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遇上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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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门里面,能不能偷偷告诉我……门里头的猫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它还有可能活着么?”
说完站直了身。
顾东林感到他看起来只是好无所谓,但其实整个都绷紧了。两人清浅的呼吸缭绕了又散开,混着他身上一贯好闻的味道,让顾东林整个都变得又小又热,看着近在咫尺的肩膀。
“嗯,让我看看,门里……”他顿了顿,神巫似的闭上了眼睛,蜻蜓点水地顶着他的肩头,“有个小孩崴了脚?!”
说完推开他,一溜烟跑了。
段榕一愣,然后气得浑身发抖,简直眼前一抹黑要晕过去了,开始原地捋袖子,这不打不行,这不结结实实打一顿不行了,日子没法过了……
后来在茶水间抓到人,二话不说就要拖进隔间动刑,顾东林看他气得不轻,胸口一起一伏明显在压抑着粗气,赶忙讨饶。段榕看他能屈能伸的模样,气急反笑,“也行啊,到时候我也有发言权,什么我主外你主内,没商量。”
顾东林憋红着脸说那不行的,没有明确分工就不能踢皮球了,会被人家套的去。段榕说凭什么呀,你在里面看猫,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还不允我在外面说一两句过过瘾么?凭什么我们两人的关系,就你一个人说了算呢。
顾东林仰头看天,淡淡吐出两个字:天,命。
段榕乐呵了,说你还天命,天命个鬼。
顾东林把胳膊肘从他手里解出来,啧啧一声,“某些人,就没有主人道德,跟游牧民似的,打下个地方,抢了就跑,留下点马粪,还当是润泽大地了,只留下糊涂的伦理和破碎的心灵,还有崴掉了的、可怜的脚踝,实在是太不开化、太不体面了!何况,蛮族有时候还知道抢女人回去生孩子呢,某些人,连收在帐下的概念都没有,单独就为了睡,睡了就走!太可耻了!不承担责任,没有大家长的觉悟,拨开外衣,活脱脱就是奴隶的观念嘛!堕落到这种地步!”
段榕不凑巧地又听懂了,恨恨捏了一把他的脸。
顾东林一把拍掉,还顺道一拍衣袖,朝着东方一拱手:“那我们中原人就不一样了,我们农耕文明,德配日月,打下哪个地方就好好精耕细作,那才是做天子的料,是不是。你是我的人,我就好好管着你,生老病死一手包办,该赏就赏,该罚就罚,不服管,杀嘛。而且我们不但管,还一定要管一整块,中华帝国的逻辑,就从没听过抢了就跑的,虽然也有抢,但那是因为你不行,我行,所以我要抢,抢了依旧是大一统中央王朝,死也不分家,铁板一块——这才是天命!雍正皇帝说,我们大清是很有天命的,你们李自成起义,皇帝顶不住,我们就来帮忙。结果你们那皇帝不争气,自己爬煤山吊死了,那我们没办法,只好取而代之,以天下为己任嘛。我们还封了吴三桂做藩王,继续明朝的遗志——镇压李自成!所以你看看你,听说过历来哪个军阀要占地开国的?没有嘛,大家都是体面人,虽然龟缩某地,终极目标都是要一统天下!你行不行?你行你来,你不行我来。”
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情话
段榕狠狠把他拉到怀里,“你说我行不行,嗯?从今天起大一统了!”
顾东林面红耳赤地推开他,“你不行你不行,主人道德堕落的标志,其中一点就是极端仁慈……”
段榕干脆地哦了一声:“我这还温柔过头了,今天这专访也别专了,先抽筋骨要紧。”说着把人拽了就往隔间里推。
顾东林炸毛:“城高水深,金城汤池,半壁江山都没打下来,大一统个鬼!何况城中有美少年崴脚!还有,我可不是奴隶,我是贵族,贵族,我很自重身份的!天子面前还要摆个小座喝杯热茶,共治!联手共治!”
段榕唉了一声,那继续打吧,然后不大高兴地问,那什么时候才能打下来、开门见猫呢?
顾东林给他出主意:“你就别老想着推门而入了,你要等猫自个儿开门出来,这才是自然法则。推个门,状态就突变,这只是个假设,现实是不科学的!大家还是遵从自然演进比较好。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原本还一派荒原,突然就罗马,不显示嘛,只能一根柱子一根柱子修嘛,要把基础打好。但是你也说不好,到底钉到多少根柱子他就罗马了。”
段榕又长长地哦了一声,伸手搔了搔猫儿的耳朵根子。“这个我明白了,茅草堆悖论。”顾东林大喜,连连说有进步有进步。
段榕得了表扬,偏头问他,等会儿跟记者到底怎么说呢?“不要毁我声名,没开化不体面,私下讲讲就可以了……我还要在外面养家糊口呢!”
说起养家糊口,顾东林自然是很敏感的,“那你们圈子里一般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
“想定下来就承认;想忙着脱黑就否认,虽然效果往往适得其反;想炒作造势打持久战就学你。”
“嗯?”顾东林不解。
段榕背着手:“从前有只猫,有个毒奶盆……”
“Yes and No?”
段榕骂将还有专门术语。
两个人终于走进办公室,在记者对面坐下,然后,不约而同释放出霸王龙家族的气场,那记者竟能不输,可见是个人物。顾东林观察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胸围的缘故,一边仔细观察一边深思熟虑,被刚被教育了“主人道德”的段先生狠狠踢了一脚,一点情面都不讲的。顾先生被踢得疼,哀怨悱恻地瞥了他一眼,立马在桌子底下被攥了手,挠了挠手心。段榕一边做小动作一边倒在真皮转椅上笑得晦涩不明:“你好你好……这位是一直与我合作的金牌填词人顾……”
段先生说了一半想起来,转过头小声问:“自己取个艺名!”
