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礼-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顾南在天黑以后回到医疗点。回到那里后,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正有人在拔他手上的针头,今天给他指路的护士朝他微笑道:“你醒了?”他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自己正躺在帐篷里的病床上。
“你是不是顾南?”坐在旁边的护士问他。
“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以他对虞初礼的了解,是不可能主动向别人说起自己的。
“我叫琳达,我和初礼住在一起,她每天晚上都会说梦话,叫你的名字。”
琳达大概有30多岁,眼角有一些鱼尾纹,她看着外面的黑夜,眼里流露出苍凉:“初礼来这里不久后,我们碰到了几内亚武装分子的袭营。她中了一枪,子弹击穿了她一边肺叶,因为这里的条件有限,她的伤又不能挪动,所以就一直在这里治疗,这个月才刚刚养的好一点。这里干渴的,生命已经成了奇迹。不管你们发生过什么,你能来这里找她,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琳达说完后,转头去看周顾南,她惊奇的发现,这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尽然满面泪水,她轻叹了一口气,对他说:“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琳达把周顾南领到她们帐篷前面,示意他自己进去,自己走开了。
虞初礼住的帐篷里面很简单,两张行军床,两个简易衣柜,两张书桌,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周顾南进去的时候,虞初礼已经睡着了,她的床头开着盏台灯。周顾南轻轻的走过去,小心的在她床边坐下,他握住初礼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在灯光下细细的打量她。
虞初礼紧皱着眉头,嘴里低低喃呢着。周顾南把耳朵贴近她的嘴唇。
“顾南,我疼!”低低的声音传进周顾南的耳里,瞬间他如遭雷击,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俯身抱住虞初礼失声痛哭。
虞初礼一直在做梦,她梦到,那天营地遭到袭击,所有的人都在惊慌的四处逃避,只有她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颗子弹击中。她倒下的时候,曾有几秒钟有短暂的昏迷,等她的视线再有焦距的时候,她看见她眼睛旁边有一株小草,那一刻她竟然想起了她摆放在周顾南家里的那几盆盆景。她感到胸部很疼,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能感觉到生命正随着她的血液在慢慢的流失,她想,就这样也好。
虞初礼是被哭声惊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低头呆望着这个趴在她身上大声痛哭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从那以后,周顾南就在医疗点里住了下来,他算是这里的编外人员,这里有3个医生8个护士,一旦有几内亚难民涌来时人手会严重不足,他在这里帮了很多忙。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快接受了他。
周顾南知道,现在他要把虞初礼带走,那不太现实。虞初礼现在基本不理他,虽然碰到还是会客客气气的和他打招呼,但也仅止于打招呼了,周顾南想要和她多说一句话,她就会转身直接走开。他想就这样吧,他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既然带不走她,就留下来陪她吧。
有一点让周顾南比较开心的是,在他来以后,虞初礼明显胖了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他自己却知道,他来这里第一次见到虞初礼时,她身上那种绝望,人仿若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已经不见了。
医疗点的条件艰苦,食品和药物经常短缺,每隔两个星期国际红十字会会定期往这里送一批物资,但一旦难民涌入,他们有时候就会出现断粮的现象。周顾南利用他姐姐的关系从中国大使馆要来不少吃的和生活用品。解了他们不少燃眉之急。
周顾南不是为了虞初礼和自己才这样做,在这个地方他第一次见到了生命廉价和珍贵,两个极端价值的体现。
这里的老百姓走在街上可能就会被突然飞来的子弹打死,横死在路上几天都不会有人收尸。但在这个医疗点里,在每一个医生手里,每一条人命都是珍贵的,他亲自见到,在缺乏血浆的情况下,医生抽自己血输给病人。在食品短缺的时候,他们把自己的食物留给难民吃。
这里的医护人员,没有一个是本国人,最长的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在过往的生活里所没有见过的。他们身上有一种东西让他肃然起敬。
周顾南在这里最常干的事情是给他们煮饭,这里的食物是经常短缺的,往往是刚刚送走一批难民后,没几天又会涌进一批。在这种连吃饱都成问题的情况下,也不讲究好吃不吃了。
这里的厨房里有一个不锈钢大桶,有半个人那么高,原来是用来储存食用水的,现在吃饭的人太多,周顾南把它洗出来后,用来做饭。他把土豆,洋葱,罐头,番茄酱,只要能吃的都放进去煮。
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周顾南系着的脏兮兮的围裙,汗流浃背的挥舞着个大勺子在桶里翻搅,这是个技术活,稍微搅和的慢点就要糊锅底。
周顾南正全神贯注的照顾着他的锅,琳达一推门闯了进来。
周顾南因为太热把上衣都脱光了,就穿了条大肥短裤,系了个围裙。他看琳达就这么直愣愣的闯进来,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可人家琳达根本看都不看他,抱起他身边的大水杯,仰头咕咚咕咚得把水全喝光了,用力把杯子往桌子上一跺,就盯着窗外发呆。
