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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残遗恨 作者:寒波-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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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你知道我多么喜欢你!”

  “你们男人心思活,难保现在喜欢,日后不喜欢了,或者喜欢了别人,难说啊。”若英款款地站了起来,抿嘴笑着,纤指点着铁云的额头说道,“若是他日食言,不依今日答应的三桩事办,我会把你告到官里去,休当我说笑!”

  铁云退后两步,嘻皮笑脸道:“告吧,告吧,告到开封道台衙门我爸爸那儿去。”

  “哼!”若英撇撇嘴道,“你以为天下做官的只有你刘家?那时说不准告到哪个清官大老爷的手中哩。”

  铁云连连打躬作揖道:“若英,别闹了,哪就会弄到那个地步!”

  谁知若干年后,若英和铁云竟会果真在法堂上相见呢,这都是后话了。





老残遗恨七 黯然失色的新婚



七 黯然失色的新婚

  几天之后,捐款收齐,祥符县丞亲自送来衡府,面交衡太太点收,并且商定了启程日期。那一天,县衙派了一名得力书办,率领八名扛夫,用马拉大车启运衡主簿的棺柩,成忠另从道衙所辖巡防营中选了四名老成兵士护送。衡氏母女全身孝服,哀哀戚戚,扶灵南下,铁云直送到南门外,方才和若英母女依依话别,约定今秋去六合后,必到扬州相会。

  铁云怅怅回家,成日里恍恍惚惚,都觉若英尚在身边和他絮絮笑语,却又握不着,看不见。恼人的春光,一半被若英带走了,剩下的,黯黯淡淡,灰灰溜溜,不成了气候,书房中一片空虚,他的心也跟着那一半春光飞走了。越绿野,度板桥,循山崖,傍水湾,一程程山重水复,一抹抹斜阳古道,是也到了扬州了吗。似到又未到,他的一颗心仍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个着落。走进走出,无头无绪,打不起精神,好像丢失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然而确是丢了,丢了,丢了他心爱的若英姑娘!

  早一点儿见面吧,这相思的日子好难熬啊!平时父亲命他勤习八股制艺,乘今年乡试之年,前往南京应试,他总是阳奉阴违,提不起兴致。现在却忽然动了灵机,如欲去扬州与若英相会,一个机会,是先去六合完婚,然后转道扬州。可是万一父母变卦,改在开封成礼,六合去不成了,岂非扬州二十四桥明月梦也成了空了!惟有去南京应乡试,是万无一失的,那时去扬州不过咫尺之间罢了。原来清朝乡试一般按省区设立考场,江苏的考场设在南京贡院,铁云原籍江苏,所以须往南京应试。成忠见小儿子忽然前来禀告,今秋要往南京乡试,欣然向夫人道:“太太,鹏鹏这一回算是开了窍了。我们官宦之家,儿孙们也只有从科举上进身才是正途。我家祖上清寒,幸亏我中举做官,合家才有今日,断断不能让儿孙都成白衣,坠落了家声。孟熊至今不曾中举,令我失望,且让小的去试试吧。既然他去了南京,不如乡试之后,就去六合完婚,若是能中得举人,那就锦上添花了。请太太辛苦一趟,陪了孟鹏一块儿去南边吧。”

  朱夫人笑道:“路上虽则辛苦,但是去六合探望老母,回到故乡看看,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愿望,这个差使我是求之不得啊。”

  成忠也笑了,说道:“是啊,久离家乡,谁不思念啊。要是有一天我能摆脱案牍之劳,悠游金山、焦山和扬州之间,我也就有登仙之乐了。”

  南京乡试在九月,朱夫人于八月初携了儿子铁云,和一大群仆妇丫环,车马相接,如云如龙,衣锦荣归,来到六合城中老家,拜见了老太太和兄弟姑嫂。那一番家庭团聚之乐,花团锦簇之盛,真个叫六合城中亲友乡邻羡煞慕煞。都说朱氏门中出了个好女儿,夫婿做了四品道台,将来升上抚台也说不定,好威风,不生男儿生女儿,何尝不也可以光耀门第!

