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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云胡不喜-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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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两位大夫,一位出诊了,一位烂醉。接生婆……”老伯叹口气。

静漪知道这其中必有内情。她想了想,果断的回头程倍:“阿倍,把后座腾出来。”

程倍答应着,将后车厢里静漪的外衣拿走,车门打开,说:“小姐,好了。”

静漪说:“快,快抬她上车。老伯,有没有干净的地方?我来接生。”

“回我们家里去。家里什么都有。”老伯还算镇定清醒,“就过两条街。”

静漪跟妇人先上车。男人们帮忙将产妇抬到车后座上去。

老伯上车带路,程倍开车就往老伯家里赶。

静漪蹲着,握着产妇的手腕子,数着她的脉搏……产妇似乎是有点儿清醒了,小声的说:“救救……救救孩子……”

“你放心,先歇歇。等会儿有让你用力气的时候。”静漪原本心急如焚,此刻这么危急,她反倒是安定下来。

听到产妇呻?吟,她又回过神来。

她问守在一边握着产妇的手的妇人:“多久了?”

“这样子已经快两天了。”妇人回答。

“两天了怎么还不送去城里的医院?非要拖到这个时候?”静漪连着问。

妇人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下泪。

静漪看到她外衣上挂着的银色十字架。

“怎么称呼您?”静漪和缓着语气。

“外子姓戴,行四,族里都称呼一声四叔。”妇人说。

“那您是四婶了。”静漪说。

“不敢。我娘家姓郭。这是我媳妇小珍。姑娘您……贵姓?打哪儿来?”四婶问。

“免贵姓程。”静漪小声的回答。她想,他们家里也是姓戴的。不知和孟元的亲族关系,是远是近……

不久车停下,等男人们跟着马车赶到,又七手八脚的将产妇抬下车。

静漪抬头一看,门边也挂着木刻的十字架。她就知道为什么这家在紧急情况下,请不来接生婆了。

她跟着进了院子。她想着都需要些什么,热水、干布……还有简单的器械。

产妇小珍在床上虚弱的呻?吟。

静漪安慰她。

身旁的四婶在轻轻吟诵。静漪不知不觉的双手合十。她念的也是教会学校,知道这时候祈祷的安慰作用。

小珍猛的抓住静漪的手,阵痛令她面孔扭曲。

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七)

静漪让她缓慢呼吸,小声在她耳边说:“小珍别怕,等下听我的,让你用力再用力。”

她听不到小珍的回应,只是她的手被稍稍用力的捏住。

静漪晓得她听到了。

“热水来了……”外面有人在叫丫。

四婶去开了门,静漪站起来去洗手。头发也盘上去,拿了一条干净的白布围住。她转身回到小珍身旁,掀开薄被,查看着,就看到先出来的竟然是肩膀,她心里一惊,伸手护住,对四婶说:“扶住她。”语气是冷静到不行,心里也多少有些怕。脑子里经过的全都是以往看到过的生产情景,皆是生死一线间的。可是哪一幕都没有眼下的惊险,这毕竟是她头一回面对。

她想着办法,教科书上没有现成的解决方案。

过程又是这样的漫长,而时间又是这样的紧迫……

她不住的鼓励着小珍:“好了,顺过来了……用力……头已经出来了……深呼吸……媲”

小珍虚弱的很,用力……她力气还不如产道里的那个婴儿大似的。

静漪浑身湿漉漉的,她都得死咬着牙关顶住这口气,生怕自己这里一点差池,救不到这命悬一线的母子俩。

“程姑娘,小珍昏过去了!”四婶忽然惊叫。

静漪扔下婴儿,过去急救产妇。

听着四婶不住的叫着“小珍、小珍……”

静漪俯下身,也不知自己要怎么鼓励小珍才好了,她大声说:“小珍你别在这个时候死,你死了孩子也完了。”

她眼眶发热。

心底的一根弦被痛楚挑着,心扭疼。

她念着:“……四姐……四姐你帮帮我们……你让我救救她……四姐……”她仰了仰脸,让眼泪别流下来,简直是在喊,使劲儿的按压着小珍的胸口。“四姐!”

