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名著电子书 > 人民文学0604 >

第25章

人民文学0604-第25章

小说: 人民文学0604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七枪慢慢前进;朝窗户边移去。凶犯丢掉烟头;一跃而起;咣啷踢翻椅子;把春兰拖到窗户边;朝窗户玻璃上撞她的头;撞得春兰呜呜呜地呻吟。 
马七枪连连后退;大声告饶。 
凶犯把春兰推开说;赶快拿钱;老子不耐烦了! 
春兰就在这个时候动手的;她动作敏捷;下手极狠;毫不犹豫;好像受过训练的警察。两个凶犯抛开春兰;一齐站到窗户边;朝马七枪乱骂和吼叫;春兰抓住机会;抓起椅子;砸向凶犯。马七枪清楚看到了春兰的进攻;悚然张大嘴巴。椅子落到一个凶犯的头上;这个人晃几下;当场倒地;另一个躲过打击;举刀扑向春兰;春兰左右挥动椅子;连退几步。 
马七枪毫不犹豫地扑向房间;翻身跃进了窗子。春风端着茶水走来;看到战斗发生;手中的碗咣啷落地;泡了老鼠药的毒水全部撤落。 
马七枪跃进房间;凶犯丢开春兰;朝他刺出一刀。马七枪闪开;恢复了少年时代的邪气;飞腿踢掉凶犯的刀子。春兰紧密配合;从后面夹击;用椅子再次砸中凶犯的头;这个凶犯连晃也不晃;就垂下脑袋;坐到地上了。 
春风和父母一齐冲进房间;把砸昏的凶犯按住。 
春兰临危不惧的非凡才华镇住了所有人;包括派出所的吴所长。天亮后;吴所长获知围捕要犯落网;被马七枪和四川人一家拿下;很高兴。几辆警车穿破清晨的薄雾;呼啸而至;停到了八里坡的公路边;车上下来了吴所长和附近几个乡协同作战的警察;人人荷枪实弹;如临大敌;按战术要求一字散开;铁桶般围住马七枪的小旅馆。 
两个身穿轻薄的廉价防弹服;头戴钢盔 
的警察小心谨慎;弓腰前进;踢开旅馆房间;把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凶犯拖出。 
春兰扑哧一声笑了;淡淡地说;这些警察胆子小;还不如我。 
吴所长好奇地问;你怎么啦?比我们的干警厉害? 
马七枪递上一支烟;向吴所长汇报了春兰的壮举。 
吴所长大为感慨;拍拍春兰的肩膀说;小姑娘不错啊;巾帼英雄啊;前几天到派出所要钱;只觉得你好玩;老实说你可以做警察了;你想做派出所的警察吗? 
春兰被夸得害羞了;红着脸低下头。 
吴所长说;为了表彰你不畏强暴的精神;我们会送来一个奖状。 
春兰小声表示感谢;脸上飞满幸福的红印。 

