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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二战回忆录-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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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在1933·年·秋·的·富·勒·姆·选·举·中,·联·合·政·府·的·一·个·议·席·约·以·七·千·票·之·差·而·失·掉·了,·原·因·不·是·别·的,·恰·恰·在·于·和·平·主·义·的·问·题……我作为一个大党的领袖,我的处境完全不是很好过的。当时,富勒姆选举中所表现的那种情绪正在全国流行,那时我曾自问,在今后一两年之内,有什么机会能使这种情绪转变,而认为国家应授权政府重整军备呢?假使那时我到人民中间去,说德国已在重整军备,因此我们也得重整军备,谁能设想在那个时候,这个和平的民主国家会立刻在那个召唤下联合起来呢?·依·我·的·观·点·来·看,·我·不·可·能·设·想·还·有·别·的·任·何·事·情·会·比·这·更·肯·定·地·使·我·们·在·选·举·中·遭·到·失·败·的·了。

  这的确是惊人的坦白。这里面暴露了他的赤裸裸的动机,竟达到有失体统的地步。一位首相竟然公开说他因为怕选举失败就不为国家的安全尽责,这确实是我国议会历史中闻所未闻的事情。鲍德温先生当然不是出于想继续做官这个卑劣的动机。他在1936年的确很想退休。他之所以采取这种政策,是因为他害怕工党一旦当权则所做的事情甚至会比他的政府所要做的还要少。工党反对防务措施的一切声明和投票,都有记录可查,但这一点并不能成为鲍德温先生自圆其说的辩解,而对英国人民的精神来说尤欠公允。去年他对空中均势的错误估计作了天真的认错而大获成功,这次可不行了。全议院大为震动。的确,这使人产生极其恶劣的印象,要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插进来,很可能使当时身体日趋衰弱的鲍德温先生遭受致命的打击。

  当时英国各个政党都有人看到未来的危险,一致要求采取实际措施来维护我国的安全和自由;而我国的安全和自由已受到极权主义冲击和我国政府的满足现状这两方面的威胁。我们的方案是迅速地、大规模地把英国重行武装起来,同时完全承认和运用国际联盟的权威。我把这个政策称为“武力与国联盟约并重”政策。我们对鲍德温先生在下院的表演都十分鄙视。这个运动的高潮就是在艾伯特会堂的一次集会。

  12月3日,各个政党的许多领导人物齐集在那里,其中有:深信国家处在危急关头中的强大的保守党右翼;国际联盟和平投票的领导人;许多大工会的代表们,其中包括在大罢工时我的老对手工会主席沃尔特·西特林爵士;自由党和它的领导人阿奇博尔德·辛克莱爵士。当时我们已感觉到,不仅我们的观点开始被人重视,而且已开始取得优势。正在这个时候,英王要跟他所钟爱的女人结婚;这件事把别的一切事情都推到后面去了,立即发生了逊位危机。

  当我为感谢的表决致答词时,有人高呼:“国王万岁”,接着激发起长时间的欢呼。我当即表明我个人的立场:

  今天晚上有另一件重大事情笼罩在我们的心头。几分钟后我们就要歌唱“上帝保佑国王”。我将以我一生中唱这首歌时最衷心的热情来歌唱。我希望和祈求不至于匆促作出不可挽回的决定,而让时间和舆论来表示他们的意志,使人们所珍爱的独一无二的人格不至于和他所深爱的人民永远隔开。

  我希望议会对这些重大的宪法问题能够发挥它的作用。我深信我们的国王一定会接受英国和英帝国现在第一次表示出来的意见,英国人民也不致对王位占有者不给予宽容的考虑。

  随后发生了为时甚短但十分激烈的争论,在这里就不必细说了。在爱德华八世童年时我就认识他了,在1910年我以内政大臣的身分在一次盛大集会上宣读立他为卡那封城的威尔斯亲王的诏书。我觉得我有义务对他效以最高的个人忠诚。

