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裾-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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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不解,站直身子向沈诚二人道:“这位姑娘……”
燕永答道:“大人,这位姑娘名唤尘晓,是城中一品花韵绣坊的老板。”
他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又问:“姑娘可曾好些了?我这暖香效果奇好,可宁神安息,不若送与姑娘吧。”
说完将瓶塞合上,递给她。
凤尘晓听得几人对话,明白过来这一切竟是真实境界,坐起身来打量周围,一间陋室墙上还贴得有佛画,原来他们还在这宝华寺内,那么暮璟公子是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由大力揪着一角裙裾,逐渐握紧直至指节发白,抬不起手去接那玉瓶。
沈诚见她脸色又苍白起来,当她回忆起昏迷前的情景,忙道:“别害怕,那些箭只是射在地上的,现在没事了。”
暮璟公子见她不要,也不强求,便收回玉瓶。
她半是恐惧半是气愤,又听得燕永又道:“这位是暮璟暮侍中,京城来的客人,适才那些是他的护卫。”
“什么暮侍中?”她知道侍中是皇舅舅身边的近侍,难道暮璟公子成了侍中?这一年多不见,他果然已去得更高更远,只是他这么诡异的人,呆在皇舅舅身边是何居心?会不会对她的亲人们不利?
急切之间却也无法,谁让她现在变了一个人,还是个手中无权无势的无用之人!
沈诚终于察觉她的不对劲,轻轻包住她用力地握着的手,放柔声音道:“尘晓受了些惊吓,怕是还未恢复过来,暮大人勿怪尘晓无礼,我还是送她回去的好。”
他的手温暖有力,让她瞬间的焦躁平复下来,是啊,她现下没有能力,并不意味着将来没有,如今命运转盘已让她的仇人出现在面前,前路未知,什么一朵花改变了命盘,既然她的命会改变,那么就让她自己决定改成什么样吧!
定下心神后,凤尘晓冲他感激一笑,松开他的手下了床榻行礼道:“原来是暮璟大人,尘晓失态了。不知大人如何出现在这里?”
“暮璟此番前来,是为了一尘大师,圣上虔心向佛,多日不见一尘大师,心中挂念,故派我寻了过来。今日刚到通州,本不想惊动州府,谁料却吓到了姑娘。”
一尘竟然和他是至交?那和尚就住在这个名叫一生休的殿堂,方才他二人应该在一起,再想到自己见了一尘后的古怪反应,凤尘晓更加糊涂。他和他,他们和她,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迷惑之余,她借口不舒服告辞。
本来这是个与暮璟公子相交的绝好机会,沈家也一直有此意,沈诚却任那燕永抢得先机,在一旁着意邀请暮璟公子到城中燕家暂住。
燕永也有自己的打算,日前燕家入宫的女儿传来信讯,暮璟公子似乎与邬家来往颇密,四大世家一直明争暗斗,谁也不想别家坐大,若与暮璟公子搭上关系则对已主有利。虽然他平日里玩世不恭,可也牢记身为燕家人的本份,可今日是为凤尘晓而来,佳人有事,自己不能□相送,着实为难。
幸好沈诚道:“燕公子事忙,我先送尘晓回去。”
“尘姑娘……这个,回头我会去看你。如此有劳沈兄了。”暮璟公子已答应在通州的这些天会在燕家暂居,他不能就此离开,为难之下,对于佳人和家事,他选择了目前最重要的。
凤尘晓哪里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心中不屑,男儿都是薄幸人,相比沈诚更值得敬重。