周顾南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琳达吸了吸鼻子说:“死了个母亲,孩子才12个月大。”
周顾南沉默了,来这里后知道琳达原来有个5岁的儿子,后来得白血病夭折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顾南给虞初礼送饭的时候见到了那个孩子,硕大的头和肚子,真正是皮包着骨头的四肢,她被琳达抱在怀里,琳达正一点一点的给她喂牛奶。她的妈妈已经被和她们一起来的难民抬出去埋葬了。周顾南想起了他的小侄女,同样是孩子,她们的所得到的一切却没有任何可比性。他知道这个孩子最终的命运将会和她妈妈一样,这样的身体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
周顾南看得心下黯然,默默转身,出了病房。出了病房后,他在营地前的空地上找到了虞初礼,她正站在那里看着前方破旧的篮球架发呆。
周顾南慢慢走到她身后站住,沉默了一会说:“初礼,我们帮不了他们的,早晚我们是会离开这里的。”
虞初礼身体僵硬了一下,转过身,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响,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虞初礼知道周顾南说的都对,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她可以救助一些人的生命,但解决不了他们的根本问题,这些人残酷命运的背后有太多深层复杂的原因,不是她们这些人能过碰触的到的。但至少她现在在做的事情,是别人眼里是所谓高尚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至于对周顾南她已经不敢再去想什么了,她觉得就这样吧,不去奢求什么也就不会再为什么难过,人嘛无欲则刚。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周顾南和虞初礼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他还是照样忙碌的过着。其实他一天也见不到虞初礼几回,每天他5点钟就起床,忙活着做营地里一大帮人的饭,一直要到晚上8、9点才能休息。一般一天忙活下来,一头载到床上就睡着了。也没什么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们在这里过了简陋的圣诞节,春节。时间进入三月分的时候,虞初礼接到了中国红十字总部发给她的回国通知。她们这次来非洲医疗援助的工作组,一年一次的轮换时间到了。
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多的伤感,见惯生死的人,对于离别都很平淡。对于他们的离开每个人都给与了最真诚的祝福。
周顾南是搭虞初礼她们的专机回国的,在飞机上虞初礼故意离他几排,坐的远远的。机上很多都是虞初礼的同事周顾南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的跟过去坐。将近20个小时的飞行他都没和虞初礼说上话。
第二天飞机在B城机场降落,一出候机大厅,虞初礼和她的同事马上被她们医院组织迎接的人群围住,手里被塞了一束鲜花,周围不停闪烁着闪光灯,闪的她眼疼。她回头在来时的人群中寻找,已经不见了周顾南的身影。
回医院参加各种迎接活动后,她们这些参加援助非洲的工作人员都得到了三个月的带薪假期。
虞初礼在回来的当天,去医院露了一面后就再没去参加什么活动。在家睡了一天后,第二天精神抖擞的起来开始打扫的卫生。
去非洲的时候她把头发剪短了,这段时间前面的头发已经长的有些档眼睛了。她在家里翻出了小发卡,把前面头发夹住。系了围裙,拿着个小喷壶在擦窗户,先用把玻璃上的灰尘擦去,再喷上一些水,用干净的布把玻璃一点一点的擦亮,窗外明亮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想:“这样,也很好。”
正这样想着,她家的门铃忽然响了。虞初礼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开了门。
门外,周顾南斜背着一个大挎包,脚边还放着两个大行李箱。他咧嘴笑着说:“初礼,你收留我吧。”
虞初礼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他。
“真的,我走的时候,我家停水了,我忘了关水龙头,屋里全淹了。后来物业把我家水关了后就再没人管了。我这半年没回去,地上都长毛了。”
“你可以回你爷爷家住。”虞初礼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这不是刚从非洲回来吗,万一带了什么病传染给老人家多不好。”周顾南讨好的笑笑。
“你可以去住宾馆!”虞初礼很生气,声音不自觉有些高,恨不得把门拍在周顾南脸上。可她的教养又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周顾南还非常不要脸的把一只脚伸进了门里。
“初礼,公司我都一年没去过了,早黄了,我现在是负债累累,哪还有钱住宾馆啊。”
“那你打算住多久?”虞初礼说完这句话,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以周顾南的背景,她才不相信他的公司真的垮掉了。她知道今天要是把周顾南放进来,那她早晚是会原谅他的。
周顾南看虞初礼已经松了口,再不给她犹豫的时间,提起行李就往里面走,嘴里说着:“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找到房子就搬走。
看着提着全部家当站在自己地盘上冲她讨好笑着的周顾南,虞初礼无语了。
周顾南从此以后就在虞初礼家安营扎寨了,两个月以后,他终于通过死皮赖脸的攻势,从书房的小床成功的登陆主卧的豪华大床。
六月的时候两人举行了婚礼,日子还是当时周顾南家里定下的日子,只是整整晚了一年,婚礼上周顾南回首着这一年的经历心里百感交集。
对于房子被淹了的事情,周顾南到是没撒谎。他从非洲回来以后,把房子从新装修了一遍,把这里订做了新房。非洲的一趟经历使他的价值观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要是以前,结婚,他肯定是要买别墅的。从那以后每年他都把公司盈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