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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逐爱世界-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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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购是大手笔,手艺却没有跟上去,郁亦铭明显一个人搞不定,冯一诺也去帮手,公寓地方小,厨房窄的像一条走廊,两个人已经转不开身,隽岚也凑过去,被果断轰走。
  她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忙活,见郁亦铭手忙脚乱就嘲他:“你总算也有不会的事情啊。”
  “没做过当然做不来,”他倒也无所谓,“而且,你这什么破电磁炉啊,油锅都烧不热。”
  “就是就是,”冯一诺在一旁起哄,“就跟从前学校宿舍里的差不多。”
  听她这么说,隽岚也想起波士顿市区的那栋宿舍楼,每一层监狱一般住了许多人,中间有个公用的大厨房,只有电炉和大冰箱,她在那里做过一次失败的奶油龙虾,如果没记错,就是做给叶嘉予吃的,后来他们去跳舞,再后来在她的单人床上□。她有些佩服自己,想到这一切,脸上还能带着笑。
  忙活了半天总算凑出三菜一汤,都是很家常的,味道也只是过的去。屋里统共只有一张桌子,靠墙放着,郁亦铭想的周到,连折凳都自带了。
  吃完饭,三个人坐在一起看电视。隽岚从来没交过有线电视费,只有几个频道,节目也是翻来覆去放的,很没意思,但那两个人就是不走,隽岚又不能轰,总算冯一诺没有试图跟她谈心,问她:你还好吧?伤不伤心?郁亦铭也没跟她提WESCO的事情。
  后来,郁亦铭总算说要走了,冯一诺却还赖在那里。
  “你不回去?”隽岚问她。
  “嗯,我牙刷内裤都带来了。”一诺回答。
  “干嘛?”
  “陪你住两天。”
  “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吗?”
  “我看你就是太正常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
  一诺像是被她问住了,许久才问:“隽岚,你为什么不哭?”
  隽岚也是一愣,嘴里切了一声,躲到厕所去洗脸。她关上门,开了水龙头,低下头任由水流冲在她脸上。水流的声音反倒让她觉得安静,她又想起一诺说的话——的确,她刚刚结束一段将近五年的感情,如果算上单恋的那一段,还远远不止五年;她失掉第一个孩子,即使将来有一天,她儿女绕膝,还是会记得这样的伤痛。一诺恐怕是对的,她应该哭,应该哭得撕心裂肺,跑到叶嘉予住的地方去把所有易碎品都砸了,领带统统剪掉,唱片放进汤锅里煮,书撕的粉碎。
  然而,她连一丝一毫这样做的冲动都没有,为什么?
  她抹掉脸上的水珠,直起身子对着镜子酝酿了一下感情,很久很久,眼底还是干的,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禁不住也这样问自己:章隽岚,你为什么不哭?


    十二。香港,实行资本主义制度;以廉洁的政府、良好的治安、自由的经济体系及完善的法治闻名于世。

  第二天一早,隽岚就回去JC上班,本来可以请几天病假,她自觉没什么大碍,犯不着再呆在家里,连累冯一诺也能出去。
  去公司的路上,她还在想,WESCO的事情要怎么跟Johnson说,到了办公室,她还没去找Johnson,Johnson却已经来找她了。
  “这几天你不在,”Johnson这样开场,“我本想叫Ming把WESCO那个项目收尾的一些事情都做掉,他手上还有其他项目,结果就拖到现在。”
  Johnson的口气里似有埋怨,不知是对她,还是对郁亦铭。她心里却有些触动,郁亦铭存心hold着这件事,一直拖到她回来。
  她关了门,把WESCO的问题和盘托出,Johnson听完才觉得后怕,他作为老板,可是要在报告上签字画押的,将来一旦出了事,责任最大的就是他,唏嘘过后就嘱咐隽岚赶紧把报告改好,如果时间不够,他会去和客户方面联系,人家一定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对他们负责。
  从Johnson的办公室出来,她回到自己位子上,开始动手改报告,但看着原来那个一片祥和的版本,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下手。不多时,郁亦铭也来了,径直去自己位子上坐好,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就发给她一封信,正文空白,附件里是一个PDF文档。
  她打开来看,是WESCO的评估报告,乍一看跟她请假去塘厦之前那一版没什么不同,她还在纳闷,又发一遍给她做什么?等到一条条读下来才发觉不一样,应该修正的地方都已经改好了,每个数字的出处都十分清楚,WESCO的资金问题在最前面“概述”那一章里就已经指出——存在严重影响评估结果的重大事项。
  看到这里,隽岚抬起头,朝郁亦铭坐的位子看过去,发现他也正望着她。
  “除了冯一诺,那件事我没跟任何人提过,”他在sametime上对她说,“报告到底用哪个版本,你自己决定。”
  她觉得有点讽刺,离开塘厦之前,自己也对叶嘉予说过差不多的话。
  “我已经跟Johnson谈过了,报告会改好了再给他看,”她如实回答,“既然你已经改好了,那就不怕来不及了。”
  她看到他的状态变成正在输入,但很久都没有新消息发过来。她等得不耐烦,关掉那个窗口,正打算开始做别的事情,消息却又来了。
  “你发还是我发?”他问。
  “你写的当然是你发,省得到时候又说我抢你的功劳。”她回答。
  “还是你发吧,这是你的项目。”他却又这样说。
  “好。”她答应了,他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刚刚也是她去和Johnson谈的,省得Johnson再多想,郁亦铭明知有问题,报告都改好了,为什么还憋了这么多天不上报。
  报告呈上去,难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那天剩下的时间都在跟客户开会,叶嘉予休假还没回来,参加会议的是他的老板,还有一个临时接手这个案子的同事,两人都不清楚其中渊源,只知道是JC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让他们能及时收手,取消同WESCO的交易,否则这笔烂帐就是他们的麻烦了。
  若是这样想,自然觉得JC的资产评估组功不可没,帮他们避免了损失。对方老板表示very impressed,以后如果有什么用的到咨询评估的项目,一定还会找他们。
  Johnson听了大喜,会开到一半就对隽岚说:“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隽岚笑了一下,说谢谢,心里却不是滋味,其中的因缘际会又有谁知道呢?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件事是否要再闹大一点?比如,报警。WESCO如此之大的资金漏洞无论在哪个国家都足够立案了,而且还是金融大案,于是,双方又找了法务部的同事进来出主意,会一直开到晚上七点多才散,结论却还没有,说是要等美国总部上班,问过大老板,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从会议室出来,隽岚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郁亦铭走过来问她:“去不去吃饭?”
