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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孟婆传-第34章

小说: 孟婆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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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做了一个梦,梦很长,长到好像一辈子一样。梦里面将那些好的坏的故事重新上演了一遍,连那时每个人每个眼神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显得更加痛苦不堪。直到梦里她将魑杀死后,自己也被白雪掩埋,这段痛苦才算暂时结束。

可不知道怎么了,当那段痛苦刚刚结束,梦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重新开始。但这次却是好的,梦里他们在山里遇见了魑,白草受伤了,但并没有死,他们逃出了那座大山,一路向南,走了很远很远,执着地寻找着那个很美很美的地方。他们哭过笑过,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受了很多很多的伤,但却是自由的,快乐的。路上没有梓竹,也没有老道士,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着,少了彼此都不行,真的不行。后来的几年,他们真的找到了一座山,那山也叫白头山,但却不是像有吃人的妖怪在里面般阴森可怖,而是种满了桃树,春天一来,漫天花瓣,怎么望都望不尽,可好看了。山中还有许许多多无害的牲畜,自由自在。他们在那里搭了间小茅屋,与世隔绝般地活着,岁月无声无息地走了,桃花红了一遍又一遍。梦里的他们已经长大,他变得温柔,她变得喜笑。

总之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美得让人忍不住落泪。梦里的她,是真的哭了。

而后,这段美好的梦镜又一次转变,转变为先前的痛苦。有了甜蜜的对比,那些苦痛就更加撕心裂肺了。当苦痛完结,美好又接着上演。整一场梦,都在这两个梦境中反反复复,好像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花开几乎疯魔,任谁都会疯魔。

当花开终于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梦中白草长大了的样子,他的眼睛依旧像太阳般明亮,依旧有温暖的光在里面静静的淌着,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顶上是万里晴空,只有一片薄薄的云在缓缓地动着。风是也轻轻的。山间都是桃树,树上开满了花,风一过,那花瓣便无声无息地落下,何其灿烂。偶有松鼠在树丫上停下驻足,奇怪地看了明显与它长得不一样的“人”一眼,又欢快地继续在林间穿梭。那些奇怪的东西并不关它们的事,才不会去想为什么他们长得跟自己不一样,自找烦恼。

大概还在做梦吧。花开愣了愣,几乎落泪,她轻轻地唤了声,“白草。”那声音,轻得那像是能被风吹散,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

白草答应着。

“白草。”花开又唤了一次。

白草又答应了一次了。

花开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而白草,也不厌其烦地答应着,仿佛这样下去,就能到天荒地老,再也不用去理会周遭的事物。

很久很久后,花开缓缓地伸出手,抚上那人的脸庞,一阵暖意传入掌心,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她哽咽着说,“白草,原谅我原谅我……”

白草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庞,轻声说:“我从未怪过你。”

花开听完后,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那种,像个孩子一般,没了分寸。这一句话,终于可以让她放下心中那纠缠一生的愧疚和执念,终于都烟消云散了,终于能放过自己了。

白草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放任她如何的哭。这眼泪藏在心里太久了,早就该让它流出来了,流出来了,就没事了。

很久后,漫天红霞,花开终于哭得累了,在白草的怀里熟睡过去,是该睡一下了。

她又做了个梦,梦见少年白草在跟她招手,可是等她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待花开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她正睡在茅屋里的木床上,白草就坐在床沿。

“醒了?”白草拧了块湿布,给花开细细地擦着脸。

“这是哪?”昨日哭得太厉害,嗓子都哑了。

“白头山。”

花开下了床,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的风景,有桃花瓣飘了进来,落在她的肩上。目光所及,皆是花海,她迷茫地看着这一切,“白头山,是这样的吗?”这不是梦里才会有的风景吗?

“一直都是这样。”白草走至花开身后,将她圈入怀中,而又将头搁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摩挲着,无比温存,“花开,不要问,不要想。一切都好了,忘了以前那些事,如今我们需要做的,只是白头偕老。”

“不要问,也不要想……”花开喃喃道,有些失了魂的模样。

“对,不要问,也不要想。”

“你不是白草。”花开淡淡地说着,空洞的双目又一次溢出了泪水。

“我是与不是,这很重要吗?你想对他说的,都说了。现在的生活,是你日日夜夜想念的。”白草轻声道,“不要再去记着从前,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风起了,卷着地上的落花,去了别的地方。花开迷茫地看着窗外那如画的风景,又转头看了看白草。她的目光一直在白草的脸庞上流连不去,越来越悲伤,最后抱着他,哭了,口中喃了一句:“白草,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白草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的,轻轻的。

从前有个人,他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十分的快乐,而醒来后,却不清楚到底是人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人。

究竟人和蝴蝶,哪一个才的真实的呢?

