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匣打开之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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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还想保持编队,坚持原航线闯过陨石雨。当他的护航舰只损失加大后,陨石雨仍有增无已。波意识到,不采取措施就面临着毁灭的结局。
他下令放弃编队,各舰采用机动动作来闪避陨石雨,并且,从原航线上作大幅度偏离。
但是晚了。
一颗巨大的陨石,狠狠地擦着旗舰左舷飞过,把巨舰的动力、生活和通讯系统全部破坏了。
警报声凄厉地响起来,所有石斑官兵在波的指挥下奋勇抢救旗舰。没等他们冲到岗位,由予空气逸散,又引起了舰上一连串爆炸。机电房中的土兵被炸得血肉横飞。丧失动力的旗舰无法进行规避运动,更多的陨石相继撞上甲板……
乔又睁开眼睛,看到监狱的门无声地打开了。“大概是电源出了问题。”他想着。一条长廊从门口通向黑暗的深处。乔听见人呼叫“大火向能量中心烧去啦!大家快去救火。”
本能的念头驱使上尉去救火。金属假肢移动几步后,乔只得叹气。他试着用金属手去修理一下金属脚,谢天谢地,总算能动弹了!
电源出故障后,所有靠电磁锁住的门都打开了。石斑星上也属清平盛世,还没有我们这儿那么多的重锁机关。
走廊中漆黑如墨。除了每个门上有磷光号码外,其余都看不清。伍因斯有一定的广谱分辨能力,使他得以在黑暗中蹒跚而行,但该死的金属肢妨碍他走快。
他一直在摸索着找个什么东西。天随人意,终于找到了。在一间开着门的仓库的角落里,有一架思维感应执行机。
它能服从大脑指令,完成极复杂的动作。它能代替伍因斯上尉的身体、手和脚。乔在手术后失去的一切,眼下的金属假肢所不具备的一切,思维执行机都可以办到。自从他全身残废后,乔一直梦想着得到它。
乔的脑袋费了相当大的劲才套入执行机的头盔中。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执行机的开关键。一向沉着的军官渗出了汗,石斑人和桑格尼姆人的习惯肯定不同,那开关应该放到哪儿呢?很远的地方,传来抢修机器的噪音。乔清楚,一旦电源恢复,石斑卫兵就会发现他,那么一切计划就都完了。真急人!
乔仔细地回忆石斑人的举动和习惯,简直理不出头绪来。快绝望时,他不知为什么想起石斑人思考问题时有一种把短粗的手放到脖子上的习惯,难道那里有什么……
果然,他在头盔喉咙处试出一个突起物。他用下巴使劲将它一顶。啊!开关打开了。整个世界豁然开朗,四周冒出火树银花。他和思维执行机接通了。他自由了,他重新成为乔·伍因斯上尉,而不仅仅是一个脑袋。只有当自由之光照亮生命时,生命才有意义。
乔把血循环维持系统和中枢神经接口全都和执行机对接完毕,他抛掉了金属假肢,用执行机来行走。他已经成为一个自由自在、能干任何事情的活人。
几乎在他征服了执行机的同时,飞船深处传出一阵欢呼声,乔所在房间的冷光灯亮了起来。原来,飞船恢复了区域供电。
执行机得心应手,伍因斯上尉闪电般地行动起来。他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军械中;挑出一支能量冲锋枪。刚迈出大门,恢复了供电的大门就紧紧锁上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区域恢复电力,飞船发动机又响起有节奏的颤音。要快!
……他摸索了许多走廊,看过了许多房间,熙熙攘攘的石斑人从他身边走过,居然没有注意到他。在一条走廊尽头,有一间大门紧锁的密室。门牌上有一幅双螺旋的蛇形环图案。乔猜出它是旗舰的生物密码编排室。石斑人生命的秘密想是尽在其中。就是它了!