  次日,朱夫人挽请大哥去王府拜会亲家,告诉他们将在乡试之后为铁云迎亲,并商定吉日良辰。亲翁欣然应允,男女双方都加紧做了准备。朱夫人拿出了一大笔银子,请大哥代办婚礼一切排场和酒宴,里里外外各处房屋油漆粉刷一新,腾出了一间新房,又发送了喜柬,邀请六合、镇江、扬州各地亲友届时前来观礼。铁云的三个姐姐,嫁在淮安的大姐、三姐最远,可是素琴早在家书中写道:“二弟大婚,即使在开封成礼,女儿也要与夫婿同来贺喜。几年不见,不想小鹏鹏已到了婚娶的日子,做姐姐的怎能不亲自来看一看?喜悦之情,莫可言状。”铁云又再三催促,逼着大舅老爷派人专程去接大姐、三姐夫妇来六合观礼。

  考期间几日,大舅老爷派了老家人跟随铁云少爷渡江,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去学政衙门缴了应试资格证件,填了三代履历,办妥手续。客栈中别的秀才捧了书本挑灯夜读,铁云则漫游夫子庙,听大鼓戏和江南小调,乐而忘返。老家人劝他:“二少爷,明天一早就入闱了,你怎么还去外边玩了一整天?家中老太太、姑奶奶望子成龙,新少奶奶家中上上下下,也盼着新姑少爷中个举人,喜上添喜,少爷可别辜负了,赶快拿出书来读吧!”

  铁云笑道:“读书全靠平时,哪有临阵磨枪能侥幸成功的?前年我来镇江府学应试,还不是轻巧巧就得了个秀才?今晚不读书了,早早睡,养好精神,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哩。”

  老家人点点头道:“二少爷也有道理,这回想必又是一个举人老爷到手了。”

  铁云轻轻嘀咕道:“举人又值几个钱?就这么看重!”

  然而既来应试了,六合家中连女方也都人人盼望,谁不要个面子,同样花了功夫,怎不想考得好些?进了贡院小小的考棚,拿了试卷,便专心致意的苦苦思索起来。无奈平时不喜八股制艺,从不曾下过苦功,如今用时方觉枪也锈了,刀也钝了,文思也晦涩了,天昏地暗的三场考了下来,名落榜外。看榜之后,铁云苦笑了一下,这原是意料之中,并不放在心上。不过回到六合,面对殷殷期望的母亲和亲友,如何交代?不由得懊恨为什么要有这个八股科举,逼得读书人丧魂落魄,为它耗尽精力,受尽烦恼!

  铁云从南京下关渡江来到浦口,雇马车回到六合外婆家,门上已经搭了一座喜庆彩楼,许多人聚在门前迎候他,也不知是谁,有的手提竹竿,竿头上缚了长长一大串鞭炮,有的捧着“高升”(爆仗),见了铁云主仆,老远就问:“中了吗?二少爷中了吗?”铁云垂头丧气,逃一般地快步进了宅门,老仆苦着脸摇了摇头。铁云听到身后一阵嘀咕,有人失望叹息,有人窃窃议论,有人在大声叫喊:“快把鞭炮、高升收了,大喜日子再用吧。”

  铁云进了二门,便听见丫头们在向厅堂上一个递一个的传报:“鹏少爷回家了,鹏少爷回来了!”遥见厅上满堂锦绣珠翠,人头济济,都在喊:“鹏鹏回来了!”铁云沮丧羞窘地穿过庭院,早见先后出嫁的三个姐姐携了孩子们纷纷跨出厅来,站在檐下含笑招呼:“小弟,你看我们都来吃你的喜酒了!”另外三个长袍马褂的陌生男子,大概是姐夫们,则都笑嘻嘻地拱手相迎。旁边那群三五七八岁的外甥们,睁着乌亮的眼睛瞅着这位小舅舅。铁云的心情立时兴奋起来,快活地奔上去叫道:“姐姐,大姐,二姐,三姐,你们都来了!这两天我正梦见你们来了哩,可是梦中我还只有一点点大!”