“程姑娘,小珍醒了。”四婶惊叫。

“最后一下,小珍最后一下!”静漪大喜过望。她的手护住胎儿的头,“最后一下!”

她帮着小珍调整呼吸,好一会儿,鼓励小珍用力,小珍喊出了有生以来最费力的呼喊。

静漪趁机托住胎儿的头和肩,顺势将胎儿拽出了产道。

“好样的小珍!”静漪托着婴儿,拿了见到给婴儿剪断脐带,小心处理着。

“小珍、小珍!”四婶顾不得出生的孩子,叫着昏厥过去的儿媳妇。

静漪见婴儿安静,便将孩子倒吊,拍了一下屁股,婴儿还是没有动静,且憋的脸上发紫。

静漪急忙将婴儿放平,她压住婴儿的下巴,查看着,从里面扣出污物,紧接着嘴巴覆过去,替婴儿做人工呼吸……婴儿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脸由紫色恢复到红色。静漪把他粗粗一包,顺到一边且让他哭去——“小珍!”静漪又转到床上的小珍处。

静漪再替小珍做着心脏复苏。

好久,小珍都没有反应。

人工呼吸,心脏复苏……静漪机械的重复着这个程序。

四婶抱着初生的婴儿,在一旁不住的哭。

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四婶和婴儿的哭泣声静漪都要听不到了,小珍才终于有了反应。

静漪虚脱了一般,跌坐在床沿上,看着张着嘴困难呼吸的小珍、四婶怀里瘦弱的婴儿,她两眼湿乎乎的,手还在颤。

“程姑娘……”四婶抱着婴儿,两膝微曲。

静漪急忙一把扶住,说:“四婶,赶紧给孩子洗洗,我来照顾小珍。”

四婶给婴儿洗好后抱给静漪看。

静漪看了他一会儿,又看看四婶,四婶眼神里也满是担忧。这个连哭都没有力气的婴儿,实在是虚弱的让人心疼。

静漪又摸摸小珍的额头,发烫。

“这样不行。”静漪悄声对四婶说。

她走出房门去。戴四叔在外面等着,见到她,忙拱手作揖。

静漪急忙拦着,跟戴四叔说:“四叔,产妇和孩子的情况都不太好。尤其是产妇,我恐怕她会得产褥热。我的意见,是将她们送到城里的医院去。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老伯点头,说:“媳妇和孩子为先,只是……”

“乘我的车去。”静漪说着,让程倍过来,把事情交待给他。“到了医院,如果今晚值班的医生不是密斯莫毕克,你就到这个地址去,报上我的名字,请她来亲自看护这位产妇。密斯莫毕克是我的导师,有名的产科专家。若能获她照拂,是再好不过的。”静漪说着,向老伯借了纸笔,把地址写给程倍。又嘱咐他道:“有什么事,你要照应。”

“可是三少爷让我跟着您。”程倍犹豫着说。

静漪皱眉,苍白的脸上全是疲乏,说:“我在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等你办完了事回来接我。”

程倍只好答应。

小珍母子被送上车,四叔让儿子带着一个女仆跟他们去医院。    戴四叔同妻子说了几句话,让她赶紧进门去。他有对静漪拱手,说:“程姑娘,进去歇歇。我让内子准备些点心,程姑娘用些吃食。”

静漪打量着戴四叔,其实戴四叔年纪并不算大,顶多有五十岁,是非常儒雅的一位先生。她说多谢,我还得去个地方。

她坚持要走,戴四叔苦留不得,便问她要去哪里,说要送她过去。静漪起初不肯说。戴四叔也坚持要送。静漪只好说让四叔送到巷口就好。戴四叔陪静漪走了不多远,就发现刚刚那个车夫等在小巷外面,看到他们,憨厚的笑着,“四叔,姑娘,你们要去哪儿,我送。”

静漪见到车夫,便问:“请问,戴府在何处,你可知晓?”

