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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董杂货店4-第2章

小说: 古董杂货店4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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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眯眼,却没有不悦的迹象。仿若正斟酌着说什么,神情凝重。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以为他多有鄙夷之心,她挑衅。
        并不避开她冷冽的目光,他静静道:“即便我相信你能全身而退,却不愿再让你的清誉受损,不想让那些好色粗俗之徒借此非议你。”
        她一愣,苦笑。
        “你爱惜我的名声,自己的又如何?为了我,不值。”
        他不说话,隔了良久才又开口。
        “你看过制瓷吗?所有的瓷件原不过是脏污的瓷土,却能浴火重生,成为精巧之至的昂贵器皿。然无论是如何精美绝伦的瓷件,说到底也只是瓷土炼就,非金非银。”
        “我不懂。”琴瑶疑惑。
        “在我眼里,所有人都是能成为瓷器的黏土。唯一的区别在于:有些人生性愚驽,粗俗恶劣;有些人则品性高雅,善良温柔。若以瓷器喻人,你在我心中便如同景德镇的青花瓷,多彩华丽,贵不可言。”
        本以为此一番肺腑之言必能使心仪的女子展眉一笑,可琴瑶只一味不语。苍白的侧脸透出深深的哀伤,长而卷的睫毛眨动几下,竟有滚圆的泪珠断线似的掉下。见她落泪,他便无措。相交知心一年有余,他只见过她的如花笑脸。此时虽觉心痛,可一时之间毫无头绪,仅能默默地等她重展欢颜。
        “你当真不嫌弃我吗?不管我是怎样的出身,不管终有一日我会化妖变鬼。”
        慎重地点点头,他用手指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你不怕郦王找你麻烦?”她又问。
        “不怕,大不了明日我就辞官,带你一同回江南。我可以重新开始跟着我爹学制瓷,安安生生、快快乐乐,做一个不起眼的工匠。”
        因他柔和多情的语调,她冷淡的眼眸逐渐浮现希冀的光芒。
        “为什么你不继承家业,情愿孤身在京城为外族人所用?你并不贪图荣华富贵,行事风范也有着自己的气度。”
        被琴瑶的问话刺痛了内心某处的脆弱,又苦于不知如何解释,官职卑微的男子踌躇良久,方缓缓叙述:“从小我就不喜欢制瓷,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人,我们汉人却要做蒙古人的奴隶。那时候我只知道当一个工匠远没有当一个小吏有权势,所以想只要有朝一日自己站于朝堂之上,必要让汉人的日子有所改善。可惜,我终究势单力薄,无所作为。”
        “谁说没有作为?”她反驳,嘴角调皮地上扬,“不是都娶了我这样一个如花美眷吗?”
        清亮的笑声随风飘去,他一把搂住她,毫不介意身处何时何地,惹来路人驻足观望。
        是夜,严曜釉聘一画友为媒,将琴瑶接出勾栏院,两人拜堂成亲,以夫妻之名相待。春宵千金,夜半梦醒,严曜釉睡眼朦胧时见妻子掩门离去,不过一炷香时间又回。生性恬淡的他未有任何疑心,唯觉爱妻笼着清白月华的倩影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冶艳风情。
        第二日,新婚的他上朝前听有不少官员议论昨日深夜郦王府有人行刺郦王。据说是一神秘女贼,来无踪去无影,砍断了郦王一条右臂。闻者一笑置之,唯一感到奇怪的是,此后郦王竟再未派人纠缠琴瑶。随时日变迁,再无谁提起那日郦王欲收琴瑶为妾之事。渐渐地,琴瑶“当世第一艳妓”的声名也一一被抹去。
