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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争之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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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才有人看清,他的身上贯着一杆长矛,这一矛的力道好大,将他一百多斤的身子带出去,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就在他被长矛带起的同时,古君海见机不可失,也是一剑朝任若惜刺来。只听不远处又一声大喝,古君海眼角瞟见一缕毫光,当下想都不想,本欲挫进的身子反向后仰,一柄利剑贴着他的鼻子尖便飞了过去。

任若惜先被古君海惊出一身冷汗,刚刚站稳了身子,那柄飞剑便到了,擦着她的肩头飞过,把她系甲的彩带削断,半片胸甲都跌落下来,任若惜的小脸顿时吓得全无颜色。

先掷一矛又掷一剑的庆忌大步奔来,一见这情形自己也吓了一跳:“失误!失误!纯属失误,本想解围来着,哪知差点儿把这美人一剑干掉,看来这兵器还真是不要随处乱丢的好。”

他大步抢过来,不好意思再向任大美人邀功,只一抬脚,踢起地上一杆长矛,凌空抓在手中,抖矛一轮,“呜”地一声破风怪响,扫清近前丈余方圆,大喝一声道:“庆忌在此,展跖何在?”

◆◆◆◆◆◆◆◆◆◆◆◆◆◆◆◆◆◆◆◆◆◆◆◆◆任府以有备算无备,展跖这一遭可谓是处处受挫。负责放火扰敌的莫风固然失败,左右佯攻的刘煜也寸步难进,任家的墙又高又厚,墙内侧有兵士掩蔽行走的道路,他们在墙上放箭、掷火流星,以长戟劈砍敢强行攻上墙头的盗贼,刘煜人手太少,手中又缺少必要的攻坚工具,只能望墙生叹,哪里还攻得上去。

展跖引人绕到后墙处,这里有一条河流,侧耳听听,墙上没有动静,展跖大喜,连忙让人将备好的木排架在河上,来到任家后墙根下,使力士砸墙。

经过两夜的暗中窥探,他已了解宅中的警卫布置,后园中防守最是严密,任家车辆虽在城中府内,每晚巡弋的家丁也是往来不绝,现在虽有前面强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又有喊杀声遮掩,但只消砸上几槌,墙内家将必然发觉,所以催促甚急。

那墙都是夯土垒就,“铿铿铿”几大槌下去,墙体受力,砸下几方泥土,但整幢又高又厚的土墙却依着矗立,墙内已传出叱喝叫喊之声,一时鸣梆四起。耳得听前宅杀声惨裂,展跖发急,命力士轮番砸墙,竭尽所能,终于在夯土墙上掏出几个洞来。

手下立即将准备好的工具传到前边,以粗麻绳绞紧的木杠被顺进墙里,竖起顶住泥墙,墙内守卫似乎没料到他们不是翻墙而入,而是试图拖倒整面高墙,墙洞中先伸出几柄长矛搠了几下,然后便有人高呼取剑戈来。

展跖更不怠慢,数百盗贼训练有素,趁着这难得机会拖着绳索象拔河一般喊着号子拖墙。如是者几次,只见那墙摇晃了几下,轰地一声被他们拖倒,泥土冒着烟尘砸进河里,溅起一片水花。展跖再不迟疑,立即身先士卒,冒着墙倒带起的灰尘冲进院去,高声喝道:“叶羽不得恋战,速寻兵甲运走,其他人随我……”

他说到这儿两眼便是一直,后院中枪戟林立,至少不下三百名任府家将肃然站在院中,排成十五个小方阵,都是剑盾手、长戟士、弓弩手这样远近兵种、长短兵器搭配的阵形,火把在夜空中燃烧,火光中的任府家将面对突然闯出的贼众,神色肃然,一动不动。

各方阵中央,是一角高台,台上一个四角小亭,亭檐翘翘如钩,亭中站着八个虎士,人人按剑,手举火把,中间两个披甲执矛的小将,身材看来有些瘦削,年纪似乎也不大。

叶羽又惊又疑,凑到展跖面前道:“主上,古君海在前宅强攻,至少也该吸引了一半的人去,任府一共不过四百名家将,再分一部分应付左右骚扰佯攻的人,哪还有这许多人候在这儿?而且看他们衣甲鲜明,神色从容,竟似早知我们要来似的,这……”

此时,高台小亭上,任冰月一手拄矛,一手按剑,得意洋洋叫道:“呔,前方来的强盗,哪一个是展跖,快快跪到本姑娘面前受死!”

