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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 第二卷 东京夜未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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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他是善后专家吗?” 

“嗯,是啊,在派系之间的斗争当中……细节就不明说了。” 

警官是正义使者,警察是正义使者的团体,那么警察内部的正义使者们感情一定相当融洽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警政署与警视厅不合。 

刑事部与公安部不合。 

CAREER与NONCAREER不合。 

“不和”的程度包括了“唉,那个人真讨厌。”这种等级到“那个家伙!我要捏造个罪名除掉他!”这种等级都有,总而言之,上述所列举的是警察内部的三大对立状况。再加上,相邻县警总部的争执、同为CAREER的派系相争、NONCAREER之间的嫌隙仇视、地方警局彼此争夺势力范围等等不胜枚举,如此花样百出的对立抗争绝不亚于黑手党世界。 

在此强调一点,日本警察的能力是相当优秀的,但为什么经常发生悬而未决的案件呢?因为一开始就犯了搜查大忌,一旦认定”那个人就是凶手”,其他方面的可能性就完全视若无睹,一味针对同一条线索穷追猛打,最后在明白方向错误之机已经太迟了,证据跟嫌疑犯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究竟谁该负起责任?” 

此话一处,立刻就分成拼命推卸责任的一派与意图把追究责任的问题扩大成派系斗争的一派,双方吵得天翻地覆,完全把真相抛在一旁,弄得最前线的搜查官们心烦意躁,丝毫提不起干劲,就这样眼睁睁坐视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只是破案变得更加遥遥无期。 

如果搜查疏失的责任发生在CAREER身上是最糟糕的状况;把搜查状况搞得一塌糊涂,当时的CAREER不久立即调职,也不管出现了多么严重的搜查疏失,CAREER一概不必负起相关责任。只要一名CAREER扛下责任,拔擢他的上级CAREER也必须连带负责,就这样一层推一层,最后势必影响到最高单位的人事布局,难保不会发生诸如原本因该由A氏担任的警政署长,结果不得不改由与他不合的B氏出任这类的状况,如此一来官僚社会将会秩序大乱。对于CAREER而言,逮捕真凶在其次维护官僚社会的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也因此G事件、M事件、K事件一直悬而未决,却没有一个人出面负责。 

再追究下去恐怕只会让身为CAREER并且做事认真的室町由纪子难以启齿吧。我决定自己私下调查详情,于是稍微转移话题。 

“对了,这位兵头警视为什么要插手这个案件?” 

“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我可以了解他插手这次案件的举动所代表的含义。” 

我想我也可以了解,接着我把声音压的更低。 

“……皇后饭店的命案一旦破了,有人会大伤脑筋,而有着这个想法的这群人又高高在上,对吧?” 

由纪子正面凝视着我,一语不发得轻轻点头。 

至此,我终于明白“药师寺凉子可能会遭遇危险”这句话的意思了。倘若凉子继续按照以往的作风为所欲为,难保不会遭人从背后暗算,而与凉子一起行动的我惨遭池鱼之殃的可能性也相当大。 

“只有认了。” 

我叹了一口气,身为凉子的部属真的只有认命的份了。不是我有所觉悟或万念俱灰,而是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什么也不要想太多。 

“多谢提醒,我会记得叮咛药师寺警视,并小心不透漏室町警视的名字。” 

“麻烦你了。” 

这时冷不防冒出第三个人的声音。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聊些什么,是不是在计划暗杀我啊!” 

由纪子跟我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Ⅳ 

药师寺凉子站在两盆观叶植物中间瞪视着我们。她十分前就坐在距离我们五十公分的座位聆听我们的对话,由纪子跟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你怎么会知道……” 

才一出口,我就明白了整个来龙去脉。肯定是紧身癖岸本那个小子通知我来找由纪子之后,又忠心耿耿的跑去向凉子告密。 

我自认问心无愧,不过与上司的宿敌单独会面似乎不太妥当。 

“泉田,外出时先知会上司是身为部下最基本的义务吧,不然发生紧急状况的时候到哪里找人?或者说现在就是紧急状况?” 

我无法当面反驳,只有保持缄默,由纪子随即插话。 

“你不要责怪泉田警部补,是我找他出来的。” 

“住口,你这个管家婆!” 

“管家……” 

由纪子哑口无言,这时我明白救援的船只已经被炸沉了。 

“问题在于你找他出来之前吧,你凭什么要干涉我的做法,这叫多管闲事!” 

“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名副其实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你,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为你着想,反过来也一样,我跟根本想不出任何拉拢你的合理理由!” 

拜托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行不行。 

咖啡厅里的客人并不多,但所有的人频频向我们投以好奇的视线,看来它们都有这离谱的误解,我简直进退两难。 

“泉田,你好歹也是我的总管,怎么会中了这个女人的圈套!” 

你说谁是你的总管啊!  

“我早就看穿这个女人的诡计了,她打算把兵头那个杀虫剂跟我……” 

“杀虫剂?” 

“就是讨厌鬼的意思,有点默契行不行?总之,由纪子想让兵头那个杀虫剂跟我斗到两败俱伤再一网打尽,这就是她下三滥的手法,你身为我的总管竟然还会被这种小把戏骗得团团转,实在太丢脸了!” 

我根本不是你的什么总管!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由纪子的声音愤怒的颤抖着。 

“哟,我那里是小人之心?” 

“全部。现在事情演变成这样,就随你去吧,我也懒得管你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提醒你,请不要老是做一些搞不清楚场合状况的打扮可以吗?” 

