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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大明官-第4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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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棉花慷慨激昂地讲了几句,见众人没有什么反响,只有自己的亲信在身前呼应道:“阁老所言极是,但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棉花便继续道:“其实近日来议论纷纷,其中弊端诸君想必也都明了,不须我在此多言!但议论却不能阻止奸邪,必须要有举动!今日天子在文华殿,我决意进谏,诸君可有与我同往者?”

还是只有几名亲信故作欢欣鼓舞模样,鼓掌道:“有阁老登高一呼,吾等愿附骥尾!”

其余朝臣三三两两地冷眼旁观,仍然没有什么反响,好似事不关己的模样。大都在心里嘀咕,这刘棉花今天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可别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其余几个内阁大臣站在远处,一开始还紧张万分。但看到这种冷清场面,忍不住讥笑几声,只当是看某次辅的猴戏了。

怎么会这样!一阵冷风卷着尘土吹过,刘棉花脑门上直冒冷汗,心思渐渐沉到了底。

事先他只想着人多人少,声势够不够壮,却万万没想到压根没有别人响应!为什么会这样?

看起来朝臣们完全信不过自己!自己当了十年纸糊阁老,名声信誉难道已经丧失殆尽了?以至于根本没人愿意追随自己履行正义?

现在只有亲信三两只响应自己,难道真能只带着自己的亲信去伏阙进谏?那绝对是蠢不可及的!

首先,这种场面传出去就是个笑话一般,自己堂堂一个次辅,为了正义发出号召,结果只有寥寥数人响应,那简直脸面无光!

其次,只有自己和亲信去傻乎乎地伏阙进谏,那等于是将天子可能产生的怒火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一个不好,自己和亲信们就是被当场一网打尽的下场,连花名册都不用翻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实力,一下子就要土崩瓦解。

但是如果不去,那也不可以!自己已经站在桥头当着众人的面发出了呼声,如果最后退缩了没有去,那岂不成了当众自抽耳光?就算自己号称“棉花”,也没有脸在朝廷里混下去了。

况且自己在这里说出了豪言壮语,事后难道不会被天子知道?即便不去伏阙死谏,那也来不及了,多年来在天子心里经营起的形象肯定要破碎。

此情此景,刘棉花的汗水越出越多,眼下这个处境,真的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

世道人心,怎么能如此不可揣摩?

第六百三十四章 收不住了

次辅刘吉毕竟是人精,就算一时糊涂也能很快地回过味来,当下脑子里三转两转,便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

一是自己与方家混久了,不知不觉受了感染,仿佛自己与方家交好就与有荣焉,能分享到方家的清誉,最后高估了自己的名望。同时又看方家轻轻松松地名声刷到飞起,便下意识地看低了难度。

如此一方面高估了自己,另一方面低估了难度,失衡之后怎能不遇到眼下这样的尴尬?

二是自己失去了平常心,实在太急于求成了。即便想刷声望冲击首辅宝座,也该循序渐进,从简单的事情做起,从小事情做起,一点一滴地积累。而不是上来就操作如此高难度的动作,把自己陷入力有不逮的处境。

人就是这么奇怪,再聪明的人也有执迷不悟的时候,只有吃到了教训才懂得反思。

刘棉花一边反思,目光一边在人群里逡巡,仿佛在寻找什么人。但很遗憾,朝臣们密密麻麻地站成一团,官袍又大相雷同,想迅速找到方应物不容易。

对堂堂的次辅阁臣而言,现如今唯一的指望似乎就是自家女婿了,只能期待有机变的女婿出面救场。

却说方应物站在人群里望着刘棉花,已然目瞪口呆地愣住了,这个场面连他也没有想到,更没想到老泰山机关算尽也居然如此不济事。

在他预想里,其实从来不指望刘棉花登高一呼便能召集千儿八百人,但只要有百八十个也就够了,再多也没什么太大的边际效益,又不是真要与天子死磕。

虽然老泰山名声不佳,但以老泰山的次辅之尊,再有几个亲信帮着煽动,这应该不难。毕竟朝会上有上千朝臣,招呼十分之一怎么看也不成问题。

但是谁承想,刘棉花慷慨激昂的一番说辞并发出号召后,居然没人响应。至于那几个叫好的人,一看就是亲信托儿,骗得了自己也不了别人。

对此方应物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暗暗感慨虽然这年头高层昏庸,但中下层的人心士气还在,尚未完全沉沦,只是上不来而已。

所以朝臣们才会在这时候摆出不合作态度,不啻于是对纸糊阁老们多年无所作为的无声抗议。

正所谓英俊沉下僚,可是反过来说起码还有“英俊”存在,大明朝确实还有希望。

不过又看到老泰山不停地朝着人群里扫视,方应物便知道,这肯定是在找自己了。其实要帮刘棉花解困也不是没有办法,而且是很简单的办法。

朝臣其实还是有伏阙抗争的潜力,天子换太子的心思太明显了,国本问题是当下所有大臣都感到忧虑的。

只是刘棉花的在这方面的政治信用不足,眼下带动不起来而已。

但方家父子的信用可是响当当到了过剩的地步,出面帮着刘棉花担保一下也就行了。

轻轻地叹口气,方应物苦笑几声挤出人群,站在了刘棉花的对面。他本来不想出面的,今天来上朝也只是打算远远地围观。但这种时候自己若不出来,还能有谁给刘棉花收拾收尾?

刘棉花面无表情其实心里焦急,猛然见方应物主动走了出来,登时心下大定,这救星可算出现了。

方应物稳稳地站在金水河边,冷漠地质问道:“刘阁老你言之凿凿,下官都听见了,但不知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刘棉花闻言便是一愣,方应物这问的叫什么话?竟然是如此不客气,到底是来帮他的还是来损他的?

