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轻乔栖君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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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之泓不依不饶,炀已经不知所措,脸色涨红得像猪肝,好气又好笑,对于一个才三岁多的孩子,怎么跟他说明?
我蹲下身子,与之泓对视着,摸摸他粉嫩的小脸,心里有着无尽的安慰,是啊,无论如何,我身边还有这个小人儿呢!帮他理一下头发,温柔的说,“之泓乖,哥哥没有欺负娘,只是沙子进了娘的眼睛,娘有点不舒服而已!”
他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天真的问,“那娘的眼睛是不是痛痛?”见我微笑着点头,他进一步往我怀里靠近,把脸凑上来,轻轻的朝我的眼睛吹气,“那之泓呼呼就不痛了哦!哥哥真笨,这样都不会!娘都教过我了!”他嗔道。
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之泓这个鬼灵精!转眼看向炀,发现他也是笑容满面,蓝眸柔得像滴出水般的看着我们,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
我在他面前摆摆手,打趣说,“怎么,不过被孩子打击一下,就变傻了?不会这么小气吧?”
“没有,见你又重新展开笑颜,就算被说千次万次又何妨?我都是心甘情愿!”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可是内里的深沉却让我一怔。
他毫不掩饰的话直直的撞进我的心窝,让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或许有什么是要让我知道的,可是我不想知道,也不能知道一句心甘情愿,包涵着太多我不能回应的东西。只能撇开眼,打起精神说,“天色不早了,快点回去吧!我都饿了一整天了!”抱起之泓,我转身走下城楼,不理会身后那道深思炙热的目光,也不知道他下了个什么决定。
炀……现在这样就好,经过了千锤百炼的飞蛾,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粉身碎骨的在所不惜了,留下的,只有残余的爱情灰烬,以及千疮百孔的心,再也不能承受什么了……
在回去的路上,之泓已经趴在炀的身上熟睡,长长的睫毛酣垂着,睡得十分的安稳。我看着抱着之泓的炀,静静的想,什么时候,他的臂膀已经变得这么的强壮,可以如此轻松的稳抱着之泓?想当初,他还是很吃力才勉强把孩子抱起来的,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的成长,现在的他,坚强得不再需要别人的扶持,更有甚者,他已想给我依靠了……
漠然的气氛在周围蔓延开来,看来需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种难受的气氛了,看着逐渐散去人群的街道,我漫不经心的说道,“炀,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
“你早上本来就没有吃早饭,那么久都不回来,成大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所以只能带上泓儿来找你了,谁知竟看见你走到那么高的城楼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让人担心的?”他越说越气,却有碍于之泓,所以压低了声音,可是我却听出了他的怒气与忧心。
“我!我……”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说自己刚刚发现做了个弃妇吗?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吧!”
“没有……只是觉得心累了,或许我已经老了吧!”我低叹,也许真的老了,不是年龄,而是心老了,变得脆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老?说什么笑话呢?还是侯府的人给你气受了?!”他惊声猜疑着,见我摇摇头,又说道,“可能是这些日子你太奔波了,累着了。乔,以后把店里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就不要太操劳了,可好?”他关心的询问,接着可能怕我不悦,不放心的补了一句,“我不是叫你无所事事,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
我淡淡一笑,别人我或许会认为他别有用心,但是那个人是炀,我就不会怀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他,即使他的身世成谜,对人有着不一般的防备,可是在我面前,他就像一个纯真的人,喜怒哀乐都没有一丝掩饰。
“好,都随你,反正我也不喜欢理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吧!”这是真话,做生意不论你愿不愿意,都要面带笑容,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虚伪,不得已而为之。
之后,炀真的收起了来到天都以后恹恹的态度,什么事情都开始认真起来,把乔饰坊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像个经验老到的商人,步步精打细算,生意蒸蒸日上。
而我,当然就是翘起双手坐享其成了,天天陪着之泓,让他高兴得不亦乐乎,看来真是冷落他太久了,难为他这么小却不吵不闹,懂事得出乎我的意料。只是看着那张小脸,我却很容易联想到那个狠心的人,与之泓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的人,逃避不是办法,事情终归是要有个了结的。
在侯府姬妾定做的首饰做成了以后,我自动请缨的去送货,我给自己打了个赌,如果能再碰见他,就勇敢的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果没有,那证明我们无缘,即使他真有什么苦衷,让我等了三年也够了,人生有几个三年可以荒废?爱,就是要互相扶持,若是掺有一点杂质,爱,就变了质了。我,不再想当一个被动的人。
拿着成品,我忐忐忑忑的迈进了靖侯府,脚步沉重得不行,心里很矛盾,希冀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漠然的脸,以至于已经到了目的地还不知道。
“恩,做得还真不错,手工很精致,难怪有这么好的口碑,我没有挑错!翠儿,把银子给她吧!我乏了,想歇一下。你去送送她!”慧夫人淡漠的说道,很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是!小姐!”翠儿恭敬的说。
看着她拿起佩玉爱不释手的样子,我的心一窒,她应该是要送给他的吧!佩玉送心上人……呵,真讽刺,这佩玉竟还是出自我手上的!
我们出了院子,一路上见到的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很快就要到门口了,依然没有见到他。我居然松了口气!
