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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弯腰到情人高度-第13章

小说: 弯腰到情人高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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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的气势。它是我接触过的再现性最强而又最弱的题材,用不形象的比喻,大约类似于音乐中的天籁。旧社会那些聚啸山林的草莽,一个个对杜鹃敬若山鬼。因为他们无法解释会有哪一种花能够开得如此广袤,如此惨烈,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现在杜鹃湖边,还有一座杜鹃庙。说它广袤 
,没有哪一类花有它这样纵横数百里的花区;说它惨烈,杜鹃花一旦离开它的原生地,就算万分之一地成活了,它也不会绽放出纯正的花朵。父亲的英国朋友第一次见到排山倒海的杜鹃,他瘫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老头子弄了几枝回国,可怜那几株杜鹃过了几天绵衣玉食的生活还是郁郁而死;说它不食人间烟火,一株杜鹃树上它们也会开出七八种不同的颜色,而且花开花谢整齐规范,仿佛九天之上真有那个司花的小妹,照管着这片由彝家姑娘殉情而衍生的杜鹃。Mark杜带去参加上海双年展的就是一幅和这个传说有关的《杜鹃印象》。 




  “现在没到过丽江,人家会说你这个人简直不知道什么叫天然,什么叫环保,城市贫民一个。我敢和你打赌,过不了十年,区分一个人的品味高下,那由他去过杜鹃湖的次数而定。西湖那叫湖吗?哪不过是杭州人洗脚的地方;滇池那叫池吗?那不过是长水葫芦之类的一滩死水。杜鹃湖离我们学校不到两公里,进入林区后随着两边交叉着山茅草的小道拐几个弯就到了。过去我每次见到它腿都是软软的,生怕自己的一小点差错会惊跑它。秋天它清瘦得像一个鳏夫,水鸟叹息着划过湖面。你有情人吗?比你在情人脸上看到的眼泪还要晶莹。最为我痴迷的是春夏之交的杜鹃湖。它嫩嫩的,带着少女情窦初开的眼风,舒展着她那弹指欲破的玉体。藏在暗处的风好像被她这种赤裸裸的举动吓呆了,一次次顾头不顾尾地为她拉上满是荷叶花边的裙子。摇落岸边缤纷的杜鹃想遮住她满湖乱泄的春光。这时候,细嘴的鱼儿们已经赶过来了,它们贪婪地挑食着片片落红,微微发甜的杜鹃花很是适合它们的口味,不大一会功夫,凋零的杜鹃花东一朵西一朵漂在水面上,而成群结队的鱼儿却是醉了。它们一条偎着一条躺在水面上,白白的肚皮在太阳下反射着磷磷波光。两三个小时后,它们慢慢苏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打量一下坐在岸上的人们,尾巴跳皮地划着让人想入非非的圆圈,滑进深深的湖底。关奇看到这天方夜谭的一幕,他拉着我的手,我乖乖地跟着他返回学校。这几年我也曾想,身体,灵魂,他关奇那一刻向我索要我都不会拒绝。也许他碰的钉子不少了吧,对我,他已经失去了那种脱光我的勇气。其实往往是女人最先打破游戏规则。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你就是强奸,她也愿意……把手拿开,你听不听? 




