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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东方云梦谭-第104章

小说: 东方云梦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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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的少年,思绪并没有那么灵敏。不过当眼前两派人马一边喊着“保护皇子”,一边哀嚎着痛骂“狗官妄想攀龙附凤”,他顿时明白自己成了一件可居的奇货。

“少爷,我想我们还是先溜走吧,这里太乱了。”

孙武点点头,趁着全场兵荒马乱的当口。所有人一起弃车逃逸,远远离开现场。

这次的事件,虽属偶发,但却是后头一连串类似事件的开端。

想追杀的、想奉承的、想复仇的、想利用的……怀着各种目的而来的人们,让孙武不胜其扰,最后被逼得全体人员易容改扮,昼伏夜出,尽量倚靠小殇的飞行法宝来赶路,好不容易才甩脱追踪者,成功在四天之内来到了慈航静殿地外围都市。

慈航静殿不愧是两大圣宗之一,越是接近慈航本院的范围,附近城市的规模就越大,城市里的寺庙就越多,看来每间寺庙都香火鼎成,凭此养活了一大批僧侣。

一座座的寺院,因为得到朝廷的技术与拨款支援,修建得美轮美奂,有些虽然说不上金碧辉蝗,但也甚具庄严气派,看来占地既广,往来信徒又多,如果不是信徒们的参拜多了几丝世俗味道,看来还真像是极乐世界现于人间。

听香菱的解释,原来朝廷为了表示对慈航静殿的尊重,每年都拨下大笔经费,供慈航静殿本院周遭的几个城市兴建佛寺、佛塔,讲经布施,甚至还屡屡豁免这几个宗教都市的税收,引天下僧侣来归,所以这些宗教都市虽然不事生产,但却是相当富裕,在这里当和尚比当官更抢手。

梁山泊之内并无佛寺,孙武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许多的华丽寺庙,为着它的特有气派与文化而深受吸引。

几座比较大的佛寺,不但参拜信徒数目变多,建筑装潢上也格外用心,墙壁上或是雕刻,或是用磁砖彩绘,拼凑组成一幕幕的画作,上头所绘的图形多数都是佛经故事,孙武虽然看不懂,不过看它笔触细致,色彩华美,画里的佛经人物栩栩如生,确实是非常美的艺术成就。

香菱和妃怜袖轮番向孙武解释佛经上的故事,妃怜袖虽然目不视物,但却仍准确地替孙武解释每块彩绘磁砖上的故事,尽管语气平淡,不过还是听得出来,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等佛寺风情。

“妃小姐,怎么你……”

“我曾经追随苦茶方丈习艺,也到过慈航静殿本院,不过都是马车接送,没有在附近城市停留过。”

妃怜袖回答得简单,而孙武终于忍不住好奇,问起妃怜袖为何总是戴着奇怪的眼镜。

“这个……”

有几分迟疑。妃怜袖最后还是告诉孙武,自己之所以戴着特殊墨镜,是因为正在修练一种禅门绝学,修练过程中必须长期闭目凝神。一旦练成,便能以眼发劲,伤人于无形;面上所戴的墨镜,从镜片到边框都是由奇特矿石所打磨,对修练这门绝学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以眼发劲的神功,此事闻所未闻,让孙武大为惊异,觉得这门神功不仅奇特。而且在封闭视力之余,剩下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能够作到许多常人匪夷所思的事,这点实在是很了不起,自己就一直想不通,妃怜袖眼晴不睁,却能“读”出墙上磁砖彩绘的图样,那究竟是如何做到?

凭听力吗?这有点不可思议。凭嗅觉吗?这就更是难以想象了,像是自已站在这边。除了焚烷檀香的浓浓气味外,就只闻到一种异样的酸味,此外便一无所有。

“咦?这股酸味是什么东西地味道啊?好熟悉的气味。”

这股酸臭气味似曾相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夜里山风狂吹,空气中就有淡淡的酸味飘来。一飘即逝,时间很短,孙武问过姊姊这股气味是什么,早已喝得大醉的凤捷只轻描淡写地解释,说这是有人家里食物坏掉。正在倒垃圾,所以发出这样的气味。

那一阵子孙武常常闻到这股气味,后来凤捷召开村民大会,在村长老爹的强制执行下,全村的垃圾定时焚烧处理,不许随便乱丢厨余。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闻过这种气味了。

陈年往事,想起来还依稀有些怀念,孙武想说本地僧侣的生话质朴,爱惜物资,照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心下好奇,顺着那阵酸味的源头找去,发现这股酸味来自静方庙宇旁的一个小巷子。

黑黝黝的小巷子,太不起眼,外头又人来人住遮蔽巷口,孙武之前没有发现,现在一下子走到巷口,往里头一看,才赫然发现好象有人坐在巷子里头,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匆匆一瞥之下,大概有十几个人蹲坐在小巷子里,看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很杂,就是不晓得坐在那边干什么。

(是作什么宗教上的修行吗?样子好怪啊。)

香菱等人因为避讳臭气,没有靠近这边,孙武则是本着好奇心,想了解一下这些人在作什么。刚离开梁山泊的时侯,孙武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又忙着压制小殇的恶行,做事刻意低调,但现在佛血舍利的事告一段落,他再无顾忌,对新世界好奇心整个释放出来,看到什么都想了解一下。

不过,好奇心所引来的后果未必是好事,孙武小心翼翼地蹲低身体,望向最接近巷口的那个老人,生怕打扰到他,却看到一张恐怖的脸庞,腐烂的血肉、森然的白骨,蛆虫与苍蝇满布,恣意蠕动进出。

“哇啊啊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孙武本能地一跃,倒退飞出数尺,重重撞在背后地土墙上,只震得土石簌簌落下,背心痛得要命,却仍掩不住满心震骇。

