帝心难愈-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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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帮她把那人沉入江底，从此以后，她为自己取了一个”梦醒“的名字，成了这条江上的一个渔妇，多年过去，这里的人们都知道江上有一个消息灵通的孟婆，而她自己依然履行当年和恩人的约定，决口不提自己的一双女儿，恩人曾经让她远远地看过，后来恩人说两个女儿长大了出息了，大女儿都当皇后了，无数次梦里哭醒，笑着又睡，只为自己愧对的两个孩儿祈祷，前些日子，恩人的密使找到自己，虽然自己不常为恩人办事，但是，事实上，从恩人让人传授她武艺的那一刻，她也已经变成了恩人手下无数杀手的一员，只是这次的暗杀对象竟然是借宿在自己家的老神仙的客人，虽然她心里怀疑，但是本能的服从还是让她设计下手，失手了她一点也不哀怨，杀手总有一天会是这个下场，她只是提前释放自己的灵魂，但是，当她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同门要对自己灭口时，她的心里震动了，这么多年，恩人和红莲教一直是她心中的寄托，已经没了家人，爱人，孩子，如今自己也只不过是一缕微尘，总要归了这土地的，但是，墨天给了她希望，她想看看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外孙，所以，在同门灭口未遂那一刻，她就想好了，在她还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这一刻，当墨天问起，她慢慢的点点头，我愿意和你合作。条件你都知道。
　　　　　　　　
第八十章　陈年的宿怨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因为我们的亲人是一样的，尽管有些难以让人接受，但是，我们算是一家人，不是么？现在，您愿意把红莲教的事情告诉我么？我想，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墨天的语气很诚恳，他料定孟婆不会轻易就接受了红莲教要杀她灭口的事，除了心里割舍不下女儿和外孙，相信以她的性格，从对待武允儿的生父就能看出来，孟婆是个瑕疵必报，而且不惜任何手段的人，所以，墨天有把握可以从孟婆这里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孟婆心中正如墨天所想，她恨抛弃自己的人，无论曾经有多么美好的过往，有多么重的恩情，要她全心全意的对待，就要给她同样的回报，否则，她就让背叛伤害她的人负上应得的报应，她会笑着看那些轻易就放弃她的人，看他们如何败得一败涂地，看他们如何死不瞑目，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平衡，而且，墨天的话让她更有了希望，即使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改变，她也想见见那思念一生的女儿，那素未蒙面的外孙，是一对男孩呢！
　　“我所了解的红莲教，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孟婆缓缓讲起来，开启了一段尘封心底的故事。
　　当年我未足月就产下一双女儿，多亏恩人相救，才能保我母女三条人命，后来我也加入了红莲教，女儿交给恩人抚养，我与教里的师傅学习暗杀和潜行，因为还要在厨房帮工，所以闲暇时常出山采买杂物，慢慢的就融入了这河边的小村庄，恩人就让我一直在这生活，没有特殊的情况，不允许我暴露身份，这些年我也杀了几个教中指定的暗杀对象，一直没有什么纰漏，多数都是些商人，危害不大，我也是手到擒来，隔一段时期我会回教里参加教中的圣会。
　　她们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但是满周岁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但是恩人会告诉我孩子的消息，她说孩子现在过得好，是京城名门的千金小姐，以后也会是人中龙凤，那两个孩子的家我后来偷偷去看过，因为我看到了那武丞相，竟然就是当年恩人救我之后出现在教里的男人，我放下心了，从此不再过问孩子的事，我宁愿时间能把一切事情掩盖，就让那武丞相以为一双女儿是恩人为他产下，那丞相的眼神我见过，他对恩人充满了爱慕，愧疚，不舍，他一定会善待一双女儿的，后来，恩人告诉我，我的孩子已经贵为当朝皇后，我是无数次梦了醒，醒了哭，哭了笑，感谢老天厚待我们苦命的母女三人，从此就在这湖畔甘当一个渔婆，随时接受教中的指令，谁知，我的女儿，竟然，
　　孟婆哽咽的把事情原委简单说了几句，其实没有几句是重点，但是，虽这寥寥几句，墨天还是从中间察觉出了端倪，忽然，父皇临终时的一句话响彻在墨天的耳边，不要轻信身边的人，看似忠心，要学会分辨，那武相你是必防，他一届武夫，又是一个情种，那葛氏的人头一直未见，我怀疑这其中定是有些端倪，
　　武相是情种，父皇这么说，那武相难道当年爱上的是葛碧荷，荷妃么？墨天缓缓地踱起步子，走到无霜的床前，伸手把无霜的散发掖到耳后，手指碰触到无霜柔软的脸颊，心中一动，瞬间就把这问题的思路捋顺，那武相当年应是爱上荷妃，至于是葛氏入宫前还是入宫后就不好分辨，不过也没有差别，但看今日武相能在朝中兴风作浪，就知他是不顾一切后果为了那人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年武相请命押送葛氏一族，而又为什么葛家的人大多生病受伤，单就这荷妃活蹦乱跳到竟然自己跃入悬崖，给先帝回的话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武相所谓的妻子早夭，留下一双女儿，定是那荷妃把孟婆的一双女儿告知武相，让武相信以为真，而在朝廷沉浮多年，想到这，墨天开始冷笑，笑自己到今日才懂这二十多年自己背负的病痛的罪魁祸首的险恶用心，笑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仇人的棋子，笑自己差一点就进入敌人设下的怪圈，可是，世事变化无常，墨天知道了自己非是楚氏的血脉，那么自己的孩子也就没有权利去继承楚氏江山，笑自己竟然有了归隐的想法，把无霜的手紧紧的攥入手中，墨天低低的声音说“无霜，你疗得了我身上的毒，却无法疗去我心里的毒，我不能放过伤害我亲生父母的人，也不能放任无悔和母后还有墨云在无形的危险中生存，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也会保护他们，如果这次事情过去了，我想我们会，
