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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当天长遇上地久_-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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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喝了……”
  “喝了多少?”
  池加优开始数地上的瓶子,“一、二、三、四、五、六……九……”
  关少航的声音变了,“池加优,把手机给安小朵,我跟她说话。”
  她抬起身体看了看对面趴在沙发扶手上一动不动的人,叫了几声,然后说:“她睡着了。”
  “就你们两个人在喝酒?”
  “是啊,小朵酒量也很好,我都喝不过她,下次你来跟她喝……”她打了个酒嗝。
  “你们现在在哪里?把餐厅的名字报给我。”
  “好像是什么悦什么什么,哎我记不清了……老公,今天是平安夜,你还没跟我说那句话。”
  关少航知道她喝醉了,心里焦急得不行,又无计可施,被她连番催促,只能顺着她,“Happy Christmas Eve。”
  早在许多年前,他就见识过她醉洒的样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跑,一会儿跳,简直比孙猴子还能闹腾,还一反常态特别喜欢撒娇。
  那时她在他眼皮底下,怎么闹都随她尽兴,可这时远在天边鞭长莫及,他只能希望她们待的地方安全点,别闹出什么事才好。
  池加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关少航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啪”的一声,手机好像掉到地上。
  关少航连忙叫了她几声,通话没断,过了片刻,一个男音在说:“您好,跟您通话的这位女士喝醉了……”
  池加优翌日醒来,发现自己和安小朵并肩躺在一个房间里,她意识还很模糊,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坐起来,头痛欲裂,这提醒了她……昨晚她跟安小朵喝得酩酊大醉。
  她在房里转了几圈,觉得可疑,昨晚实在醉得太厉害,她完全想不起来是谁送她们来这里的。
  她去洗了把脸出来,安小朵还在睡,她开门出去,准备去入住登记处问问,结果她刚关上门,隔壁房门就开了,一个理平头的男人走出来,冲她笑着说:“你醒了?”
  池加优倍感困惑,“你是?”
  “我叫简飞,是少航的大学同学。”
  “哦,幸会。”池加优忙说。
  简飞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其实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有一年暑假关少邀请我去他家玩了几天,他介绍你们姐妹给我认识。”
  池加优有点印象,“哦,我想起来了,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年前被公司派遣过来的,昨晚接到关少的电话,才知道你来香港玩。”
  池加优脸一白,终于想起自己昨晚干过什么事了,她瞬间石化在原地。
  简飞的手机响,他看了眼显示屏,接起来说:“这么早啊,关少。”
  池加优忐忑不安地听着。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简飞回应,“她醒了……没事,你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嗯,好,行,你稍等。”
  简飞望向她,“关少说你的手机打不通。”
  池加优慌忙从上衣口袋掏出来,一看,“哦,没电自动关机了。”
  “那你跟他说吧。”简飞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池加优迟疑了一下,接过来,简飞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自觉回避了。
  “喂……”池加优声音发涩。
  “酒醒了?”他淡淡地问。
  “嗯,醒了……”她咬唇,绞尽脑汁地想,“昨晚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你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池加优语塞,呆了半晌换话题说:“我昨晚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不想失去我。”他的语气云淡风轻。
  池加优的脸噌地烧起来,“我……我我……真这么说?”
  “嗯。”
  池加优心里懊恼,“你就当我说醉话吧。”
  “你本来就是在说醉话,难道你认为我会当真?”
  池加优说不出话来。
  “你哪天去的香港?”
  “13日。”她如实说。
  关少航笑起来,“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池加优忍受着他话里的恶毒,说:“你身体好些了吗?”
  “你在乎这个吗?”不等她回应,他收了线。
  “在乎的。”池加优慢吞吞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手机拿去还给简飞。她已经猜出昨晚大致经过,她醉酒打给关少航,关少航让简飞找过来。
  简飞有事先走了,她再三道谢。
  回到房里,池加优把自己关进浴室。
  洗了个热水澡,她发僵的大脑慢慢回复运转,把前晚的衣服套回去,叫醒安小朵,退了房,送她回下榻的酒店,接着回谈家。谈母和谈粤在客厅吃早点,见她回来脸立刻垮下来,正要说话被谈粤拦下。
  谈粤说:“昨晚跟小朵去玩了吧?”
  “嗯,一起吃了晚饭,太开心结果喝醉了,就在酒店过了一夜。”她抱歉地冲谈粤说,“你昨晚等我了吧?对不起。”
  “没关系。”谈粤停了一下,又说,“昨天妈请人找了个好日子。12月28目,你觉得怎么样?”
  池加优要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去注册登机的事,迟钝地点了点头。
  
  安小朵来港就三天时间,第三天,谈粤请安小朵吃饭,因为他行动不便,池加优就提议在他家附近一家有包厢的餐馆里吃。
  安小朵欣然赴约,只要不是去谈粤家,让她去哪吃饭都行。
  安小朵有阵子没见谈粤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医院,今天看到变化颇大的他,心里有些吃惊,但她很小心地克制住自己,没有表露出来。
  一顿饭下来,她发现谈粤改变的不仅仅是外表,他的情绪也很有问题,变得敏感、易怒、阴郁和寡言。
  安小朵想了想,笑说:“我们喝点酒吧,光吃饭不喝酒不太像话。”
  池加优奇怪地看她,“你有这么爱喝酒吗?”