脸都变成那样,这自然不是活人,只是一具腐败中的尸体,早不知道死了多久,久久没被人发现,就这么被扔放在这里发臭发烂。再往旁边一看,少年赫然发现这样的现象并非唯一,旁边那一排人群中有几个苍蝇飞得异常茂密的,也早已是死尸一具。

孙武又是惊讶又是错愕,侧头一看,小殇已冷不防地来到身边,指着他的鼻子,严肃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胡、胡说,我哪有杀人?我来地时侯,这个人明明就已经死了。”

受到莫名指责,孙武愤怒地反驳,甚至是用吼的喊回去,可是一声大叫之后,本来斜斜靠在墙上的人们突然往旁倒去,好似推骨牌那样,一个压一个,倒成了一串。怪异的是,所有倒下去的人都没有挣扎起身,有几个甚至在倒下瞬间断了气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孙武看得目瞪口呆,不解这边的人何以如此弱不禁风,轻轻撞一下也会死成一片,方自错愕。小殇又来到身边,再次指着他鼻子说话,“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要乱讲啦,啊,香菱你来得正好,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好端端地人一下子就变成死尸了呢?”

孙武向香菱求助,但香菱却笑盈盈地摇摇头,道:“少爷。这次小殇小姐说得没有错喔,这些人确实是被你杀掉的呢。”

“啊?是我杀的?这话从何说起?”

“开玩笑的啦,这些人都是活活饿死的。少爷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晓得这种现来,每逢荒年旱灾,大批久饥难民走在街上,长时间没进食,骨瘦如柴,走起路摇摇晃晃的。像一抹幽魂多过像人,早已是濒死边缘,这时侯如果一阵大风吹起,有人跌倒,撞到旁边的人,往往几个人一倒下就断了气。这就叫做路倒尸,基本上不是什么太难得见到的事,只要住南方走,这种画面常常可以看到。”

一席话让孙武呆若木鸡,而当他走出这条巷子。更为细心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许多不起眼的暗巷内都有苍蝇飞舞,也都传出相同的酸臭气味,假如走进去看,看到的也一定是这种情形。

慈航静殿本院的外围城市,大武王朝精心打造与维持的典范。可是在和乐升平、处处诵经声的盛世假像之下,却是令人怵目惊心的惨烈现实,这些城市以外的世界闹着饥荒与战祸,无数难民流离失所,相争找个安全地点躲避,包括本城在内的几个“典范城市”虽说富裕,却哪禁得起这许多人的需索。

大和尚的善心与慈悲解决不了,那就轮到本城的官吏露出真面目,将大多数的难民驱赶到城外,不许入内,即使侥幸入城,也只准晚上出来活动,不可以白天走在街上“妨碍市容”,如若违反规矩,立刻就会被捕杀。

当香菱把这些事一一转述,孙武再次望向四周,高大的寺院仍是美轮美奂、诵经声还是那么平和庄重,但自己心里的感觉已经全然两样,虽然站在朗朗日光之下,却是周身冰凉,一点暖意都感受不到。

乍看之下,是一个光明无限的美好盛世,但却暗藏着血腥与腐败。假如这些难民的惨状纯是受到贪官污吏迫害,情形或许还好一些,可是暗巷里死尸成群,街上人们却像看不到一样行若无事,谈笑风生,这种故作不知的漠视,就让孙武打从心里冒出凉气。

“想责怪他们吗?所谓的群众,本来就是怯懦无知又暴躁的生物,想责怪他们的话,骂骂就好,顶多被人当成疯子,千万别真的作些什么,如果为了这个就卯起来想改变世界,那你就真的是疯子了。”

当孙武为着群众的冷漠而愤慨时,他确实也想到自己什么事也没作,没资格责怪人们的冷漠,不过,这个想法才刚要住下发展,就已经被小殇打断,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

“……小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侯有一段时间,晚上常常……”

两个人之间的特有默契,只要说到这里就够了,事实上,孙武才一说到“小时侯”,小殇马上就沉默下来,掉头走开,不愿意与孙武说到这个话题,而这反应更让孙武肯定早先猜测。

现在,孙武知道小时侯常常闻到的那种酸臭是什么了……那是尸体腐败所散发的尸臭!

那个时期的梁山泊,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肯定埋藏了许多尸体,夜晚被山风吹送,尸臭就飘传出来。或许,不只是那个时侯,即使是现在,梁山泊也仍固定制造相同数量的死尸,只不过小心了许多,不再发出臭味。

因此,孙武非常好奇,经过姊姊郑重抗议后,老爹强势通过要大家集中焚烧的那些“垃圾”,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喂,小殇,你不要走,把话说清楚一点啊。”

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孙武想找小殇问话,而在他们身后看见这一幕的香菱,却是忍不住露出莞尔微笑,觉得他们果然是两小无猜的一对,只是这微笑很快凝住,发现自己身后同样有人在注意。

“妃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相较于孙武,妃怜袖与外头世界接触的经验明显没有多到哪去,尽管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不过香菱仍看得出她所受的震惊,就连原本若有若无的细微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为着这惨烈的黑暗现实所冲击到。“妃小姐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有点不解,为什么你可以一边笑,一边向他解释这些事?而且从头到尾你都是笑着,这些是可以笑着说的事吗?”

在情绪表达方面,妃怜袖与香菱颇为类似,如果说香菱脸上总是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美丽微笑,妃怜袖就是维持着如古井无波的平和表情,禅修养气功夫极佳,难得表现出情绪波动。可是,在说出这句疑问的时候,香菱看到妃怜袖露出了不应有的表情,尽管只是很短的一下,但妃怜袖确实蹙起了秀眉,面泛不悦地离去。

“哎呀呀呀,我变成了讨人厌的大坏人了呢,这可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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