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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如画江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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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一队楚军,却正好是他的属下。

喝骂他的是一个伍长,身材高大,体格壮健,很是得张守仁的器重。此时他也认出被自己喝骂的原来是前任上司,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害怕。

见张守仁怒视自己,那伍长急忙抱拳跪下,向张守仁道:“属下冲犯将军坐驾,还口出不逊,请将军治罪。”

张守仁见是他们,心中欢喜,哪里还与他计较这等小事。

当下摆手笑道:“这也不能怪你。我刚刚在马上想事走神,原本是我的不对。”

见他还是跪在地下,便皱眉道:“你起来吧,哪里需要行这么大的礼数。”

那伍长讪讪一笑,站起身来,向张守仁道:“幸亏是将军你,若是别的将军,只怕我难逃棍责。”

张守仁点头道:“正是。你是太过鲁莽,不看清是谁就敢乱骂。别的不说,我这身军服你总该认的出来,辱骂上司,按大楚军纪,你该被仗打四十。”

那伍长吐了吐舌头,笑道:“是,小人知道厉害,下次决不敢如此冒失,得看清了服饰再说。”

张守仁沉着脸道:“太祖说过,军人保家卫国,绝不可滋扰百姓。官员将军你不敢得罪,百姓就好辱骂了么。”

“是,小人失言,将军责骂的对。”

这一队楚军显然是从城外宿营而回,各人的脸色均是苍白无神,军服盔甲上染有泥土草屑,自然是因为在野地里露天铺着草席睡觉所致。

“你们是在城外刚回来么,外面的情形怎样?怎么只由伍长带队,火长们呢?”

他放下适才的事不说,一众楚军将士立刻释然。虽然不能如同以前那样,围住张队正言笑不忌,众楚兵疲惫的脸上却也露出笑容。

一个士兵见张守仁跳下马来,站在他们身前,连忙上前答道:“队正……不,将军大人,咱们是从李镇刚回来。蒙兀人退的干净,这几天都是风平浪静,没有敌踪。驻扎在北面的兄弟们陆续退了回来,到城内休息。几个火长进城后,就各自回家,让伍长们带我们回营。”

张守仁怒道:“真是混帐。我在位时,早就有令,士兵们不回家,火长和伍长们都不准回去。我刚一离职,就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

那士兵很是尴尬,张守仁责骂自己的现任上司,不论他威望多高,自己却也不能随之附合。

看着众人满脸疲惫,眼神中却仍是坚毅警惕,张守仁心中一阵自豪:无论如何,这是我带出来的强兵。

他挥手令道:“你们不必回营了。营里的军官统统不在,回营后,只怕要等明天才会有人放你们回家。就在这里解散,各自回家去吧。”

第二卷 背嵬扬威(三)

此语一出,几十个士兵的脸上均是面露喜色,乱纷纷向张守仁道:“多谢将军。”

到是几个伍长面露难色,向他道:“将军有令,我们自然应该遵从。然而团里的命令是让先回营待命。这时候解散,只怕有违军令。”

张守仁知道他们心中避讳,唯恐让人觉得他们仍然听从前任队正的话,害怕将来新队正上任,会开始清除异已。“

张守仁苦笑一声,向他们道:“不怕担心。胡校尉与两位别将,还有诸位兵曹大人,全数在府内饮酒。他们知道是我下的令,必定不会为难你们。”

见几个伍长都是面露不敢相信的神情,张守仁心中明白,想必是自己刚获提升时,军中有很多不好的说法。而此时,自己居然又与团里的高层将领在一处喝酒,在这些伍长和士兵的眼里,可能是双方尽释前嫌的原因吧。

不管怎样,这些士兵眼神中流露的信任的欢喜,却是令张守仁很是欣慰。他们拿着微薄的军饷,嫉妒和不满的心理却远不如那些生活更优渥的军官们。

“可能得到的东西多了,心里的贪欲就更强吧。”

“将军,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在这里解散了。”

“好,各人回去好好休息。出战这么多天,一定是疲乏的很了。”

张守仁呆立原处,看着自己的属下们向着自己行礼之后,各自散去。正觉不舍间,却见适才与自己争执的那个伍长还在原处,便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将军,听说大帅要派背崽军出击,追随敌人的后队,查探消息。”

“喔?”

