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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女巫角-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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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玛莎。我知道,真的。”
  “玛莎,跟我们讲。”
  “她们都爱边嚼口香糖边讲话。该死!”邦朵太太恶狠狠地喊着,骂得她牙痒痒地,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嗄?”警察局长说,“谁啊?”
  “他们会拿蛋糕砸人,”邦朵太太说,“咦!噢!啵!真该死……”
  女管家对这个话题有卖关子的嫌疑。她好像不是在说鬼,而是在骂蓝坡。她接着称他们为“戴草帽的卑鄙牛仔”接下去的独白,她一手摇晃着一把钥匙,一手甩着玛莎,讲的含糊不清。听众一直分不清,她什么时候在讲她看不惯的蓝坡,又什么时候在批评地方上对鬼魂的迷信。末了她损蓝坡,却好像在述说鬼魂有个很无礼的习惯,就是他们会用吸管吸起苏打汽水,再喷在彼此脸上。正大肆发表时,班杰明爵士下定决心打个岔。
  “好,玛莎,请继续。钟是你调的吗?”
  “是。可是,是他叫我调的,那——”
  “谁叫你调的?”
  “赫伯特少爷,真的。我正好经过大厅嘛,他从书房出来,看了一下他的表嘛。然后他有对我说:‘玛莎,那个钟慢了十分钟,把它调过来。’他说,有点凶。他讲话那么凶之类的,他嘛从来都没有凶过呢。他还有说:‘玛莎,去检查其他的钟,如果不准就都调好。记得啊!’
  班杰明爵士看着菲尔博士:“该你来问了,”警察局长说,“继续。”
  “哼,嗯,”菲尔博士说。角落里传来他宏亮的声音,吓着了玛莎,她粉粉的脸蛋变得更红了些;“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有没有说?”
  “我没说,真的,我没说,可是现在我可以来说,因为那个时候我有看钟。当然我有照他说的,把钟调了什么的。就在晚饭前,主任牧师送马汀少爷回来以后刚走。马汀少爷在书房,他有在。我拨了钟,钟上说八点二十五分。其实不是。我调了以后变成快十分钟。我是说——”
  “对,是啊。那你为什么没调其他的呢?”
  “我本来要调的,可是我进书房的时候马汀少爷也在。那他说:“你在做什么?”我告诉他以后,他说:“你不要管那些钟了。”他那么说。我当然照做了。人家是主人什么的。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玛莎,谢谢你……邦朵太太,你还有没有其他哪一个女仆看到赫伯特先生昨晚离开这栋房子的?” 。
  邦朵太太撇一撇嘴:“我们去荷尔登园游会的时候,”她还在记仇,回答道,“先是安妮·墨菲的钱包被扒手摸走了。然后她们又把我放在一个一直转一直转的玩意儿上面,它就一直转一直转哩。我还走上一个会震的板子、会垮的楼梯,还漆黑一片哩。然后我的发夹松掉了。这哪里是对待淑女的样子?咦!真该死!”女管家聒噪不已,手里拿串钥匙猛甩;“那是新发明的花头,那个东西,我跟赫伯特先生讲过它个好几遍了。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去马厩的时候——”
  “你看见赫伯特先生出去了吗?”警察局长连忙问。
  “——去马厩,他把他发明的那些东西放在那边。我绝对不去碰那些梯子,把我发夹都震掉了,我才不会哩。”
  “发明的什么东西?”警察局长差点向她讨饶。
