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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1905显克维奇:十字军骑士-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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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回来了。”
    捷克人感激地望着她,笑着说:
    “嗨!我们如果这样谈下去,也许一直会谈到天亮。您太狡猾了。”
    “别尽戏弄我吧,”安奴尔卡轻声用气地回答。说实话,她倒真正是个狡猾女
人,只有哈拉伐这种机灵汉子最了解这一点。他也知道这姑娘对他的爱慕与日俱增。
而他爱的却是雅金卡,不过这只是臣民对公主的一种爱戴,完全从谦恭和尊敬出发,
没有别的动机可言。一路上他与安奴尔卡愈来愈亲密。赶路的时候,老玛茨科和雅
金卡总是并排骑在前面,哈拉伐和安奴尔卡则一起跟在后面。他像野牛一样强壮,
而且血气旺盛;每当他直瞪瞪地望着她那可爱的、明亮的眼睛,望着她那从发网下
面露出来的几绺淡黄的鬈发,她整个苗条而美观的身躯,特别是望着她那双紧夹着
小黑马的、长得令人赞赏不止的腿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打颤。他再也克制不住了。
她那妩媚的体态,他愈看愈要看。他不由得想到,如果那姑娘是魔鬼的化身,也很
容易诱惑人。何况她性情柔和,十分驯良,又活泼得像只屋顶上的麻雀。有时候这
捷克人竟起了许多奇怪的念头;比如有一次,他和安奴尔卡一起落在后面马驮子附
近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会在这里一口把你吞下,像狼吞羊一样?”
    她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一口又白又美的细牙齿。
    “您要吃掉我?”她问。
    “是的!连那些小骨头一起吃掉。”
    他向她看了一眼,看得她的心都较了。继而他们默默无言,只有两颗心在怦怦
地跳个不停,他的心满怀欲望,她的心里则充溢着喜悦的陶醉,略微带点惊恐。
    但是捷克人一开始就让情欲完全胜过了温情。他刚才说他望着安奴尔卡就像一
头狼望着一头羊,那倒是说的实话。直到那天晚上,他看到她的眼睛和脸颊都泪痕
斑斑,这才心软下来。他觉得她这么好,跟他那么亲近,仿佛她已经是他自己的了。
但是因为他天生是个好小伙子,同时又是一个骑士,因此他看到她的含情脉脉的眼
泪时,不但不骄傲自得,反而更加勇敢地继续凝望着她。他失去了一向那种谈笑风
生的谈吐,虽则晚上有时候还是跟这个羞怯的姑娘打趣,却是另一种性质的打趣了。
他按一个骑士侍从对待一个贵族女子的应有规矩对待她。
    老玛茨科一心只在想着旅程,想着明天怎样渡过沼泽地,但他也发觉了这点,
并且赞美哈拉伐的高尚礼貌,认为这种礼貌必定是他跟兹皮希科从玛佐夫舍朝廷里
学来的。
    于是他转向雅金卡找补了一句:
    “嗨!兹皮希科!……他的举止大可以去觐见国王。”
    晚上做完了事,各自去睡觉。哈拉伐吻过雅金卡的手,又举起安奴尔卡的手送
到嘴边,说道:
    “你不但用不着为我担心,而且只要跟我在一起,你就什么也不用担心,因为
我决不会让你受任何人欺侮的。”
    男人们都到前边的屋子里去睡,雅金卡和安奴尔卡睡在套房里,两个人—起睡
在一张很舒适的大床上。两人都不能立即入睡,安奴尔卡尤其心绪缭乱,辗转反侧。
最后雅金卡把头凑着安奴尔卡,低声说道:
    “安奴尔卡!”
    “什么事?”
    “我觉得你给那个捷克人弄得神魂颠倒了。……是么?”