青年军官果断地用能量枪切开金属门。他刚跨过门坎,两道剑样的绿色激光束就劈断了执行机的三条臂,幸好执行机还剩下三条臂呢。
乔顺手击毁了自动警卫器,没等他走多远,旗舰的报警系统就响起来了。方才还在庆贺抢修成功的石斑人惊慌起来,出了什么事?很快,他们便发现唯一的俘虏逃走了。
从轨迹仪上,乔发现飞船已冲出了暗星云。一会儿功夫,舷窗外万星如织。明亮的太阳系就在眼前,九大行星在各自的轨道上绕着那光焰万丈的火球运行,石斑舰队已经穿过了冥王星的轨道。
桑格尼姆青年异常镇静。他有战士的勇敢、学者的智慧和女人的细心。他不慌不忙地找到高压插口,把程序板上的各种DNA密码排入一套复杂的电路里去。外面喧声鼎沸,他却心如秋水,陷入沉思。门外的脚步声响起来。波和女军医出现了。他们每人平端着一柄高能枪,喝令乔“不准动!”
伍因斯上尉旁若无人地继续检查着密码电路,当他接好最后一个插口时,英俊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波踏着被烧穿的金属大门,毫不留情地射出一片火光。
乔沉重的躯体滚落在地面上,他的执行机被打得稀巴烂,软足都变成一摊烧焦的弯曲金属。
但波还是迟了。乔的手臂终于启动了总开关。从控制板到大门之间,立刻击出一道形态怪异的闪电,波和女医生呆立在闪电中,久久没弄清是怎么回事。
军医先从恍惚中清醒。她紧抱着乔的头盔,把他放到实验台上,然后失魂丧魄地找来各种治疗设备。但是,丧失了体外循环的头颅已濒于死亡,乔美丽的眼睛合上了,脸比蜡还黄。石斑人低劣的医术,无法让他起死回生。
女医生发疯似地掰开乔的跟皮:“乔,你在干什么呀?干什么?”她不顾冷酷的波在旁边,狂吻着乔的头颅:“乔……”
乔的眼睛眨动了一下。一句几乎听不清的桑格尼姆话从紧闭的嘴唇里吐出来:“按程序……能破坏……限制性遗传密码……”
波明白了。年青上尉所干的事正是要解脱石斑舰队的沉重义务。他突然感到周身轻爽。一直折磨他的远征责任感云释冰消了。他再也不必担心那可恶的生物基因对他们后代的影响了。不管原先的贝亚塔同胞怎样,解救他们的义务变成了一种概念,这种概念已无任何的压迫感了。
很久,持重的波才迸出一句:“他干得真漂亮”。
“他好年轻呢!大概还没结婚。”石斑姑娘从心里埋葬了她的意中人。
“他是个英雄”。
波想起了石斑的女议员M。她言中了。
地球近在眼前了。那蔚蓝色的行星就是他们千辛万苦的航程的终点。为它,石斑人花了巨大的代价,甚至流了血。
“一切武器系统都准备完毕。”值班军官向司令官报告。
这时石斑舰队已经飞过火星的轨道。
“解除戒备状态吧。不需要打仗啦!”
