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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002深渊上的火 [美] 弗诺·文奇-第73章

小说: 002深渊上的火 [美] 弗诺·文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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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说的只是可能——”   
  “胡说八道!”他的语音合成器的声音高得变了调门,“我们碰上了一小撮,就这么回事!每个种族都有坏人,有为了做买卖杀人的人。他们控制了绿茎,更换了她的语音合成器里的数据。这是假象,就为了这种假象,范·纽文却要杀死我们全族,亿万条生命!”他哆嗦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拉芙娜从来没有见过任何车行树如此激动,连枝条的颜色都变深了。   
  爆发过去了,但他再也不肯说什么了。就在这时,拉芙娜听到了一丝哭腔,好像是从一个语音合成器里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号啕。相比之下,蓝荚刚才的声音只算平心静气的轻言细语。是绿茎。   
  号啕声达到痛苦的顶点,突然折断,变成支离破碎的特里斯克韦兰语。“是真的!蓝荚,我以我们的全部贸易起誓,这是真的……”语音合成器里传来一阵阵电噪声。她的枝条开始颤抖起来,向四周胡乱挥动,就像人类的双眼发疯般乱转,或人类的嘴巴发出歇斯底里的谵语。   
  蓝荚早已从墙上滚了过去,伸出枝条,调整她的慢车。绿茎的枝条一下子将他扫开,语音合成器的声音继续着,“当时我惊呆了,蓝荚,我惊呆了,被恐怖彻底吓呆了。我镇定不下来……”她静了一会儿,蓝荚全身僵硬,一动不动,“最近五分钟以前的事我每一件都记得。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亲爱的蓝荚。你的忠诚我知道,我知道两百年了,但无论你多么忠诚,一瞬间就会被转化过去,像我一样……”闸门一经打开,她的话滔滔不绝,说得很快,意思大多清楚。当时的震惊一定铭心刻骨,直到现在,绿茎才终于从那场惊怖莫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蓝荚你记得吗?当时我就在你身后。你跟象牙腿谈得正激烈,你完全陷进去了,没有看见。我却发现那几个当地车手朝咱们滚过来。这没什么,跟同族朋友见个面,离开家那么远的地方。可有一个车手碰了碰我的小车,我——”绿茎突然不说了,枝叶好一阵哗啦,这才重新开口,“惊呆了,惊呆了,可怕,可怕……”   
  片刻之后,“就像……突然间,我从小车里想起了什么,蓝荚。一种记忆,全新的记忆,埋得深极了,多少千年……却不是我自己的记忆。一下子,一下子。我甚至没有神志不清,我的头脑清晰得很,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   
  “这种记忆,你是怎么反抗的?”拉芙娜轻声问。   
  “……反抗?不,拉芙娜女士,我根本没有反抗,我是他们的人……不,不是他们的,他们也是别人的。我们是工具,我们的智力完全是为另一个目标服务的。不怕死,看到死也不怕。我可以杀了你,可以杀死范,也可以杀掉蓝荚。你也知道,我努力想杀死范,当时我真的想成功。你是想像不出来的,拉芙娜。你们人类的语言中有被侵犯这种说法,但你们其实没有体验过……”长时间停顿,“我说错了。在飞跃上界,在瘟疫控制下……也许在那里,所有生命现在都跟我一样了。”   
  绿茎仍在不住颤抖,但枝条却不再胡乱挥舞了。她用树语对蓝荚说了几句什么,枝叶轻轻拂着他。   
  “是我们整个种族,亲爱的蓝荚。范是对的。”   
