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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淡香妖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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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怕我把刚才的事禀报皇上?”女子无功而返,自然不甘心。

“刚才的什么事?”明若溪回眸浅笑,“我出手救下她的事?别忘了,我本就是皇上派来保护紫姬娘娘的,若她出了什么岔子,才是罪不可赦呢!至于你的任务失败,那是你的事。”

女子攥住拳,狠狠咬牙。

“小姑娘,我教你个方法,若皇上问你怎么没试探出个结果,你就具实禀报,说是我阻拦了。别咬牙切齿的,会让你变丑!”

嘿嘿两声欢笑,雪青色的袍翩然飘动,夜色中一只大鹏飞起,抛下呆愣著的女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刚才的地方。

暮紫芍一边嗑著瓜子,一边与美娘们聊著天,伤口早已缠好,见明若溪回转,盈盈一笑。

“王爷,这么快?”

“她家就在附近。”

“咱们王爷欠的风流债太多,幸亏刚才那位家住得近,也幸亏只来了一个,若所有有关系的女子统统同时出现,王爷的马车伯是要围著煜国跑十圈都不止!”月儿深知明若溪一向为人随和,肆无忌惮地打趣。

“王爷这样的人才,不欠风流债反倒会让人觉得奇怪。”暮紫芍与其他人同时点头。

“敢拿我取笑,大胆!”明若溪解开袍子,懒懒一倒,半躺到卧榻上。这一夜的折腾,竟让他有一丝疲倦。从前就算玩乐通宵也神采奕奕的他,几时变得如此心力交瘁了?

“王爷……”暮紫芍忽然说,“你的袍子划破了。”

明若溪一怔,看看那袖子,一道裂开的口子狰狞触目,想必是刚才碰撞间遭的殃。

他暗骂了一声。

“怎么?这件袍子是王爷的心爱之物?”暮紫芍从那细微的神色推出结论。

“穿了好几年了,做这袍子的师傅最称我心,可惜上个月辞世了。”

他堂堂一国王爷,每日坏十件袍子也不足为惜,只是这件穿著最舒适自在,所以心有惋惜。

“王爷,若不嫌弃,我愿试著替你缝补。”她轻轻抚著那道裂口,“毕竟,这是为了我才划破的。”

“你会做这活计?”看那一双雪白至几乎透明的手,让人实在不忍它遭受针线的折磨。

“手艺若不好,王爷别笑我。”

他没有推辞,或许有什么让他不愿意推辞,虽然他明白自己本该拒绝。

夜幕的大钟这时敲响了,从大煜宫的方向传来,仿佛地府催魂的声音,当当当,惊起晚归的一群飞鸟。

“咱们该回去了。”明若溪不舍地说。

“是啊,该回去了,”她的语气里有同样的留恋,“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出来了。”

终于,明若溪明白了她执意要到城里逛逛的缘由,这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次没有羁绊的狂欢,往后就得乖乖待在宫墙里,耗尽这辈子剩余的时光,仿佛沉到幽潭的深处,一直往下沉,没有尽头。

第三章“皇弟,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胧月夜的声音从榻上传来,帷帐重重间,有轻风微拂,细看,却是美人摇起的孔雀羽扇,拂起午后微凉的风。而这位一朝天子,此刻衣衫敞开,热汗涔涔,不用猜测,就知道是欢愉过后的逍遥模样。

刚才香发松散,匆匆从侧门出去的,是肖贵妃吧?也许看错了——胧月夜的嫔妃太多,一百个聪明人的脑袋恐怕也记不下来。但就算如此,左拥右抱的他,仍乐中于寻觅新欢,可见天底下最好色的男人是皇帝。

“臣无能,事情至今没有进展。”明若溪回答。

只一日的相处,就让他探出暮紫芍的底,纵然能看透人心的神仙也会觉得为难。不过,或许是他故意让自己变得愚钝,一日未查出来,他还可以藉此名义跟她相处两日、三日……心中有种微茫的期盼,盼著这种相处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你没有进展,朕这边倒是有答案了。”胧月夜悠悠道。

什么?明若溪的心里打了个踉跄。

答案的好坏本不该是他担心的——如果好,皇帝哥哥身边又多了一名新宠;如果坏,只是大煜国内少了一名女子罢了。可他就是忐忑不安,仿佛自己成了暮紫芍,在等待煜皇的裁决。

“皇弟,你先说说,你对此名女子印象如何?”胧月夜不紧不慢,先留个悬念戏耍。

“臣觉得,做为女子,她无可挑剔。”

“哦?何以见得?”

