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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重重少年行-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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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面的厢房有两进。
  除了书房外,胡笳和十八也住那里。
  中间则是个大院子,平日练功的地方。
  重穿进了书房,就一声感慨,舒服!
  书房的窗子特意做得很大,光线甚好。窗下一张极大的书台,摊满文房四宝,一只青铜镶玛瑙蛤蟆正袅袅喷烟。台上地下堆满各式书籍。花梨木椅子上屁股的位置锃光瓦亮,显然是常年被人关照。
  重穿看着,想象师傅的销魂身材,偷笑两声。
  书台挨着的两面墙,是等高的书架,满满的书册,什么材质的都有,品种繁杂,放得也不整齐,显然是经常有人翻动。另一边靠墙的位置还有个卧榻,上面铺了锦垫,重穿试躺了一下,很是中意。
  四壁雪白,只中间一副巨大泼墨人物,画中人青须散发,面海逍遥,看模样应该是被美化的师傅,重穿凑过去瞧,那上面附了一首曹操的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下面的跋却是:吉祥锦绣戏做于XX年XX
  卧榻上方另有副字,写着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难得不糊涂。
  下面的印章刻着:朝思 。 
  重穿又笑出来。莫非朝思是师傅的笔名?
  视察完毕,她在书堆里东淘西看,不由叹服,师傅的品位真是变幻莫测。这里正经经史部集倒不见,其他志怪小说、仙侠传奇、五行八卦、诗书字画,甚至艳情小品、炼丹冶金、食谱琴曲、技能专书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一会儿翻到江湖区域。还真有大把秘籍。什么《无影脚》,《碧灵掌》,《乱披风刀法》,《漫天花雨》,《夺命连环三仙剑》,《五气朝阳功》,《峨嵋三十六闭手》不一而足,胡乱成堆。
  重穿是不知道,这些秘籍都大有来头,若叫本门派人得知,必掀起轩然大波。如果看到这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就这样被胡大爷扔得满地都是,大概都得吐血三升。
  好在重穿的心脏负荷功能一贯高强,想当年江湖第一秘籍《千机变》不也被她拿来垫了桌脚吗。这些秘籍对她来说,跟身边的《魏晋十大琴曲》,《小楼传》之类杂书并无区别,更没有她后来偶然发现的《千金厨方》来得有份量。
  不过重穿偶然打开华山派某本秘籍的时候,就发现了好玩之处。
  她的胡笳师傅,很喜欢在自己看过的书上题写心得感想。
  比如这本名为《清扬十一剑》的秘籍,胡大爷龙飞凤舞的小抄写着:
  此剑不入流,也敢称清扬?
  改名十一贱。
  又比如峨嵋派《惊风指》旁边的小抄写着:
  狠毒狠毒,
  自修做尼姑,奈何绝人后?
  想是说此指法阴毒,攻人生殖系统。看得重穿喷笑!