  三姐素琴穿了一件蓝绿缎海棠争艳对襟出锋细毛皮袄,缀上一排紫红丝绒盘香钮,齐腰系了一条玫瑰红细花百褶裙,裙下稍稍露出一双出水红莲似的尖尖绣花鞋,珠凤插髻,耳上坠了一对华光闪烁的钻石镶嵌红玛瑙,白皙的脸庞比出嫁时丰满了些,更显得雍容华贵,高雅大方。她挽住铁云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抿嘴笑道:“鹏鹏长得这么大了,若在别处我还认不出来了哩。来,我给你介绍三位姐夫,你见到大姐夫、二姐夫时还小得很,三姐夫还没有见过,现在认一下吧。”

  铁云一一相见了,三个姐姐各自把自己的孩子推过来,说道:“快叫小舅舅!”孩子们怯生生地盯住舅舅叫了,原来素琴的两个女孩也有三五岁大了。铁云脸红了,拿不出见面礼来。素琴笑向孩子们道:“今天小舅舅不曾带见面礼,过一天问舅妈要,好吗?”

  孩子们齐声道:“好!向舅妈要见面礼。”

  铁云更窘了。接着又是各家陪嫁丫环阿珍等上来向二少爷见礼,素琴又轻轻问道:“中了吗?”铁云摇了摇头,素琴哄孩子似安慰道:“不要紧,你还小哩。”众人簇拥铁云进厅拜见外祖母和母亲。素琴先上前和母亲耳语了两句,朱夫人听说儿子不曾中举,颇为失望,因为本来是希望铁云先中举后成亲,格外风光,听了素琴的话,无可奈何,只得暂且不提乡试的事,免得扫兴。乘大姐、二姐和外婆说笑的时候,素琴带了阿珍悄悄把铁云拉出房厅,来到自己下榻的东内院,推门进屋,笑道:“小弟,你老远赶回家来,大概饿了吧,我带来了你欢喜吃的点心。”阿珍迅速开了瓷缸,取出一包糕来,“椒桃片!”铁云惊喜道。急忙打了开来,贪馋地把一片片塞入口中,大嚼起来,说道:“自从姐姐出阁后,我就不曾再吃过它了,做梦也在想哩,好像还是小时伏在姐姐膝上吃点心的光景。”

  素琴一分欢喜,三分感触,不禁泪花闪闪,说道:“小弟,我们姐弟俩又仿佛回到十年前彼此天真烂漫的时候了,可惜这日子不会再回来了。”

  铁云究竟长大了,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包椒桃片,忽见姐姐眼中浮上泪光,不觉吃惊道:“姐姐,你不快活吗?”

  “不,没有什么,我很快活。”素琴急忙拭去泪水道。

  “才不哩。”阿珍撅着嘴道:“我家姑爷看上去相貌堂堂,其实吃喝嫖赌样样欢喜,年轻轻已经娶了两房小老婆,把我家三小姐冷搁在旁边,还狡辩说:‘和少奶奶相处,是该相敬如宾,不可亵渎。’”

  “阿珍,别胡说!”素琴急忙止住道,“男人家在外边逢场作戏应酬,总是难免的,何况有老太爷在上面压着,姑爷这样的人还算是正派的了。如今官绅之家谁不有个三房四妾,是老太爷作主答应了的,我还能禁得了?我又不曾生个男孩,让他纳个小,传宗接代也好啊。”

  “小少爷,我家三小姐脾气忒好,姑爷表面敬她,一半是因为小姐庄重,一半是看在我家老爷是现任道台,可以借光做一个道台的女婿,实则欺她忠厚。譬如这一回老太爷命他来南京考举人,他阳奉阴违,明里答应得好好的,其实不肯过江,还叫小姐替他隐瞒,胡弄老太爷。若是老太爷有朝不在了,更不知胡作非为到什么地步!到那时,小少爷可要替三小姐出头啊!”

  “那当然,如果三姐夫太欺侮人了,我一定会帮三姐出头的,就是告到官里我也决不让三姐吃亏。”

  素琴又悲又喜,含泪道:“小弟,你有这番好心,姐姐就很高兴了,这也是我们做女人的苦楚,我想还不致于闹到那个地步。这回他不肯去南京应乡试,也有他的苦衷。一来已经考了三次,回回落第,已经没了信心;二来和你同考,万一你中了,他却落榜,面子上更不好看。所以无论我怎么劝,都不肯去,还左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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