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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大明官-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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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么说,杨小哥儿应该是成化十四年选为庶吉士,到现在还没有散馆,又不像自己父亲这种特例,不能算正式词臣,怎么也混进翰林公宴了?翰林这种圈子,是很排外的。

只能解释为牛人就是牛人,看来已经被默认要留在翰林院了,而且才华高到大家并不排斥他。

父亲站在人群里谈话,方应物插不上嘴也没资格插嘴,唯一的用处就是供别人很稀奇地看一眼。百无聊赖之下,方应物东张西望,再次环顾大堂。

他忽然发现,翰林公宴并不是其他酒宴那样酒酣耳热的哄闹氛围,倒有点像上辈子电视里看到过的“趴体”。

众君子三五成群,或立或坐,闲谈交际为主,有围观字画观赏的,有摇头晃脑品鉴诗词的,也有谈经论典的,菜肴美酒都只是点缀而已。

又细细观察,方应物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人群划分貌似也不是随意区分的,隐隐然形成了几个不同的圈子,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有什么讲究。

第一个圈子仿佛年纪最大,刘棉花就在里面,另外还有两个比刘棉花还要老的老头子。

虽然都不穿官服,但从岁数和刘棉花稍显下首的站位看,可以判断这两个老头子大概就是首辅万安和次辅刘珝。

两人再加上刘棉花刘吉,就形成了内阁三巨头圈子,俗称纸糊三阁老……周围几个捧场的估计不是门生就是故旧。

看过第一个圈子,再看第二个圈子,气场似乎也很足。但里面没一个方应物认识的,不像第一个圈子还有刘棉花当坐标,所以判断起来无从谈起。

不过从几个核心人物的派头看,这些人肯定都是大人物,至少也是名人。方应物的好奇心快突破天际了,忍不住又扯了扯父亲袖子,偷偷指着第二个圈子里站在最中心的老人低声问道:“此公为谁?”

方清之回头看了一眼,“礼部左侍郎兼掌院学士谦斋公。”

谦斋公是谁?方应物依旧茫然,明代这字、号、地名乱用的称呼太坑爹了,他哪有本事能把所有名人的字号全部记住?杨廷和这个级别的,可能还有点印象,再差一点的就难说了。

“谦斋公旁边那个呢?”方应物只好又低声下气地问,参与群聊的父亲已经因为被他屡屡打断而有点不耐烦了。

方清之旁边的杨廷和侧过头,主动答道:“贤侄对见识大人物有兴趣?那是少詹事、东宫讲官洛阳公。”

方应物擦擦汗,总算听懂了,这个洛阳公就是刘健嘛,刘健是洛阳公,用地名称呼起来自然就是刘洛阳或者洛阳公。上辈子搞研究看材料时,洛阳公这个称呼实在有点怪怪的,所以印象深刻。

方应物当然不会蠢到再问詹事府少詹事怎么跑到翰林院来参加公宴,詹事府本来就是翰林院关联衙门。

翰林院毕竟品级太低,翰林们到五品就升不上去了,常常要挂靠到詹事府去熬级别。所以东宫詹事府官员和翰林院视为一体,都是内廷词林官。

话说回来,这刘健是弘治到正德前期的内阁巨头,是纸糊三阁老之后的新一代大学士,也当过首辅。方应物惊叹这第二个圈子果然不一般,能和刘健比肩而立的肯定都是同一水准的大人物。

方应物顿时来了兴趣,与杨廷和套近乎道:“杨前辈,洛阳公旁边那一位是……”

杨廷和难得在翰林圈子里遇到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便很有耐心地指点晚辈道:“那位是你的省同乡,正五品左庶子谢余姚。”

