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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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候能救咱们一家子的性命呢。”
黛玉怎么会信,尚以为致远是在骗自己,笑道:“虽然是惠行大师亲自开的光,但真有那么灵验?”
“非也非也,有的时候保佑咱们的并不是菩萨,或许是人也未必。”
黛玉听的懵懵懂懂,看着哥哥笑得高深莫测……
苁蓉偷玉的事儿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引子一般,迅速纠结起一堆话题,丫鬟们之间最爱传小道消息,即便是林家的家规那么严,可是这种事儿也是屡禁不止,就连香卉和沛岚两个也常常关在屋子里谈论谈论。众人倒是不偏不向,有的说晴雯太霸道,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的姿色就在小喜园那儿耀武扬威,也有说苁蓉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竟连表少爷的东西也敢偷,连累了小丫头真真。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谁也不敢叫黛玉知晓。罗大娘是怎么处理的苁蓉,除了黛玉没人知道。雪雁就觉得姑娘的心情在罗大娘回完话之后特别的不好,用晚饭的时候表少爷喊了她那么多声都没听见。
日子一晃到了秋闱放榜的时候。
初十这一日,学府街前人来人往,官府中报喜的衙役就没断过,这也是官差们最喜欢干的事儿,各家各户的赏钱绝对少不了,有等不及的学子就守在贡院外的文泰居里,高高在上的瞧着放榜的人。
林致远受石庵之邀,早早的来到了文泰居。
据传,文泰居的东家是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当年背井离乡来了京城,却屡次不中。为了维持生计就在贡院前学府街上的小饭馆做了账房先生。掌柜的看他精明又有远虑,便将自己的独生女儿许配与他。在岳家的帮衬下果然一举中第,当时人人以为这位老大人要休妻再娶,或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平妻,哪知老大人非但没有对不起糟糠,反而将老掌柜的夫妻俩接进新宅子,当成自己的亲爹娘一般奉养,这一晃就是三十年的光阴。
所以,就为了老大人的这股子气节,书生举子们更喜欢在这里聚会,放榜的日子就更是如此。
石庵见了林致远,笑着为他引见道:“致远兄可算是来了,再晚些就要错过好戏喽,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些我们山东来的举子,都是今科来参加会试的。”
这些人早就听说了林致远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非凡,是位翩翩公子。
众人落座,石庵家境富庶,虽然借居在法华寺,但图的是份清净,还有大师们的高深禅意。此次宴请叫了文泰居的大厨做了最上等的素席,石庵道:“知道致远兄不能饮酒,我们特以茶代之,预祝众位能金榜题名,也不枉费十年寒窗苦读啊。”
林致远笑着将茶饮下,说道:“今日秋闱已毕,怕是全国的举子们都要进京赴考,众兄台可是胸有成竹了?”
石庵嗤笑道:“致远兄打趣我们了,你瞧瞧我们这些人,都是屡试不中的,今日来也算是凑凑热闹,沾一沾新科解元的福气。”
这群人中有一个怅然的说道:“石庵兄这话不错,当年咱们也有过这种得意的时候,可惜,连着两届不中,心里不是个滋味啊,我们不像是林兄弟心里有底,说实话,我这回再不中啊,也就回乡做个富贵员外去了。”
林致远劝道:“兄台何必这样沮丧,当今圣上英明,众位都是有真学识的人,若不报效国家、造福相邻,岂不是埋没了一身的才华?”林致远这马匹拍的极响,在座众人属他年纪最小,学识最高,若说一个嫉妒的都没有,林致远才不信。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被乱棒打死。
林致远的话果真叫人听了悦耳,石庵脸上的笑意越深,举起茶杯就敬,“致远兄的话我爱听,咱们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将这茶干了。”
众人饮罢,石庵才说道:“我听说,惠斌楼可是开了局,押今年秋闱的头名。一赔十,这数可不小啊。”
一人笑道:“就是一赔一百,在石庵兄眼里也算不得什么,谁人不知济宁石家?这北边百姓的穿衣怕都靠着你们家呢,要我说,你偏学那个‘虎书生’住在庙里,没事找罪受,你若喜欢听大师讲禅,隔三差五的去就行,住在庙里还要和余子墨那厮做邻居,若换了我怕是早就疯癫了。”
林致远问石庵:“这个余子墨是何人?难道也是石庵兄的同乡?”
众人一提到此人便如同打了鸡血般精神,真比那灵芝妙药还好使,拉住林致远说道:“林兄弟不知道此人,他在我们山东也是鼎鼎有名。因家住清和,又加上为人处事颇有些猥琐、迂腐,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么个浑号。也是上届因故未能应试,今年一早就赁了法华寺的院子温书。”
石庵解释道:“致远兄别听他们胡说,这余子墨虽然有些腐气,但是在学问上造诣极高,他的老师是山东大儒,连我们府台大人都夸赞。只是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说话办事有些攀高压低,我们这样的俗人自然不在他的眼中喽。”
林致远但笑不语,心里却将这个潜在的敌手“余子墨”琢磨了半晌,清河人?自己怎么没这个印象?他故意叹气的说道:“照石庵兄这么说,明年的春闱是高手如云啊,真是叫人担心。”
石庵一早命小厮查了林致远的来历,知道他出自姑苏林家,和自己一样是个富家子弟,只不过石庵是靠祖宗的荫蔽,林致远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石庵痴长致远兄几岁,有个问题想请教致远兄,若是言语间有了冒犯之处,还请林兄不要怪罪。”石庵顿了顿,见屋中众人都注视着自己,才缓缓说道:“不知致远兄将来想谋个什么前程?”
