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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第99章

小说: 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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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的模样。后来自己急着去村里卖药,没等编好就要带着她离开。三妹有点生气了,嘟着嘴,伏在他背上一声不吭。三妹小小的身子,软软的、似乎还带着乳香,满山的鲜花也比不上他的妹妹呵…… 
一阵剧痛将他从回忆中惊醒,幻相想是想出了办法,皱着的眉也打开了,正极认真的扳弄着铁钉。铁钉是敲碎了腿骨穿过的,她这一扳弄,就听骨骼咯吱作响,硬是撑开碎骨,斜着对上了架上的孔洞,幻相这才满意一笑,又加了几锤,牢牢地钉入。 
左踝上再钉一根,确认已固定得紧了后,幻相才转到右侧,将右腿也如法固定在铁架之上。三圣母一会闭眼,一会睁眼,刚才她见到了哥哥黯淡的微笑,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他怎么还会笑得出来…… 
幻相站起身掠掠发,舒了口气,满意地笑了。三圣母只当结束了,没想到她又举起长钉,不厌其烦地将沉香钉出的伤口一一捅穿,拿过了麻绳,从伤口处穿入用力拉扯,再按到铁架上,在对应的孔洞处细心绑好。待四肢全部固定后,幻相上下打量一下,又在颈上勒了一道绳,转身退回了室门处。 
随了她的离开,狱中玄水开始漫上来,由足而膝,缓慢地上升,至胸而止。起始倒不觉得如何,反让火辣辣的疼痛缓和了些。但不一会工夫,那冰寒又带来另一重痛,骨骼深处钻出的阴寒蚀痛。杨戬的心,也随之向冰窖慢慢坠去,痛楚变成了麻木,三妹,他最疼爱的三妹,真的是这样恨他。 
身子浮在水中,难免被水流带得摇晃不定,颈上的绳圈也一次次扯紧,几乎令他窒息。伤处麻绳上的毛剌刮擦着血肉,便如万蚁乱噬一般。玄水呛入腹里,腹内也冷得似要结冰,反而让头脑分外清醒,清醒得连最轻微的疼痛也无法漏去。 
此后,玄水每天都会退去一次,方便小鬼将他从铁架上移下。李靖若来,便拖去刑室,不来,阎罗省事,施法后,让小鬼引着幻相,直接来狱中行刑,刑毕再挂回架上。杨戬也懒得睁眼去看,只听着幻相说话,模糊留下些印象。 
指根关节是老四来的吧?空暇时,他偶尔也会回忆一下。第二指节处是老六,第一指节是龙八又来的。十指用夹棍已夹得粉碎,腿骨也已断了几处,若再动刑,却让这些幻相往哪处下手?他带了一丝嘲讽地想。 
但无论是谁,那种憎恨都是一样的,而这样的日子,又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尽头呢?与独臂人战后,他是真的要走了,去一个无亲无故,连自己也不存在的世界,那样的地方,才是最适合他的。 
三圣母陪着哥哥,日日伏在铁架边,靠沉香的扶持才不至沉入水底。但沉香的手,也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每天的情形,象走马灯般地在眼前晃动。他的泪水喷涌而出,从心底迸出一声悲嘶:“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狱……这是地狱没有错。可是,舅舅的地狱呢?就凭这阎罗?是亲人,是亲人!伤舅舅最深的地狱,从来,从来都只在我们这些亲人的心中……” 
但他不能说出来,自看着自己的狠辣之后,他就再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守护,他已明了这两个字是如何的沉重。“舅舅,我不会让你失望,你要守护的,我会帮你继续下去——无论有多苦,有多难,我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人,舅舅!” 