“貌美,性子不急躁,能识大体,不似一般庸脂俗粉。”

“可她有个致命的缺陷。”

明若溪一惊,眼眸垂下,掩盖悬著的心。

“朕连夜派人潜回你大哥的领地,据说,这名女子在那儿很出名——人人称她为彗星美人。”

“彗星美人?”这炫丽的称号倒适合她的惊人美貌,只是……“为什么?”

“因为,她出生之时彗星正好划过当地夜空,她又生得出奇的美丽,所以得此称号。皇弟,你可知道,彗星,民间俗称扫把星,是晦气的象征。这名女子出生后不久,她的父母双双意外身亡。”

呵,原来,这就是她的缺陷。昨日,当她告诉他,她身边的两个奴婢一聋一盲时,也曾幽幽的说“我的残疾其实不亚于她们”,现在他完全领悟了那话中的含意。

“皇弟,你可注意到,她颊边有一颗蓝色的痣?”

当然,那滴蓝色的泪像是烙在了他的心里,思绪漫游的一瞬总能想起。

“那颗痣,民间俗称“伤夫落泪痣”,不少寡妇的颊边都有。”

一时间,答案拼出完整的图案,明若溪刹那无语。

“唉,皇弟,原来你大哥还是在怨朕,所以送来这样的女子——伤夫落泪,红颜祸水,他是想咒朕早日驾崩呀!”

“那么皇上就赶快将她送还大哥身边吧。”提议脱口而出。

“可是……”胧月夜的指端在床榻间轻轻敲击,“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未必准确,或许,这一切只是毫无根据的迷信。朕堂堂一国之君,岂能被怪力乱神之说混淆视听?既为天子,定有天神护体,百毒不侵,若是连区区一个弱女子都害怕,你大哥不就可以乘机散布流言,说朕这九五之尊是假冒的。”

明若溪差点想轻笑出声。原来皇帝哥哥找来诸多藉口,还是舍不得放了暮紫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知这经典名言出自谁之口?改天,要好好查查书。

“陛下预备怎样做呢?”洗耳恭听。

“皇弟,你是朕唯一贴心的人,这件事若传出去,对紫姬不好,对朕,更不好。所以,朕只敢把这事交给你去办。”

“陛下说的是什么事?”他的皇帝哥哥常常别出心裁,玩出令人头痛的花样。而忠心的他,就算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缚住手脚,跟随天子的指示。

胧月夜叹了一口气,良久才答——

“看看她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那么危险。”

乍听这话,满脑子一片胡涂,待到耳边余音散尽,明若溪才猛然领会。

看看她是否真的危险?

不,这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她是否有伤夫的命,得找个人亲身“尝试”。

“臣不敢!”他立刻跪下,震惊让他激动,这个荒唐的建议,对她,对自己,对眼前最敬爱的哥哥,都是一种恐怖的亵渎,连想都不敢想。

“有什么不敢的?朕特准你这么做。再说了,朕的女人你又不是没碰过……”胧月夜笑容阴森,“还记得你告别童子之身的那夜吗?”

一句话劈得明若溪哑口无言。

是呀,他并非什么纯净男子,当年引导他初夜的,就是胧月夜赠给他的嫔妃。煜国民风开放,一女可以事二夫,兄弟间也可以享用同一个女人——也许,这并不关民风,当身下的伴侣只是一个泄欲的工具时,跟谁不可以?