这话有了几分试探的意思,按照本朝的规矩,一甲同进士可直接进翰林院做修撰、编修,二甲、三甲等人只能等待机会,或是朝中有人被举荐,或是等待“选馆”。不中者只能自求多福,托人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在六部谋个职位,再不济的只能被发往地方。石庵早听说林致远和当朝太傅佟大人有交情,虽说前些日子满城都在传皇上要换主考,但是等来等去也不见准信儿。林致远既有人脉,又有头脑,将来进翰林院不成大问题,石庵现在关心的是,林致远是想要做个地方豪强?还是内阁储相?
众人眼珠不转的盯着林致远,也想探个究竟。
林致远面上的笑容更盛,他说道:“小弟才疏学浅,又仰慕京城中的繁华,若能在翰林院中做个小小的编修,这就是致远一生的福分了,我的老师常教导,能读书未必就能做好官,同理亦然,那些做得好政绩的大人,未必全部都是饱学之士,端看个人的造化。”
石庵等人一听是尼山书院山长的话,心中肃然起敬,“我等没这个福分,若是能与林兄这般的福气,得沈先生指教一二,此生也就无憾了。”语气中不无怅然。
礼尚往来才是道理,林致远忙问道:“那石庵兄可有什么好的打算?”
“唉,我本来听了惠因大师的话,心中有些丧气,但是致远兄说的好,咱们苦学十余载,不想着报效国家,整日哀怨有什么用?今科不中,难道我就不能学学沈先生,男儿当自强,我就是给族中的孩子们讲讲学,做个教书先生也比自暴自弃的强。”
林致远拍手称赞:“我等也该为石庵兄这等胸怀畅饮一杯才是。”
就在说笑间,文泰居下面有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一队快马往此处飞奔而来,与前两日童试的报录不同,这回发榜可是有卫队亲自保护,学府街前早就是人山人海,有的人家甚至派出了几十个家丁,就等着第一时间往前冲。贡院派了专人把守在街边,留出了叫人策马飞驰的地方。打头的将士一个腾跃,脚已经稳稳的站在地上,手却正好勒住马的辔头,这一番动作博得了周围的阵阵掌声。
石庵喊道:“是礼部发榜的人,快,快叫小厮下去瞧。”
众人忙遣了身边的仆役下楼,而后又围着临窗的栏杆上,专等报喜之人高喊……
第126章 文泰居拜圣明天子
石庵等人挤在栏杆处,一回身,就见林致远悠闲的坐在位子上品茶,“我说致远兄,你还真是气定神闲,赶紧过来瞧瞧,这头名解元出来了,你不担心?”
林致远瞄了一眼外面的场景,摇头道:“我文弱书生一个,眼力可不行,在楼上一坐,连个皇榜什么样都看不清,还是老老实实的守着小厮们报信吧。”
石庵撇下众人,回到桌前坐下,道:“我看你也是该练练,我们家有套很出名的拳法,专管强身健体,等改日得了空,我教教你,免得到你上场的时候熬不住。致远兄是没受过那罪,大冷的天就穿着单衣,吃着冷馒头,想起来就发寒。不怕你见笑,这会试我经历的也多,次次有被人抬出来的,还没光耀门楣呢?先见老祖宗去了你说这事儿多可惜……”
二人正聊着,忽然栏杆处有人惊呼:“出榜了,快看,报录官正敲锣呢,赶紧听听,谁是头名?”
楼上的人几乎将身子探出了窗外,涌进耳朵里的也不过是嘈杂的人声,喊的是谁的名字根本听不见,林致远中举的时候还是罗管家亲自去的,当时回来报喜,身上的衣服都已经不成模样了,更别提林家挤在最前面的小厮,比起街边的乞丐也没什么两样。
众人正抓耳挠腮的等候,石庵的小厮喘着粗气推门而入,嚷道:“大爷,第一是……是……”石庵等得焦急,几乎是扯着小厮的衣领问道:“是谁?”
“是位叫姚承允的公子。”
石庵惊呼:“竟是他。”众人忙问此人是谁,石庵答道:“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姚家在京中名声不显,因我姑母和他们家有点子姻亲,所以年节的时候也常常走动,我见过姚承允一次,没想到他还真是个人物。”石庵想起了此次呼声最高的蒋公子,忙问:“第二名的是谁?”
小厮答道:“就是大爷提起过的那个蒋溟。”
石庵等人苦笑道:“致远兄,瞧见了吧,如今是少年人的天下,我们啊,都老了。”
瞧今年的架势,皇上大约是要启用新人了,但最终结果如何,还要看各地的情况,林致远对江南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尼山书院肯定有一批人准备上京赴试,解元应该就是自己的某位师弟,林致远承认石庵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却没那么悲观,皇上就是想要安插自己的心腹,但是也不会在此时大换血,那样只会叫老臣们倾向忠顺王。
楼下的人慢慢散了,有的直接去酒楼庆功,有的去借酒消愁,还有些平头百姓甚至三三两两邀了去蒋侍郎府讨赏钱去。石庵等人瞧罢热闹,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纷纷散了回去温书。
林致远刚要与韩胜下楼,隔壁的门却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人,四十开外,高七尺有余,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头戴一顶枣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墨罗团花锦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手拿纯钧宝剑。
那人叫住林致远:“前面的可是林公子?在下姓燕,我家老爷刚在屋中听到了公子与众人说话,相请公子到屋中一叙。”说罢,稍稍推开门扉。
韩胜密语道:“大爷,小心有诈。”
那姓燕的好耳力,笑道:“韩壮士不必担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谁敢乱来?”韩胜大惊,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对方都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历?韩胜怕林致远吃亏,忙道:“大爷,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看这人有点邪性。”
韩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