那伍长面露关切之色,又向张守仁道:“将军,你受了军法,在家里呆了几天,不知军情。其实那天蒙兀大败后,并没有打算完全退兵。只是后退百余里,准备修整后重新攻城。”

张守仁点头道:“不错。我也说蒙兀经营多年,趁此秋高马肥之际前来攻城,不会因为小败就撤兵。”

“大帅就是因为蒙兀人莫名退兵,心中不安,这才广派士兵,往北追击驻守。几天过来,蒙兀人退的厉害,昨天黄昏时分,游奕兵补充了物资,已经往北追赶。背崽军出兵的日期,只怕就在明后两天。”

张守仁心中感激,知道他如此留意背崽军的消息,自然是因为自己加入其中。

当下向他颔首点头,笑道:“你快些回家休息。虽然家人知道你平安无事,到底已经多日不曾回去了。”

“是,小人的妻子适才就在城门迎接,说是家中已经备好酒饭,小人也等不得了,这便告退了。”

张守仁目送他跑步离去,原本意欲回家,却想起背崽军即将出发,心中不安。

他从军多年,从来不曾贻误军机。若是大军出发,自己却被落在城里家中,无论原因如何,都是一个污点。

想到这里,自然是心急如焚,当即在马屁股猛抽一鞭,往城外的背崽军驻地行去。

城内的道路平坦更实,马匹跑起来很是平稳,他到也不曾觉得屁股上的创伤疼痛。待这马一路急行,跑出城外,道路开始崎岖不平,很是颠簸,来回磨擦之下,屁股上的伤痕收口浅的,仿似又有磨破的迹象,开始火辣辣的疼痛。

他强自忍耐,勉强自己不去想它,只是拼命赶路,不敢停歇。

直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到达背崽军的军营门前。

与他想象中的不同,这个天下精兵的营盘前,却并没有威武雄壮的士兵站岗巡逻,粗木制成的营盘大门洞然畅开,门口连一个哨兵都没有,他长驱直入,诺大的营盘内到处是嘻笑吵闹的声响,几十名光着上身的军人正在营内空地上摔角取乐,其余的士兵三五成群,或是在玩叶子戏,或是喝酒取乐,嘈杂喧闹,竟似菜市场一般。

此时不但没有哨兵通禀,就是那些军人,见到他这个身着七品上阶军服的将军,竟然全是冷眼相看,无人理会。

张守仁心中明白,背崽军身为大帅最信任的强兵,又身负帅府亲兵之职,骄狂跋扈惯了,别说他是一个七品上阶的军官,就算是一厢的指挥使,他们也未必放在眼里。

虽然无人理会,好在大楚军队的营盘建制都是相同,所有营盘主官的住处,一定是在营盘之南的正中。

张守仁骑马绕过场中的背崽军士,直趋营中主官的住地,直待到了大堂之外,方才看到两个衣衫不整的背崽军士兵,手按横刀,正在堂前侍立。

“这位大人,来此何事?”

虽然用的是尊称,上来盘问他的背崽士兵却是殊无敬意,几双眼睛在他身上描了几眼,便自转开,似是连打量也懒得打量。

“我是背崽军新上任的别将,今日过来上任。你们的方校尉在么?”

“喔?别将大人?”

