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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弯腰到情人高度-第33章

小说: 弯腰到情人高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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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还没有翻过她家的屋顶。 



  她的脖子上光光的,一条项链也没戴。 



  太阳鸟埋着头在杯子里喝水。 



  一株拦腰折断的曼陀罗卑微地晃动着。 



  她把中国小说放到我的手里。 



  “我认识这个作家。”她扬着过度热情的脸说。 



  还好,她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到楼梯口,她提起裙边轻快地迈上小楼。动作优美得像一个全世界到处捐钱的贵妇。与前一天的月光下判若两人。 



  我扶着拦杆登上楼梯。 



  在内排机场的咖啡厅,我仔细地回想过她为我营造的这些细节,然而,我一无所获。 



  看了我一眼(我是那种喜欢先把自己脱光的男人),她停止手上的动作。 



  她说: 



  “你脱光衣服真小。” 



  我拉一块浴巾搭在瘦得像麻杆的腿上。 



  很落寞。 



  那种普天之下都被人小看的落寞。 



  什么地方的女人都一个样,爱什么,关心什么。 



  “要不改天吧!”我神经兮兮地重新穿上衣服。 



  我的凉鞋和她的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我光着脚板从她身上跨过。像梦游一样。 



  她追到楼梯口把茶几上的钱放进我的口袋里。 



  “你忘记带钱了。” 



  她像一个照顾丈夫出门的妻子。 



  第二天中午,我把昨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从旅行箱里翻出来。到邻居家去聊了一个下午。她的思想很准确,或者说透彻。我相信那个中国作家在国内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中肯的评价。到了内排机场的登机口,我还在想: 




  难道每一个人的身边都有许多唾手可得的幸福?每一个路过的女人,都有可能和我心心相印? 



  欺骗母亲,我并不觉得难过,为一个女人倾家荡产,我并不感到后悔。我惋惜的是失去了当初的那种心情。想到过去就这样轻飘飘的过去,我似乎又有一点不甘心。 



  我是说假如让我从头再来。 



  第十三章 



  妈咪微笑着款款地向我走来,她蹲在我耳旁低语: 



  “先生,请您到三号包厢。” 



  我一言不发地抓起茶几上的避孕套、香烟。 



  一切经过事先安排,我总会特别烦躁。 



  突然,我听到若地在另一间包房里号啕痛哭。休息室里躺着的浴客们惊醒了,在各个楼梯口转悠的小姐们也听到杀猪般的嚎叫,大家纷纷往过道尽头的包房涌去。 



  情急之中我走掉了一只拖鞋。 



  服侍若地的小姐花容失色地站在门边。她惊慌失措地对藏在一群茑茑燕燕中的经理报告说: 



  “他先是要我踩背。踩完背,我正准备推油。他忽然就这样乱喊乱叫。起先我还以为他开玩笑,他经常同我们开玩笑。我捂住他的嘴,他摔开我,这时候我发现他的腿肚子不停地抽筋。” 




  经理问:“别是伤了他要紧的地方了吧?” 



  “哎哟,别说得那么娇贵。你进来检查,我动都还没动。” 



  我分开人群,跟在经理的后边钻进房间。 



  若地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哭得泪流满面。 



  经理探了探他的胯下,回头对我说:“好好的。” 



  “他喝醉了。”我赶忙打圆场。 



  “无理取闹。”站了一会,他又补充说,“神经病。” 



  我对过道上看热闹的小姐们说: 



  “真的没什么事,他只是喝醉了。” 



  我坐到若地的枕头边,握住他的手,轻声唤着他: 



  “若地,若地,若地,怎么了,若地?” 



  他不理我,哭得像一只上紧发条的钟。 



  “若地,别哭,若地,你怎么了?” 



  他抽抽嗒嗒地摇着头。声音却渐渐平息下来,很轻,很慢。 



  他说:“你出去,没什么,我只是忍不住要哭,忍不住。” 



  我回到一楼的大厅里,找到Mark杜,在他的身边躺下,把这件事告诉他。 



  未了,我说:“若地好像不大对劲。不会是因为艾欣吧?” 



  “他是那种把女人挂在嘴巴上的男人。不说艾欣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就是有什么插曲,他也绝对不可能。装棺那天,我抱着艾欣在化妆室里,他进都不肯进来。原来和他住在一起,只要他半夜里写诗,那天晚上就惨了。我说过他疯是迟早的事。你还记得城市之光酒廊吧? 




  “你走的第二个月,他的诗集出版。我们去城市之光,他也像今天这样狂喝烂饮。店主可说是给尽了好多诗人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面子。每一个员工都到台上朗诵他的作品。他自己呢?上窜下跳,像一只马猴。 




