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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坦德莱奥的故事 [英] 伊恩·麦克唐纳-第13章

小说: 坦德莱奥的故事 [英] 伊恩·麦克唐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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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不让人们进去?”
  “因为他们害怕我们。我们可以在那建立整个社会而不需要他们的任何东西。我们挑战了他们相信的所有事。这是创世纪——我们进入一个没有理想,没有哲学,没有信仰的地方。买来材料只需看着材料自己生长。就是这样。人们认为我们在一千年后才能进入高科技时代?不,现在我们已经走上了高速发展的路。我告诉你,我已经学习了很多东西,理想、政治、哲学。它们都在那。那是像摩天大楼一样庞大的信息存储银行,修恩。不只是我们的历史。你还可以了解到其他人,其他种类。你可以进入他们的头脑,变成他们,过他们的生活,通过他们的感觉看事物。我们不是第一个。我们只是一条长链的一部分,我们也不是它的结束。世界将属于我们,我们将像电脑控制信息一样轻易地控制现实物理世界。”
  “该死,你们难道不怕联合国……你吓着我了,坦!”
  我特别爱听他叫我坦,意思是我的惟一、优中之优、群峰之王、永远的第一。
  然后他问:“你的家人呢?”
  “小蛋在一个叫基兰敦的地方。她是个织工,那里全住着织工,她编织漂亮的锦缎。我常去看她。”
  “那你的父母呢?”
  “我会找到他们的。”
  但对他的大多数问题我只回答:“来吧,我会带你看看的。”我最后说的这句话让他愣了一下,像是被击中了一样。
  “你是认真的?”
  “为什么不?你曾带我去你的家。现在让我带你看看我的家。”
  他抱起我。
  “我喜欢你穿这件战斗服的样子。”他说。
  我们常大笑着回忆起已经忘记的往事。我们慢慢擦拭着蒙尘已久的记忆,现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清洁工打开我们的房门,快乐的笑声轻轻荡漾了出来。
  肖恩曾告诉我英国最辉煌的时代之一就是基于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基督教带着“为什么”统治了英国一千年。建造大教堂,发明科学,创作戏剧,发现新大陆,开始商业,人们对于发展带着惶恐的疑问:“为什么?”而伊丽莎白时代的人给予了回答:“为什么不?”
  我能理解伊丽莎白时代人们的想法,为什么不?只有金钱利益,尔虞我诈,一个陈旧阴暗的城市,一个晦暗、腐朽、濒临死亡的世界,一个没有希望犹如死水的安全世界。而这里一个新世界在诞生。我们在为它一百万年后的未来做建设。可以设计一千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如果它们不管用,就把它们像黏土一样揉捏起来重新再开始。
  我没有催促肖恩回答。他和我一样明白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决定的事。要么失去一个世界,要么失去彼此。这不是你能在一天里决定得了的选择。所以我只管在旅馆里尽情享受。
  一天我泡了个长长的澡——旅馆的浴室很大,有许多免费的东西可以享用,所以我就没什么顾忌地奢侈了一回。我听见肖恩拿起了话筒。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他说了很久。
  等我从浴室出来,他把电话搁在身边腰挺得笔直,很正式地坐在床沿。
  “我给让·保罗打了电话。”他说,“我辞职了。”
  两天后,我们出发乘马他图前往恰卡。那天正好学校放假,标致汽车站忙着把孩子们送回家。孩子们在车厢里精力充沛也很吵闹。他们用眼角窥视我们然后弯下腰交头接耳。肖恩注意到了这点。 “他们在谈论你。”肖恩说。 “他们知道我是谁,干什么的。”
  一个穿着黑白校服的女生听懂了我们的英文。她瞟了肖恩一眼。“她是个战士。”她告诉他,“她在把我们的国家夺回来。”
  大多数孩子在卡普萨伯特下了车换乘其他的马他图,我们的小巴士则直接进入南帝山的心脏地带。那是个坐落在高处绿色环抱的乡村,有点像肖恩的英格兰。我让司机在一个画了大叉的金属牌旁停下来,这标志表示有些旧路不通了。
  “现在干什么?”肖恩问。他坐在一个小包裹上,里面是我允许他能带上的所有家当。
  “现在,我们等着。不会很长时间的。”
  等待期间有20辆轿车开过这条泥泞的红土路,还过去了两部卡车,一辆乡村客车,以及医疗护送车队。
  最后,我们等待的人终于像幻影一样出现在马路对面黑蒙蒙的树林间:麦吉、内奥米、汉密德。他们扬了扬手,在他们身后出现了男人、女人和孩子……一大家子人,从怀抱的婴儿一直到年迈的老人,总共20个居民,一个接一个地从树林的暗影里走出来。他们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笔直的红土路,然后跨过马路走到我们这边。
  我和麦吉握了手,他上下打量着肖恩。
  “是这个人?”
