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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云胡不喜-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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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帔看看静漪。

静漪正端详着这漂亮的凤冠——这样的款式,是明朝的。她从前是见过的,很小的时候。应就是嫡母说起,四姐出嫁之前的事。她还趴在嫡母的膝上,看四姐将这凤冠戴在头上。四姐真美……四姐出嫁时,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比她现在还要小一些。她还不懂什么,家里热闹的了那么久,什么绫罗绸缎、金银器皿……通通满满上尖,她一个小孩子家,看了只是喜欢。热闹,不过一阵子,四姐出了门,她就知道什么是空落落的感觉了……家庙里供着泛着黄的祖宗画像,每逢大节都要去拜祭。那画中的凤冠霞帔在浓郁的香气和尘气中,从小便让她觉得沉重。但是这样近的看着,精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她手拨了一下帽翅,颤巍巍的,叶儿上的露珠似的,真让人不忍再碰触一下……她觉得自己不能拥有这个,可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谢谢母亲。”

杜氏一听,非常高兴。

“好好儿收着。以后,传给你的闺女啊媳妇的,也是个意思。旁的东西都有限,就是这个我得交待你一下,你留心收着。”她让人把凤冠霞帔收了,吩咐回头送到杏庐去,又说:“今儿下午云裳的师傅来家里量衣裳。听说最近有嫁娶的几家子,都是在云裳做,说是料子又好,样子又时新,满意的很。”

“漪儿的裙褂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陶家不晓得要什么样的婚礼?若是西式婚礼,恐怕还是得准备西式礼服,那个我就做不来了。”宛帔说。

“你自己替她准备的自然是最好的。西式礼服也预备下,我已经同黄公使的夫人提过,她说有相熟的朋友在法国,若是需要,选好了图样,把漪儿的尺寸寄过去,最多两个月,也就得了。或者去国际饭店,那里有个法国女人,叫什么来着,开的服装店,专门替各国的公使打理衣装的,请哪位公使夫人说一说,也是可以很快就得的。只是那样未必有法国来的精致——漪儿,你看呢?”杜氏说着自己的打算,问静漪。

静漪说:“还是不要麻烦黄夫人了。”她一听到黄公使,自然就是黄誉。想到黄誉,自然就想到黄珍妮。别说她对这婚礼根本没有什么期望,即便是有,她也不想同黄珍妮有任何联络。

“那也好。等着去法国女人那里做。”杜氏还是很高兴的张罗着。静漪的平静顺和让她觉得心里加倍的舒坦些。

然而静漪越平静,宛帔倒越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妥当。

她在同静漪一起离开杜氏住处回杏庐的时候,走在路上,问静漪:“三太太今儿早上说,七小姐和八小姐若是定了亲,是不必等拿到大学文凭的。你是不是还坚持去读书?”

一早在杜氏这里,三太太便说了些话。静漪的婚事让三太太醋意大发,这是众所周知的。况且杜氏嘴上虽不说什么,却比她自己的所出的女儿出嫁时更用心的准备静漪的婚事,就让她又添几分不舒坦。

静漪知道三太太的话句句都是冲着她们母女来的,故此照常当做没有听到。

“娘,既然父亲都做主将我的学籍转回来了,我自然还是要再念几日的。”静漪扶着母亲,走上了一弯小桥。

桥下恰好一叶小舟驶过,在舟上捞着池塘里腐叶的花匠夫妇看到她们,忙行了个礼。

宛帔待那小舟行远,才说:“不如就在家中静心养养罢。”

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十五)

“反倒是去上课,还能静下些心来。”静漪说着,扶着母亲下桥。“不为了什么文凭,为了多念一日,总有一日的收获。”

宛帔停下脚步,看着静漪白皙的面孔,半晌才说:“但愿你真的安心放在书本上。”

静漪没有再说什么丫。

她望着远去的小舟,和已现颓势的荷塘。

瑟瑟秋风吹过,搬进来还是盛夏时分的草木葱茏的园子,不久之后,便会变的萧瑟起来……只是她想,她也不知道一旦离开家,她是否还有机会看到哪怕是萧瑟的园子?

