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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春秋小领主-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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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杼轻松的回答:“夙沙卫一定不敢在城中久留,只需要问一问各个城门的守卫,就知道他逃跑的方向……”缓了口气,崔杼马上问:“戎子夫人倒卧在后宫门前,大子,是否让士兵收敛戎子的尸骸?”

大子光咬牙切齿:“不许收敛她的尸体!把她暴尸朝堂,做为后宫夫人的警戒。

崔杼沉默片刻,低头回答:“诺!”

崔杼这一点头,立刻造就了春秋时代第一丑闻。因为春秋时期“妇人无刑”,即没有针对妇女的刑罚,也就是说,在法律上,妇女不受刑罚。譬如当初三郤被杀,郤犨的老婆鲁郤姬就可以带着儿子回娘家。在这个时代,即便一定要对妇女用刑,也不应该在公众场合。那种在公开场合非人类的对妇女用刑的,一定属于“盛世”。比如前清的秋谨被剥光上衣游街示众后裸杀,以及张志新被割去喉咙,装一截塑料喉管后游街被杀,郢都属于“盛世”行为。

而公子光杀继母并暴尸,在这个时代是独一无二的,属于禽兽行为。为此,《左传》、《春秋》郑重其事的记录下这件事,并予以强烈谴责。

后来,连齐国盟友楚国人听说后,也对公子光非常不屑,认为公子光追杀自己的兄弟,将继母亲手屠杀,并暴尸朝堂,如此行为,简直不是文明人所干的,它专属于未开化民族。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秋谨的同伴使民国立法废除对女子的公开行刑,曾被认为是中华民族走向“民族开化”的胜利……嗯,他们错了!对妇女游街示众,在秋谨之后并没有终止。

公子光宣布将戎子暴尸之后,城门卫眨眼来回报,夙沙卫领着公子牙直奔高唐而去。公子光立刻宣布召集军队,追杀自己的兄弟。战败后的齐国,他们首次动员全国的军队,不是为了雪耻与报仇,而是追杀着自己的同胞与国君的兄弟。

此时,晋国的朝堂上正在举行宴会,这场宴会既是丰收祭奠,也是对于齐国的战争犒赏。对齐战争结束后,战利品已经分配下去。夏收已经结束,即将进去秋割,趁着这闲工夫,晋国公卿大夫欢庆一堂,庆祝他们打遍天下无敌手。

宴会开始,首先出场的是宋国的乐舞。宋国的乐舞一向以场面宏大而著称,晋国公卿们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宋国的音乐与舞蹈,当他们意犹未尽的时候,鲁国的乐舞上场了。鲁国的乐舞以礼仪严格而著称,在盛大的殿中一板一眼,悠扬的敲着节奏。军国主义国家,晋国人喜欢这种一丝不苟的乐曲,这场乐舞将欢庆的场面推向高潮。

接下来是齐国的表演,齐国的乐舞以曲调多变而著称,齐女婀娜的舞姿令公卿沉醉,年幼的晋平公看到高兴处,突然憋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哎!其实当国君真的也没什么快乐可言,只是自己的话别人不敢违背罢了。”

晋平公话音刚落,一旁奏乐的师旷嘎然而止,音乐的突然停顿让舞蹈的齐女不知所措,正踌躇间,师旷捧起琴冲晋平公砸了过去,晋平公急忙躲闪,琴啪地撞在墙上,摔坏了。这是充满封建意识的一砸!

晋平公大惊:“师旷,你这是要砸谁啊?!”

师旷冷哼一声,答:“刚才有个小人在国君旁边胡说八道,他居然说做国君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的话别人不敢违背”,他忘了做国君必须承担的责任,他忘了被驱逐的卫献公,他忘了被杀的晋厉公,我砸的就是那人!”

领导说了话别人不敢违背,按现代话说:那叫“组织原则”,违背的人都是“无组织无纪律”,这样的人连“倪萍姐姐”都不齿。人“倪萍姐姐”活着,还能每年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最高原则是:从不给领导捣乱。

晋平公哭笑不得,答:“刚才是我在说话!”

