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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在天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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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顾盼神飞。志远紧握著那张画稿,看呆了。半晌才说:

“你别多心,这大概是学校雇的模特儿!”

“我才不多心呢!”忆华摇摇头。“我干吗要多心呢?只是,我知道,模特儿不会坐在马车上,而且,在罗马,要找东方女孩当模特儿,恐怕不那么容易吧!”她拉住志远的胳膊。“你到底要不要吃狮子头呢?”

志远怔怔的发著呆,终于机械化的跟她走出去了。一面走,嘴里还一面念念有辞的叽咕著:

“奇怪!这事还真有点奇怪!”

同一时间,志翔和丹荔正坐在维尼多街的路边咖啡座上,啜著咖啡,吃著热狗和意大利饼,志翔有些心不在焉,丹荔却仍然神采飞扬。她那密密的长睫毛,忽而垂下,忽而扬起,眼珠机灵的转动著,悄然的从睫毛后面窥探他。她手上拿著个小银匙,不住在咖啡杯中乱搅。由于天气冷,咖啡座上冷冷清清,街上的行人也冷冷清清。“小荔子,”志翔轻叹了一声。“真的明天就回瑞士吗?可不可能再延几天?”丹荔扬起睫毛,眼光闪闪的望著他。

“你真希望我多留几天吗?”

志翔再叹了口气,仰靠在椅子上,双手捧著咖啡杯,用它来取得一些暖意。他嘴里吹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他望了望天空,望了望人烟稀少的街头,望了望路边的老树,心里模糊的想著志远;志远的憔悴,志远的期望,志远的工作……他做得那么苦,辛勤工作的钱,并不是用来给弟弟挥霍的。志翔啜了一口咖啡,好快,那咖啡已经冷了。他忽然领悟了一件事情,穷学生,是连交女朋友都没有资格的!尤其是像丹荔这种出身豪富,从不知人间忧苦的女孩!

“算了,你回去也好!”他喃喃的说。

丹荔盯著他。“你知道吗?小翔子?你这人真别扭透顶!”

“怎么?”“我和你玩了一个星期,你一下子开心得像个孩子,一下子又忧愁得像个老人!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矛盾而善变的人!”他苦笑了一下。“现在你见到了!”“见到了!是见到了!”丹荔用小银匙敲著咖啡杯。“而且,你还很骄傲,很自以为了不起!”

“我是吗?”他忧愁的问。

“你是的!”她大声说。“你对我很小心……”“小心?”“小心的保持距离!”丹荔坦率的叫。“你生怕我会俘虏你!”她眯起眼睛看他。”你怕我,是不是?”她的语气里带点挑衅的意味。“其实,你不必怕我!”她笑了,又恢复了她一贯的调皮。“我并不想俘虏你!”

他凝视她,微笑了一下,默然不语。

“让我坦白告诉你,”她继续说:“在瑞士,我有很多男朋友,中国人、外国人都有,他们甘愿为我做牛做马,我对交朋友,是相当随便的!我从不对男孩子认真,这也是我父母放心我和你玩的原因之一,他们知道我没有长性,知道我很洒脱,也知道我有些儿玩世不恭。所以,小翔子,”她扬著眉毛,好心好意的说:“你还是不要留我,我们萍水相逢,玩得很愉快,明天我回瑞士,后天我可能就不再记得你了,你懂吗?”志翔深深的望著她,仍然沉默著。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还有什么话好说?你已经警告了我,我也虚心领教了。你明天就回去,后天就把我忘记……”他再望望天空,忽然下决心的站起来。“很好,这样最好!”他把钱放在桌上。“我该去上课了,再见,丹荔!”

“慢著!”丹荔直跳了起来。“你还要去上课吗?今天是我留在罗马的最后一天,你都不愿意陪陪我吗?”

“你知道我把上课看得多严重!”

“比我严重?”她生气的问。

志翔沉思了片刻。许许多多横梗在他面前的问题,在这一瞬间都浮出来了。“你只是我萍水相逢的一个女孩子,我们有一个不坏的罗马假期,明天你走了,后天我也把你忘了……”他说,抬起头来,故作轻松的盯著她。“小荔子,你用‘严重’两个字,是不是太‘严重’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是不是?”

丹荔紧紧的盯著他,她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里面燃烧著怒火,好半晌,她才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把围巾重重的摔向脑后,大声说:“去上你的鬼课去!你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傻瓜蛋!我走了!这辈子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她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对寒风瑟瑟的街头冲去。志翔呆站在那儿,目送她的影子消失在街角的转弯之处。他长叹了一声,抱著书本,他向学校的方向走去。内心深处,有一根纤维在那儿抽动著,抽得他隐隐作痛。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为什么?小荔子!他心里喃喃的低唤著:我们像两只各有保护色的昆虫,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真颜色示以对方!噢,小荔子!如果不是在异国,如果自己不是身负重任,如果那罗马及家园的石柱不压在自己的肩上,也不压在志远的肩上……如果,如果,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如果”,我不会放掉你!坐在教室中,志翔再也听不见教授在说些什么,他眼前浮动的,只是丹荔的那张脸,丹荔的谈笑风生,丹荔的神采飞扬,丹荔的笑语如珠,丹荔的天真任性……。一星期以来,和丹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回到他的面前。博物馆中的相遇,布希丝公园中的驰骋,废墟里的流连,竞技场中的奔跑追逐。丹荔永远有那么多的花样,她可以爬到废墟里那著名的庙殿石柱上去坐著,也可以在那广大的半圆形竞技场中引吭高歌。他永不可能忘记,她站在那竞技场的弧形拱门下,大声的唱:“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蓝天白云好时光……”