忽然,有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到了我们面前才喘了口气,“翠儿姐姐!翠儿姐姐!不得了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被总管看见小心你的皮!”翠儿恐吓道。
那小丫头缩了下身子,吐吐舌头,“对,对不起!可是夫人要的燕窝盅我不知道怎么……”
“什么?小姐待会就要喝了,你现在才说出了问题?”她焦急的问道,似乎一个补品十分的了不起。
看她似乎很想去看看情况,却又为难的看着我。我笑了下,说,“没有关系,我已经走过两遍,不会迷路的,你就放心的跟他去吧!”
她思考了一下,最后咬咬牙,似乎做了个大决定,“那我就不送了,你走好!”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跟着那个小丫头走了,我摇摇头失笑。
凭着记忆朝前走去,却发现高估了自己认路的能力,又或者低估了侯府的面积,转了很久,发现我不是走出去了,而是越走越里,现在想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在经过一个院落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穿着玄色纱袍的人正站在树下,他背对着我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我当时一急,想早点离开,也没有多想就冲上前去,突兀的问道,“那个,请问一下,我……”话未完我已经被怔在那里。
那个玄色身影闻声慢慢的转过身来,发飘扬起来,那让我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原来还是逃不过,一切早已注定。
“你是谁?怎么会来到墨院?”他饶富兴味的瞅着我,嘴里噙着笑。
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不熟悉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或者说是不熟悉这个不再是我的三哥的男人。
一身精致的祥云纹纱袍,身前戴着一串玲珑剔透的五彩珠链,单耳带着红得像滴血的通联宝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卓尔不凡,丰神俊美又妖媚,那笑容还带着点轻佻,让我琢磨不透,仿佛眼前站的是陌生人,毕竟,他太过华丽耀眼了,与淡然的三哥迥然不同。
“你……是新来的?难道不知道墨院不让人进来的?”他偏着头看我,那眼神陌生得让我难受,他真的就不记得我了,还是他是故意的?
何事秋风悲画扇
他墨玉的眼轻轻挑起,虽然含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冰冷至极,菲薄的唇微勾,绽放优雅迷人的笑容。我的身体微微一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他眼里相中的猎物,危险而锐利,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我怔忡着,之前想好的千句万句质问他的话现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像以前一样,定定的贪恋的看着他,仿佛入了魂似的。是啊,他在我的身上下了咒,让我一见着他就无法自拔,竟还有冲动想扑进他温暖的怀里,让他用那醇厚的嗓音对我说着甜蜜的爱语。
可惜美梦总是容易破碎的,只听见他促狭的对我说,“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还是在想怎么向我谢罪?说出个擅闯墨院的理由,或许,本侯会大发慈悲,放你一马也不一定!”他慢慢的走近我,一步一步,却威慑吓人,顿时让我不知所措,最后,他在我的面前站定,手里拈着一支花,竟轻挑的抵住我的下巴,避我与他对视。
本侯?我恍然醒悟,当下气愤的拨开那蛰人的花骨朵,怒视着他!这个人怎么会是三哥?他只是顶着和三哥一样的脸而已!别人或许敬畏他,可是我现在却有一把心火烧得正旺,所以别想我会给他好脸色看!
我敛下眼,看来他没有要与我相认的打算,那么我再问什么他也不会说的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他的温柔沉溺,原来天生中的抗拒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是被我一再的无视,所以失去了它的效用,现在,报应就来了!
“民妇是给夫人送首饰来的,不知道是侯爷的居所而误闯,多有得罪!民妇惶恐,请侯爷恕罪!”我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的说。
“哦,惶恐?可是你眼里的挑衅并不是这样说的?啧啧,真是新奇,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眼光注视我的!有趣有趣!”语调听不出任何感情,眼眸却富有深意的看着我。
“民妇不敢!”
“不敢……是吗?的确与众不同,这双不驯的眼,漂亮得让人有欲毁之的快感。不知道当它迷恋上本侯的时候是怎样的迷人呢?”他的脸瞬间靠近,灼热的鼻息直呼在我的脸颊上,危险压迫,我想也没想,就伸手朝他的脸上打去,可是他快人一步的拦了下来,手腕上的握力紧得让我的骨头生痛,仿佛要被掐断般,我不由得痛呼出声,却挣脱不开。
他依旧紧贴着我,嘴咧出一个醉人的弧度,“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不然那后果怕你这般娇弱的身子承受不起!”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冰冷得让人发颤。随后,即慢慢的放开我的手,破天荒的说,“本侯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走吧!”他手一挥,让我当场如蒙大赦,哪里顾得其他,脸一热,立刻怆慌而逃,嘴里念叨着,“无耻的登徒子!”
却不知身后的人耳力极好,听闻后一愣,笑容立即扩大,喃喃道,“有趣!若是想欲擒故纵引起我的注意的话,那么,你做到了!”
风吹落了一地的残叶,拂过他玄色的华丽衣袍,衣袂飞舞,翩然出尘,仿如谪仙般,如果不是那逐渐冷却的邪肆眉眼让人害怕,那么真的就是天神下凡,俊不可及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自己埋怨自己,刚刚怎么那么失神呢!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是一个负心汉,那么他也不配做我柳轻乔的夫君,应该扔个石头过去,然后神气的说,“哼!不是你抛弃我,而是我不要你了!”可是,一见面,场面却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心里眼里总是想跟他走,容不下别的,叹息一声,这魔障太深了,我还没有能力坦然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