  好奇之下,又打开一本《春秋丹全经》,某条写着无痕丹的炼制方法,重穿看了解释,大概功效类似祛斑霜,胡大爷在此条目下批注:
  无效,其味可诛。
  如此这般,重穿一边笑得打滚,一边东翻一册,西看十行,不觉夕阳渐斜。
  等胡笳回来进得书房,但见这新收的小徒弟四仰八叉,无尽舒适地躺在他老人家专用卧榻上,面上罩着本《西游山海经》,不由暗笑。偷偷取下书,看那白净小脸犹有笑意,嘴角一丝晶莹口水似挂非挂,将将要掉落在他的宝贝书上。哭笑不得。这徒弟其他不知道,这偷闲爱睡跟他似了个十足。恨得举书砸其大头:
  起来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海上升明月

  就这样,重穿开始了莫非岛上的幸福生活。
  每日晨起昏眠,各酝酿《洗髓真经》一时辰,复练十二小周天。
  这本心法共分十八重,说也奇怪,她练来特别顺利,几乎没有滞障,没一个月,就轻松练过了三重,只觉身轻气畅。重穿此时想想,或许师傅真的没有骗她,这《洗髓真经》的确是她那杯夏日么么茶。
  接下来的时间,重穿切实地投入到改善我们的生活这一神圣事业中去。
  她托“猛浪叔”买了各种调料,家里常备数种米面;面粉可以做面发馒头,糯米可以裹粽子做八宝饭,珍珠米专门用来煮粥;又托十八做了个小磨,偶尔自己做豆腐,顺带繁衍出整个豆腐家族,豆腐干,腐乳,豆腐泡;在林子里找来了各种野菜种子,把原先的菜地扩建;领养了野地里的葱姜蒜三兄弟,驯服在家,欣欣向荣。
  收集岛上特有的黄色灯笼小辣椒,这种小辣椒,长得可爱,味道却很霸道,比得上指天椒。
  与面粉,豆酱和大蒜一起做成辣酱。
  十八最喜此物,每次吃都会想起妈妈。
  泪汪汪地看着重穿,中气十足地喊一声:
  妈~诶~辣~死~我~啦~!
  然后胡笳也下一筷子,与他执手相看泪眼。
  重穿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十八,这个酱就叫老干妈哦。”
  “猛浪叔”送来的新鲜鱼,油煎、黄焖、面拖,和了咸菜炖,再不是永远的白水煮清水蒸;还可以找那脂肥肉厚的部位,暴腌一两天,煎来脂香四溢;吃不完的,涂辣椒涂酱抹盐巴做成各式鱼干。
  自己带了网在礁石缝里捞小蟹小虾,捣烂了加盐沤在密闭罐子里,做成虾酱,闻着死臭,可是拌在面条里,或者和空心菜炒在一起,那味道让人老远就留口水。
  平日书房里,大厅桌上,卧室台前,总放着几个碟子,里面是椰子糕,豆米糖,南瓜饼和鱼松卷。
  关于这些变化,胡笳和十八是喜闻乐见的;即使十八偶尔抱怨某人玩物丧志,但胡笳显然变得爱着家了,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小胡子上总有些点心屑屑。
  午时过后,重穿喜欢泡在书房。
  因为待的时间久,椅子和卧榻上多了两个大靠垫。
  这之后,某些师傅和徒弟就经常为争地盘打架。
  最后总以一个威胁考功课,一个悻悻退去而告终。
  十八嘲笑重穿,这样无谓的争斗有意思吗?
  重穿曰:一个人斗争是为了精神,不是为了结果。
  而斗争,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
  在书房里,除了东翻西看,重穿兴致来了也会学些古怪招式,偶尔也临帖练字。有时练着练着就画上了。有次心血来潮,给胡笳、自己和十八都画了人像,贴在各自房间门口。
  十八说很难看,但是第二天并没有撕掉那画,有回重穿还发现,此人非常细致温柔地用鸡毛掸子擦拭着那很难看的东西。
  胡笳摸着胡子,歪脑袋看画,那小人没啥比例,更无笔法,说白描不像,说工笔不成,但神气姿态,跃然纸上,令人忍俊不禁。
  “小徒儿,这是什么画?”
  “这叫漫画,师傅。”
  “嗯,把为师画得再帅一点更好。”
  “师傅,有句话说,艺术源于真实。”
  “小徒儿,有没有兴趣帮师傅抄抄《金刚经》?”
  “师傅,徒儿明天就给您换一幅!”