        数年以后,当严曜釉双手抱着妻子那具特属于狐的温凉尸体时,他才知道一切的真相,也是当站在妻子墓碑前才又明白新婚夜妻子独自外出的蹊跷……当年断郦王臂的神秘女贼多半正是真身为狐妖的琴瑶。
        迎西风,他在她的墓前端坐七日七夜,无血色的手指紧紧握着酒壶。无论如何醉生梦死都无法忘记许久之前,她躺在他怀里时明艳妩媚的容光。
        “曜釉,如若我此生非要有一事后悔,那么我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一日在这人世间遇到你。”
        其实,是鬼、是妖、是人,皆无谓,他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若此生他非要有一憾事,他只怨她不该一心要为严家留后而枉送自己千年道行与性命。佳人已逝,旧日的曼妙舞姿与清雅乐音皆随之葬入黄土。一曲《绿腰》尽,琴毁人亡。余生,他依她临终前的嘱咐带刚出生的女儿回江南严家。因为她要他成为一个制瓷的工匠,烧制出天底下最好的青花瓷。
        风吹在脸上,没有泪滴。酒入愁肠,他对着冷硬的碑文浅吟低唱,述尽生离死别之哀恸。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青瓷还未完全学会走路便坐在父亲的案牍上捏弄瓷土,牙牙学语时便指着架上的瓷瓶发出“……瓷……瓷……”的怪音,五岁起就跟严二学制瓷。照理,工匠的手艺向来传儿不传女,但因严曜釉只有一个女儿,且死活不愿再娶,所以已过六旬的当家人不得不考虑别的继承者。再加上比起儿子,年幼的孙女早早就显露出制瓷的天分,终于使他下定决心将手艺传给孙女。
        严家的学徒们也极喜欢这个整日间眯着眼笑的女孩,而窑工们一见她就会抢着抱一抱亲一亲。严二对自己的徒弟和工匠们历来非常严厉,任何人不小心失手毁了瓷件,他都会采用鞭罚,哪怕是其亲儿严曜釉也常常难逃严惩。有个别不争气的学徒,被父母送来不满三日便吃不了苦逃之夭夭。
        “爹爹不喜欢制瓷就不要学了,爷爷好凶。”七岁的青瓷拉着父亲沾满黏土的双手,老成地皱眉叹气。
        “谁说我不喜欢制瓷了?”他笑问,凝视幼女的目光充满身为人父的慈爱,“我平生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制瓷。”
        女孩撇撇嘴,又调皮地做个鬼脸。另一人立刻明白其多半是不信自己的话,可又不能对一个天真的孩童多说什么,于是常常以温柔的微笑掩饰。
        “爷爷问我为什么喜欢制瓷,爹爹你猜得到吗?”
        他摇摇头,自从七年前妻子死后他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有单独同女儿一起时才愿意开口说几句。
        “嘿嘿嘿……”人小鬼大地奸笑两声,她上扬的嘴角流露得意,“……因为我觉得爹爹一点也不喜欢制瓷,所以只要我能成为最好的瓷器工匠,爷爷就不会再逼你干这些你不喜欢的活了。”
        难以抑制的震惊,他侧首避开女儿清澈的目光,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了。每逢月夜,对月独酌,他总会忆起去世的妻罩着一身月白辉晕的艳丽身影。淡淡的光华,淡淡的思念,皆于无形无影中沉淀至手里的杯盅内,酿成最浓烈的酒。每口入喉,次次灼烫,使得五内俱焚,痛不欲生。而每每看见女儿熟睡的脸庞,他都会无意识地呢喃……琴瑶,这就是你为我留下的陪伴我一生的珍宝。
        



      正文 魂锁往生(3)
      (更新时间:2007…4…16 14:57:00  本章字数:3403)


        青瓷,经高温烧制后呈青绿或青黄色,故得名。其釉层透明,莹润光泽,清澈淡雅,秀丽美观。正是取此意,他才为女儿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红颜多薄命,他不希望女儿遗传爱妻的倾城容颜,只愿她素雅如青瓷般平安幸福地过完一生。兴许是上天垂怜,青瓷长得并不像早逝的母亲,除去一双顾盼神飞的凤眼,端正的五官及眉宇间的淡然风情皆犹如其终日郁郁寡欢的父亲。