……

开学的日子渐渐近了,文定之日也就近了,程家上下虽然不宣之于口,都在为了陶程两家的这桩婚事忙碌准备着。

对需要配合的准备,静漪无不顺从。沉默的顺从。

因为婚前要准备的东西多,虽然量裁衣服,选购绸缎等等都是让人上门来的,杜氏见静漪发闷,担心她闷出病来,还是发话允许静漪出门走动走动媲。

静漪出门,最远也就是去姑母家中与两位表姐相聚,再就是去探望了大表姐无忧。探望无忧后回来,她有整晚都不说话。宛帔以为她是累了,不想静漪却在睡前说了一句“所托非人,真替大表姐难过”。这句话拨动了宛帔的心弦。静漪默默的回房了,宛帔却彻夜未眠。

然而静漪却没有再提起无忧的事情,她好像把这件事从心里抹去了似的。

等到学校开了学,每日里司机管着接送她上课下课。她总是按时来回,几乎从不在外面耽搁,杜氏和宛帔就更放心些。

这一日静漪早上出门之前,就同宛帔说今天课少,她下了课要去书局买书。宛帔嘱咐她早些回来,因今日会有一批新衣服和新首饰送到,需她早些回来试穿。

静漪答应着走了。

她出门上了车。同之慎一起走的。车子到燕京大学门口,先将之慎放下来。之慎还问静漪,放学她要去哪间书局,正好他也要买几本书。

静漪就说:“松风书局。”

松风书局在燕大后门,之慎听了就说:“那放学的时候,松风书局见。”

静漪点头。

下车前,她同司机说:“到时候你也到松风接我们。”

“十小姐,不是每日都先来接了您吗?”司机问道。

“我忘记了,今天下了课要和同学一起去陆军礼堂参加一个典礼,就在燕大附近,我自己去就好。”静漪吩咐完就下了车。

她进校门时还只顾着低头走路,待到她进了教学楼,从三楼的走廊里看到自家的车子已经离开,趁着上课铃还没有打,教室都没有进便下了楼。她从学校的后门出去,在车行叫了辆出租汽车,直奔城外的戴镇而去。

忍受了一路的颠簸到戴镇,静漪没有贸然的到戴府去,而是在镇中心的一个小茶馆里打听清楚戴孟元的住处,托一个堂倌找了人送张便条去戴府门上,写明了是给戴孟元。

茶馆里冷冷清清的,她要了一壶茉莉香片,心情忐忑的等待着戴孟元。

堂倌给她斟茶,这茉莉香片的味道浓郁到有些呛人。

她只用它温暖自己的手。

今天起了风,有点冷。

而且这样等着戴孟元……她好像总是在等他似的。

但是她微笑,知道自己距离他很近,就好像这样已经很幸福……

戴孟元拄着拐杖走到离茶馆不远的地方,就已经看到了坐在茶馆靠窗那张桌子边的程静漪。

她穿戴已经尽量的朴实无华,完全是普通的女学生的衣着,不知道是不是偷偷从学校跑来见他的——他想,在上海念书时,静漪上学就总是穿的很普通,可她的气质就是出众的,整个人不管在哪里,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夺目。

戴孟元站在那里看了静漪很久。

她低着头,看着光秃秃的桌面,在微笑。笑的样子很傻。

她并不是个精明的女子,多数时候,都有点儿傻乎乎的劲儿。因为眼睛近视了,常常看不清楚这个,看不清楚那个,就更显得迷迷糊糊的。

就像现在,捧着一个粗瓷茶碗,低着头微笑,连茶馆里掌柜和堂倌都在瞅着傻笑的她觉得诧异,她都没有察觉。

戴孟元正寻思着要叫静漪一声,静漪恰在这时抬了下头,看到了他。

她呆了一呆,立即扔下手里的茶碗,从茶馆里跑出来。

跑的那么急,就差从窗里穿出来了似的。

“别跑!”戴孟元怕她跌跤,急忙喊道。他撑着拐杖还没走两步,静漪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他笑着说:“让你别跑了。你忘了你连走着走着都会跌跤?摔着了怎么办?”