  “这是肖恩。”
  “我原以为是,嗯……”
  “更白?”
  他笑了。他和肖恩握手做了自我介绍。然后麦吉从口袋里掏出一管东西朝肖恩从头到脚地喷。肖恩向后跳开,呛得直咳嗽。
  “别动,除非你想进了恰卡后衣服全掉光。”我说。
  内奥米把我说的英文翻译给其他人听,他们觉得很有趣。等麦吉喷完了肖恩的衣服,又喷了他的行李。
  “现在,我们走吧。”我对肖恩说。
  我们在森哈娄村的村长家住了一晚。这是我们地下逃亡铁路的最后一站。
  在做德斯特女郎的日子里我学到一条——在外面接应的人要和组织内部的人一样优秀。
  村民从各处赶来看“黑色的英国人”。虽然肖恩发现自己被人用敌视的眼光打量,但他还是决定讲讲自己的故事,由我来翻译。
  等他讲完,聚集在村长屋外的人群立刻爆发出由衷的掌声和响指声。
  “嘿,坦德莱奥,这下我怎么能竞争过他呢?”麦吉半开玩笑地对我说。
  那晚我时睡时醒,在雷雨云层下飞行的飞机引擎声搅得我不得安宁。
  “是我吵醒你了吗?”肖恩问。
  “不,不是你。回去睡吧。”
  清晨,阳光穿过竹篱的缝隙射进来弄醒了我们。
  肖恩在屋外明亮、清凉的晨曦下洗漱,孩子们好奇地围观想看看他皮肤的黑色是否会洗掉。
  村长和我把短波调到联合国的频率,他们在用克林贡语①传递消息——美国人以为我们不知道《星际旅行》?
  【① 克林贡语:由语言学家专门为《星际旅行》设计的外星语,美国甚至有专门的学校向星际迷们教授这种语言。】
  “他们这下可泄露消息了。”村长说。
  我们从他的地下室搬出仪器。
  肖恩看见汉密德、内奥米、麦吉和我戴上了通讯器——恰卡可塑型的深绿色球结绕过我的后脑勺生长着钻进了我的耳朵,另一根长须伸展到我嘴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我的设备。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它不会咬你的。”
  他凑近瞧着机器顶端琥珀色拳头大小的球,一个球形的骨架嵌在里面。
  “它是巴基球。”我说,“是我们力量的象征。”
  他没做任何评论把它还给了我。
  我们拿出武器,擦干净,检查完毕后就出发了。我们朝东沿着南帝山脉前进,穿过一些废墟和被遗弃的村子。
  直升机的引擎声一直跟随着我们。有时我们从树叶的缝隙间向上瞥一眼,空中的飞机小得像黑色的蚊子。老人和母亲们看起来有些害怕。  我不想让他们看出我有多紧张。我叫我的同伴全部分散开。
  “他们正在逼近。”
  汉密德点点头。他今年22岁,是个性格安静、身材瘦小的埃塞俄比亚人,黑皮肤、蓄着山羊胡子,内罗毕大学政治系毕业。
  “我们每次都选一条不同的路。”他说,“他们不该知道的。”
  “有人出卖我们。”麦吉说。
  “没关系。我们再随机选条路。”
  “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路全都监视起来。”
  下午我们开始沿着大裂谷的陡坡前进。我们顺着一条旧猎人小道走,因为最近刚下过雨,路面特别泥泞湿滑。直升机突然越过山坡俯冲下来。我们四下散开寻找掩护。它绕了一圈又向我们冲过来,飞机挨着地面那么近,我都能看见飞行员头盔上护目镜闪烁的反光。