六 

太阳渐渐升起;警察把凶犯押上车;鸣着凄厉的警笛;碾压着早晨的阳光;浩浩荡荡地绝尘而去。马七枪看着远去的警车;无限感慨;又对哥哥马绿头产生深切怀念。那个不怕死的青年;曾经在龙头镇杀出一片天地;他的名字像坚硬的石头;又像无情的短刀。算起来;他被判刑;关进监狱几年了;可能已经出狱。出狱以后他会跑到哪里去? 
马七枪愿意帮助哥哥马绿头;只要回来;马七枪会留住他;一起打天下;做生意赚钱。有马绿头;什么人还敢来找死? 
这就是亲兄弟间的心灵感应;马七枪思绪绵绵地想念哥哥马绿头;那个获释出狱几年的青年;正好结束了在外地四处漂泊的动荡历史;搭乘颠簸的长途客车;风尘仆仆地行走在重返故乡的路上。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太阳沉沉欲坠;一辆客车驶到八里坡公路边;车上疲惫不堪地走下了马绿头。他唇上叼一支烟;微微眯着眼睛;不断摇晃脑袋;躲避着烟头上冒出的烟子。 
马绿头提一只松松散散的红白条纹塑料口袋;袋里有几件破衣裤、两把短刀和几包香烟;他连身份证也没有;更没有钱。出狱几年;他在外省各地游走;也挣过钱;可是。挣来的钱像捧在手心的水;眨眼就漏光了。 
他把提包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下去;吐掉唇上的烟头;又点起一支烟。 
阳光从山腰莫家丫口无力飘落;停在马绿头的屁股下。那个部位;塑料袋的下方;在马绿头沉重身子的压迫下;一把短刀的刀尖刺破袋子;阴沉地向外张望;好像在喘气;一小片夕阳的余晖懒洋洋地舔着闪亮的刀尖。 
八里坡公路边盖起了饭馆和旅馆;马绿头感到迷茫和惊讶。 
马七枪在厨房里炒菜;公路施工队的老板在饭馆里请客;一帮人吵闹着逗春风开心;春兰端着一只盆从饭馆门前走过;看到坐在公路边的马绿头;诧异地站住。 
马绿头朝春兰招招手说;过来;小姐。 
春兰瞪他一眼;扭头走开。 
马绿头站起来;提起地上的塑料包;朝春兰追去。 
春兰听到马绿头的脚步声;并不着急;走得不紧不慢;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想知道。马绿头却兴致高昂;他对春兰的沉默和矜持产生了兴趣;不知道这个姑娘就是当年坐在汽车修理店门口啃包谷秆的小女孩。 
马绿头追上春兰;拦住她的去路说;玩玩嘛;小姐;你不喜欢我? 
春兰说;滚开! 
马绿头厚颜无耻地笑起来。 
春兰把塑料盆抱在胸前;继续朝前走。 
马绿头伸手拉她的衣服;春兰用塑料盆把他的手砸开。 
马绿头说;好哇;火气大得很。 
马绿头再次拦住春兰;春兰不说话;站住不动。 
马绿头说;不要惹我生气;我要是生气了;你就不会好受的;你知道我是谁? 
春兰朝地上吐了一泡口水。 
马绿头涎笑着。 
春兰说;你再拦住我;我也就不客气了。 
马绿头抢过春兰手中的塑料盆;春兰气坏了;朝他的脸上吐一泡口水;马绿头在脸上抹一把;把手中的塑料盆甩到公路边。春兰脸色发白;朝马绿头的腿踢一脚;马绿头没有防备;扑通跌到地上。春兰趁机跑开;马绿头坐在地上放声大笑。 
这就是马绿头送给故乡的见面礼;也是他送给春兰的见面礼。他三十岁;比春兰大十二岁;饱经沧桑;皮肤干裂;老气横秋。可是;他对外表漂亮;内心狠毒的春兰产生了好奇;对春兰的坚定和单纯有些着迷;好像苍蝇叮上豆腐;又像恶狗咬住了肥肉。春兰把他踢倒;跑过去捡起塑料盆;气呼呼地回到旅馆房间;马绿头还坐在旅馆门前的空地上狂笑。 
春兰跑回旅馆;坐进房间;用力关上门。这个苍老丑陋的陌生男人;让她感到厌恶。几天前被杀人犯劫持的场面;又在眼前重现。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一口水;看着墙上的一面小小的大红色方形锦旗;急促喘气。那是派出所吴所长派人送来的锦旗;上面有“人小志大;巾帼英雄”几个字。这面锦旗让她体会到骄傲;也萌生不满。她不认为自己年纪还小;马七枪回来两年;她又长了两岁;已经十八岁;小小的胸脯一天天胀大;快要赶上姐姐春风了。夜深人静;躺在旅馆房间空空的小床上;面对八里坡无边的黑夜;她把手伸进衣服;摸到暗中突起的挺拔乳头;就会产生触电般的酥软和刺痛;乳头下方的胸口一阵骚乱;好像有一群鸟在身体里聒噪盘旋;又像有饥饿的松鼠在里面乱蹿。她认为。年纪还小这几个字;把她与马七枪无情隔开;就像公路把长满包谷的农田割开;又像大河把山劈开。他们站得很近;目光相遇;听得到声音;闻得到身体的气味;却隔河相望;不得交往。 
她探了一下头;朝窗外看一眼。 
马绿头坐在旅馆前面的空地上抽烟。 
马绿头抽完一支烟;把裤腿边拉起来;查看小腿的伤;找到一小片轻微的淤血;用指头按去;就感到疼痛。他微微一笑;忽然用力按住淤血的部位;龇开被烟熏黄的牙齿;吸一口冷气;全身畅快地抖动。 
对马绿头来说;踢伤腿骨不算什么;被一个姑娘踢倒;坐到地上;却是好玩的事。他全身是伤;脑袋被人用西瓜刀砍开过;头上有一条细长的仿佛森林中的河流的伤疤;那道头顶的伤疤;使他名气大振;赢得龙头镇南门帮的小头目宝座;以后;打打杀杀;出生人死;受伤是家常便饭。他的肋骨断过两根;指骨断过三次;鼻梁骨断过一次;背上被捅过一刀。进监狱以后;打架就像撒尿和拉屎;每天发生几次。他曾经被人打得吐血;也让那个人尝到了人生的仓促和无情。监狱里那个五大三粗自以为是的恶霸;某日忽然从楼上的厕所里摔下;在院子里砸成一团烂泥。警察查了几天;没有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众牢友很惊奇;厕所窗户安装了铁栏;那个人怎么钻出去?又摔到楼下?他想逃跑?还是被人打昏塞出去?答案是找不到的;死亡是永远的秘密。 
出狱几年;马绿头要经历更多危险。 
光线渐渐暗淡;风声骤紧;饭馆里传来吵闹的划拳声;还有春风的清脆笑声;旅馆里非常安静。马绿头偏头看;发现旅馆房间敞开的窗户里闪出春兰的眼睛;就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朝春兰招手。 
春兰关上了窗子。 
马家兄弟就在这个时候隆重相逢。 
春风笑着跑出饭馆;找春兰吃饭;看到旅馆前面的空地上坐了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放慢脚步;迟疑地走过去。距离马绿头两 
步远;马绿头回头看;干裂的嘴唇张开;吐出一口烟;春风全身发毛;夺路就逃。 
马绿头一声不响地目送着春风跑远。 
很快;春风带着马七枪赶来了。 
马七枪朝前走几步;若有所思地站住。 
马绿头丢下烟头。 
春兰走出来;站在旅馆的走道上。 
马七枪有些发愣。 
马绿头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向马七枪。春风看到马七枪张开嘴巴;不说话;变成白痴。马绿头也有疑惑;稍稍发呆;慢慢走过来;站到马七枪面前;他朝马七枪的肩膀推一掌;推得马七枪晃几下;后退两步。 
夜色像一只大鸟;张开宽大的翅膀;翻越莫家丫口后面连绵不尽的山峰;在八里坡的公路边无声落下。旅馆房间里投射出一片昏黄灯光;在马家兄弟的身后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两兄弟面对面;各自愣了几分钟;动了动嘴唇;嘿嘿嘿地笑起来。 