师旷扬起了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盲眼,平静的回答:“啊!是吗?刚才的话,真不是一个国君该说的话啊!”

晋平公左右寺人(太监)大怒,说:“既然你知道这话是国君说的,怎么还敢冒犯国君?你刚才说起厉公,别人用剑刺杀了厉公,你一个瞎子,难道打算用琴刺伤国君?”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内乱再起

晋平公左右的太监们唯恐天下不乱,但他们说的这话,不小心冒犯了所有的公卿。当初弑厉公,在场的人个个都有份,连赵武都是坐视事态进展,心里美姿美姿美姿的。所以,太监们把话说完,在场的公卿都目露凶光,悄悄把手伸向了腰中的宝剑。当初我们杀厉公,为的是寻求一个公正,怎么,你们这伙儿没卵子的不服气是怎地?哼哼,我们再杀一个国君或许有顾忌,但杀百十个太监,没问题!

晋平公身边的武宫守卫、赵武长子赵成见情况不对,按住腰中宝剑走到晋平公身前,用身体挡住了公卿大夫的视线,他把目光望向父亲,赵武只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露出紧张情绪。

晋平公没有感觉到场中的气氛紧张,他毫不在意的咳嗽一声,自顾自的说:“怎么能处罚师旷呢?他是我父亲的大臣,我的师保,平常总教导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我身为学生,怎么能惩罚自己的老师呢?快放了他吧!我要以此作为鉴戒。”

晋国公卿们松开了腰中的宝剑,赵武插话,打岔说:“把我那副琴拿来……老师(指师旷),君上已经愿意接受教诲了,请老师继续奏乐。”

师旷侧耳倾听了一下公卿们的动静,轻轻点头:“怎能不欢乐呢?我晋国全亏卿大夫们的努力,终于赢得了长久的和平,我们有资格享受这场欢乐啊!请让我演奏。”音乐声重新响起,齐女继续舞蹈,晋国公卿继续饮酒……

音乐声中,范匄俯身与赵武交流,他低声说:“人无信不立,先元帅荀偃病逝前,我在他的病榻前立誓,代替他彻底解决齐国的问题,你认为齐国现在算是被解决了吗?”

赵武想了想,轻轻摇摇头:“大子光是齐国的变数,他回去之后,齐国必然展开内乱。等内乱平定之后,我担心他不承认过去的盟约,毕竟那份盟约是他父亲签订的,而他父亲现在疯了。”

范匄眼一闪,马上接过话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与齐国之间的盟约并不稳定,大子光取得内乱胜利后,我们必须与大子光重新确立盟约?”

赵武点头:“恐怕我们即使与大子光签订盟约,他事后也不见得承认。齐国现在追求的是喘息之机,等到齐国稍稍恢复,以大子光的性格,他一定会报复的。”

范匄欣然点头:“那就好,我就担心齐国人从此不敢战斗了。”

范匄说这话,实际上是有私心的。他答应了荀偃要彻底解决齐国问题,现在带回齐国战利品的是赵武,那么解决齐国问题的是赵武而不是范匄,范匄很不甘心。但如果齐国出现反复,他们想着通过反抗减轻自己身上的征税压力,那么正中范匄的下怀,他可以亲自带领军队解决齐国,并将“征服”齐国的荣誉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范匄的贪心毫不掩饰,赵武没有跟他计较,他反而建议:“武卫军即将整编完毕,既然齐国开始内乱了,不如把武卫军派往黄河南岸,在我们新占领土上与邾国(新迁移后的邾国)进行联合军事训练,以便警戒齐国。”

范匄点头:“军事问题你说了算,我等今年只管坐看齐国动荡。等明年春耕结束,我打算征召范家军以及魏氏、栾氏部队,再次邀请齐国人会盟……你觉得怎么样?”