他默默对自己重复着,于是口中,只能说出完全不同的话来:“娘,不要这样……有因必有果。舅舅这几千年来,做错了太多的事。果报,他受的是他应受的果报,我们没有办法帮他。以后,回去之后,我们好好照顾他,还可以帮他多行一些善事,抵消他的罪孽……娘,相信我,舅舅不会有事,我们将来,将来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第十一卷 空里悲欣 第一章 此亦怜才意 
第十三日上,李靖没有过来,照例由小鬼将幻相引到黑水狱来。众人最近已然明白,阎罗倒不全是躲懒,只不过胆量有限,怕事泄后代人受过,所以李靖不在时,便尽量避免到场,免得落下话柄。反正纯阴法力耗尽,幻相就会缩成丝囊,自行飞回七星轮盘,原也不必他寸步不离地看着。 
这次的幻相又是三圣母,温柔地倚近哥哥站着,伸出手指,剜入他肩上的血洞,用力通了过去。杨戬身子微微一颤,似感觉到了来的是谁,数日来第一次艰难地撑开双目,看向三妹纯真得意的笑脸。 
含糊地吐出几个音节,终还是无力说出,但他的心中,已比狱中的玄水更加冰冷。三妹的眼里,仍是连一点点怜悯都没有。是啊,那只是幻相,但是,她体现出来的,不也是她内心最深的欲望?三千年的兄妹之情,一次的严厉,就被永远地葬送了去。 
一厢情愿……三千年里的付出,原来都只是一厢情愿的执着,她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给自己这个二哥,留下过一席之地…… 
三圣母伏在刑架上放声痛哭。她听不清二哥想说什么,更不明白自己的内心里,到底还隐藏着怎么样的恶毒。自己一直恨着他的薄情,可自己呢?念力是最不会隐瞒自己心底欲望的,如果自己记得二哥的好,稍稍将他放在心上,又怎会如此的狠心,在隐蔽的欲望角落里,将折磨他视作了无比的快乐? 
“二哥,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着,“我知道错了,不会,再不会了。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再不会去伤害你,将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应该的给予。等我回去……等我回去,我要接你回华山养伤,我要弥补我做过的一切。我们还是兄妹不是么,二哥……” 
“还要做什么呢,二哥。”幻相也在说话,盯着杨戬的眼睛,带着顽皮的笑,轻轻地道,“知道吗,二哥,在华山下的日子里,我最恨你的眼神,是那么的冷酷无情……那时,我常常会想,你的双眼,会不会和你的心一样的冰冷?” 
三圣母神色越来越恐惧,幻相的话,让她想起了曾有过的一个残忍念头。“不……”她大声叫了起来,却只能绝望地看着,看幻相轻轻抬起手指,按在了二哥的左目之上。 
一阵阵的压痛袭来,杨戬却只安静地看着三妹的幻相,似想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入脑中。“剜去了双眼又如何呢?残破不堪的身体,这样艰难的生存,还有什么是不忍失去的?只是莲儿,唯一的不甘,就是二哥再不能多看你一眼了……”他模糊地想着,头昏沉得厉害,却唯独不再伤心。 
而幻相依然在笑,温柔而又亲近,软语说道:“真的很有趣呢,二哥。都说心与眼相连,你的心,不是一惯冰封似地肃杀么?可为什么,你的眼却是如此的温暖?” 