  “我其实是酒鬼,你不知道吧?”
  “谈粤不能喝。”池加优说。
  “他不能喝,我们两个喝啊,怎么着?他不能喝你就不让我喝啊?”安小朵打趣。
  “行,陪你喝。”
  池加优叫来伙计,要了两瓶红酒,“意思意思就好了。”
  “那多没趣,这样吧,我们玩骰子,谁输谁喝。”
  池加优只能依她,可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安小朵居然是玩骰子的高手,两瓶红酒基本都灌进了她的肚子。
  谈粤也感到惊奇,连说:“安小朵你行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个本事?”
  “我是真人不露相,”安小朵笑着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酒喝完了,我们来玩个心理测验吧。”
  池加优挑眉看她,谈粤也表示不解。
  安小朵去收银台要来纸笔,“我们各自在纸上写五个跟自己关系最密切的人的名字,只是写给自己看的。”
  池加优和谈粤依言写好。
  安小朵接着说:“划去一个对你来说最不重要的,想象他永远离开你,不一定是死亡,但你们从此永不再见。”
  两人很快划去目标。
  “然后在剩下的四人里,再划去一个,理由同第一个。”
  两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划去。
  “在剩下的三个人里,再划去一个。”
  池加优皱眉看着纸上的三个名字,她有些犹豫了。谈粤的表情跟她差不多。足足停顿了近两分钟,他们才动笔。
  “关键时刻到了,在你们纸上的这两个人,请想象其中一人不幸离世,只留下最后一个。”
  池加优望着白纸上两个名字,这时候她深深体会到安小朵的用意,她收起笔,说:“不玩了,这什么心理测验啊?”
  安小朵按住她,“一定要玩到最后。”
  池加优无奈,在纸上划掉一人,然后折起来。谈粤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看池加优,默默将纸揉成一团。
  安小朵笑道:“其实这个心理测验很简单,就是让你正视自己的内心,剩下的那个是你最害怕失去的人,不管你肯不肯承认。”
  说完,她看向谈粤,“你敢摊开给我看看吗?”
  “小朵,别玩这个了,我们喝酒吧。”
  安小朵呵呵笑起来,“两个胆小鬼。”
  池加优没反驳她,她确实是个胆小鬼,翌日她在谈粤换洗的口袋里找到那张被他揉烂的纸,摊开来看,上面仅存的名字是张玉芳,他的妈妈。
  池加优没有什么感觉,将纸冲进马桶,继续忙活。
  回到房间,给手机充上电,她栽倒在床上,明天就是28日,她心里压抑到极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谈母打电话的声音陆陆续续传过来,她抓过枕头盖住自己的头,隐约听见手机铃声响,她拿过来看。
  是关少航。
  她接起来,他也不说话,一时僵持着。
  最后,还是关少航先开的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定。”
  他像是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下决心说,“你要跟谁在一起我不管你,谈粤要真爱你,你让他带你回来,不要待在香港。”
  池加优一愣,“为什么?”
  关少航不想说原因。那天晚上他跟服务生问来具体地址,然后打谈粤的手机,想让他找人去接,结果说不到两句话谈母就把手机夺过去,用极尽刻薄低俗的言辞要他不要多管闲事。关少航从没有跟这类型的妇女打过交道,他的口才此时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一想到他宝贝了那么许多年的女孩要到这样的家里,被这样对待,他的心脏就像被插上一把钢刀似的疼。
  “小池,为我回来好吗?”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池加优的眼泪马上涌出来,关少航那么骄傲的人,几时肯低声下气求人,她欠他实在良多。
  “明天,我就要跟他去注册登记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死死地咬住唇,不允许自己哭出声。
  关少航沉寂了,池加优在他之前挂了电话,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恸哭起来。
  这夜池加优被谈粤推醒,她茫然地睁开眼,屋里的灯光刺目,她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谈粤不知几时进到她房里来,一脸沉郁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你睡梦里又哭又叫。”谈粤目光悲戚,“要和我结婚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池加优记起来,她是哭到睡着的,但没料到自己睡着了还在哭,清醒的时候她可以克制自己,睡着了就没有办法。
  谈粤伤感地说:“我只是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比谁都爱你。”
  “我会遵守承诺和你结婚,但我不可能爱你,我所有的爱情都给一个人了,收不回来,也再给不起了,对不起。”池加优向他袒露心声,这番话她知道谈粤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肯接受。
  谈粤想起安小朵趁池加优去洗手间时,跟他说的话,“你只考虑自己要给她你的爱,你有没有考虑过她根本不想收。你的爱给了她负担,让她陷在痛苦的沼泽里,你不是爱她,你是在害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快活。”
  他看着池加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恨无处发泄,他沉默地出去。
  不久池加优听到厨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谈母第一个冲出去,大叫谈粤一声,然后扑过去搂着他,哭骂起来。
  一地瓶胆碎片。
  池加优慢慢走到谈粤面前,看着他说:“够了谈粤,你折磨自己其实是在折磨你妈,为了她,你也该好好活着。”
  穿上衣服走出谈家的门,她感到一阵疲倦,那是从骨子露逐出的倦意。
  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她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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