范匄现在是元帅,他名下统领中军,而中军副将是赵武。范匄要出征齐国,却不带中军去,反而要肢解中军,留赵武这个中军副将在国内,自己带其他军队去。他是想去占便宜。赵武征齐获得的收获令晋国贵族眼红,范匄现在想亲自出手掠夺了。

赵武想了一下,答应下来:“今年粮食收成还好,我打算征发二十万青壮整修国内道路。对这些青壮用“纳赋”的名义,召集他们新建贯通南北的道路,其中包括我们新占的领土,但我希望国内能出一部分钱粮,支付部分劳动报酬。”

范匄想了想:“二十万嘛?虽然用纳赋的名义征召修路工匠,可以节省部分钱粮支出,但不管怎么节省,依旧是一大笔钱……算了,整修国内道路,确实对各地领主都有益,我许可了,回头我马上给韩起下命令,让他从国库调拨钱粮。”

范匄说完,音乐恰好停顿了一下,轮到郑国敬献的歌舞伎上场了。公卿们坐直了身体,准备欣赏郑国歌女的表演。

郑国是个大国,春秋第一霸是从郑国开始的,这样一个曾经的霸主国向晋国敬献歌舞,更何况郑国的屈服还是大臣们奋斗十几年才取得的成果,故此,公卿大臣见到郑女上场,心中满有成就感的。他们端正了身姿,准备好好欣赏郑女的妙曼,也顺便欣赏自己的得意。

宫廷乐女果然不同于民间。对于郑奴,赵武手上并不缺乏,他获得的一批战俘就是郑国战俘,而后,郑女当中长得好看一点的、清纯一点的,都被他挑出来交给鲁郤姬训练。而鲁国是与宋国是并列的礼仪大国,其在艺术上的底蕴不是晋国所能比拟的,鲁郤姬精心训练了一批又一批郑女,另外还有顿国女乐,陈国歌女,再加上如今的齐女,赵武府中已算是汇集天下音乐之大全。

而一向以来,赵武就享有优待艺术家的名气。“叶公好龙”的那位叶公现在就定居在赵氏,以教导赵城学宫的学生绘画为生。叶公之外,列国无数的艺术家,以及有一技之长的闲人,都在赵氏享受着高待遇。赵氏的歌舞也为赵武增添了一丝艺术家族的色彩……然而,民间力量培养出来的艺术家,总没有宫廷艺术家那样格局宏大。

如今坐在朝堂上,比较一下郑国君主献来的国家级歌舞女,赵武手头那些舞妓、歌伎就被比下去了,所以赵武看得很入神……陡然间,他发现范匄身边多了一个人,此人的嘴唇刚刚离开范匄,似乎刚结束了与范匄的悄悄话,而范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狠狠的盯向了座位下手的新军佐栾盈。

赵武沉思了一下,轻轻的摇摇头,冲身后使了一个眼色,田苏立刻凑近赵武,低声说:“刚才说话的是乐王鲋,这小子跟赵氏少主赵成关系很好,不过此人向来无立场,是国君的佞臣而已。”

赵武轻轻点头,齐策凑过来补充:“我听说栾盈最近一直在抱怨,说他父亲的财产都被母亲栾祁氏搬回了范氏,而且他母亲栾祁氏还与管家关系暧昧,栾盈怀疑父亲死因不明,或许是被毒杀的……”

歌舞声稍停,范匄挥挥手,命令歌舞退下,他举杯向栾盈敬酒,说:“新军佐,赵武子刚才跟我谈论,齐国虽然屈服了,但我们需要在黄河南岸建造一座城池,以便就近监视齐国动态。这活儿不是很劳累的活儿,新军佐能否替本帅操劳一下……”

栾盈眼睛也不眨,果断拒绝:“征服齐国是副帅的功劳,稳定征齐的战果是元帅的责任,我栾盈岂能插手齐国的事情?但如果元帅发动大军一块前往齐国筑城,我栾盈愿为副手。”

栾盈聪明,比他父亲栾黡聪明数倍。齐国的外交原本是范氏的囊中之物,而赵武打下齐国之后,齐国今后的外交代理权,最后的归属难以确定。在这个时候范匄派遣栾盈独自去筑城……栾盈害怕万一自己跟齐国的交往触犯了范氏与赵氏的禁忌,那就不好交代了。所以他干脆拒绝。

范匄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语调缓慢的说:“也罢,新军佐既然不愿去齐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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