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悲情曹雪芹 >

第73章

悲情曹雪芹-第73章

小说: 悲情曹雪芹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少,咱们再干了这杯!”

绣春跟雪芹碰了一下杯,二人一饮而尽。

绣春慢慢地低下头去,沉思良久,她在回首往事,理顺思路,当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她双颊泛红,激情似火,两眼似滞如愤,严厉而又深邃,她看了一会儿雪芹,轻轻地说:“我的母亲是苏州人,她们三个小姐妹结伴来到京城,在一家大宅门里当绣娘,给主人家绣衣料、被面、帷幔、床帐之类的东西。我母亲最年长,也最漂亮,她身材苗条,十指纤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天赐的是福还是祸,让东家的大少爷看中了,在花园里用绳子捆住身子,给糟蹋啦。一个姑娘也不懂什么叫怀孕不怀孕的,其次,这种事又怎么开口告人呢?月不见潮,最初以为是有病,到四个月上就已经显怀了,我母亲找到那个作孽的畜牲,他不认账啦!我母亲无法可想,只好舍下脸来去找老太太。表少爷,你猜怎么样?”

“老东西也不认账?”

绣春一拍桌子:“非但不认账,反说我母亲不知道跟谁通奸,怀了野种,用这个孩子来诬告他家大少爷,有意讹诈钱财。不容分说把我母亲塞住嘴,捆了手脚,装上大车,拉到城外一个荒无人烟的半山坡上。”

绣春气得满脸通红,周身发抖,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没让雪芹,端起来一口喝干。

雪芹看她气成这个样子,只有赔着小心,轻声地说:“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走,以后慢慢讲。”

绣春摇了摇头:“被一个好心的砍柴人救了,不过他自己衣食不能自顾,可怎么养得起我母亲呢?况且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最后那位砍柴人把我母亲送到山上一座尼姑庵里,这庵中只有一位主持,香火还算好,添一张嘴算能勉强维持。我母亲真是痛不欲生,总想寻死,老主持百般解劝,日夜监护,母亲才算安定了些。可是她也想除掉我这孽种,无奈野岭荒山哪里去找医生,即便能找到医生,谁又肯办这损阴败德的事儿呢?再一说,在佛寺里杀生害命,老主持是绝不肯答应的。就这样,我,我这冤孽便来到这张着血盆大口的人世间。就在我满月的当天夜里,可怜的母亲偷偷地溜出尼庵,趁着夜黑风高,周围一片死寂之时,跳崖自尽了,深涧险谷削壁如刃,连她的尸身都没有找着。”

“唉!”雪芹二目噙着泪花,慨然而叹。

绣春述尽心头血泪,情绪似乎反而平静了许多,她为雪芹和自己又斟满了杯酒,接着说:“就这样,老主持佛心永渡大慈大悲,一口汤一口水的把我养活,我在这深山古刹中,一住便是九年,本想十岁祝发,皈依佛门,了此一生。可天哪!——”绣春已是大声疾呼啦:“天公不作美!天不从人愿!老主持在一个深秋的夜晚,萤火如豆的微光之下,伴着窗外凄哭的秋雨圆寂了、归天了,她走得是那么从容,那么安详,慈眉善目还像平日一样面堆笑容。”

绣春忍住悲伤,继续说:“我当时一点儿都不害怕,跑到大殿前,点上一对素蜡,升上三支线香!跪在佛前反复地吟诵着老主持口传心授给我的一部佛经——《大悲咒》——直到东方破晓,丽日中天……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有站在供桌边,不停地敲击着那尊古磬。那磬的声音虽然很低沉,但是它的音域非常宽广、悠扬、雄浑,好像它也知道老主持驾鹤西去似的,那婉转之音,如泣如诉,那激越之声真能穿山裂石,响遏行云……这磬声引来了山村的父老,他们大伙协力烧化了老主持。我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能独留山寺,村长便把我领回家,我帮着人家打草、喂猪、干农活儿,转眼之间四年过去了,倒是衣能遮体、食可果腹。可是有一天该天杀的傅恒家,派人下乡来买丫头,他们先找到村长帮忙,一进院儿就看中了我。村长又何乐而不为,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我养了你四年,你的身价钱并不多,就算抵了你这四年的吃穿用度吧,咱们两清了。往后你就有的是福享了!有的是福享!有的是福享!’其结果就享到了这般田地,表少爷,你说,我肚子里的这个孽种,能留吗,倘若也是个女婴,难道让我们祖孙三代,同走一条道路吗?”