疼痛对他而言,早算不了什么,反而,令他自嘲般地苦笑出声。 
“温暖?我的眼上,还有温暖么……那是我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东西。或许,已没有温暖存在的余地了,所有的,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啊。自从三千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生日之后,一切,就只剩下狼藉的灰烬,和这长达三千年的自欺与不甘……” 
生存,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无休止的负累啊。只是,既然选定了,就只能一路行来,不能回头,也不忍再回头。 
纤柔的手指,正微微加力,停下来,想了想,又微微加了一点力,似打算生硬硬地压入眼眶之中。杨戬惨然一笑,合上右眼不再去看,惨黯中,犹自带着几分安详。 
“一世的兄妹,那也是永不复来的缘份。三妹,无论你如何对我,我始终是你的二哥,你的幸福,或许,已是我存在着的唯一理由。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我的付出,也不必要你任何的回报……只要你幸福,那就足够了。” 
但预料中的的剧痛并没有如期而来,反倒是按在眼上的手指猛地僵冷如死物。杨戬有些意外地睁眼看去,近在咫尺的幻相,正被莫名的大力拉扯着,木偶般地一步又一步缓慢后退。每后退一步,便有一道纯阴法力迸向空中,在空中拽出浓浓的一抹黑烟。 
黑烟四逸,带得整个空间都虚无飘渺起来。沉香等人讶然四顾,藉了水镜神力,发觉门口的小鬼一无所知,仿佛还在看着狱里用刑的好戏,而杨戬周围三丈之内,一层诡异的光华形如樊篱,四面八方合拢得严严密密。那幻相迸出的纯阴法力被困死在樊篱中,化为黑烟,渐渐淡不可见。 
幻相仍在后退,面目渐起变化,如蛾破茧,又如大蛇褪去旧皮,自手足而胸背,波波轻响不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破体而出。先是纤手上的如玉肌肤裂开,再向腕部逆向剥落,露出一只苍老却遒劲的手掌。续而剥落不停,衣衫血肉纷纷裂去,由腕至臂至肩,露出一角飘忽的灰色大袖来。那手掌得了自由般地向上抬起,顿了一顿,突然重重往头顶拍去。但听得喇地一声,幻相的身体四下散裂飞开,一个灰衣道装老者,正带着冷嘲的笑意,站在幻相原先的立足之处。 
“老君?” 
镜里镜外一阵哗然,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此人,竟是让人人都乱了分寸。从李靖的言谈中,不难揣磨出老君便是幕后的主使,但既选了暗中指使,为什么竟会突然前来,而且,明显是用的化身之术,如此诡密不宣的悄然而至? 
老君踱了两步,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杨戬。许久,才听他轻叹着说道:“真君,数年不见,想不到你果然应了我昔日的八字批语。这猪狗不如,生死两难的滋味如何,想来你已有极深的体会了罢?” 
将手里的丝囊掷下,他突又笑了一声,续道,“不过你我之间,也算是缘份极为非凡。譬如刚才,如非突然我心血来源,一气化三清,以丝囊为依凭前来地府看望故人,否则你的双目,只怕就要当场毁在令妹的怨念上了。” 
左眼虽未被剜下,但仍有鲜血从眼角渗了下来,看出去的视线,也极是模糊不清。杨戬微皱着眉头,移目向远处略一示意,虽说不出话,却在神色间显出几分可惜之意。众人都在不安地乱猜老君的来意,谁也没有注意,反倒是老君猛地敛了笑容,白眉一轩,竟露出几分凶恶的表情。 
“李靖阳奉阴违,一意借老道来讨好今上,你当我是分毫不知吗?这些日子,李靖不来,阎罗便只在狱中行刑,你也真当成是一般的巧合了么?杨戬,你不晓外界之事,尚能看出其中蹊跷,老道堂堂道德天尊,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失策中计?” 
口中说话,他将手从衣袖里伸出,掌上托着的,赫然是一只小小的鼎炉,正是龙四公主栖身了好几个年头的定魂鼎。 
杨戬目光凝在鼎上,老君冷冷地道:“不必惊讶,或者说,你该好好谢一谢我。四年前新天条出世,昆仑山上有异相直冲瑶池,正面击伤了王母那死物——此事与你有无关系姑且不说,但造成的后果,想来就是现在,你也能够推而知之罢!” 
老君“昆仑异相”数字一出口,杨戬脸色突变,苍白中透出不正常的晕红,剧烈的呛咳声从喉中挣出。左眼原渐凝固的鲜血,忽然如血线般从眼中洒落,在玄水里渲出一抹夺目的殷红。 
沉香心中一颤,伸手想去扶舅舅的身子,终又生生地忍了回来。没有用的,一幕幕摧肝裂肺的痛楚,却都是既成的事实,无从改变的过往。只是,老君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呢?三千年啊,木公,也许是舅舅三千年里唯一的朋友,也是他三千年的寂寞中,唯一的一点安慰…… 
不敢去看舅舅的神情,想也能想像得到舅舅此时的心境。王母的受伤,固然会让舅舅布下的局,能更快地收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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