……地球保卫战已经过去五年了。人们渐渐忘掉了那场战争。死去的树重栽了。死去的人被新生的人代替了。失去妻子的汉子重新讨了老婆。在饥荒年代饿死孩子的父母又领了试管婴儿或无性繁殖的孩子。城市的废墟重新规划,更现代更合理更艺术的城市魔术般地“变”出来。香港、旧金山、广州……它们的新面貌让老住户眼花缭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人类竟到了一个缺乏新闻的时代。
信息本来非常多。新的小说、新的金尼斯世界纪录、新的凶杀和艺术品失踪案、各国之间新的争吵、新的思想解放和精神沉沦、新的时装和流行音乐……但它们和伟大的地球保卫战相比,全都黯然失色。它们丧失了刺激性。象一个烟鬼抽惯了混古柯碱的哈瓦那雪茄后,猛地换上一支过滤嘴的凤凰牌中国卷烟;或者是用伏特加下饭的人错拿了啤酒一样。一句话:“不够劲”。
据世界新闻记者协会统计,那年头,改行的老记者和老编辑们占了二分之一。新闻界从伟大的第七力量跌成可有可无的小伙计。你拿五万美金可以买一栋带游泳池和全套太阳能设备的六房一厅小别墅,可是买不到一条值得上报的“好消息”。伦敦的舰队街爬满了藤蔓和蜘蛛网。
根据道——琼斯指数,正当电视广播公司和报纸的股票一个劲惨跌时,一条大章鱼不吭声地盘下了那些债台高筑、无精打彩的宣传工具。他就是金融界的拿破仑——山克维支。他信奉的原则很简单:兴旺的东西会衰落,不景气孕育着大繁荣。
老犹太银行家的算盘没有落空。石斑人的太空舰队在地球人的天文望远镜中出现了。最先报告的,是设在火星上的英国天文台。设在火卫二上的中国天文台修正了从格林威治发表的天文公报。等到日本的月球天文台核实太空舰队的飞行路线时,起码有一千台电脑和一万个学者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他们是死去西米的援兵!
可以想象,可怜的地球又陷入了怎样的混乱!
难道下过地狱的人,他拿的竟是必须使用两次的车票吗?以《神曲》一书而名扬天下的意大利诗人但丁,要是活过来,真会大喊一声:“人们啊!地狱下面的一层你们怎么忘了去。”
这回外星人来得这么快,这么明目张胆;当地球的监视飞船把一组组电视照片发回老家时,人们看到舰队上面武装强大,威力骇人。由于时间仓促,刚从海底城返回地面生活不久的避难者们,甚至来不及重新潜入海底。
月球,人造卫星和地球上所有天文台的望远镜都死死地盯住石斑战舰。天文学家坚守职位,向人们发布各种数据。
他们哨兵般的从容气概,激发了许多诗人的想象力。当天文学家报告,石斑舰队所有歼星炮的炮口已经瞄准地球时,他们的语气并不比在小行星带又发现一颗宇宙石头更激动。
完了,可悲的人们!有宗教信仰的开始祷告,无神论者则在念叨,还有多少事没来得及做,还有多少话没来得及说……复兴的记者和报人们,谁都没忘了临死前挥动朱笔相机大捞一把。
石斑舰队从月球轨道上穿天而过。不用任何望远镜也可以看到夜空中一列亮星。它们强大的引力场引起地球海洋上潮水翻滚……它们就象一种俄国的古老赌博,把左轮枪对准地球扣下板机。
恰巧,这个轮孔中没有子弹!
连地球人也搞不清他们怎么得了救?又为什么能得救!
命运
欧阳琼的救生潜艇坐沉在海底的泥沙中。她与尘世隔绝,仅仅靠艇内的能量—藻类—食品制造机过活,已经二十多天了。她并没有能找到孔星的贾杜金。
一架缩微资料信息库被搬到救生艇上。相当于北京图书馆和美国国会图书馆全部藏书的全息压缩底片供女学者一人分析研究用。按说,她不会感到寂寞。一个现代化的海底鲁滨逊,开始在她狭小的领地和众多的便利条件下生活了。
欧阳琼做过自己的心理学测验。她的情绪平衡性和稳定性很好。长年独身生活,使她并无孤寂感和压迫感。连续紧张思考后,一个休息学习机会委实难得。欧阳琼打算把迄今为止的人与西米战争资料全部处理一遍,从宏观决策论和博奕学角度推断这场特殊战争的前景。
……女学者渐渐陷入无穷尽的思考。她的思想在立体化的大空间内飞驰。她时而把自己摆在西米决策者的位置上,时而把自己当成地球上的各种人。她编制出模型,又抹掉模型。她追索科技的发展史,也探求人文科学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