自始自终,门外的喧闹都没能让殿中的一尘出来看来眼,但她从禅房里出来向寺外走去的时候一直觉得那个一尘和尚就在殿里向外盯着她,纯粹是一种感觉。出得寺门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无比,凤尘晓突然觉得有雨点飘到脸上,明明出门时还是秋日高照,此时竟然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式。
一路上沈诚默默无语,怕她受寒替她披上件披风,凤尘晓心中更是感激,这半日经历太过耗费心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回家发现柳柳早已到家,同样精神萎顿,看来姐妹二人都没遇上好事,相对无言,惟闻叹息。
沈府是通州城中除了燕家之外,占地最广的府弟,大家族多有百年历史。沈诚回到自己的院落时,外面已是阴雨绵绵,这天气说变就变,奇怪之极。暮璟公子出现在这里更怪,一尘大师不过来此十余日,他便不耐寻了来,看来二人关系真的是非同一般。家中长辈若是知道暮璟公子下榻燕府,怕不懊恼至死。
想到这些他便觉气闷,推开木窗任窗外风雨吹打进来,他不喜欢受父母逼迫与长房争宠,不喜欢受长辈逼迫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只愿随心所欲地生活,任意翱翔。总有一天他会……
第二日风住雨歇,一早沈诚带了山茶应约而至,魏娘也过府相候。今日他们得去燕府赔罪,看能否过得了燕大小姐那关。
凤尘晓没有休息好,昨日种种在她脑海里翻腾不止,暗暗盘算,凤家的人也该找了来,一直对凤家无甚兴趣,觉得可有可无,如今看来,还是有用的,她目前所能依靠的也只有凤家了。在那之前,她得先将燕离这件头等大事给解决好,沈诚带来的山茶她看了,应该可以凑数,就看燕大小姐会不会善了。
燕离正绞着手中锦帕坐在厅堂,长辈们都在这里的原因是——昨日燕永回来,带来一个大人物暮璟公子。于是阖府出动,誓要让那个暮璟公子感受到燕家的热情。可她却倍受煎熬,因为燕永还带回来一个消息,那就是沈诚与那个一品花韵的尘晓出游。一想到那个女人姣好的容貌,她就恨不得立马出府去找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离儿,为何坐立不安?”母亲大人发现她心不在蔫,悄悄以眼色制止她再乱动,找了个机会低声询问。
“啊,母亲,今日离儿有事在身,可否先行告退?”
“不行,这暮璟公子可是贵客,身份尊贵不说,难得人又长得俊秀如玉,离儿你也老大不小,还是……”
话未说完就被燕离不悦打断:“母亲这话从何而来,燕家女儿哪里就不尊贵了,还需上赶着去找个尊贵的主巴结?”
她把脸沉下来,那上挑得眼角越发显得清冷,正在此时,近身的丫鬟偷偷来报:“沈公子来了。”
燕家老大燕昭耳尖,一向与沈诚交好,听到是沈诚过来便笑道:“暮大人见谅,我有位朋友来访,失陪一下。”
燕父不悦:“是哪家公子?”
“城东沈家的二公子。”
暮璟公子来了兴致,他一时劝不回一尘,打算在通州多停几日:“是不是昨日与燕二公子一起的沈诚?若是,请他进来吧。”
燕永认定沈诚是冲着暮璟公子而来,暗道好你个沈诚,昨天才送佳人回家,今天又来巴结贵人,也不怕累着。
沈诚进来身后却跟着三个女人,倒让燕永失笑:“沈公子,在下一向花名在外,可也没敢像你这般阵仗,咦?尘姑娘,你也来了,今日可好些了?”
凤尘晓等人见这么多人在场,有些意外,她的目光一下子被正中主位上的暮璟公子给吸引过去,边看他边答道:“谢燕公子关心,尘晓好多了。”
沈诚朝暮璟公子等人行过礼后道:“今日沈诚是来找燕小姐,想私下谈件事,不知燕小姐可有空闲?”