  “自从生下我之后母亲一直怀不上,他们按照族中风俗把我拜祀给杜鹃湖边那块古怪的石头。他们认为是我挡了杜家的血脉。把我的姓也去了。同学们也受到老师警告,谁要是再叫我‘杜艾欣’就罚他打扫教室。一天下午放学我看见妈妈被打得满嘴是血,我很难过,一口气狂奔到杜鹃湖边的石头上木呆呆坐着。杜鹃花早就谢了,湖水雍肿得像个孕妇。父母平时那些家长里短的谈话,这时候全在我心中狂蹦乱跳,它们激发了我对一个男人的想像。天色暗下来,我突然觉察到石板上粘糊糊的。后来读完中学我才发现我的初潮比正常人提前了将近两年。我从来没有埋怨过父亲,我在大学的一篇作文课上饱含深情地赞美他,中国农民有他一半的水平,不加入关贸协定都行。我只是生在一个比较特殊的家庭。倘若我是一个男子,我不但可以姓杜,而且还可以得到豪华的恩宠,相信吗?Mark杜中学毕业父亲送给他的礼物是一块劳力士,可不是你在秀水街看到的那种假货。一次他们班组织去东北采风,在火车上碰到曾经见过一面的女孩时脑筋短路他把表送给人家了。我保证中央民族学院建校到今天还没有人创造过类似的记录。但是你猜我爸爸知道后怎么说,他说,‘杜家的男人就得像杜家男人的样子。’他土财主一个,好像他是巴菲特似的。好多人,当然包括你都认为我弟弟配不上安,但是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女孩在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后还会对那些针头线脑的男人感兴趣。说大一点,你以为天下那些为情人千金一掷的大款们是白痴?世上美女如云,他中意谁,小指一勾谁不争先恐后?男人殉起情来,脸不要命不要都可以。不是我拜金,但是某些范围内感情的确可以物化。今天关奇约我,不是念及过去的那些坛坛罐罐,给我介绍十个二恭石子我也不会去,每天在北京街上瞎折腾的外国人多的不是。 




  “性格就是命运,这是谁说的?培根吧?关奇去年到北京后偶尔我们也通通电话,可见面这是头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没意思。不是他人不好,我就是嫁给一个拣破烂的也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我有那种把隔夜的东西重新加热吃的厌烦。 




  “一九九七年,是我在百里杜鹃过的最后一个火把节,我打电话,关奇自然来了。骑着新买的摩托车,他带着我在镇上溜了几圈。我的用意很明显,我是想让耳目众多的父亲尽快考虑我的事。否则,他的女儿可要做出有他好看的事来。坐在摩托车后座,我全身都爬在关奇身上,还不时让关奇停下车和人打招呼。我想等父亲忙完火把节,让关奇正正规规上门,至于那个县长的公子,他好好经营他的公司去吧。Mark杜享受过好几次从县城坐专车回家的待遇,他享受好了。关奇是一个不太懂得浪慢的人。他家祖祖辈辈都是经营在民间放高利贷的行当,文化大革命他的祖父虽说因此被打个半死,可犹太人那种天生的商业意识,似乎隔沟跳坎地在他家几代人身上找到了寄生点。就是现在银行利率调得这么低了,他父亲年头年尾到乡下去照常有收不完的利钱。我深信初中毕业那年不是他随父亲到我家来而我正巧要去城里领录取通知书,我们根本没有亲近的可能。在百里杜鹃,一中二中都是重点中学,我是少数民族,报考二中民族班。同在一个城市读了三年高中,我们除了开校运动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平时毫无来往。我那时在学校寄宿,十几个人一间的寝室。平常哪个同学家三亲六戚到学校来,身子都转不开。我们班上的民族助学金每月按名次发放,最低的只有几元。虽说我的家庭条件不需要杯水车薪的资助,但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不像你们这些城里的窝囊废,她们大多老早就懂得只有知识才能够公平她们,改变她们。我考取师范大学关奇到省城复读高三。我们之间开始有零星的来往。他的英语糟糕透了,而我天生喜欢在弱者面前表现我的优越。 




  “那一年的火把节是有史以来最为成功的一次。当然,对我来说,那是最为残酷的一次。相邻几个县的彝族同胞在杜鹃湖边为四面八方的客人通宵达旦表演歌舞,中央电视台,凤凰卫视众多媒体都参加了。我在舞台上表演传说中的彝家姑娘为情郎渐渐化为一株杜鹃花的时候,的确有一种羽化登仙的痛快。在今天一个中学老师要拒绝公司总经理的追求比旧社会一个农民的女儿拒绝财主子弟还要困难。真的,我是那种没事时常常自己为自己感动的女人。可惜他关奇太小看了我,以为脱下我的裙子生米做成熟饭就大功告成。男人贱起来真是无法无天。那天晚上演出回来,他说我白天的表演真是太绝了。应该庆贺,这次他专门带来了为女孩子量身定做的云南柔红。说实话,彝家姑娘,不会喝酒的没几个。有一次教育局的官员为我们学校送来一笔经费,白酒我也陪他干了五杯。 