  “他们在逗我们玩。”汉密德说,“只要愿意他们随时都可以把我们从山上炸下来。”
  “怎么回事?”内奥米问——她只在必要时才开口说话。
  “我想我知道。”肖恩说。他听着直升机飞远了些,在飞机拐个弯再次越过山坡呼啸而来时他急忙滑下来,跌跌撞撞地冲向我们,周围的树枝被他扒拉得直晃,撒得我们一身的土和树叶。
  “是这个。”他拍拍我的前臂,“如果我能找到你,他们也能。”
  我卷起袖子,监视芯片似乎在我皮肤下悸动,像毒药一样缓缓发作。
  “抓住我的手腕。”我对肖恩说,“无论发生什么,别放手。”
  在他想说什么之前,我拔出了刀。
  这些事下手必须快,如果你一旦有所犹豫,你就永远不会做它了;当然下刀还要准,你可不想再来一次。
  伴着钻心的疼痛,我把刀尖戳下去,迅速地向深处推进,再用力一剜,沾着鲜血闪着油光的叛徒芯片掉在了地上。伤口疼得厉害,但血已经不流了,伤口正在愈合。
  “我相信不会再失去你了。”肖恩说。
  万籁俱静,一片静谧,我们排成行一个接一个地滑下山坡,悄然脱离飞行员的视线。我知道我们必须下山;待在上面,在一个出卖我们的死亡芯片周围过夜是极其愚蠢的做法。当晚我们露宿在星空下,大家紧挨在一起互相取暖。
  第三天我们到达了廷德雷特·洽卡的边缘。 


  

  
第十三章
 
  坦已经带领我们走了很远,她似乎急不可耐地要把肯尼亚抛在后面。从早晨开始我们就在爬一座绵长平缓的山。我曾参加过丘陵地带的徒步旅行,所以很适应爬山,但孩子们和抱着婴儿的妇女却攀登得很艰难。
  当我提议休息一下时,坦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她总是要求我们尽可能背上包袱继续前进。我想赶上她,但坦始终步伐稳健地走在我前面,在快到山顶时她几乎是在跑了。
  “修恩!”她朝后叫我,“跟我来!”
  她穿过山顶稀疏的树林。我跟着她,跳过一个略微倾斜的坡地,树林分开了,我站在了悬崖边。
  我脚下的土地倾斜着伸展进了大峡谷,绿色层叠,铺满谷地,仍然能通过一块块黄色、浅黄和土褐色的色调看出来,那里有被遗弃田地的印迹。远处模糊不清的颜色——我至少可以看到50公里远——突然令人惊愕地改变了。棕色和焦土的浅褐色混合成了勃艮第酒红色和铁锈红色,中间交织着脉络网状的紫色和白色,蓦然间,从中突然爆裂绽开出绚烂的色彩,像是一大堆有着所有你能想像到的颜色的花朵;像是混杂着各种形状和色块的令人着迷的珊瑚礁;像是孩子的一盒五颜六色的塑料玩具打翻在色彩斑斓的中国地毯上。这情景让我目不暇接,头晕目眩。
  我的目光紧随其后,想搞清楚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一堵陡峭的墙,深红色的墙突然从混乱的风景中升起,笔直向上,几乎和我站立的悬崖一样高。它不是固体的墙,看起来它是由柱子,我想,是树干组成的。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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