燕离一听他想找自己私下单独谈事,先是羞,后是喜,再然后是忧,不知道平日对自己冷冷淡淡的男子为何会找上门来。突然眼光扫到凤尘晓怀里抱着的山茶,觉得有些不对,这好像不是自己日日观赏的那株。心思转动,已猜到自己的那株白宝株出了事,今日这些女人是来赔罪来了。
“我的白宝珠呢?是不是没了?”她看得出沈诚对那个尘晓有相护之意,偏不要如他所愿,要知道原来那株可是燕府镇宅名花之一,父母若是知道花没了,必定不依,就让这女人当众出丑吧。
沈诚苦笑,这个燕离咄咄逼人,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燕父已站起身来:“什么?白宝珠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我前日想用白宝珠上的山茶制几朵干花,可一品花韵的老板非得说花不可离枝太久,我便将花交与她们,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有闪失,没想到……不对,定是你们看那花名贵,想污了去,众所周知,那白宝珠是我燕家之物,快些交出来倒也罢了,如若不然就将你们送交官府,到时候受皮肉之苦,可别后悔!”她说到最后,已认定凤尘晓三人成了贼。
柳柳气得要命,凤尘晓又扯住她不让说话,魏娘赔笑道:“燕老爷,我等怎会做出如此下做之事,只是前日离府回店的路上,马车被撞,贵府那盆花意外被毁,实是无心之过。如今我们又寻了一盆,定比不上贵府原来的那盆,可也是我们的心意。至于燕小姐说的偷藏一事,那是绝对没有的。”
沈诚上前又道:“这事全是沈诚的错,燕府若要赔钱赔礼,都由沈诚来吧。”
燕离见他一力承担,盛怒之下走到近处指着凤尘晓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替她担着。”
说罢抬手一掌用力挥出。
心事
凤尘晓一世,不,带上重生这一世也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以为那些貌美的千金小姐无论何时都应该莺声呖呖地说话,行若分花拂柳,这一掌下来让她懵了,眼见着巨灵掌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不由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剧痛。
等了半晌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她睁眼一看,燕离的手掌半举,眼中噙满了泪,却是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沈诚,不知为何,她竟只是作势并没有真打下来。
暮璟公子更快,在燕离纤手挥下去之初便已从座位跃起,身形闪动蓦地近前,待要轻轻揽住凤尘晓将她带开,却见沈诚已挡在前面,就没有再动。他见气氛不对便劝道:“花草哪比得上人,没了便没了,燕小姐何必动气。”
他一句话便将燕离之气归在痛惜花草被毁,使她不必那么尴尬。柳柳忙上前去扶着凤尘晓过让过一边,距那燕离远远的,怕她再使性动手。
眼见佳人受惊,燕永暗自跺脚,后悔告诉妹妹这件事,真想不到妹妹把气去出在佳人身上,他本来是想妹妹知道后去找沈诚的晦气。
燕父也喝道:“离儿!怎么可如此莽撞?还不退下!”
燕离放下手来只是不动,想她平日应对多难缠的生意对手也自持身份,姿态笑脸谈吐颇为注意,偏偏在这上面看不开,要叫人笑话。适才一掌待要挥下,却见沈诚闪到了那女人面前,只这一下,便试探出他的心意,叫她情何以堪?以往与他相见只是冷冷淡淡模样,却原来只是对她而已。
沈诚皱眉直声道:“燕小姐何必迁怒于人,本来尘姑娘的马车是被我那受惊的马给冲撞了,连累她们受惊吓不说,花也被撞坏,燕小姐要罚还是要打,自然算在沈某头上。”
原来是这样,他并不是强要替那女人出头呢,燕离暗自神伤,就算这样,他对那个尘晓也不一般。正待要说些什么,燕父已喝道:“今日贵客在场,你还要怎地?”
燕离再不复初见时的倨傲与气势,含泪离去,临走前恨恨地看了一眼凤尘晓等人,她要自己记得,便是这些女人让她出了丑。
一番闹剧下来,凤尘晓才长长吁了一口气,与魏娘相视一眼,询问是否现在告辞,魏娘苦笑,这事还没到头呢,怎能就这么走了。
若真挨了那一巴掌可就惨了,今日她是为赔罪而来,现该如何是好?那燕家小姐明摆着对沈诚有意,还迁怒于她。说来好笑,她居然没有太多负罪感,只是新鲜,能有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