她的歌声在竞技场中回响,她唱,她歌,她笑。笑开了天,笑开了地,笑活了半倾圮的竞技场。

这一切都过去了?这一切只是一段罗马奇遇?只是一阵旋风?只是一个小小的、易醒的梦?志翔叹了口气,是的,她会很快的忘记他,他相信这一点,她生来就是那种潇洒的性格,她决不会为了一星期的相聚就念念不忘!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可是,如果自己真要抓住这一切,它会从他指缝中溜掉吗?他凝视著教授,眼里看到的不是教授,而是志远;扛著大石柱,佝偻著背脊,蹒跚著在后台行走的志远。前台,有歌声,有掌声;后台,有布景,有石柱,有佝偻著背脊的哥哥!他甩甩头,甩掉了丹荔,甩掉了妄想,甩掉了笑语和歌声,也甩掉了欢乐与渴求。甩不掉的,却是心里那份深刻的悲哀与椎心的痛楚。

10

耶诞节过后不久,春天就来了。

这晚,志远提前下了班,回到家里。

必须要和志翔谈一谈,必须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必须要了解一下他的感情生活!他最近有点奇怪,有点神秘,有点消沉。万一他迷上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很可能自己所有的安排皆成泡影!在欧洲,多的是声色场所,要堕落,比什么都容易!当然,志翔不至于那样糊涂,但,兄弟两个,未免有太久时间,没有好好的谈一谈了。

回到危楼前面,看到窗口的灯光,他就知道志翔已经回来了,看看手表,才晚上九点钟,那么,他并没有流连在外,深宵忘返了。他心里已经涌上了一股安慰的情绪,随著这安慰的情绪同时并存的,还有一种自责的情绪!你怎么可以这样去怀疑志翔!你甚至想到“堕落”两个字!你这样不信任你自己的弟弟!那个优秀的、奋发的年轻人!那个“自己的影子”!三步两步的跳上楼,打开房门,他就一眼看到志翔,站在餐桌前面,专心一致的、忙碌的在雕塑著一个少女头像!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来,惊愕的看著志远,怀疑的、不安的问:“怎么了?哥?你提前回家吗?没有不舒服吗?昨天夜里,我听到你有些咳嗽。”“哦,没有的事,我好得很!”志远心中一高兴,脸上就自然而然的涌上了一个愉快而欣慰的笑容。“我心血来潮,想偷几小时懒,就提前下班了。”他望著桌上的头像。“我看你近来对于雕塑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是的,我的教授说,我对雕塑有特殊的颖悟力。”

“是吗?”志远高兴得眼睛发亮。“显然你的教授很欣赏你。”“我想是的,”志翔微笑一下。“他说,照我这种进展,两年就可以毕业!”“毕业?”志远的眼睛更亮了,他喘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说,两年你就可以修完全体的学分?拿到学位?”

“有此可能。”志翔望著桌上做了一半的头像。“不过,艺术是学无止境的,作品的好坏也见仁见智,怎么样算成功,是很难下定论的,我一直觉得我自己的作品里,缺乏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缺乏什么?”志远在桌边坐下来,凝视那头像,这头像刚从黏土翻过来,只是个粗坯,看得出是个少女——一个相当动人的少女。但,未完成的作品,总是只有个模型而已。“我看不出你缺乏什么。”“缺乏……”志翔望著那头像,忽然丢下手里的雕刻刀,跌坐在桌边的椅子里,他用手支住头:“缺乏生命,缺乏感情,缺乏力的表现!”他苦恼的抬起头来。“当你的作品进步到某一个阶段以后,你会发现它不再进步了,这就成了你的痛苦!”

志远怜惜的把手放在志翔肩上。

“你操之过急了!志翔!你过份逼迫你自己!让我告诉你,你该怎么做,你应该轻松一下,度度假,旅旅行,交交女朋友!”说到最后一句,他沉吟了一下。“志翔,你最近的烦恼,只为了不能进步吗?”志翔皱了皱眉。“哥,你是什么意思?”

志远走开去,倒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弟弟,一杯自己拿著,他也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他深深的,仔细的凝视志翔。志翔的面容憔悴,眼色愁苦。这使他心里一阵难受,看样子,他忽略了志翔!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么沉重,这么消瘦?

“你有心事,志翔,”他盯著他,想著在耶诞节以前,曾发现的那张速写,他再望向桌上的头像,怎样也无法把头像和速写联想到一起,这似乎是很难比照的。“你瞒不了我,志翔。”他搜寻著他的眼睛。“告诉我,你在烦恼些什么?为了忆华吗?”“不!不。”他连声说,拚命的摇头。“完全不是!”

“那么,是为了另一个女孩子了?那个会驾马车的女孩?”

志翔迅速的抬起头来,脸色变白了。他紧紧的注视著志远,哑声说:“你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孩?”

“那么,确实有这祥一个女孩了?”志远反问,更深切的望著他。“是的,有这样一个女孩!”志翔砰然一声拉开椅子,站起身来,在室内兜著圈子,兜了半天,他绕回到桌子边去,站定了。“哥,谁告诉你的?”

“是你自己。”“我自己?”“你的一张速写。”志远喝了一口咖啡,笑容从唇边隐去。“志翔,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中国人吗?”

“可以说是中国人,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意思?”“在血统上,是百分之百的中国人,在国籍上,不是中国人!”砰然一声,这次,是志远撞开桌子,直跳了起来。他推开了咖啡杯,在桌上重重的捶了一拳,那杯子被震得一跳,咖啡溢出了杯子,流到桌面上。志远走过去,一把握住了志翔的手腕,捏得他发痛,他大声的说:

“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交女朋友,你要讨洋老婆,也是你的事!你不喜欢我帮你安排的女孩子,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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