第八章绣春(28)

雪芹二目满含着热泪,叫了一声:“绣春……”

“表少爷,曹先生,您告诉我,这是人间,还是地狱?”绣春实在忍受不住,终于哭了。

雪芹扶住绣春,自言自语地说:“仅为女子昭传,显然软弱无力,要刺豪族、反权贵、争公允、鸣不平!”

绣春另取了一双大杯,斟满酒递给雪芹:“来,咱们再喝了这满杯酒,有些事您还不知道,听我再说说。”

二人举杯喝干了一大杯酒,绣春搌搌眼泪,接着说:“二姑娘用心良苦,为免其父居心不良,曾经先问清您的家境,再问我是否愿意侍奉先生,最后请其父在省亲之后,将我和二姑娘价值十万两银子的首饰都给了您。还记得吗,她进宫前的家宴上,二姑娘亲眼看着咱们喝了那杯酒,实际上那就是订亲的酒、交杯的酒。先生,您明白了吗?我没看错,您真是个好人!”

雪芹恍然大悟,他打了自个儿一个满脸花,打得还挺重。绣春急忙握住他的手:“您忠于表少奶奶,这并不错,一点儿都不错。只怨我绣春命小福薄罢了。”

这时小丫环进来问:“妈妈打发我来问一声,上菜吗?”

“上,先上鱼。”

“是。”小丫环退下,绣春又斟上了两大杯酒:“我让他们做了四种鱼为取一句吉祥话。”绣春一言未了,四个小丫环齐来上鱼。

一说:“五柳鱼。”

一说:“松鼠鱼。”

一说:“瓦块鱼。”

一说:“清蒸鱼。”然后尽皆退下。

绣春举杯:“绣春祝先生吉庆有余,四季平安!”言罢一饮而尽。

雪芹望着绣春一时语塞,他不想再让绣春看见自己流泪,便慢慢地低下头去。忽而听到有调动琴弦的声音。雪芹抬头望去,只见绣春手按宫商,低声吟道:

请饮下,胭脂酒,

杯中凝尽泪血仇!

自从与君相邂逅,

一任喜色跳眉头。

非是女儿不知羞,

梦里情怀情更稠,

相思寄红豆。

浮萍草,逝水流,

侯门绝非百花洲!

我不想玉堂金马攀紫绶,

更不想飞骥身披千金裘。

惟愿终身相厮守,

谁不知,一世知音最难求,

饥苦不堪忧。

中秋夜,陷恶谋。

大人为淫乐,夫人将财求,

清白女儿身,瞬间变下流。

天不为公与天斗,

虎狼为恶投吴钩。

女儿失贞!珠沉玉碎断缆崩舟。

祈盼泉下共金瓯。

绣春歌罢欷殻岩郑┣弁蚍旨ざё⌒宕海骸拔也辉诤酰乙欢ㄒ⒛悖缟‘见到你给她的手帕就说过,你心灵手巧、聪明伶俐,一定是她的好帮手。”

“唉——”绣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惜晚了。”

“不晚,决不晚!”

恰在这时老鸨子闪身而入:“怎么样了,曹先生,菜也吃了,酒也喝了,话也说了,曲儿也听了。今儿个您也就别走了。”

“我问你,我为绣春姑娘赎身,你要多少银子?”

“妓女从良,这是好事儿,我先给姑娘道喜,至于银子么……我是八百两银子买的,怎么着您也得让我赚二百两吧。”

“你的意思是一千两?”

“没错,一千两。”

“好,一千就一千。”

“表少爷,您上哪儿去找这一千两银子啊!”