众盗哗然大怒,展跖却脸色铁青,当机立断地喝道:“机密已败,事不偕矣,速退!”

第030章 若有情

叶羽忿忿地道:“主上,我们的人手不弱于她,怎能不战而退?”

展跖嘿然冷笑:“我们是盗,干的可不是攻城掠地的买卖,事不可为,便该及时身退,知不可为而为之,即是不智。恋战不去,所为何来?”

说罢,他大喝一声:“速退!”

展跖是中国史上第一个为黑道、绿林道定下道上规矩的人,一共五条,一是踩盘子务要详尽,把准备下手的目标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二是临战勇敢,奋力争先,不可畏死;三是道上兄弟要讲义气,敌若势强,不可背友先逃;四是见机行事,转寰如意;五是获得财帛,分脏要均。

这五条道上规矩,叶羽做为他亲近的属下自然一清二楚,一听他声色俱厉,再不迟疑,立即凛然听命,立即喝道:“任家有备,事不可为,速退!”立即率着左右潮水般退去。

任冰月一见对方动静顿时愣住,她这三百家将都是自幼配合演练,彼此熟稔之极的人,最是精通联手作战,三百人足以发挥出五百人的威力。今晚姐姐把兵力全都交给了她保护兵甲车辆,她排布下如此阵势,本想做件大事在姐姐面前露一手,怎么敌人不战而退了?

台下十五个小方阵的家将们也措手不及,只零星射出几枝羽箭,伤了几个强盗,于展跖人马却无什么大的损害。任冰月急急道:“快,给我追上去,莫要放跑了他们。”

左右家将徐水和仲常连忙劝道:“二小姐,大小姐吩咐,我们的使命便是保护兵甲车辆,寸步得不离开,不得有一件兵器落入展跖之手。如果拔军追击,阵势自乱,万一展跖趁势反攻,恐怕于我们不利。”

任冰月想起姐姐严词嘱咐,顿了顿足,追杀的命令终究未敢发出,只得看着那些盗贼从容退去。

展跖退出任府后院,回头一看,见任家家将阵列整齐,只在院中守候,并无一人冲出来厮杀,不禁暗叹一声,他纵横齐鲁,还从来不曾逢此大败。他知道任家势力非同等闲,是以早早做了准备,调集的都是各处盗贼精英,料想这百车兵甲一定可得,如今消息泄露,对方早已有备,纠缠过久,本地牧守再引军夹攻的话,纵然夺到了兵甲车辆,也来不及运出城去了。今日已是全无机会,展跖只得死心作罢。

一时鸣金四起,那时盗贼还没有“风紧,扯呼”、“点子扎手,并肩子扯活”一类的道上切口,喊的不是“密码”,而是“明码”,一时到处都响起:“对手太强,速退出城”的叫喊声。

前方苦苦支撑的古君海一听消息,打一声唿哨,便引着所部四散而逃,庆忌兵力有限,此时是夜间,四下路径他又不熟,也不分兵追赶,只在前门外齐声大呼:“庆忌在此,大盗展跖逃之夭夭了。”

庆忌使人这么喊,倒不是为了吹嘘自己名声,而是为了让街坊四邻全都听见,明日市井间传扬来,那就是他庆忌和展跖在此一战,把任家撇开了去,以免任家私售兵器的消息泄露出去。

眼见各处盗伙纷纷退却,庆忌收起兵器,微喘着粗气看向任若惜,任若惜杀了这半天,手脚都有些软了,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几绺青丝都粘在洁净的前额上,白晢的脸蛋上一酡娇红。

她正举手拭汗,瞧见庆忌向她望来,不由启齿一笑。庆忌走到近前,低声道:“任姑娘,请速带你的人回去,明日天明,依计而行。”

任若惜正待说话,心里蓦地幽幽一颤,明日,就要与他各奔东西了,从此天遥路远,还能有相见之日么?任若惜思之不禁黯然,不知什么时候起,庆忌这个她千方百计想要回避的人,在她的芳心中已经悄悄印下了一个影子。

可是此时满地死尸,众目睽睽,纵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任若惜嘴唇翕合几次,终于垂首,只低低说了一声:“多谢公子高义。”

“公子,您的矛!”