　　”哎呀！啊！“孟婆痛苦的呻吟，神叟赶紧走上前，把一粒丹药给孟婆吞下，缓和了一下，孟婆说了一句”谢老神仙赐药！“就晕过去了，换来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交流的神叟一声轻哼，不再言语。
　　心思在飞速运转的墨天，忽然瞥见无霜的小指动了一下，接着是几根手指一起动，赶紧来到无霜的身边，紧紧抓住无霜清瘦的双手，在耳边轻轻地呼唤，”霜儿！霜儿！你醒了么？你能听见么？“但是沉睡的无霜还是没有一丝反应，墨天回头与神叟对视一下，神叟坐在了床边，手指搭在无霜的脉间，片刻后，神叟忽然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忽然拉过墨天的手腕，双眼紧闭，嘴唇紧抿，墨天不理解神叟的突然动作，静静地等待着神叟诊脉完毕。
　　　　　　　　
第八十一章　福兮祸兮
　　这次神叟诊断了很长时间，轮番的替墨天两手反复诊脉，最后神叟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纳闷的看着墨天，“你可知你身上的奇毒如今已经解了么？”一句话，墨天心神一震，解了，那噬魂丹，困扰了自己几近三十年，如今解了，墨天也有一些费解，只好试探的问神叟“前辈，我的毒解了，您可以确定么？”墨天有些难以置信，不知这老神仙用的何种方法？
　　“老夫说解了，自然就是解了！”神叟一副你竟敢怀疑我的人品的架势，墨天闻言，一撩衣襟，双膝跪地，“前辈，请受晚辈一拜，感谢您再造之恩！”墨天说着就要扣头。
　　神叟一指虚抬，就把墨天止住，“慢着，老夫不受这无名之礼，”墨天疑惑的看着神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自己的毒不是因为得遇他才意外获救的么？
　　神叟也看出了墨天的疑惑，把墨天扶起，缓缓地对墨天诉说了这几日墨天不省人事时发生的事情，当然也把之前他受闵南翁所托来替墨天解毒的事告知墨天，“那日我本来担心为你解毒的药材血灵果错过花期，所以没有出面阻拦，但也因为，我看到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在那一伙女子中，心中自是放心，想他不会任由人残害你们性命，被抓了到时候营救也就是了，那药错过一次，下次可是遥遥无期，后来我接到闵道友的求救信号，还有我那徒儿的警报，急急敢去，好歹算是没有酿成大错，只是你们吃了一些苦头。
　　墨天听着原来神叟一直都在为能解自己的毒奔波，心里更是万分感激，不由得再次要下跪，”老前辈，您对墨天的恩情，值得墨天一拜！“
　　神叟无奈的拉起墨天，”还是个皇上呢，动不动的就要下跪，也不嫌丢人，“其实这话从神叟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宠溺的味道了，也许，墨天对上了这个怪老头的脾气呢！
　　”我说不让你拜，是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你服那血灵果，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几近半透明，能清楚的看到瓶中一抹鲜艳的血色，椭圆的果实上点缀着几颗黑色的麻点，这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救命灵药，终身生活在极北苦寒之地的血灵果。
　　“那我的毒？”这次墨天彻底迷惑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解了，墨天想在确定一下问问神叟，是否是没有诊断清楚，或者有些偏差，自己的毒根本没有完全解除，但是一想到刚才神叟已经仔细诊脉查看了那么久，就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神叟却以看出了墨天的隐忧，“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出来你有什么变化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墨天自嘲的笑了，看来这么多年的积毒，自己这一刻倒是有些患得患失了，解毒与否，自己当然是感触最明显的人了，从刚刚苏醒，就与人打斗，到后来与孟婆周旋谈判，无论是头脑还是体力，都是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是在自己一直在担心无霜的安危和反复思量着红莲教的真实背景，就像红莲教的背景和为何会与南阳王室结怨，自己竟然单凭孟婆的只言片语，结合这么多年暗桩带来的情报，就把武相和红莲教的关系推断出来，那红莲教的红莲主正是当初与母后争宠暗下杀手不成，被流放的荷妃葛氏，目前看来，定是她那时就起了复仇的心，引诱武云峰，图谋三十年，竟然想让楚氏江山易主，哼！痴心妄想！
　　神叟看着墨天这一刻的神色变化，以他百年的阅历，他看出了墨天心中自有许多霹雳手段，看透世间万物的他，面对着此时的墨天，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人身受伤可痊愈，人心受伤可就不是可以轻易地就可以恢复的，人们在拼杀报复时，不会考虑恨是越杀越重的，最终也不会因为杀戮而释放人心底的仇恨，为什么不能平和的把事情解决掉，也算给子孙积福了！”
　　通常神叟不会说出这么多规劝人的话，此时面对墨天，这是一个特例，他真的不想看到一个可以活的很惬意逍遥的青年，就这样一步步的沉沦到无止尽的杀戮报仇之中，可惜，此时的墨天不会去理会神叟的诚恳言语，或许，多年后，当仇恨在墨天的心理消失后，他才会说出那句，“肌体伤可治，人心伤终是难愈”来规劝被仇恨蒙蔽心灵的迷途人吧。
　　此时，墨天的心里无以复加的恨，恨那葛氏妄图拆散父皇母后，恨她下毒手残害生母，恨她害父皇早逝，恨她让无悔从小远离生父生母，恨她又害死自己的生父，恨她残害师叔，更恨她害得无霜此时生死未卜，手指咔咔的作响，墨天心里发誓，要让这个狠毒的女人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