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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儿子与情人 作者:戴维·赫伯特·劳伦斯-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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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大笑起来。威廉睁开眼睛看着她,他的目光里掺杂着痛苦和一种极为欣赏
的神情。
    “他把我打扮得怪模怪样了吗?”她笑着低头问她的情人。
    “是的。”威廉微笑着说。
    他看着她,她的美丽似乎伤害了他。他瞥了一眼她插满鲜花的脑袋,皱起了眉
头。
    “你真漂亮,这就是你想要我说的话。”他说。
    她没有戴帽子,向前走去。过了一会,威廉清醒过来,又对她温柔起来。走过
一座桥时,他把她和她的名字缩写成了心的形状。
    分手的时候,她看着他那双长满亮闪闪的汗毛和斑点的刚劲有力的手,似乎被
这双手迷住了。
    威廉和莉莉呆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家里总是有一种凄凉感伤,但又温暖柔情的
气氛。不过,他常常会发火。因为在这只住短短的八天,莉莉竟带了五条裙子,六
件衬衫。
    “哦,你能不能,”她问安妮,“帮我洗一下这两件衬衣和这些东西?”
    第二天早晨,威廉和莉莉又要出去时,安妮却站在那儿洗衣服。莫瑞尔太太大
为恼火。有时,这个年轻人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竟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妹妹,也忿
恨不已。
    星期天早晨,她穿了一件丝一般的印花薄软绸拖地长裙,长裙像樱鸟的羽毛一
样蓝,戴着一顶奶油色的大帽子,上面插了好几朵深红色的玫瑰花,美丽极了,大
家都对她赞赏不已。但是到了晚上,临出门前,她又问:
    “亲爱的,你拿了我的手套了吗?”
    “哪一双?”威廉问。
    “我新买的小山羊皮黑手套。”
    “没拿。”
    到处搜寻了一番,连手套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她把手套丢了。
    “瞧,妈妈,”威廉说,“自从圣诞节后,她已经丢了四双手套了——一双要
五先令呢!”
    “可只有两双是你给我买的。”她不服气地说。
    晚上吃过饭后,他站在炉边地毯那儿,她坐在沙发上。他似乎有点讨厌她。下
午他就没理她,自己去看一些老朋友,她就一直坐在那儿看书。晚饭后,威廉想写
封信。
    “这是你的书,莉莉,”莫瑞尔太太说,“你可能还想再看一会儿吧?”
    “不了,谢谢你。”姑娘说,“我就这么坐会儿。”
    “这样太无聊了。”
    威廉急躁地以极快的速度写着信。在他封信时说道:
    “还看书呢!哼,她一辈子从来没看过一本书。”
    “哦,走开!”莫瑞尔太太听到他夸张的言词有些不满。
    “这是真的,——她没看过。”他大声说着,跳起来又站在他的老地方——炉
边地毯上。“她一辈子都没有看过一本书。”
    “她和我一样。”莫瑞尔赞同地说,“坐在那儿看半天,她也不明白书上到底
讲了些什么,我也一样。”
    “但你不应该这么说。”莫瑞尔太太对儿子说。
    “这是真的,妈妈——她看不懂书。你给她是什么书?”
    “哦,我给她一本安妮·斯旺写的小说。没人愿意在星期天下午看枯燥的东西。”
    “好,我打赌她念了不到十行。”
    “你弄错了。”他妈妈说。
    这段时间,莉莉可怜兮兮地坐在沙发上,他突然转过身来。
    “你看了那本书吗?”他问。
    “是的,我看了。”她回答。
    “看了多少?”
    “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页。”
    “把你看过的说点给我听听。”
    她说不出来。
    她连第二页都没念到。威廉却看过很多书,有一个聪明机灵的头脑。她除了谈
情说爱,聊天,什么也不懂。他习惯于和母亲交流自己的想法。他需要的是志同道
合的伴侣,而他的未婚妻却要他做一个能付帐单和喊喊喳喳说笑的情夫,因此他不
禁对未婚妻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你知道吗,妈妈,”晚上他和母亲单独在一起地,他说,“她连一点省钱的
意思都没有,头脑简单,胡乱花钱。她拿到工资时,她就立刻买那些不是必需的蜜
饯栗子吃,结果我不得不给她买季票,买必需的零零碎碎的东西,甚至连内衣裤也
得我买。而且她想结婚,我自己也认为我们还是最好明年办事情。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就急着结婚,简直太糟糕了。”母亲回答。“我还得再考虑一下,
孩子。”
    “哦,算了,现在跟她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他说,“所以我要尽快结婚。”
    “好吧,孩子,如果你愿意,那就行、没人会阻拦你。不过我告诉你,一想起
这桩婚事,我就彻夜难眠。”
    “哦,她会好起来的,妈妈,我们将设法克服。”
    “她让你给她买内衣裤的吗?”母亲问。
    “嗯,”他有点歉意地说,“她没问我要,但是有天早晨——是个很冷的早晨
——我发现她站在车站时直发抖,冻得站不住了。于是,我问她,她穿的衣服够不
够,她说:‘我觉得够了。’我说,‘你穿没穿暖和的内衣内裤?’她说,‘没有,
内衣内裤是棉布的。’我问到底为什么在这种天气里不穿厚点的内衣内裤,她说是
因为她没钱。她就这样熬着,得了支气管炎!我不得不带她去买厚一点的内衣内裤。
妈妈,如果我们有钱,我也不会在乎的。但是你知道,她至少应该把买季票的钱留
下来。但是没有,她来问我要钱买。我只好想办法去找钱。”
    “你们的前景可是不太妙啊。”莫瑞尔太太有些悲观地说。
    他脸色苍白,那张粗犷的脸以前总是什么都不在乎,永远笑嘻嘻的,现在却是
满脸的惆怅和失望。
    “但是现在我不能放弃她,我陷得太深了。”他说,“而且,有些事情我离不
了她。”
    “孩子,记住你可要自己把握自己的生活。”莫瑞尔太太说,“没有什么事再
比一个没有前途的婚姻更糟糕了。我的婚姻已经够糟糕了,天知道我应该给你一些
教训,可也说不准,也许你的婚姻要比我的还要糟糕许多倍。”
    他斜倚着壁炉架,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是一个身材高大,骨瘦如柴的人,看上
去似乎如果他愿意,踏遍天涯海角,在所不辞。可是此刻她从他脸上看出了悲观失
望的神情。
    “我现在不能放弃她。”他说。
    “可是,”她说:“记住还有别的事比解除婚姻更糟呢。”
    “现在,我不能放弃她。”
    闹钟嘀嘀嗒嗒地走着。母子俩沉默不语,他们之间有冲突,不过他不再说话了。
最后,她说:
    “好了,去睡吧,孩子,明天早晨你就会感觉好点,也许会更清醒些。”
    他吻了她一下,走了。她捅了捅炉子,心情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过去,
和丈夫在一起的岁月,她只觉得内心的希望化为泡影,可是还没有丧失生活的勇气。
而现在,她感到心力焦淬,她的希望又受到沉重的打击。
    此后,威廉常常表现出对未婚妻的深恶痛绝。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又在抱
怨她。
    “好吧,”他说,“如果你不相信她是什么样的人,那你信不信她受过三次宗
教坚信礼?”