        然青瓷终究不是严曜釉或琴瑶,她不擅琴棋书画,她不擅歌舞弹唱,她的手指既不纤细修长,也不白皙粉嫩。严青瓷的手如同其祖父严二一般,是一个制瓷工匠的手。常年与黏土为伴,肤色已被浸染了一种无法抹去的泥污色泽。日日搓捏揉拍,肤质早早就变得粗糙不堪。
        有同龄的女孩取笑道:“你这样的一双手,纵使制的瓷再漂亮,怕也是难找婆家。”
        青瓷却不以为然,每日仍旧专心制瓷。她不知,自己不在意的小事传到严曜釉耳里,却使另一人止不住又是一番黯然神伤。
        “爹爹何必管那些嘴碎的说些什么。我一出生娘就死了,我会替娘陪伴爹爹一辈子。”
        有些可笑的童稚话语,百无禁忌却真挚得暖人心。他一度冰封的感情,渐渐因青瓷的日益成长而融化成一股暖流,为其孤寂的余生带来一丝春意。
        “青瓷,青瓷……”他苍白纤美的手指滑过女儿的乌黑丝发,“……你可知看似美轮美奂的瓷器总也难逃破碎的宿命,爹恨不得你就是那未经捏塑的黑泥,虽平贱却永远不怕遭遇粉身碎骨的厄运。”
        一日严二满面春风地回到家中,即使听到窑工们说烧坏了一批新瓷也没有大发雷霆,仅仅小惩以戒。青瓷好奇之余,跟随祖父进了书房,欲一探究竟。
        “爷爷,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将两道秀眉弯成新月状,她笑嘻嘻道。
        即使是苛刻不讲人情的严二对青瓷却也总是和颜悦色,他招招手要孙女走近书桌。桌子上放置着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素蓝的锦缎包着一套瓷碗。一见瓷碗,青瓷美丽的眼睛就流泻出一抹奇异的光彩。她惊呼一声,伸手触碰。
        看似很普通的圆器,也无任何繁杂的饰纹,然釉色乳白,釉层薄而滋润,绝对是罕见的上等白瓷。她的手指赞叹地抚过清冷的瓷面,莹白的光晕将其粗粝的指头衬得越发笨拙难看。
        “这就是刑窑出产的白瓷?”
        “不错,是一位隐士收藏的。我托一个友人借来观赏,让你和几个有天分的学徒好好借鉴一番。”
        “就如传闻中的一样,如银似雪。”乌黑的眼珠灵活地打个转,青瓷将手中的瓷件放回原处,“爷爷希望我们的窑也能制出这样的白瓷吗?”
        “不错。”严二笑着颔首,“只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完成我这个心愿?”
        “这个恐怕我也不知道呢。”故作惋惜地耸耸肩,她调皮地吐吐舌头,“我去叫爹和师兄们一起来看。”
        知道孙女的淘气,严二无奈地摇摇头,收回的目光再次落在锦盒内刑窑的白瓷碗上。经历数百年的瓷器,依旧散发出如玉光泽,惑人心魂。自己倾其一生都无法烧制出这样的绝品,所以才会感怀岁月的流逝以及心力的交瘁。
        “爹,我回来了,回来跟您学制瓷。”
        当离家数年的儿子抱着刚出生数月的孙女回来时,他不禁老泪纵横。这么多年来,他把不争气的儿子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只恨他的技艺尚不及自己的万分之一。知子莫若父,他难道不知儿子自小到大所想要的是什么?可惜他不过也是个有私心的凡人,所以当年曜釉离家时他只作不知,在外多年也互不通音讯。直至曜釉抱着青瓷,一脸悲凄、满身疲惫地回来说要继承家业时,他才深深感到骨肉相连的切肤之痛。
        “爷爷……”一声娇喝,惊扰了兀自陷入沉思的老人。
        苍老的手一抖,瓷碗应声掉落,摔得粉粉碎。严二看不到此时自己的表情,他只看见青瓷、严曜釉与一干学徒吃惊地定定望着自己。屋内的气氛凝结,就连平日嬉笑捣蛋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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