  胡笳满意地点头而去。
  重穿在他背后练无影拳。
  书房里也有些医书,但大都语焉不详。看师傅的样子虽则自诩万事通,但平时甚少夸自己医术了得。所以重穿也就一直不提自己本来想学医的打算。
  而且说起来,每隔两周会来岛上的那个寒无衣,倒比师傅更像个神医。
  师傅有个知交在隔壁岛,说是知交,看那相处情形,重穿总觉得他们更像一对小情侣;
  听十八说,那个人姓戚。
  寒无衣就是戚老头的弟子,今年十七岁。
  以前每隔一月,他都会来拜访一次胡笳,顺便去寨子里送药出诊。
  自从重穿到了岛上,寒无衣同志的来访频率无端高了一倍,而且每回来都不像以前住一晚就走,总要盘桓数日。
  重穿后来得知,此人还真是她的救命恩人,把她从两只榴莲手里抢救回来。
  虽然寒无衣自己死不承认,但是在十八诧异和鄙夷的目光下,为了多蹭两顿饭,此救命恩人还是乐颠颠地给重穿打打下手。每次回去的时候,装药的包裹能比来时还鼓。
  有回十八忍无可忍,当他面打开,那些鱼干果脯芝麻点心,赃物滚了一地。
  寒无衣面不改色地一一捡起,慢条斯理道:“这几天日头大,人晒得晕乎乎,东西装错也不稀奇。”
  当然除了这些,寒无衣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重穿跟着他进了几次寨子,不仅认识了很多原住兄弟姐妹,还带回了南瓜、玉米和红薯种子,学会了用鱼做的酸泡菜,搞到了超级好味的野猪肉,还得了把上次差点要了她小命的小竹弓。
  这东西很小巧,很适合臂力不强的她,在林子里闲逛时,是非常趁手的护身武器。
  说重穿饭菜做得好吃,笑话讲得有趣,人长得可爱,这些,寒无衣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但是某人学语言的本事,他不承认也不行。
  寒无衣在岛上两年了,会的土话还不如她两个月学得生动。尤其那些拐弯抹角骂人的话,那些用来与人热络八卦的措辞。几下来往,就跟那个叫伊丽的姑娘和一个叫阿叉的少年成了好友。
  傍晚时分,重穿通常有些空余,会出门一个人瞎转转。
  西北方搭着棚子的那片沙滩是她最爱去的。
  带上几个椰子,拣拣贝壳,发发呆,望海出神。
  这时候她就会把随身带着的那个黑玉豹子掏出来摸摸看看。
  岛上日子逍遥,有十八他们陪着很是热闹,但偶尔也会想起三少少艾他们,不知道两个学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到了大漠,还有那个孤僻的纳南白,是不是还只穿白衣。
  想到他们自然又会忆起玄武湖边的一些事,有日突然来了念头,如果自己会水的话,当时或许就不会变成那样了。又想左右无事,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不如重新学凫水吧。
  想到就做,古人的衣服无论内外都不适合浸水,眼看这岛上除了师傅十八,就是林子里的阿叉他们,都恨不得在百里之外,而且沙滩上一望无遗,来了人自己也能查觉,于是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个精光,哧溜入水。
  下了水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明知不会有人来,终究惴惴,又怕一个浪头卷走了自己,从此便宜了大白鲨;小心翼翼地,脚尖试着离了地面,却奇迹般地发现自己浮了起来,浮得还甚好!
  难道这是死海?
  重穿意外之后冷静下来,发现身体的反应实实在在是会水的,一旦确认了此点,胆子大了,开始尝试蛙泳、蝶泳,最后变回欢快的狗刨。
  虽然心里知道此事很有些古怪,但她向来不求甚解,马上随遇而安。
  既然现在是会水的,这海又是如此风平浪静,清澈喜人,兴高采烈地享受才是正经。
  一开始还有几分小心,但一来二去,又觉得这样再自然不过,人与海水□融,胆子大了,还能潜下几米,看看小花鱼,摘几截珊瑚回去做装饰。
  所以傍晚这一段裸泳时光,很快成为她一天里最快活的光景。
  如此过了两月有余,某日重穿睡了午觉出门,见十八和师傅都不在屋里。
  只桌面留了一张纸,胡大爷一笔漂亮的狂草:
  “小徒儿,今日你二师兄会来,多做两个菜,为师会晚归,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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