  蓝荚枯萎了。拉芙娜又一次体会到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和上次听说斯坚德拉凯的惨剧时一样。不过,那次惨祸仅仅是她的世界、她的家庭、她的生活。蓝荚听到的灾难更加惨痛,是他的整个种族。   
  拉芙娜飘近了些,伸手轻轻抚摸着绿茎的枝叶。“范说,祸根就在你们的小车上。”亿万年前,有人恶毒地种下的祸根。   
  “对,主要是小车——我们车手感恩戴德的珍贵礼物……竟是控制我们的工具。他们一碰我的小车,我立即转变过去了。一瞬间,我一辈子追求的任何东西都没有意义了。我们就像智能炸弹,以亿万计,撒在人人都以为太平无事的空间里。我们是瘟疫的秘密武器,特别是到了底层,瘟疫的威力大减之后。不到紧要关头它是不会随便动用我们的。”   
  蓝荚一阵阵抽搐,声音绷得紧紧的。“这么说,范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不,蓝荚,不是一切。”拉芙娜想起和范·纽文对峙的那令人胆寒的一幕,“事实在他手里,但他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却是错误的。只要你们的小车没有被异化,你们就仍然是从前的、我所信赖的、载着我飞向底层的车手。”   
  蓝荚不看她,恼怒地猛一摇晃。他没说话,绿茎却开口了:“只要小车没有被异化……但你也看见了,异化它是多么容易。骤然间我就被策反了,成了瘟疫的人。”   
  “话是不错,但如果不直接接触你们的小车,它还能策反你们吗?它能有什么远程手段?难道你们读读新闻组的消息都会异化?”拉芙娜的话本来是否定性的反问,但可怜的绿茎当真了。   
  “读帖子不会,接收按标准协议传递的信息恐怕也不会发生异化。但如果接收针对小车的某种信号,很可能会出事。”   
  “那,我们就没事了。你,你已经没有小车了,蓝荚也不会出事,因为——”   
  “因为我的小车没被直接触碰过——但你怎么说得准?”蓝荚仍旧满腔怨愤,羞怒交加。但现在的怒火只是绝望情绪的宣泄,也不是冲着拉芙娜和绿茎,而是针对远在天外的某种东西。   
  “亲爱的,你没有被触碰过。如果真……我会知道的。”   
  “就算是,但拉芙娜凭什么相信你?”   
  她说的任何话都可能是弥天大谎,拉芙娜想……但我相信绿茎。我相信,飞跃界中,只有我们四个能够真正打击瘟疫。只要范能够认清这一点,跟我们一条心。一念及此,拉芙娜忽然想到另外一个大问题:“你刚才说追兵会逐步赶上咱们?”   
  蓝荚树枝一晃,表示肯定:“只要再向下潜一点。不用多长时间,几周之内,他们就能追上。”   
  事到如此,已顾不上谁是否被异化了。“我想,我们应该和范谈谈。”还有他的天人裂体。   
  事先,拉芙娜想不出这场面对面交锋会弄到什么田地。如果范已经与现实彻底脱节的话,只要他们出现在指挥控制舱,他也许会使出全身解数杀死他们。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更有可能的是怒气勃发、破口大骂、赤裸裸的威胁。毫无进展,只得重新回到原地。   
  却没有发生这种事……他们看到的仿佛是从前的范,在安眠星系之前。他让他们进了指令舱,拉芙娜小心地站在他和车行树之间时他也没说什么。拉芙娜向他转述绿茎的话,他静静地听着,也不插嘴。“他们俩不会变的,范。再说,没有他们帮助,我们到不了下界。”   
  他点点头,转头看着显示窗。有些显示船外的自然形态的星空,绝大多数显示的是溅射状超波轨迹图——追击纵横二号的对手的图片,目前他们手里只有这种图片。敌人。短短的一瞬,范平静的面具仿佛裂开一条口子,后面是真心爱她的那个范,绝望地瞪视着外面。“这些你当真相信?拉芙娜,你怎么了?”面具的裂口合拢了,恢复了冷漠、不动声色的表情,“没什么。你说得对,如果我们四个不齐心合力,我们绝不可能赶到爪族世界。蓝荚,我接受你的帮助,在采取一定预防措施的前提下,我们合作。”直到用不着你的时候。这些字句没有说出口,隐藏在不动声色的表情下,但拉芙娜几乎能够感觉到。不管怎么说,摊牌的一刻推迟了。          