    “胡说!”莫瑞尔太太大笑起来。
    “不管是不是胡说,她确实是这样。坚信礼对她来说——是她大出风头的戏场。”
    “我没有,莫瑞尔太太,”女孩子叫了起来——“我没有,这不是真的。”
    “什么!”他大喊着,猛地向她转过身来,“一次在布隆利,一次在肯肯罕,
还有一次在别的什么地方。”
    “再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她说着,哭了,“再没有别的什么地方!”
    “有的!就算没有,那你为什么行两次坚信礼?”
    “有一次我才十四岁,莫瑞尔太太。”她含着眼泪辩解着。
    “噢,”莫瑞尔太太说,“我完全理解,孩子,别理他。威廉,说出这样的话
你应该感到羞愧!”
    “但这是真的。她信仰宗教——她过去有本蓝天鹅绒面的祈祷书——但是,她
内心的宗教信仰都不比这条桌子腿强多少,她行了三次坚信礼,那只是为了表现,
为了显示自己。这就是她对一切的态度——一切!”
    姑娘坐在沙发上,哭了,她生性软弱。
    “至于爱情!”他叫道,“你最好还是叫只苍蝇去爱你吧,它会喜欢叮在你身
上的……!”
    “好了,别再说了,”莫瑞尔太太下命令了,“如果你要说的话就找个别的地
方说去吧。威廉,我都为你感到羞愧!为什么不表现出男子汉的气概?干别的什么
都不行,专找姑娘的岔,还说是同她订了婚!”
    莫瑞尔太太气极败坏地坐下来。
    威廉不吭声了,后来,他似乎后悔了,吻着姑娘,安慰她。不过他说的是真话。
他厌恶她。
    他们就要离家的时候,莫瑞尔太太陪他们到了诺丁汉。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到
凯斯顿车站。
    “你知道,妈妈,”他对她说,“吉普是个肤浅的人,心里不会思考你任何事。”
    “威廉,我希望你别说这些事。”莫瑞尔太太说,她真为走在她旁边的姑娘感
到难过。
    “这又怎么了,妈妈,现在她非常爱我。但如果我死了,要不了三个月她就会
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
    莫瑞尔太太感到可怕极了,听到儿子最后那句痛快的话,她的心狂跳起来,久
久不能平静。
    “你怎么知道?”她说,“你不知道,就没有权利说这种话。”
    “他常常说这样的话。”姑娘大声嚷嚷。
    “我死后,下葬不到三个月,你准会另有新欢,把我忘了,”他说,“这就是
你的爱情。”
    在诺丁汉,莫瑞尔太太看着他们上了火车,才往家走。
    “有一点可让人放心,”她对保罗说,“他永远不会有钱来结婚,这点我肯定,
这样的话,她反而救了他。”
    于是,她开始感到宽慰。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她坚信威廉不会
娶吉普的。她等待着,并把保罗拴在身边。
    整个夏天,威廉的来信都流露出一种发狂的情绪。他好象和往常截然不同,像
换了个人似的。有时候,他会高兴得有些夸张,而有时,他的信的语调平淡而感伤。
    “唉,”母亲说,“恐怕他会为这个女人而毁了自己,她根本不值得他爱——
不值,她只不过是个洋娃娃罢了。”
    他想回家,可是暑假已经过了,而离圣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写信激动地说,
他要在十月份的第一个星期,鹅市时回家来度周末。
    “你身体不太好,孩子。”母亲一看到他时就这么说。
    她又回到了母亲身边,这使她感动得几乎要流泪了。
    “是的,我这一段时间一直不太好。”他说,“上个月我感冒了,一直拖到现
在还好不了。不过,我想快好了。”
    十月的天气阳光灿烂,他似乎欣喜若狂,像个逃学的学生。但,随后他就更加
变得沉默了。他比以前更清瘦了,眼里流露一种燃淬的神情。
    “你工作太辛苦了。”母亲对他说。
    说是为了挣钱结婚,他加班加点地工作。他只在星期六晚上跟母亲谈到过一次
未婚妻,言谈之中充满伤感和怜惜。
    “但是,你知道吗,妈妈,虽然我们现在这样,可是如果我死了,她最多只会
伤心两个月,之后,她就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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