方应物了然,原来这位是谢迁,也是日后的阁老,主要活动期差不多与刘健同期,但更年轻,经历的时间也久一点。

他的确厉害,是成化十一年的状元,如今与自己父亲年纪相仿佛,但已经是正五品左庶子,算是词臣里的高位了,难怪日后四十多岁便顺利入阁。

不过方应物撇撇嘴,心里不太喜欢此人。上次父亲入狱,此人身为本省同乡,又是翰林前辈,却无动于衷不发一言,实在叫方应物齿冷。

闲话不提,如果说第一个圈子是现任阁老圈子,那第二个圈子看起来是最有人望的候补阁老圈子。

明代颇有几个有名的内阁三人组合,比如正统朝的三杨,比如成化朝的纸糊三阁老,还有就是今后弘治朝的刘健、谢迁、李东阳组合。

方应物忍不住想到,刘健、谢迁都认出来了,那李东阳在哪里?

杨廷和不太明白方应物怎么会突然提起李东阳,指着另一个圈子道:“站在吴匏(páo,一年生草本植物。果实比葫芦大,对半剖开可做水瓢。俗称“瓢葫芦”。)庵公旁边,白面瘦脸的那一位就是李西涯公了。”

这又是第三个圈子了,方应物有点纳闷,李东阳怎么跑到这边去了?

吴匏庵他知道,苏州状元吴宽,官场苏州帮复兴的领袖人物,也是文坛大家级别的人物,在苏州府时已经耳熟能详了。

李东阳怎么和吴宽这一帮子混在一起了,这个圈子明显不如第二个圈子生猛啊。

杨廷和又想起什么,指点道:“与李西涯对面的人是王鏊,可能与你们淳安商相公有误会,你注意点为好。”

关于王鏊的事情,前文说过,这里不赘述,但方应物更糊涂了。吴宽、王鏊都是苏州人,代表着当前苏州帮复兴的最高希望,在一个圈子里正常,李东阳为何也在这个圈子,难道他不该是属于第二个圈子里的么?

可惜这种问题太敏感,方应物是绝对不敢乱问的,只能旁敲侧击地说:“那边看起来很热闹。”

杨廷和似笑非笑地答道:“吴匏庵公、李西涯公他们都是词臣里最喜好文学的人,聚在一处谈诗论文当然无所顾忌、意气飞扬。他们主持京师文坛多年,将来必成天下文坛宗师之辈,方贤侄若有佳作,可以请求指教。”

躲着李东阳还来不及呢……方应物在心里琢磨琢磨,收回了目光。

却说看过其它三个圈子,方应物又瞅了瞅父亲和周围的人,这算是第四个圈子了罢?而且他终于看懂了,父亲所在的这个圈子,是新人菜鸟和仆街的圈子……

父亲是三年前的进士,运气好才在去年补了编修,杨廷和到现在正式身份还是庶吉士,都是词臣里十足十的新人菜鸟。其他人就算不是菜鸟,但只能和菜鸟一起的,那肯定是混到仆街的老前辈了。

又把几个圈子仔细看了一遍,方应物感到今日绝对不虚此行。现实里的观察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记忆,就能把未来大明朝的政治版图看得清清楚楚、通通透透,这样的机会有几次?

虽然一时好像没什么大用,但从长远来看,绝对受用无穷。

第二百六十八章 错综复杂

方应物看过大堂中各个圈子,满足了自己那按捺不住的好奇心后,便停止了东张西望,低调地站在了父亲身后。

他这个陌生人本来就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若再没完没了地张望四顾做动作,那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现在的方应物,当然不想引起关注,特别是不想引起李东阳的注意。对刘棉花的智慧,方应物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应该不会在这种场合里特别对待自己,真没有必要高调。

不过方应物虽然表面安静了下来,但心里一直不停地琢磨几个圈子里的门道。这可是外人非常难得的第一手材料,若非适逢其会,谁能有机会亲眼观察到?