其实,又有什么重要呢?如果这个人在梦中是一只蝴蝶,而又非常快乐,再也没有烦恼,那就由他这么梦下去吧。偶尔骗骗自己也是好的,人生苦短。

很显然,花开现在,也选择了当一只蝴蝶。哪怕她很清楚,自己只是在梦里,自己还是个人。

嘘。现在暂时不要叫醒她,由她这么梦下去吧。

第四十章

他们住在山中,但并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山脚下还有多户人家。他们的选择更加正确,因为山中的天气十分多变,很难把握,大雨可以连绵半个多月,雨水将山路变得泥泞脆弱,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都十分困难。但白草他们还是选择安居在了山中,更加远离喧嚣,一年中下山也仅有十数次。

尽管如此,山下的人家对他们依旧十分友好,总劝着他们下山来。每次白草都是微笑着摇头,然后担着货物往市集而去。这是白草一年下山十数次的原因,赶集。在离大山有好几里的地方,是一个小镇,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就会十分热闹,因为那是人们赶集的大日子。梦里的那个她,也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情景。琳琅满目的物品,容易满足的笑脸。偶尔人群中会发生一些口角,但这些并无碍于人们美好的心情。

这究竟是不是梦,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骗自己吗?或许吧。

在花开醒后的半个月,就是四月初一,正是桃花灿烂时,也该是赶集的日子。她的身体并不比醒来之前好,但也无甚大碍,只是太容易疲惫了,这些她并没有告诉白草。所以她要求跟着白草下山时,白草没有拒绝。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下了山,与山下的人家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货物,跟着人群而走,每个人脸上都是友好的笑意。赶集对于花开来说并不是新鲜的,但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如今她也只是一个为生活而生活的普通人,他们得用这些白草捕捉的猎物换取他们的生活必需品,为了能够在山中呆上一到两个月。

或者因于白草温和可亲的笑容,或者因于花开美貌的模样,他们带下山的物品很快就被人们相中带走,换取了不少铜钱碎银,足够他们买他们所需要的。

白草紧紧地牵着花开的手,生怕她走丢了。卖胭脂的老婆婆吆喝着路人来看她的胭脂,不少年轻的姑娘围在那儿。老人在看见白草和花开时,就笑着说:“小伙子,给你漂亮的姑娘买点胭脂吧,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草看了花开一眼,笑得更加温柔,眼中有柔柔的光。花开在看见白草的笑容时,居然红了脸,双颊一片红晕,该比天边的虹彩还要来得迷人。紧紧牵着的双手,暖意从其中蔓延开来,让风都变得凉爽。

白草的笑意更加深了,他掏出铜钱,买了一盒胭脂,递给了花开,小声地说着:“虽然我觉得你已经好看得一点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花开接了过去,握在手上,没有说话。盒子中的胭脂传来的甜香,让她心中不禁一阵悸动。这种情绪,是很陌生的。

当他们采集了足够的用品,准备回去的时候,花开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彩,绚烂得像是将天空裹上了一层火红的幕布。她牵起嘴角,满足地笑了。这些,都是她想要的生活。

或许真是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桃花谢了,树叶黄了,连松鼠也开始要藏好它过冬的食物。山中的岁月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或许是太幸福而忘了岁月还在走。

花开是在晨间打开门时,一阵冷得让人忍不住打颤的寒风忽然吹过,这才感觉到冬要来了。她微微地扯着嘴角,原来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从木箱中将棉衣拿出,拍打着上面微薄的尘埃,决定将它们清洗一番。

趁着白草还在熟睡,花开将衣物装入竹篓,背着它们往不远处的山溪走去。脚下踏着枯黄的树叶,一阵清脆。

清晨的山间,万物都是宁静的,除了那些在林间寻觅虫儿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山溪簌簌地流着,清澈见底。

花开蹲在溪边,用力地清洗着这些衣物,像个普通的妇人家。溪水十分寒凉,冻得花开的双手有些僵硬,连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棉衣浸了水后变得极其笨重,花开将它们摊在不远处的石块上,打算等到大部分的水流干了再背回去晾晒。

花开用袖子擦了擦从额头上冒出的薄汗。天已经大亮,阳光已经穿过薄雾,金黄金黄的,满山斑驳,连溪水也微微暖了起来。花开在溪边坐了一会,看着水中的自己,或许是阳光太过于耀眼,水中的那个人看起来竟然那么苍白无力。花开出神地看了许久,才伸出手,拨乱了水流,碎了那不真切的面容。

花开站起了身,拿起身边的竹篓,打算回去了,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天昏地暗,直直地倒在枯叶堆中。手中的竹篓也掉入溪中,顺着溪水漂远了。

一只乌鸦突然在枝头“呀呀”地叫了起来,在这空旷的林间显得十分突兀,也不知道它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在那个枝头上呆了多久。很快的,它便拍打着翅膀往远处飞走了。

在乌鸦刚刚消失不久后,白草便出现在了花开的身边。他将她轻柔地抱起,往木屋的方向走去。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甚至还有些自责的感觉。

将花开轻放到床铺上后,白草便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他将手掌放置在她的额间,如发丝一般的金光不断地汇入她的额内,却像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半点回应,了无声息。白草的每天皱得更紧了,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疑惑,但显然,他还未找到答案。

过了些时候,白草才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模样没有半分改变,但眼神之间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波动的情绪,变得深邃,像有光在其中静静淌着,带着祥和之气,却又遥远得不可触摸,高高在上,不可亵渎。身体的周围像被荧荧的微光包围着,连那身粗糙的布衣,也突然显得高贵。看起来,竟像个神祗。

门外恭敬地站着一个俊美的男子,及腰的长发像鸦翅般黑亮,眼睛深沉得如忘川河中的黑水,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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