  “班杰明爵士,不相干的,”桃若丝说。“赫伯特总是东拆西拆弄弄的,可是从来没有发明出什么东西。他在马厩有个工作棚。”
  除此之外,从邦朵太太那儿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她确信,就像荷尔登园游会在黑暗密室中把她抛来抛去的东西一样,一切发明不外乎都是这种专门整人的机关。显然有人恶作剧,把这位无辜的女人带进园游会的鬼屋,害她尖声怪叫引来一群人围观,又被机件夹到,手里的伞则打到别人。最后她被员警给请出去,成了游乐园的拒绝往来户。无独有偶地,经过她没头没脑的一串叙述,对在场听者又毫无贡献可言,也被巴吉给请了出去。
  “真是白白浪费时间。”她前脚一走,班杰明爵士就发起牢骚;“博士,都是你,非要问那个钟的问题,现在总算得到解答。我们可以继续讨论了吧。”
  “我想也是。”沛恩忽然插嘴。他还留在丫头座椅旁的位置未曾移动。个子小,双臂环抱胸前,跟中国传来的肖像一样寒酸难看。
  “我想也是,”他重复一遍;“既然你漫无目的盘问一气好像并不得要领,我想有件事我有权利要求一番解释。这个家族对我有一份信托。一百年来除了史塔伯斯家族的成员,无论任何藉口,没有人获准进入过典狱长室。据我了解,各位竟违反了那条规定——尤其在座其中一位直至今天早晨为止,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这本身需要解释一下。”
  班杰明爵士紧咬着牙关:“老弟,抱歉,”他说;“我想没有必要。”
  律师正开始愤愤不平地说:“您怎么想不重——”
  菲尔博士拦下了他的话。他以疲惫无力的声音说话:“沛恩,”菲尔博士说,“你真驴。你每个环节都在制造麻烦,真希望你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咦,你怎么知道我们上去过?”他婉转劝诫的口气,其威力远远强过直接的侮蔑。沛恩恼羞成怒。
  “我长了眼睛啊,”他吼道;“我亲眼看到你们离去。你们走后,我还上去检查,确定一下你们这样胡来没有捣坏什么东西。”
  “哦!”菲尔博士说;“那,你也犯规喽?”
  “我不算,我是例外,我知道金库里搁的是什么……”他气得口不择言,又补上一句,“我也不是第一次享有特权,拿来过目。”
  菲尔博士原本两眼呆滞地瞪着地板。此刻扬起他那大大的狮子头,空茫的表情依旧不减地注视着对方。
  “这倒有意思,”他含糊地说;“我想你也是这样。嗯哼。是啊。”
  “我必须重申,”沛恩说,“我受了委托——”
  “再也不了。”菲尔博士说。
  沉寂片刻,房里顿时不知怎地显得好冷。律师眼睛张得老大,头猛地转向菲尔博士。
  “我说:‘再也不了。’”博士扯高嗓门又说了一遍,“马汀是嫡系最后一名长子,一切都结束了。信托也好,诅咒也好,不管你爱怎么叫它,都完了。为此我要说,感谢上帝……反正这神秘事件不再神秘了。今早若你上去过,一定发现保险柜的东西早被拿走了……”
  “你怎么会知道?”沛恩脖子伸得长长的质问。
  “我不是在要俏皮,”博士有些厌倦地回答道,“我希望你也别跟我玩什么花样。无论如何,你若想协助办案,伸张正义,最好把你那信托的原委告诉大家。否则我们永远也无法查明马汀死因的真相。班杰明爵士,继续。我真不想一直这样插嘴干扰。”
  “这态度就对了,”班杰明爵士说,“除非你想出庭做重大证人,否则不许隐瞒任何证据。”
  沛恩看看这位,再看看那位。在此之前,他还颇为逍遥,少有人违逆他或如此压制过他。他拼了老命设法保住面子,就像飓风下死命稳住一叶轻舟那样。
  “我认为妥当的,自然会告诉你们,”他吃力地说,“不多也不少。你要知道什么?”
  “谢谢你哟,”警察局长冷冷地说,“首先,你握有典狱长室的那些钥匙,对不对?”
  “对。”
  “钥匙有几把?”