七 

当天晚上;马家兄弟兴奋过度;坐在饭馆里;围着桌子喝酒;两人酩酊大醉;扯开粗涩的牛嗓子;在无边的黑夜里高歌。最后;他们砸烂了一堆酒瓶和碗碟;双双倒在饭馆门口的泥地上。春兰春风急得团团转;又无可奈何。春兰知道真相;仍然无法减少对马绿头的厌恶;看到马绿头像一个体形过大的畸形婴孩;甜蜜地睡在饭馆门口一摊酸臭的呕吐物中;春兰毫不客气地朝他的屁股上踢了两脚。 
春风跑到汽车修理店;找来自己的父母;一家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拖到旅馆走道;塞进房间。四脚四手地搬到床上。 
马绿头正在迷迷糊糊地沉睡;竟然朝春兰伸出一只手。 
春兰惊讶地凑近脑袋;认清马绿头已经睡着;就恶作剧地吐一泡口水在他脸上。 
春风说;你不要这样;这个人很凶;他要是醒着;就不会饶了你。 
春兰说;他是一只狗;不是一个人。 
春风说;你不能这样骂他。 
第二天早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照到房间里;落到床边;抚摸着马绿头的脚趾;马绿头醒来了。马七枪已经离开;下楼干活去了;房间里空空荡荡。他忘记了昨夜兄弟重逢的幸福;有些不适应;也有些困惑;不知道身居何处。他眯着眼睛;无所用心地躺在床上;连抽几支烟;把烟灰弹得满地都是;才摇摇晃晃地下床;趴在窗前;眺望旅馆后面宽阔的农田。在窗前发一阵呆;马绿头推门出来;站在走道上响亮地打哈欠。 
那天上午;马绿头回山脚的村子;去看望年迈的父母。 
家里的老房子;马绿头已经认不出来。 
在马绿头四处游荡去向不明的日子里;马七枪回到八里坡公路边做正经生意;有空就回村子照顾父母。他没有更多钱为父母盖新房;却可以凑钱把歪斜的老房子修好。老房子墙上的两个大洞已经砌严;房顶换了新椽子;铺上整齐的新瓦;门窗也焕然一新。结实的木料;光滑的油漆;窗子上还安装了玻璃。有玻璃的窗子在这里很少见;村里的大多数人家;窗子还是沿用古老样式;只有两片木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