他在开玩笑。

在笑她……是的,也不是第一回了,见到他就要跑,还没跑几步就摔了。最惨的那一次,在外滩公园,当着人,摔的裙子和手都破了,险些就疼的要哭出来……被他托着手吹气,小心的将一点点浮尘都擦掉。等她能走路了,陪着她去一个美国人开的诊所,亲手给她手上擦药水……那么疼,想起来竟然是无比的甜蜜。

“孟元……”静漪含着泪看他,“要不是怕失礼,我就直接闯进门去找你了。我是怕……伯母介意。我扶着你走。”

“伤的不严重,我能走。你忘了我是也是医科生。”戴孟元微笑着。

大概腿伤减少了走动的缘故,他显得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些。在较之往日稍稍显得臃肿的同时,身上也没有那些让静漪觉得不安的东西了。

静漪竟然觉得眼下的孟元更好。但她随后便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她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无疑是自私了些的。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戴孟元进了茶馆。

茶馆掌柜和堂倌跟戴孟元是熟识的,称呼他戴少爷。因为对戴少爷尊敬,也顺带的对静漪比先前更为恭敬些。

静漪便知道戴家在戴镇,应是极受尊崇的。

戴孟元余外的要了几样点心,跟静漪说:“这里的东西粗糙,多少吃一点。”

他语气极温和,静漪听了却想哭。

她潮润发红的眼望着戴孟元,半晌才说:“我不知道你后来会伤的这么重……”

早知道,她该更早些去求父亲,不会等着孟允上门找她了……

戴孟元不在乎的说:“没什么。比起送了命的,我这样已经算好的了。”

静漪握着他的手。轻声的问戴孟元的伤。问的极为仔细,像坐诊的医生那样。戴孟元看着她只是微笑,静漪不禁有些着急,说:“你倒是说话啊,到底伤的怎么样?”

她总不能在这里就给他检查,虽然她很想那样做。

“你真的忘了我也是医科生。我说不要紧,自然是不要紧的。”戴孟元说。

他这么一说,静漪倒想到他被学校退学的事来,愣了。

“学校里都还好吗?功课能跟上嘛?”戴孟元见她发愣,另找了话题问她。

她点头。

“真的?”戴孟元脸上的笑意加深,“协和医科可不好混日子。你要加倍用功才行。要不,我帮你做功课?”

“谁要你帮忙。”静漪见戴孟元逗她,想笑。笑是笑出来了,眼睛里泪花在闪。

“瞧瞧,又这样了。”戴孟元羞她。

堂倌送上来点心,戴孟元抽了手,将碟子推到静漪面前。

静漪毫无胃口,却抵不住孟元盯着她,只好吃了两块萨其马。

“要看我,也看了,等下就回去。出来久了,你恐怕跟家里不好交代。”戴孟元看看街对面等待的汽车,说。

“孟元,”静漪重又拉了戴孟元的手,“现在,你怎么想?”

戴孟元转过脸来,望着静漪的眼,半晌无话。

静漪就觉得手心里孟元的手更凉了些似的,没来由的她就有不太好的预感。

但她固执的等着孟元回答她。

戴孟元轻声的说:“静漪,我和你怕是没有未来的。”

“你说什么?”静漪只觉得戴孟元的话像是另一个陌生人口里说出来似的。

“我和你,尤其是你,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真正要在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戴孟元说。脸色是严峻的,这让他国字型的脸更加显得棱角分明似的。只是那棱角,尖锐的仿佛能刺伤人。

“我想过无数次。”静漪说,戴孟元要开口,她阻止他。她说:“我也明白你担心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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