几个士兵用怀疑的眼光看向张守仁,上下打量一番,方才懒洋洋道:“方大人就在大堂议事,大人进去就是。”

张守仁微微一笑,也不与他们计较。确实,在这些孔武有力,一个个牛高马大的背崽军面前,自己的身形却是是太普通了些。

他跳下马来,自己将马绳扣在堂前马桩上,然后方才往大堂内行去。

站在堂前的滴水檐阶上,却听到那几个士兵议论道:“这人走的什么门路,怎么这个模样,也能来作背崽别将。”

“定是哪家的官宦子弟,来咱们军里捞些好处就走,呸。”

见张守仁斜眼瞄来,几个兵士却也不怕,只是闭了嘴,似笑非笑。

“如果我身处他们的位置,或许也会怀疑的吧。”

张守仁苦笑一声,不再与这些兵士计较。虽然,非议长官,在楚军中是很严重的罪责。不过就眼前的情形看来,背崽营中的每个士兵都在违纪,想必这便是方达治军带兵的风格吧。

“啊,是张将军来了!”

堂外阳光耀眼,张守仁刚刚入内,只觉得眼前昏黑,根本认不出人影。他定住身形,正在适应,却觉得一双大手将他双手握住,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却听那人笑道:“张将军,我们等你多时了。大伙儿都说,你身受重伤,只怕赶不及这次出城追击蒙兀人了,怎料你这竟然赶来了。”

这么片刻功夫,张守仁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房内光线,见是方达满脸涨红,正拉着自己双手,其余五六名军官,正踞坐在酒桌前大吃大嚼,不曾起身。

他轻轻挣脱方达双手,后退一步,向方达躬身行礼,微笑道:“末将张守仁,见过校尉大人。”

方达一楞,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方向张守仁道:“张将军免礼。”

“是。多谢方将军。”

“既然这样,张将军就算正式来军中报道了。明天背崽全军就要出发,张将军今晚不可回家,就在营中安歇。一会我便叫人带你去住处,如何?”

“这是自然。末将听闻背崽军即将出征,立刻赶来,就是为了能随全军一起杀敌。”

方达“呃”了一声,一股酒气夹杂着臭气扑在张守仁脸上,见张守仁别过脸去,方达又笑道:“张将军,初来背崽军中,对军纪什么的,可能不大适应。不过,咱们背崽军就是这样,闲时做乐,战时拼命。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

张守仁皱眉道:“是,末将一定会尽快习惯。”

“好好,那么就坐下,和几个将军痛饮几杯,日后就是同僚,正好先亲近亲近。”

他一手将张守仁拉到桌前,又命房内侍立的亲兵添上椅子碗筷,见张守仁坐定了,方才向他笑道:“背崽军一校尉,两别将,四兵曹,原本缺你一个,现下可算齐了。”

又向几个闷头吃喝的军官叫道:“都住嘴,张将军今天刚到,大伙儿要认识一下,日后同衷共济,一起打拼。”

说罢,自己拿起筷子,一个个点将过去,每一报名,那军官便举起杯子,向张守仁敬酒致意,一巡下来,张守仁猛喝了几杯,竟然觉得有点头晕。

到得最后,方达抱起一个精致的酒坛,命人换上大碗,一一斟满,向众人笑道:“大帅说,背崽军全是酒鬼,这次要出征,先给你们送上几坛好酒,喝光了算。”

张守仁心中对这样的纵酒豪饮,很是不满。军中汉子,都以能豪饮为豪杰,每次打仗,优先赏赐的就是美酒。越是善饮者,军中越是传言其人勇武。

第二卷 背嵬扬威(四)

“酒量和能打仗有什么关系?”

他经常在自己的队中训斥那些企图以酒量鄣显勇武的士兵,凡是醉酒闹事的,一律以大棍让他们清醒。

只是在这背崽营中,四周都是原本地位远高自己的高级军官,喝的酒还是大帅赏赐,张守仁也只得将不满咽下,勉力与这些粗豪军人应和,过不多时,就已经玉山倾颓,不胜酒力。

他醉的太过厉害,直到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在他脸庞上,几只秋后的苍蝇在四周嗡嗡围绕,方才清醒。

张守仁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环顾四周,却是一个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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