  “四把。”
  “拜托,老兄,”班杰明爵士厉声喊道,“你又不是站在证人席上!请你讲详细一点行不行啊。”
  “一把通房间外面那一道门。一把通阳台铁门。一把开金库。还有一把,既然你已经看过金库内部,”沛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可以告诉你,剩下的是一把小钥匙,可以打开保险柜里一个钢制的铁盒。”
  “一个铁盒——”班杰明爵士重覆。他扭过头去看菲尔博士;他的眼睛透出一抹微微的、知情的、使坏的微笑,这眼神证实了他先前做过的预测,“一个盒子。我们已知它不翼而飞……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沛恩脑子里在自我交战。他交叉于胸前的双手未曾松下来,一手的指头在另一只臂膀的双头肌上弹弄着。
  “我有责任知道的是,”他稍停一会儿回答,“盒里有几张卡片,每一张都有十八世纪安东尼·史塔伯斯的签名。历任继承人按照指示要取出其中一张卡片,翌日交给监护人,作为曾开启盒子的证明……盒里还有什么别的我就——”他耸耸肩。
  “你是说你不知情?”班杰明爵士问。
  “我是说我不想讲。”
  “我们待会儿再来谈这个问题,”警察局长慢条斯理地说,“四把钥匙。好,至于用来打开文字锁的那个密码……我们又没瞎眼,沛恩先生……那个密码,你也受托保密吗?”
  ——一阵迟疑。
  “可以这么说,”律师仔细思量后说,“字刻在打开金库的钥匙柄上。如此一来,小偷就算拿到一把复制钥匙,只要没有原姑钥匙,也是束手无策。”
  “这个字你知道吗?”
  ——迟疑更久。“当然。”沛恩说。
  “还有别人知道吗?”
  “这问题对我是一种侮蔑,”他说。他上唇背后露出一排小黄牙,脸全都丑丑地皱在一块儿,修得短短的灰发也都塌了。他再次支吾其词,这才稍微温和地加上一句,“除非已逝的提摩西·史塔伯斯先生曾口传给他儿子。我必须说,他倒是从未认真看待过这个传统。”
  有好半天,班杰明爵士在壁炉前荡来荡去,背后直拿手心拍手背。又踱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把钥匙交给小史塔伯斯的?”
  “昨天下午接近傍晚时,在我查特罕事务所。”
  “有谁跟他一起来吗?”
  “他堂弟赫伯特。”
  “面谈时,赫伯特不在场吧?”
  “当然不在……我交出那些钥匙,照我所得到的唯一指示交代他:就是他得打开保险柜和那个盒子,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再把一张上面有安东尼·史塔伯斯签名的卡片交给我。如此而已。”
  蓝坡坐得老远在阴暗处,忆起白色马路上的人影。日前他撞见马汀与赫伯特时,他们刚从律师事务所那儿过来。马汀谜也似的嘲笑了一句:“那个字就是绞刑架。”他又想起桃若丝拿给他看的,写了稀奇古怪韵文的那份文件。尽管菲尔博士曾对这份文字嗤之以鼻,现在盒子里所珍藏的秘密物件已呼之欲出了。桃若丝·史塔伯斯两手交叠,纹风不动坐在原处,然而她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些……怎么了呢?
  “沛恩先生,你拒绝告知吗,”警察局长追问,“金库里的盒内搁了什么?”
  沛恩的手不安地摸着下巴。蓝坡记得那个姿势,他一紧张就会这样。
  “是一份文字资料,”他终于回应。“我只能说到这儿为止,各位,因为以下我也一无所知了。”
  菲尔博士站了起来,活像一只庞大的海象浮出水面:“啊,”他大大地嘘了一口气,一支手杖狠狠打在地上,“我就是这么想。我就是想知道这个。那份文件从来不许离开铁盒,对不对,沛恩?……好!好极了!这样我可以接过来问了。”
  “你不是自己说过,你不信有任何文件存在的吗?”警察局长带着一个比先前还来得冷嘲热讽的表情,转过身来说。
  “喔,我从来没有那样说过,”他温和地抗议,“我仅仅在批评你那些捕风捉影的揣测。你毫无逻辑就武断地说有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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