《深渊上的火》作者:'美' 弗诺·文奇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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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本书借用【云中孤雁】制作的模板           
第三十三章    
  离爪族的世界只有不到八个星期了。范和蓝荚都这么说。只要界区分界地带保持稳定,只要他们不在这几周内被追兵赶上。   
  不到两个月了,抛在身后的是整整六个月的旅途。但和过去不同,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一次挑战:或是客客气气掩饰之下的对峙,或是猛然爆发的以死相胁——比如范夺走蓝荚替绿茎制造慢车的设备时。   
  范搬到指令舱里住下了,偶然离开时总要死死锁上舱门,只有他自己的身份识别卡才能打得开。他剥夺了——或者自以为剥夺了——飞船自动化系统的全部高级控制权限,这样一来,他和蓝荚必须随时配合、合作。但与以前不同,每一个措施都非常慢,先由蓝荚详加解释,实际操作全由范动手,连演示都不肯让蓝荚做。每到紧要关头,范不得不交出控制权时,总免不了一场激烈争执,常常发展到险些动武的地步。每一天,追兵都离他们更近一点,大群杀手,后面还紧紧跟着斯坚德拉凯的一小撮幸存者。斯坚德拉凯商务安全公司的舰队显然还有一批残兵在继续战斗,决,合向防卫同盟复仇。有一次,拉芙娜建议范与商务安全舰队取得联系,劝说他们改变目标,攻打瘟疫的那支沉默舰队。范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现在还不用,也许永远用不着。”说完便转过身去。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回答让拉芙娜松了一口气。这样一场战斗完全是自杀性的,成功的希望极其渺茫。她不希望自己最后的同胞为她而死。   
  就算纵横二号能够抢在敌人之前赶到爪族世界,到达之后他们还能剩下多少时间!有些日子里,拉芙娜彻底崩溃了,痛哭流涕。是杰弗里和绿茎让她重新振作起来。这两人需要她,在这最后几个星期,她仍然可以帮助他们。   
  铁先生的防御计划正在稳步发展。爪族人甚至在宽频无线电的研制方面取得了一定成功。铁先生报告说,木女王的主力正在北进途中。跟时间竞赛的种族不止一个啊。她每天都在飞船资料库里花几个小时工夫,为杰弗里的朋友们提供更多的发明和设计。像望远镜之类东西很容易,但其他的……这些努力不会白费。即使瘟疫赢了,它的舰队也可能不理会当地人,只满足于消灭纵横二号,夺走反制手段。   
  绿茎正逐步好转。起初拉芙娜还担心这种好转只出于自己的想像。她每天都要花时间陪陪绿茎,渴望从她的反应中看出好转的迹象。一开始,绿茎“离她很远”,就像人类受了中风或截肢之类打击。说出恐怖的事实时她的精神极度亢奋,之后似乎又退缩回去。也许只是因为拉芙娜如此频繁地陪伴她,绿茎对她的存在有反应,于是表面上才有了好转。蓝荚坚持说她在好起来,但他总是这个样子,固执得很,不可采信。两个星期,三个星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车手和慢车联结处在逐步密合,绿茎的话越来越有条理,重要的事已经不常忘记了……甚至,有时仿佛是她在帮助拉芙娜。有些事拉芙娜一时看不明白,绿茎却看到了。“害怕我们车行树的不止范阁下一个人,蓝荚也害怕,怕得揪心。他甚至不敢对我承认,但他的确怕我们全都受了小车影响,已经无法独立于小车之外了。他拼命想对范阁下证明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其实是想说服他自己。”她沉默了许久,一根枝条拂着拉芙娜的手臂。舱室里仍然有阵阵浪潮声,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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