  “晚上我醒过来,下身被人取走了一般的疼痛。情形比现在还要夸张,从里到外裸露的都是肉。现在身上假装还戴着个胸罩套着条内裤什么的。 



  “女人迟早总会有这么一天,无论你是女王还是乞丐,总会有一个进入你的男人。我没有叫醒关奇,只是艰难地挪了挪身子,我的胯下糟透了。我一动不动地躺在被打湿的床单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再见了,我的处女年华,再见了,大学时代那些莫明其妙的呻吟,再见了,我曾经设想过的种种恐惧和美丽,再见了,那些在世界各地为我惋惜的男人,再见了,我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爱我的男人,干净的房间,大喜的日子,世上还有比这更为可爱的献身吗?女人在二十三岁时体验性生活最为完美,低于这个年龄,她难以承受,高于这个年龄,没有什么内容值得回味。我一边流着泪,一边轻轻地抚摸睡得甜甜的关奇。是的,好几次关奇搂着我的时候,我憧憬过他的身体他的姿式他紧促的呼吸,他需要,我会千百次地和他做下去,直到他累得没有一丝力气,直到他老。这样说并不是说我是那种性欲旺盛的女人。我认为性是衡量一个人道德标准的尺度。它是人性的一面旗帜。过去北大有个老头作过一个粗欲的比喻,他说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缸。一把茶壶配几只茶缸天经地义。真是荒唐得可以。文明社会,性应该是统一的,不存在多与少,轻与重,男与女之分。你对它惟一的时候,它对你也是惟一的,你背叛它的同时,它也背叛你。 




  “咳。 



  “第二天我起床打扫屋子的时候,听到有人咳嗽着从窗下走过,脸刷地红到耳朵根。往常关奇来看我,他都是住在同事那儿。虽说我那些同事对性并非是抱残守缺的那类人,但想到那种类似大白于天下的征服,我还是感到局促不安。一是父亲在族人中举足轻重的位置,二是怎么说也有悖于我平时拿腔拿调的处女风格。这样草草地开门纳郎,未免给人明一套暗一套的感觉。我拿着桌子上的茶杯在手里换来换去,突然……把手拿开,今天晚上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第二天关奇前脚一走,我课也不上搭车去县医院。药剂师是爸爸的老熟人,她证实了我对杯中残留物的怀疑没错。她说,艾欣你这姑娘,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种药太监吃了都会晕。那天是二十九号,杜鹃花节的第二天,我没有去县里参加颁奖大会。我到杜鹃湖边的石头上坐了一个晚上。 




  “在黑茫茫的杜鹃湖边,我把这一生都想通了。第一次把性提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宽度来看,没有伟大和崇高,我看到的只是前所未有的荒谬。我没有伤心,只是感到灰心。梦想得天花乱坠的爱情露出如此狰狞的面目,人与人之间的确大于人与兽之间。关奇摧残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而且是我对异性的全部幻想全部认知。到北京后,我爱过一个男人,他善良地让我的身体纯洁得比处女还要干净。当我一次次被焚烧的肉欲折磨得连走路都变形时,我最羡慕的人就是那些站街女。那天下午我站在黑板前为学生讲光经过物体,产生不同的颜色,讲着讲着,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可怜那几十个学生被吓得六神无主。在那个连妓女都追求纯情的年代,我却是这样不清不白地糟踏了自己。下课铃响,我好不容易恢复常态,可是台下的女生已经跟着哭得稀哩哗啦,那场景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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