“你不用管,我曹雪芹虽穷,可是一千两银子还能找的到。绣春姑娘你好自珍重!”雪芹言罢翻然离去。

老鸨子向门外喊了一声:“来呀。”

“是。”两个小丫环应声而入。

“把这残席撤下去。”

绣春说:“把酒给我留下,再给我找一件大红的彩衣来。”

“有,有。我明白你的意思,新嫁娘怎么能没有大红的彩衣呢!我去拿,我去拿。”老鸨子说着先自出门而去。

第八章绣春(29)

幸好是二更刚过,雪芹一路小跑儿来到敦诚的家里,让仆人火速通禀。敦诚得报慌慌张张迎到外书房:“雪芹兄,家人说你找我有急事?”

“对,我是来借银子的。”

“要用多少?”

“一千两。”

“你要这许多银子干什么?”

“为绣春赎身。”

“绣春?就是给文四爷提亲的那个姑娘?”

“对,如今让傅恒家给卖了,卖到妓院里!”

“怎么,尚书府卖丫头这已是奇闻了,怎么还卖到那种地方?”

“他们是先奸后弃,伤天害理呀!唉!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如今心急如焚,你看……”

“好好好,我去看看,未必这么顺手。”敦诚急忙去取银子。

雪芹在房中坐立不安,踱来踱去。

没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敦诚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儿:“雪芹兄,现银只有二百两,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共合七百两。不过,不要紧,咱们明早再去找我哥哥凑一凑。”

“明早太迟了,我现在就去。”

“夜里有查夜的,遇上了又是麻烦。”

“不要紧,我钻小胡同,不走大街。你把这七百两给我吧。”

“要不我陪你去。”

“不不不,两个人碰上查夜的更麻烦。”雪芹把小布包揣在怀里,与敦诚恭手而别。

幸好敦氏昆仲住的不算太远,雪芹心急火燎,脚下如飞,穿街过巷,来叫开敦敏家的门。

敦敏衣冠不整的迎了出来,雪芹向他说明来意,敦敏赶忙从内宅拿出二百两银子,和一包首饰,递给雪芹:“这些银子是二百两,这是一包首饰,跟他们当面议价吧,足值一百两银子。”

“好好,多谢了。我告辞了。”

“等等,天也快亮了,我跟你一块儿去。那种地方都欺负人。你把银子和首饰都交给我,好歹我也是宗室,有这条红带子好得多。”

雪芹点头称是,等到东方破晓,二人一同来到艳香楼。

老鸨子引着雪芹、敦敏登上楼来,雪芹用手推门,房门紧闭,他连拍带叫:“绣春,绣春,我回来了,银子借到了!”但是室内无人应声,雪芹情急之下一脚踹开房门,但见绣春身着大红彩衣,已然悬梁自尽了。

雪芹大叫一声:“绣——春!”欲往解救,但因急火攻心,一个跟头跌翻在地,立时气闭,敦敏扶住雪芹捶砸撧叫:“雪芹!雪芹!你醒醒啊!”

老鸨子大惊失色,翻身下楼找到男老板:“掌柜的,绣春那丫头上了吊啦!”

“救啊!”

“救个屁呀,都挂了大半夜啦!”

“嘿!这不人财两空了吗!”

老鸨子眼珠一转:“不然!那个姓曹的昏过去了,咱就说是他把那丫头片子挤兑死的,跟他打官司,让他赔银子!”

“对!我先去找地方,然后去找县衙门里的王班头,先把他抓起来再说,别让他跑喽。”

“着!”

县衙门的大牢里,横躺竖卧着十几个衣不遮体、蓬首垢面的犯人。大牢中间有一架木榻,上边睡着一个黑大汉,仰面朝天鼾声大作。

“哗啦”一声牢门被打开,雪芹被牢头使劲儿一推,“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众犯人俱都坐起来看着他,但无人相帮。

这声音把黑大汉惊醒:“他妈的,怎么这么大动静,没看见你黑爷爷睡觉哪吗?”

“对不住您,我不知道您睡着了。”牢头给黑大汉请了个安,回身欲退。

黑大汉问:“站住,什么案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4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