随即便隐隐明白了方应物的用意,连忙答道:“老夫心忧社稷,天地可鉴!今日愿往左顺门请命进谏,诸君有何疑哉?”

方应物暗暗点头,孺子可教也!如果刘棉花连这点觉悟和默契都没有,那趁早回家休息去,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他这个女婿如果上来就帮着刘棉花说好话,即便自己名声很好,也吃不住怀疑,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托儿。所以就他欲擒故纵了,上来先劈头盖脸地对刘棉花质疑一番,撇清了自己之后再说其他。

何况方应物问出的问题是在场很多人都想问的,只不过碍于次辅的权力,不敢当面质问,只能在心里嘀咕。方应物开口何尝又不是顺应了众人的心声?

等刘棉花答了话,方应物再次质疑了一句:“下官冒昧说一句得罪的话,有些信不过阁老举事。”

这话已经问得够刁钻够尖酸够刻薄了,以刘棉花的脸皮厚度,脸色也不大好看,但也不能发作,他明白,方应物这些话是对外人说的。“有什么信不过的?老夫亲自前往左顺门,还能有假?尔等同往也就罢了!老夫亦不强求。”

方应物对刘棉花作揖道:“想来阁老也不至于为此当众故弄玄虚,那是我误解了,请!”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方应物想道。别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默默地注视着这对翁婿。

刘棉花有心要带头走,可是转身才转了一半又停住了。

他眼瞅着在场其他人的神态,心里还是没谱,别人实在不像是要跟随的模样。若自己带头走了,后面却没人,那还是丢人现眼啊!

方应物连连摇头,简直无可奈何。自家老泰山什么都好,精明程度也是一等一的,但就是算计太过,什么都想尽在掌握,缺乏冒险精神。都这会子了,他还瞻前顾后的没个果断样子,正所谓诸葛一生唯谨慎……

其实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此时应该坚决地转身就走,毫不留任何余地!伏阙死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冒着不可预知的险,这带头大哥越是犹犹豫豫,别人越是逡巡不前。

群体事件最紧要处在于煽动力,而不是理性地讲道理!如果人人都讲理性,那就没有刷声望的空间了。

而刘棉花的问题就是思维过于绝对的理性,甚至近乎无情的理性,连自己都不能感染,还怎么感染别人?

不过人总有短板,刘棉花天生就不善于搞这些名堂,方应物也埋怨不了什么。

想至此处,方应物站在桥头,对朝臣们振臂高呼道:“国本动摇,奸邪谮逆而上,诸君能作壁上观乎?吾不为也!”

看着众人目光又望向自己,方应物忍不住热血沸腾地叫道:“大明养士百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众人无不振聋发聩,瞠目结舌!什么人才能说出这样高大上的话!

随即方应物猛然抖了抖袖子,潇洒而决绝地迈过玉带桥,毫不犹豫地向东边左顺门而去,留给朝臣们一个目眩神迷的背影。

刘棉花醒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上前,追上了方应物。当然方应物也是有意放慢了脚步等待,不然刘棉花这六十多岁的人老头子如何能追得上正当年少的方应物?

刘棉花与方应物并排时,低声道:“这与说好的不一样……”

方应物答道:“唉,一时兴起收不住了……后面别人跟过来了,老泰山赶紧到我前面去。”

刘棉花羡慕嫉妒恨地又道:“仗节死义这句台词该让给老夫来说。”

方应物瞥了一眼老泰山,“说实话,让老泰山说也说不出该有的气势,反而暴殄天物了。”

刘棉花哀声叹气,请方应物帮忙也许是一个错误,这女婿实在太能喧宾夺主。

第六百三十五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闲扯几句后,方应物微微错开身子,将刘棉花让到了前面去,而他自己则摆出跟班架势亦步亦趋地跟在刘棉花后面。

这样一是照顾到老泰山的心情,免得他老人家恼羞成怒或者破罐子碎摔;二是照顾到老泰山的需求,毕竟眼下刘棉花比自己更需要声望。

翁婿二人一前一后地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从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方应物见刘棉花仿佛要停止脚步并转身往后看,连忙轻声道:“休要停住瞻前顾后,紧着向前走!”

刘棉花顿了顿,便听从了方应物的意见,继续朝左顺门而去。

但后面的脚步声没有停住,很快就追上了翁婿两人,方应物瞥了一眼,忍不住大吃一惊。追上来的这个人,竟然是年过古稀的首辅万安!

对此方应物愕然地想道,这老人家身体还挺硬朗,居然一路小跑地过来了……

万安没有理睬方应物这个小字辈,指着刘棉花喝道:“刘祐之!你身为辅臣,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听见万安对刘棉花的责问,方应物忽的恍然大悟,难怪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很不协调,原来缘故在这里!

回想起来,大明朝很少有阁老带头死谏的例子,多是由中下层朝臣特别是科道言官发动抗争,然后阁臣在天子与朝臣之间和稀泥。

究其原因,一般官员的官位都是经由铨选流程得到,美化的说法就是士林推选,情分上对天子顾及不多;

而阁老不同,往往是由天子直接指定,法定身份其实也就是天子秘书,自然吃人嘴短。受“知遇之恩”后,就不便抹下脸皮和天子死磕了,只能在中间当和事佬。

所以今天次辅大学士刘棉花声嘶力竭地要带头伏阙进谏,未免显得很古怪了,看起来不协调也正常。堂堂一个阁老,突然异常高调地做起御史或者给事中的事儿,怎能不令人讶异。

别人一开始逡巡不前未必没有这方面原因,或许是对奇怪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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