“……Apollo。”
段先生在他大腿上写一字曰:二。
记者同志自然是问,好像从前没有听说过,你们合作过什么曲子呢?可以介绍一下么?
两个人同时“呃”。
段榕严肃道,“商业机密。不过不久的将来你们就会在韩誉的新歌里看到惊喜。我们也准备出一个关于……关于……天命的系列。”
顾东林噗喷出一口茶。记者狐疑地问,那是什么意思。段榕被踢皮球如斯久矣,又突然想到顾东林说得内外分工,决心改变一贯以来遭受欺压的命运:“这个系列还在商榷之中,还没有立项,只是我们的一个设想,属于私事……私事还是由顾……Apollo来介绍。”
顾东林就从夏商周扯到元明清,从国风讲到乐府再讲到唐诗宋词,头头是道,导致段榕都觉得这玩意儿很可行,真可以做个系列也说不定,更别说那个记者。
记者问完公事自然就问私事,把网上的一些评论摘给他们看,然后犀利问段先生对这种说法有什么看法。段先生叉着手:“我觉得这属于私事所以还是由顾……Apollo来说比较好?”
顾先生立马接棒:“这很容易从我们的工作关系里看出来还是由段先生先起个头?”
段先生道:“就是……我作曲,你填词,也顺道做一些行政工作……”
记者已经觉得这两人有点不太对劲,笑得也颇为阴险,所以又再次调转枪头向顾东林发炮。这次他没有躲,“他作曲我填词,所以私人关系可以简单演绎推演一下:他是我的醉,我是他的梦。”
不要说记者激动了,段先生也激动了。段先生原本晓得他要走Yes and No路线,没多少期许,谁知道谁心天朝上国突然开恩……上国就是不一样,情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各种隐喻各种修辞,实在忍不住攥着他的手一阵好掐,然后居然偷偷往腿根子上摸去。
顾先生睥睨他一眼:王畿重地,岂是你撮尔小国想来就能来的?三拜三表,请示宗庙!
段先生撑脸:臣素有非分之想,不臣之心,而且要臣开化,天朝上国总得许些好处……
那边厢记者还通红着脸问,请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么。
陛下一派正经:“他作曲,我填词;他就是音乐,我就是诗;音乐是一种醉,而诗是一种梦;他是纯粹的激情,我是静观的造型;他是明亮的热烈与不竭的燃烧,我是高贵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他是色雷斯的狄俄尼索斯,我是奥林匹亚的阿波罗;他是痛苦的根源,我是表象的快乐;当我把柳枝伸到醉死的他面前,他向死而生,永劫复归。我即是这众神的神王,我即是他的父,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当我们结合在一起,悲剧就诞生了——它必是伟大的悲剧。”
记者痴愣,好一会儿才缓回来,刚想开口,顾东林抢白道:“苍生啊!你颓然倒下了么!你感到创造者的精神了么!”
苍生颓然争辩:“你不能既是他的父,又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才叫悲剧,”顾哲淡定道,“索福克勒斯的传统,为丈夫生丈夫,为儿子生女儿。”
段榕眼看事态不好,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解释:“隐喻,他既不是我父亲,也不是我哥哥,我们不准备生丈夫,也不准备生女儿。”
“没有人会把这当真,你还来劲了。”顾哲轻描淡写。
苍生由自骇然。
“但是为什么最后就悲剧了?”段榕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好好的,怎么就悲剧了?”
“因为一开始他们杀了你,把你肢解了,扔到随便什么角落去。那之后的艺术都是我的艺术,很安静的,拨弄着竖琴,一弦一弦。”顾哲解释,“然后他们又杀了我复活你,到现在艺术都是你的艺术,喇叭唢呐,热热闹闹。大众品味就是受不了一弦一弦长啸当歌。”
段榕哦了一声,肢解了:“我怎么会是喇叭唢呐?!”
“你是激情嘛,你必须要大吵大嚷嘛。安静高贵的艺术是属于阿波罗不属于狄俄尼索斯的,属于贵族不属于大众的。听过昆曲对着几千人一起唱么。”
记者听出来了,不高兴道大众也有高雅音乐,就是那一群在森林里做轻音乐的……
“竹林七贤?”
段榕痛苦:“班得瑞。”
后来三个人越扯越远,从来都没有再回到中心论题……只是后来标题大字报依然是:他是他的梦,他是他的醉。
结果这一梦一醉,醉出问题来了。枪打出头鸟,顾哲被怨气冲天的旧情人狠狠戳了个窟窿。
六宫探监
这件事发生在两人的CP名广泛为人熟知之后,走在公司里都能听到无往无来四面八法窸窸窣窣关于“醉梦”的茶水间八卦,顾哲表示非常苦恼,这帮凡愚。而段先生认为虽然过程没这么好,但是结果至少没这么坏,于是大大咧咧带着他的梦、他的神王、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时不时参加点小PARTY,也不必多说,把人往身边一戳就行,表示他段娘娘不多久可能要从良。
段娘娘风华正茂,是公认的大众情人,现在成天眯眯眼思嫁,思嫁的对象还是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每天就知道吃喝看女人的毛三十岁老青头,这可激怒了不少惦念着过往或者将来的痴汉。因为痴汉基数比较大,所以按照概率论,出奇葩的可能也大大增加,非常容易就演变成了流血事件。
那天段榕和顾东林从朋友新开的俱乐部里出来,段榕大概是忘了什么东西,回身去取,顾东林就慢吞吞先晃荡到地下停车场。结果刚走到他那辆车旁,就看到后面围上一群小混混,七八十个人,插着裤袋在那厢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