阿仇找到了庆忌的长矛,他看不出庆忌与任若惜两人面面相对的隐隐情愫,冒冒失失地呈了上来。

庆忌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去抓长矛,手指刚刚搭上矛杆,一只柔荑已抢先握住,庆忌和阿仇齐齐一愣,任若惜抓矛在手,自怀中掏出一方绣帕,仔仔细细地将矛杆上的血迹慢慢拭净,风轻轻吹着她散落下来的一绺头发,于这血腥之中别有一番温柔滋味。

拭净了矛杆,任若惜才双手捧矛,送到庆忌面前:“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告退!”

庆忌略微出神,随即接过长矛,低声道:“姑娘不必客气,速回宅去吧。”

任若惜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而去,墙上窥伺动静的庄丁传下讯号,大门洞开,任若惜当先走入,任府家将抱起战死的同伴跟在后面。

庆忌当街站着,只见任若惜走进门去,遽尔转身,站在门下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眸子瞬也不瞬。任府家将鱼贯而入,大门又缓缓闭拢,“砰”然一声,隔断了彼此的视线。

庆忌把那幽怨复杂的眼神尽收眼底,大门一关,庆忌便“嘿”地一声,把矛往地上一顿,双手攥紧,心中狠狠发誓:“有家难归、有国难回的日子真是痛苦。大丈夫一朝无权,便连个喜欢的女子也不能追求,就算为此,我同他阖闾也是斗定了!”

不知是不是融合了两人的记忆,现在有点双重性格,豪情抒罢,庆忌的心思便下了道,淫荡地想道:“他朝我若得国,能纳此女为妃,让她夜夜为我拭‘矛’,岂不妙哉?”。

庆忌嘴角一丝“无耻”的笑容还没露出来,就听远处叱喝连声,一串灯笼火把遥遥奔来,中间一辆战车,战车舆侧插着可供替换使用的戈、殳、戟、酋矛。战车上居左一名甲士手执弓箭,居右一名甲士手执长戟。

前方座上端坐两人,左边是御者,右侧是主将。车到近前,御者一勒马缰,四匹健马长嘶止步,右侧端坐的主将扶车而起,此人年约五旬,浓须垂胸,顶盔挂甲,手执一杆大矛,他威风凛凛四处环顾,嗔目大喊道:“此处出了何事?大盗展跖何在?”

庆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看到这位老将军,他不知怎地想起了警匪片里总是姗姗来迟的香港警察,胡惠中、李赛风……

唉……,想起前尘旧事,心中没来由的便会涌起一阵伤感和惆怅,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第031章 英淘

本地牧守公孙卷耳大人来的正是时候,整条街上死尸遍地,庆忌义正辞严地大讲他在途中如何救下鲁国闻人孔丘,因而结怨大盗展跖,展跖如何一路跟来,又占了白府做贼巢再三挑衅,直至今晚发生大战,说得有鼻子有眼。

路上救了孔丘,有孔丘及其弟子为人证;白府是贼巢,一搜便知端倪;昨日贼人骚扰,结果庆忌部下破门斩首,全城士庶皆可作证;至于今晚的一场恶战,这不,双方死伤无数,证据都在地上摆着呢,更狠的是,还有弃暗投明的十余名展跖部下,把他们叫出来一说,众口一辞说是展跖报复庆忌,引起今夜大战。

公孙卷耳闻言拍案大怒,成碧夫人可是季孙氏一脉,季孙氏乃是当今鲁国执政,若是她的庄园被人烧了,家中仆佣被斩被掳那还得了?庆忌更不用说了,听说朝中季孙大人力主用他,如果莫名其妙死在这儿,自己罪莫轻蔫。

虽知那展跖是展大夫的兄弟,这时也不能循私枉法私纵大盗了,公孙卷耳立即传下令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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