    她这句问话没有得到回答。
    雅金卡又低声说了:
    “我全明白……告诉我吧。”
    安奴尔卡还是不回答,却把嘴唇紧紧地压在她女主人的脸颊上,接连吻个不停。
    可怜的雅金卡让安奴尔卡吻得胸口一起一伏。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低声说,声音低得安奴尔卡简直听不明白。
                                第十一章

    温暖而多雾的夜晚过去了,接着而来的是一个刮风而阴霾的白天。天空一会儿
明朗,一会儿又乱云密布,像羊群似的让风儿驱赶着。玛茨科吩咐他的人马天亮动
身。那个给雇来做向导、领他们到布达去的烧沥青的人肯定说,马匹到处都走得过
去,只是马车、粮草和行李在有些地方必须分散搬运,这是煞费周折的。但是这些
过惯了劳苦生活的人,都宁愿花些力气,却不愿意在荒凉的客店里赋闲。因此他们
都高高兴兴地走了。连那个胆怯的维特听了烧沥青人的话,看到有他在场,也不再
害怕了。
    他们离了客店,立刻就来到一座不夹杂一点乱丛棵子的参天森林中。他们牵着
马走过去,根本用不着拆卸马车。常常会起一阵风暴,风暴有时非常猛烈,好像用
巨大的翅膀打着弯腰曲背的松树枝,把树枝扭来折去,摇撼个不停,折断了方才罢
休,简直就像摆布风车的扇翼一般。森林给脱缰之马似的风暴压得抬不起头来。甚
至在风暴间歇的时间里,也不停地呼啸怒号,仿佛既气恼他们在客店里的歇息,又
气恼他们现在迫不得已的赶路。云层往往完全遮暗了天光。倾盆大雨夹着冰雹,一
阵阵泼下来,弄得天昏地黑,仿佛置身在黑夜之中。维特吓得气都透不过来,高声
叫喊:“魔鬼专干坏事,现在就在干了。”但是没有人理会它,连胆怯的安奴尔卡
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捷克人就在她身边,她的马镫碰得到他的马镫,而且
他神态英勇地望着前面,好像就要去向那个魔鬼挑战似的。
    过了高高的松树林,就是一片难以通行的矮丛林。他们不得不把马车拆了;他
们做得非常灵巧敏捷。强壮的仆人们都把车轮、车轴、车前身、行李和食物扛上了
肩。这段艰苦的路程约莫有三个富尔浪光景。可是到达布达时,已经将近黄昏了;
烧沥青的人像招待客人一般招待他们,并且向他们保证,绕过“魔鬼谷”,就可以
到达镇上。这些居住在人迹未到的森林里的人难得见到面包和面粉,可是他们都没
有挨饿。因为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熏肉可以充饥,特别是沼地里和泥沟里多的是黄鳝。
居民慷慨地款待他们,又伸出贪婪的手来要饼干作为交换。那些女人和孩子,浑身
都被烟熏得墨黑。有一个农民,已经有了一百多岁,他还记得一三三一年仑契查的
大屠杀,以及这镇市被十字军骑士团彻底毁灭的情景。虽然玛茨科、捷克人和两个
姑娘都已经听到西拉兹的方丈讲过这情景,他们还是非常有趣地倾听这个老人的叙
述。那老汉坐在火堆旁边,一边谈,一边伸出手在煤屑中掏来掏去,好像要在这些
煤屑中发掘早年的事迹。十字军骑士不论在仑契查,还是西拉兹,连教堂和教士们
都不饶过,侵略者的足下流满了老人、女人和孩子们的血。于坏事的总是十字军骑
士,始终是十字军骑士!玛茨科和雅金卡一直念念不忘地想到兹皮希科,因为他正
置身在这些狼群的血口里,置身在一个不知怜悯、也不知待客礼法的铁面心肠的部
族中。安奴尔卡简直心怯气馁,唯恐这样追寻修道院长,到头来会闯入可怕的十字
军骑士境内。
    但是这个老汉为了消除这些传说对于女人们所造成的不良印象,就跟他们谈起
普洛夫崔附近那次战役如何结束了十字军骑士团的入侵,他自己在这场战役中参加
了农民们揭竿而起的步兵队,当了一名士兵,他用的武器就是一支铁连枷。整个
“格拉其”一族几乎都死在这场战役中;玛茨科虽然知道这些详细情况,现在还是
仔细听着,仿佛那老汉是在讲述一件日耳曼人自己惹起的可怕的新灾祸,当时那些
日耳曼人就像暴风雨中的麦秆一样,让波兰骑士和洛盖戴克国王的士兵手中的剑一
排排地斫倒……
    “哈!我全都记得。”这老汉说,“那时候他们侵入这个国家,烧毁了多少城
市和城堡。唔,他们甚至屠杀摇篮里的婴孩,可是他们的可怕结局也临头了。嗨!