然而,那是暮紫芍,是他心仪的女子,他无法麻木,也无法忍住对这一提议的恶心感。

“可是,当年的柳才人是皇上您不再要的,可紫姬娘娘她……”鼓起勇气,他表明心志,“她若被臣沾染,将来还怎么在宫中立足?”

“谁说她将来会在宫中立足?”胧月夜嘴角微微一扬。

“陛下您不是说,缺一个皇后的人选吗?”

“朕有这样说过吗?”呵呵的笑声回荡于寝宫之间,狰狞万分,仿佛在嘲弄明若溪的无知,“皇弟呵皇弟,朕只是说,缺一个像皇后那样贴心的美人。宫里被册封的嫔妃还少吗?朕不要一个矩矩规规的娘娘,朕要的,是一个可以勾起朕激情的女子,那水一般的身体,那火一般的眼眸,那谜一般危险的气质……皇弟,不瞒你说,朕现在每晚想著她,想到不能入眠。”

人若被淫邪控制,再尊贵的人物也会变得像禽兽,胧月夜此刻的表情就叫人不敢相认。

“朕已经打算好了,若她果真无害,朕要把她安排在宫外,寻一处世外桃源的美景,盖一座清雅小楼,朕要时常去那儿,抛开朝堂上的是是非非,也不管宫里的吵吵闹闹,只跟她一个人,吹吹萧,品品画,多好……”

嘿,诗情画意的一幅图卷,若不知个中缘由,还真会被打动。

可是,若真有这么一天,善妒的胧月夜真会善待那名白布有染的女子吗?恐怕想像美好,到了现实,她的下场会惨不忍睹。

“皇弟,朕的这一切幸福,现在得靠你呀!”终于说到关键,“答应朕,好吗?”

温和的声音如同慈父,徐徐传入耳里,让人觉得稍微摇一下头便是残忍。

胧月夜总是这样,即使叫他杀人全家,也能用最婉转的语气下达最冷血的命令。那刀刃下的一壁鲜血跟此刻的温情脉脉相映,触目惊心。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笃定,他的口吻是那样的清淡,似乎他知道,明若溪一定会答应。

他没有猜错。眼前的臣弟一躬身,答道:“遵命。”

听话的明若溪怎么可能拒绝呢?他是他的天子,他的恩人,他最亲近的哥哥。

于亲情,于恩情,于君臣之情,他都不可能说“不”。

他只觉得全身飘飘荡荡,后来胧月夜还吩咐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大概是他替这最亲爱的哥哥办的最后一件事了。事后,这一朝天子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他。

对呵,从前阳奉阴违地做了那么多事,胧月夜心知肚明,此刻终于找到藉口可以铲除这不听话的叛徒了——玷污皇嫂,多大的罪名!千刀万剐也是活该!

但他顾不得担心自己,他只想到一个问题:她……听到此事,会怎么样?

恨他们兄弟狼狈为奸?唾弃他为人的不齿?还是嘲笑他的愚忠?

不论怎么想,他在她的心目中肯定不会再是一个正人君子了,甚至算不得一个“人”了。

出了寝宫,明若溪在恍惚间朝一处荒废的院落走去。

这儿没有人,杂草布满小径,墙头残砖上长出一丛丛轻盈的蒲公英,风一吹,绿野中满是白色的绒毛。

声音,也没有。偶尔一只云雀在不知哪儿的树上鸣叫两声,更显宁静。

这儿是他从前居住的地方,很久没来,也不愿意来,因为这一草一木会勾起他伤痛的回忆。

呜……呜呜……

是谁在哭泣?

明若溪拨开树丛,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子,坐在荒凉的台阶上抹著眼泪。这儿……还有人?

“别哭啦,”他忽生同情,蹲下打量那他,“为什么哭呀?”

“呜……母妃不见了,她不要我了……”男孩哽咽的声音那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头抬起的一瞬,他看到那张小脸上布满伤痕跟泪痕,顿时,他明白了。

那就是他!是小时候的他,孤独可怜,无助地坐在清冷的黄昏里。

那时候,母妃刚刚去世,本有温暖堡垒护卫的他,一下子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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