  她笑起来,反问:“怎么,你跟冯一诺说好了,轮流盯着我?”
  “知道你好着呢,不用人盯着,纯粹只是一起吃个饭,”他回答,“一个人坐在饭馆里多傻,你要是不去,我去约别人。”
  她觉得这态度不错,就说:“那走吧。”
  他们去附近的餐馆吃饭,吃饱了又去酒吧,说得都是些不相关的事情,她又疯起来,把某些事情跑到脑后。
  直到酒吧里越来越吵,他们移去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直到她突然问郁亦铭:“你喜欢香港吗?”
  “这个问题太深了。”他回答,“你呢?你喜欢吗?”
  她摇摇头,回答:“也说不上喜不喜欢,就是觉得夏天太长了。”
  “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是会厌的。”他笑起来,“很多时候根本不是厌倦,而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只看到最好的一面,时间长了就暴露了。”
  她以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却又不完全明白,本着探讨人生的目的就事论事道:“也可能从前真的就是那么好,只是后来变了。”
  但他却不再绕圈子,从地说到了人:“你以为人会变,这是感情失败的另外一大原因,人不会变,至少……”
  他停在那里,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许久才说下去:“in the way really matters。”
  “那你呢?”隽岚反驳他的理论,“你不就是变了许多;从前是好学生;现在变成这样。”
  “现在怎么样?”他打断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等她对自己的评语。
  她一时间竟说不出,只能含含糊糊的描述:“一时在这里,一时又在那里,做做这个;再做做那个;要是你五岁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外婆肯定又要跟你讲《龟兔赛跑》《小猫钓鱼》的故事了。”
  那时,郁亦铭常到她家去玩,两人对面对坐在一张小圆桌边上写字画画。女孩大多比男孩早慧,她不管是写字还是画画都又快又好,两人每次比赛都是她赢,小孩子赢了总是很得意,她最喜欢在他面前显摆,他不服气,就去找她外婆,直接挑战比赛规则:为什么一个字要写十遍?为什么画的画非要跟书上的一样才算好看?还有我们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学英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之是许许多多的为什么。
  或许,只是或许,他还真说对了。他从小就跟她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许多事都变了,但其本质却始终不曾改变。
  “一辈子很长的,你考虑清楚没有,真的要这样过?”她又问他。
  “是啊,一辈子是很长,如果我能活八十岁,花几年时间晃悠也不过就是一转眼的事情,为什么要纠结这么多?”他自以为很有道理。
  “可是别人都在读学位找工作结婚生小孩儿,时间宝贵,你不觉得自己浪费?”
  “哈,刚还说一辈子很长,一会儿又短了?”他找她的碴儿。
  她笑,索性投降了,作势拿出钱包,拍出一张钞票,说:“我说不过你。赞助你一百块,去找个心理医生聊聊吧。”
  “我病得重,一百块哪里够?”他也同她玩笑,“医生看见我肯定会说,你,来得太晚了,如果是十几岁,可能还有机会能治好,现在年纪这样大,已经没救了。”
  “啊呀,那怎么办?”她假装听到噩耗。
  “不是早跟你说过,’他看着她回答,“我得找个人给我做主,时时告诉我怎么做。”
  她愣了愣,终于还是躲过他的目光,又低头喝酒。
  如果他们现在还是十几岁,一切可能完全不一样。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忍不住拿他与叶嘉予比较,仔细想起来是有些奇怪的,她从来没有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过,或许是因为他们简直就像从两个世界走出来的,而且,还是两个永远不会相交的世界。
  正如郁亦铭说过的,叶嘉予是个有担当的人,他把一切都背负在肩上,塘厦那个大家庭,甚至还有薛璐,他们的期望便也是他的期望,他们的困境也是他的困境,所以他才那么忙,那么累。
  而郁亦铭却恰恰相反,他是活的最轻松的人,可能是打算走得很远,他总是轻装上路,什么都不带,谁都不带。
  啤酒苦涩,她喝得并不多,却觉得不服气,又试图举出一个反例。
  “还有我,”她指指自己,“我就变了。”
  “哪方面?”他问。
  “我本来是那种可以带去给父母看的类型。”她以为有自我调侃的勇气。
  “现在呢?”他继续。
  “现在,”她苦笑,“跟人同居过,有过小孩,又流产,我变成一个不好的结婚对象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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