那才是一场漂亮的战斗呢。我现在一闭上眼睛,那场战斗就出现在我眼前……”
    他当真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响,轻轻拨弄着灰烬。后来雅金卡等得不耐烦了,
问道:
    “后来怎么样?”
    “怎么样?……”老人重说了一遍。“我还记得那战场。现在还仿佛就在我眼
前;遍地丛林,右面是一大片毗连的麦茬地。可是战斗过后,什么也看不见了,看
到的只是剑呀,斧呀,矛呀,精致的甲胄呀,一件叠着一件,似乎整片麦田都堆满
了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种积产成山。血流如河的景象……”
    
    这些事件的回忆使玛茨科重新鼓起了勇气,于是他说道:
    “不错。仁慈的主耶稣!那时候他们像一场大火或者一场时疫似的把我们的王
国紧紧围住。他们不仅破坏了西拉兹和仑契查,还破坏了其他许多城市。现在怎样?
我们的人民难道不是强大而不可摧毁的么?十字军骑士团的那些狗东西虽说已经受
到了严惩,但是如果不彻底打垮他们,他们还会来攻击你,敲掉你的牙齿……只要
看看,卡齐密斯国王重建了西拉兹和仑契查,使这两座城市比历来任何时候都要好,
可是那里依旧出现入侵事件,被打死的十字军骑士的尸体狼藉遍地,一如当年在普
洛夫崔的情形一样。愿天主永远赐给他们这样的结局!”
    老农民听了这些话,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说:
    “也许他们的尸体并没有埋在那里腐烂。仗打过以后,我们步兵队奉国王的命
令去掘壕沟;邻近的农民都来帮助我们做工。我们辛辛苦苦地挖掘,掘得铁锹都叫
苦。我们把日耳曼人的尸体埋进壕沟,盖得严严的,免得发生瘟疫。可是后来,这
些死尸又不见了。”
    “怎么?为什么后来这些死尸又不见了?”
    “这我不很清楚,只是事后听说,仗打过之后,有过一阵猛烈的暴风雨,持续
了十二个礼拜左右,都是在晚上。白天阳光照耀,夜里就刮起狂风,几乎会刮掉人
的头发。魔鬼像乌云似的大批降临,像旋风似的回旋;每个魔鬼都拿了一把干草叉,
它们一降落到地面上,就把叉戳进地里,把十字军骑士带进地狱。普洛夫崔的人们
只听见人声嚷嚷,像一群狗在狂吠,他们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究竟是日耳曼
人的恐怖而痛苦的呼号声呢,还是魔鬼们的欢叫声。这情形一直继续到神甫祭过战
壕,土地结了冰,干草叉也用不上为止。”
    沉默了一会儿,老人又说:
    “骑士爵爷,但愿天主赐给他们像您说的这种结局,虽然我活不长了,看不到
了,这两位年轻小伙子准会亲眼看到。可他们也看不到我所看见的景象。”
    于是他转过头来,一会儿望望雅尔卡,一会儿望望安奴尔卡,看到她们那么美
妙的脸蛋,不住地摇头赞叹。
    “简直是两朵成熟的罂粟花,”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脸蛋。”
    他们就这样谈了好一阵,然后到草棚里去睡觉,躺在鸭绒一样柔软的苔藓上,
身上盖着暖和的毛皮;好好地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早就起身继续赶路。沿着
那个山谷走去的路不太平坦,但也不是很难走。所以日落以前,他们就远远地望见
了仑契查的城堡。城市是从废墟中重新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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