我想起由纪子对凉子超短迷你裙相当感冒,这种打扮的确很不合乎警察的身份。 

“我的服装有什么不对?” 

“衣着不整就代表心术不正!” 

“噢、呵呵呵呵呵呵呵!” 

凉子的讥笑反射到桃木天花板,无形的碎片纷纷落下。 

“有什么好笑的?” 

“是不怎么好笑,只不过你那句‘衣着不整就代表心术不正’让我觉得很不屑,以前住在我家附近的公立高中老师嘴上也老是挂着这句口头禅。” 

“那个人想必是个好老师。” 

“的确是个好老师,好到向制服批发商抽取回扣,结果事情曝光被学校开除了。” 

“你是在暗示我抽取回扣吗!?” 

“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支付回扣款项的人也有挑选对象的权利吧。” 

“二位请听我说……” 

我忍不住打岔。 

“二位的论点似乎偏离主题愈来愈远,我建议二位先冷静下来,再把话说清楚。” 

“你闭嘴,少自以为是!” 

原本以为凉子会劈头丢回来这句话,不过她却是另一个反应。 

“泉田,你到一楼大厅等着,我跟由纪子谈完就去找你,想逃也是没用的。” 

“我又没做什么需要心虚逃跑的事情。” 

“那好,你就给我乖乖等着,啊、记得先去把你自己那一杯咖啡的帐结掉。” 

我带着无法释怀的心情走出咖啡厅,一边付账一边隔着肩头回首望去,只见凉子与由纪子面对面坐着,彼此四目相瞪,看样子双方都在思索着如何施展自己的唇枪舌剑,根本没有我介入的余地。 

走下螺旋阶梯来到一楼大厅之际,我感受到一股如针般的视线扎着我,一名男子依靠着大厅的宽广圆柱一直凝视着我。 

光凭第一眼的感觉,就让我浑身不自在。 

那名男子身高比我略矮一些,身材削瘦修长,年龄约在四十岁左右,五官大致还算端正,然而凹陷的脸颊与阴森的目光给人的印象相当负面。或许天色也不早了,大厅里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这里明明是东京最繁华的都心,我却感觉自己仿佛在古老的沼泽畔碰到了毒蛇。我可以移开视线正想往前走,男子喊了一声:“喂、那边的小子。” 

我默不作声继续走我的路,没有理由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喊我“小子”。 

这个声音提高分贝贯穿我的耳膜。 

“小子!就是你,高个子,你叫泉田是吧。” 

这个带有爬虫类气息的男子知道我的名字!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禁不住内心的诧异。男子则一声不响地来到我身边,我不自觉后退半步,男子紧接着前进半步,填满与我之间的距离。 

“看来你已经被驱魔娘娘那个丫头完全洗脑了,我会记住你今天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我就是芝官厅的兵头。” 

他就是兵头警视,我想起室町由纪子刚刚告诉过我的人名。 

内心的恶寒不断窜升,我向往后退,兵头的鞋子却踩住我的左脚背。 

兵头削瘦的脸颊与病态的眼神是我联想到十六世纪西班牙修道士。这群人自称“神的使者”以“非基督徒”为理由将三千万名美国原著民视为奴隶加以驱使、凌虐甚至屠杀。 

兵头缓缓将体重加诸在我的左脚,接着又揪住我的领口。 

“听说是你在散布谣言,说什么飞天怪物丢下尸体,小心我对外宣称你吸毒成瘾产生幻觉,难不成你想进医院?怎样啊?毛头小子!” 

“那不是幻觉。” 

“脑袋有问题的家伙通常都会这么说,而且这种人外表看起来与一般人没两样,也因此应付起来更棘手。” 

兵头巧妙的移动脚底的重心,紧紧踩住我的脚背。我想我或许皱起了眉头,剧痛与更胜一筹的厌恶感一涌而上,令我几乎有呕吐的冲动。 

“小子,如果你还算是个够格的警官,面对一群蠢蛋的蜚短流长就应该适时制止,想不到你反过来跟着煽风点火,你那个做上司的跟你这个做下属的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那么尸体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呢?” 

“你还反问我?你这个杂种、饭桶、废物!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从面对中庭的饭店窗口掉下来的,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还配当警察!” 

我没有回答,我的领口被扯得更紧,令人厌恶的现状与同样令人厌恶的质询同时挡在我面前。今天兵头会找上我绝非临时起意,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呢?假如把室町由纪子也牵连进来,事情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Ⅴ 

兵头的手紧紧的扯住我的领口,以致我跟本说不出话来。也因此兵头无法听到我对他的忠告,这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 

突然间,兵头放开我的领口,扭曲的表情看起来很滑稽。他弓着身体,按住两腿之间,嘴边溢出苦闷的呻吟。被人以高跟鞋尖从背后瞄准自己的两腿之间猛力一踢,不管哪个男人都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冷不防冒出来的我的上司瞟着我刻意说道:“你可真是个会替我找麻烦的下属。” 

“给你添麻烦了,警视。” 

“欠我的人情可别忘了啊。” 

就算想忘,你也有办法让我忘不了吧。 

“是的,绝对不会。” 

“很好,我就办你这一次。全天,如果你是孙悟空,那我就是观世音菩萨。” 

我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比喻。 

凉子从容不迫的望向兵头。 

“我觉得,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根本无济于事。” 

只有脸皮够厚的人才说得出这番话。兵头勉强站直身子,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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