第一个圈子就是当权派圈子,但这几位阁老都没有太大的威望,否则全场只会形成一个围绕三阁老的大圈子,而不是分裂成眼前这样的几个不同圈子。

以那位不知名的谦斋公和刘健、谢迁为核心形成的第二圈子,与第一圈子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微妙。他们是接班人,既要准备取代第一个圈子里的当权者,但又要靠着当权者的引荐才能更容易入阁上位。

以李东阳、吴宽为首的第三个圈子更像是翰林院里的文艺圈,注重文学名望,略显超然,仿佛距离核心权力较远,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关于方应物跟着父亲混的第四个圈子,则乏善可陈,距离权力差得还远。什么时候能混进前面几个圈子再说,若混不进去就一直当老前辈罢。

想至此处,方应物对“非翰林不入内阁”这句话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他原来以为这仅仅是一句带有排外性质的标榜和口号,但他现在却觉得,这绝对不仅仅是口号,而是一种规律。

若不入翰林,就连今天这场面都见识不到,体验不到圈子之间的微妙,更别说其它政治体验,比如直接与天子、太子、宫中大太监打交道这种体验。

没有这种亲身历练的人,想混最顶级的政治生活,那肯定先天性就不如词臣翰林们。从这个角度而言,非翰林不入内阁不仅仅是限定条件,也是政治机制运行的必然结果。

有所感悟后,方应物深深呼吸一口气,感受到自己的境界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很多政治智慧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

今日算是不虚此行了,方应物暗暗叹道。另外他发现自己来之前的想法太可笑了——当时他还担心自己成为焦点,并同时惹出刘棉花和李东阳让自己难做。而现在看起来,自己简直是自作多情!

在此地,除了父亲所处的这个圈子,另外那些高大上圈子里,矜持的词臣们谁会在意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根本就是无视的。就算是他最熟悉的刘棉花,大概也不会自失体面。

这时候,又从门外进来一位气质文雅的中年文人,由于方应物刻意背对大堂中间,反倒正对着门口了,于是看清楚了此人模样。

方应物立刻就认出来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商辂的次子商良臣,成化二年进士,旋即经馆选入翰林。成化十四年时,方应物为了救父亲在京城奔走时,见过商良臣一次,彼此是认识的。

按着礼节规矩,方应物必须上前去见礼,不能稳居不动地无视商良臣。

因为商辂算是方应物的业师,方应物则是商辂的弟子,写行状之类东西时,是可以写上授业师商辂等几个宝贵大字,就像写上父亲方清之一样。

有这层特殊关系在,所以方应物见了老师的儿子,要主动去问礼,以示对老师的尊敬。何况商良臣岁数比方应物年长许多,是方家父子的科场老前辈,礼数更不可少。如果方应物视而不见,就是很无礼的行为,传出去后形象要失分。

方应物一边注意商良臣,一边在心里迅速研究用什么体位去拜见,才能收到既完成见礼,又不引起别人关注的目的。

然后却见商良臣立在门口,简单看了看左右,便朝着李东阳、吴宽、王鏊所在的第三圈子走过去了。而且他最终恰好站在李东阳身边,与李东阳客气地寒暄几句。

目睹商良臣的运行轨迹,方应物脑袋里“嗡”得一声响,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怎么就偏偏站在了李东阳身边?这哥俩关系很好吗?自己若上前去对商良臣见礼,想不引起李东阳关注是不可能的……

是福躲不过,是祸也躲不过,方应物一咬牙,便从父亲身边离开,沿着墙根慢慢而又低调地走到商良臣背后,轻唤一声“商前辈!”

商良臣转过头,望见方应物后面露惊喜,“原来是方小哥儿,不想今日也会到此,是随着令尊前来的么?”

方应物恭敬地抱拳为礼,微微躬身道:“经年不见,商前辈风采依旧。”

商良臣笑着接受了方应物的见礼,转头对身边的李东阳道:“宾之,你看此子如何?我说得不曾错罢。”

李东阳也转过身,与方应物面对面,瘦削的脸上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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