车夫说:“戴镇稍有头有脸的,宅子都自称戴府。姑娘您到底要去哪个戴府?”

静漪愣住。

孟元从来没有同她说起过这个。

戴四叔在一边点头,说:“老八说的是,程姑娘,你这是要找哪位?”

静漪说:“他们家里有位少爷在上海念大学的……对了,是大夫第的戴府。”她猛的想起来上次来的时候,看到戴府的匾额。

车夫张了张嘴,看着静漪,又看戴四叔。

戴四叔问道:“程姑娘您是大夫第戴府家里什么人?”

“我同孟充小姐是同学。”静漪不便直说自己前来戴府的目的。虽然此时她再次心急如焚,该顾及的还是要顾及。

戴四叔看着静漪,说:“既是这样,老八,你送程姑娘去大夫第。”

车夫立刻说:“姑娘先上车。”

戴四叔在静漪上车之后,嘱咐道:“程姑娘,记住我这里,要是有什么事,让老八来我这里告诉一声。祖光多谢程姑娘救命之恩……”

“四叔,千万别说什么救命之恩。学医的人,遇到危机状况不伸手援助,说不过去的。四叔别放心上,我急着去戴府,后会有期。”静漪说着,便跟车夫说去戴府。

戴祖光到底和车夫老八又交代了几句,才站在路边,目送静漪乘车离开。

一路上车夫不讲话,静漪只能听到马蹄声响,和偶尔车夫的口令声、抽打鞭子的声音,她心里突突的跳着。

从手臂到腿脚,都有些酸软无力。

她想她是累坏了——孟元,如果孟元知道了今晚她的举动,应该不会怪她冒险多管闲事?那可爱的幼婴、小珍的泪眼……她愿意用很多的付出,换来那一刻的喜悦。她靠在车棚边,抱着手臂,喃喃自语:“四姐,四姐……四姐我今天救到人了……”

眼里有热乎乎的液体,想涌出来,她仰面。

相信四姐看得到……

“姑娘,大夫第到了。”车夫说。

静漪掀开车帘便跳下车。也不顾泥浆子溅起来。

“往前走就是了。大夫第这两日不准闲杂车马驶入,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车夫指着路。

“谢谢大哥!”静漪没有多问车夫。

车夫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挠了挠额角。猛然间雨点儿又扑啦啦的打下来,他从车上抽了一把油纸伞追上去,大声的对静漪说:“这把伞先用着……还有这个,还你。”

静漪来不及谢他,他已经跑掉了。一手攥着伞,一手里有两块银洋。

静漪莫名的觉得在这凄风冷雨中有一丝丝的温暖。

巷子渐渐的深了。

静漪走的很快。

她满腹心事,全没注意街上的纸钱遍地、牌坊柱子贴了黄表纸。偶尔有人经过,都是低着头,匆匆忙忙的。

门前明灯高悬的戴府终于近在咫尺,静漪看着眼前的一切。

黑漆大门,门上“大夫第”的匾额仍旧高高在上。只是匾额上,蒙了白麻布。

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八)

静漪仰头看着那白麻布,心跳忽然的急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扶住了门前的槐树干。粗糙的树干湿润润的。孟元说,家里最多的就是槐树。尤其门前那两棵,有上百年了……她仰头,槐树的树叶子密密匝匝的,雨滴滴下来,打落黄叶,打在她身上。

凄冷极了。

忽然一阵哀乐扬起,利箭一般,静漪只觉得浑身起了栗。

大门内传出的诵经声响彻云霄。

其实不见得声音有多么的大,只是她听起来觉得格外的刺耳。

静漪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在陷下去似的,仿佛每走一步都踩在了棉花团上。

戴府门前有知客早看到她,过来询问。

静漪说:“我从北平来。我来……我来拜访戴老夫人。”

她看着挂着白色的大灯笼,却依旧显得黑洞洞的戴府大院,只觉得浑身发冷、发颤,恨不得就这么闯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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