  “我和安赶到城市之光的时候,他抱着一个同样喝得烂醉如泥的女孩,鼻涕都哭出来了,你别说眼泪。 



  “我不欣赏他的诗歌,他的诗毫无深度可言,正如一杯白开水。惟一的优点是像顺口溜,上口,容易记住。就连安都背得出《在城市之光酒廊》先生 你随便 我乐意和你谈谈 



  在眼下宽松的男权社会 



  以艺术的名义脱脱衣裳 



  这谈不上没教养 更不要说犯罪 



  我只是以不记名的方式 



  为那些衣冠楚楚的中间力量 



  出租一点点假想的空间 



  我爱惜我的躯体 



  尽管有人认为它白天没有重量 



  先别说良知 信仰 做人的底线 



  生存面前 没有谁是谁的榜样 



  不妨想想 为什么避孕药发明了 



  还有那么多女人死于流产 



  为什么小麦丰收了 



  还有那么多的人受苦受难 



  鲁迅 帕格尼尼 同性恋 



  不同的时代需要不同的花样 



  也许 正如你所说 



  所有的悲剧 在于诗歌跌价之前 



  一些人走得太远 



  一些人营养不良 



  一些人还没有出生就患上艾滋病 



  一些人死了五百年才想到进天堂 



  来半打科罗娜 再说 



  就会越说越玄 



  当然 如果你不是诗人 



  你是导演 我们可以到酒店开房间 



  讨论性格 剧本 或者资金来源 



  包括听从你对床上戏的示范 



  “安认为读他的诗,能够得到一种粗俗的快乐。我原本打主意艾欣办完这次画展,带安回百里杜鹃去。没见到我的父母,安总觉得她自己不安全。”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考虑,是不是等到下星期安陪你回家。也许你家里面会从安的身上得到一点安慰。” 



  “我也这么琢磨。安和我在北京,受了这么多苦。房子月底拆迁,我再也不想租房子了,搬一次家,伤心一次。灰心一次,绝望一次。总觉得啊,什么都是越搬越远。” 



  “但是我到北京后你从来没挪过窝。” 



  “没有谁在北京混了三四年还在有搬家的兴趣。” 
Mark杜侧过身子面对着我,两手抱着他那肥肥的小肚皮。睡衣窄窄的腰带松松垮垮地堆在床面前,他像在回顾那变得沧茫的过去似的长时间沉静下来。一个男人对岁月的感触,亲切地传到了我的身上。我向服务生要了一个枕头,蜷曲起两条腿,像小时候睡在母亲身边那样把屁股厥得高高。 




  第十四章 



  那天晚上,月亮亮汪汪地发着光。冬天还早着,风已经远远近近地刮起来。我和安都竖起大衣领子。一种无法防范的厌倦和疲惫,慢慢冷却了我的心。老实说,我渐渐怀疑起所过的生活。人生最窝囊的事,莫过于活在一个城市却不被这个城市所接纳。 




  安紧紧偎着我。前脚刚跨出派出所,她就在唧哩呱啦的打电话,这会儿才闲下来。她说: 



  “搬走就搬走。君子远不远小人都无所谓,但一定要还房东。” 



  若地说:“我们南方人常说,树挪死,人挪活。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年孟母还主动三迁呢。” 



  “孟母有钱啊。”我表面上不露声色。 



  远远望见寓所的灯光,我特别烦闷。 



  按理说,这是在北京能租到的最为合心的房子。不说每月一付的房租,单是造型别致的露天阳台,也给人一种触摸得到的家的感觉。被赖飞牵着鼻子跑了两三天之后终于见到它,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房东是好人,太阳好,她会在院子里一件件晾晒祖传的长袍马褂。那天临到交房租时她突然变卦,最后在赖飞的再三询问下她瞅着我发话: 



  “纳兰家是有身份的人家,最见不得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款式。” 



  抓起茶几上的剪子,当着她老人家的面,我喀嚓地绞掉和我同甘共苦多年的长发。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卖出去一幅画,而安所有的储蓄刚刚付得起她很有诱惑力的房租。 



  晚上,安长久地摸着我光光的头说:“你啊,就这么意气用事。不成哪天有人要你的心,不和我商量你就掏给她了。” 



  猫在安的身边,我灵敏地嗅到了女人因为男人为她着想而在无意之间泄露出来的快乐。 



  “某种程度上说,大清的江山就是毁在长头发上。绞掉头发,算是安慰她吧。” 



  爸爸曾经告诉过我,爱一个女人,其它都是假的,重要的是不要让她流离失所。可是由于我的倔强,安已经跟着我过了十多天东食西宿的日子。那种天黑下来却不知道睡在哪里的恐惧,昨夜,你没有经历过。 




  一个月前我们住在骚子营,离北大也不过半小时的路程。那是七楼的一个套间。我敢保证设计师是一个沉迷于闺房之乐的淫棍。卧室无比的大,客厅无比的小。厨房和邻居家的厨房他安排像一对小情人似的面贴着面。开个玩笑,给我一张勺子,我可以毫不费力往他家的锅里讨汤喝。 




  邻居的女儿上小学三年级。耳朵比常人的大得多。像佛。安说长那种耳朵的人,非富即贵。她练琴的时候,我们常常隔着两道纱窗说话。 



  有一段时间安不慎怀孕,引产前,我竟男男女女的幻想了好久。 



  我这一生可谓蹉跎岁月,到我的下一代,我为他设计得很好。一断奶就把他交给足球学校,一旦踢进国家队,那就掉转身去拍广告。 



  一天下午我正在煮鸡蛋,小女孩扑到阳台边呼救:“了不得呀叔叔,水管爆了。”我慌里慌张抢出去,那天是周末,她家的门反锁着,牛一样撞了好几次都撞不开。 



  后来,女孩的母亲请人在我翻进去的地方加装了密密麻麻的防盗网。上楼下楼碰面,女人同先头一样客客气气,但我分明看见她贼一样的防着我。 



  女孩也不到阳台上练琴了。 



  没几天,管事的老婆子上楼跟我谈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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