  在那年夏季,我虽然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已心中有数,但我从来没有干预过他,也没有和他通信,现在他在苦恼中请首相允许和我商量。鲍德温先生正式表示同意;我一接到通知就到贝尔维德堡进谒国王。直到他逊位,我始终同他保持接触,我尽力请求国王和公众保持忍耐和不作仓促决定。我对此绝无后悔——真的,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首相证明他自己确实是英国人民感情的一个眼光敏锐的裁判。他显然看出了并且表达了全国的强烈意志。他对逊位问题处理得很机巧,使他在两个星期内从深渊上升到宝塔的尖顶。有好几次,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反对盛怒的下院。我在行动上并没有不适当地为敌对情绪所左右;但不止一次我几乎无法使人听到我说的话。我曾经在“武力与国联盟约并重”政策的号召下聚集了各种力量,并把自己视作这些力量的发端者,如今却分崩离析了。而我自己在舆论上受到极大的打击,大家几乎普遍认为我的政治生命终于完结了。可是曾经对我如此敌视的这同一个下议院,竟然能在漫长而艰苦的战争岁月里一直接受我的引导,给我以大力的支持,直到战胜所有的敌人,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啊!这就证明,经常遵循自己良心的决定行事,就是唯一明智和安全的办法。

  一个君王逊位,另一个君王登基。直到1937年5月底,在国内以及在整个帝国,充满人们心中的事就是到处举行盛大而庄严的对新君王的效忠仪式和圣奠。国外的事情和我们的国防已失去了对公众心理的吸引力。我们的岛国好像远离欧洲万哩之外似的。1937年5月18日,即新君王登基的次日,我接到新王陛下一封亲笔信,现在我得到允许把它记录在这里。

  亲爱的丘吉尔先生:

  你给我一封很亲切的信,我在此表示感谢。我知道你向来是,直到现在仍然是忠于我亲爱的哥哥的。你对在他12月份离开我们以来所出现的种种困难问题表示了同情和谅解,我受感动之深,绝非笔墨所能形容。我充分认识到我作为君王所负的重大责任和所分担的操劳。我收到你的祝福信,这对我是极大的鼓舞。你是我国的伟大政治家之一,是一个忠心耿耿为国家服务的人,但愿国内和帝国现有的善意和希望将成为世界各国的好榜样。

                 请相信我,

                 你的真诚的

                乔治(国王、皇帝)

                 1937年5月18日

              于伯克郡,温莎,大花园,皇宫。

  我在那时的地位影响已降到零,得到这样宽厚的表示,使我终生难忘。

  乔治六世登基后,在1937年5月28日,鲍德温先生退休了。他长期担任官职,使他理所当然地获封伯爵阶位和获得嘉德勋章。他放下了他所积聚的和小心保存的、但却很少加以利用的大权。他在公众的感激和尊敬的热烈气氛中离开了。谁将继任他的工作是没有疑问的。财政大臣内维尔·张伯伦在过去五年里不但担任政府的主要工作,而且是一个最能干最有力的大臣。他具有卓越的才干又是历史上的望族。一年以前我在伯明翰曾引用莎士比亚的话,说他是“担负国家大事的驮马”,当时他接受了,认为这种说法是对他的恭维。

  我并不期望他要同我合作,在这个时候他和我共事恐怕是不明智的。在对待当前的重大问题上,他的观点和我有很大的不同,但是,让一个有生气、有才干的行政人材当权,我也是很高兴的。当他任财政大臣时,他提出了征收少量的国防捐税的财政上的建议,但不为保守党所接受,当然更受到反对党的抨击,招了麻烦。他一就任首相,我就对这个问题发表了一篇演说,目的是使他从不堪忍受的处境中摆脱出来,而又不损害他的尊严。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论在公事上和私事上,都始终保持冷淡、随便和客气。

  张伯伦先生对内阁只作很小的变动。过去在陆军部的事情上,他曾同库珀先生有意见分歧,而这次他却提升库珀先生担任海军大臣这个极其重要的职位,使库珀先生大为惊异。

  库珀先生早年曾在外交部工作。首相显然不知道他的这位新任海军大臣对欧洲舞台的看法。而使我感到惊异的是,霍尔爵士刚刚获得为实行海军计划所需的大笔经费,竟然愿意离开海军部改任内政大臣。看来霍尔认为在广泛的人道主义的意义上来改革监狱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时行的题目。他的家庭与著名的伊丽莎白·弗赖①有关系,因而他对改革监狱有着强烈的感情。

  ①十九世纪英国的监狱改良者。——译者

  我不妨在这里把鲍德温和张伯伦这两位首相作一番比较的评价。我很早就认识他们,而且在他们之下工作过或即将担任工作。鲍德温是一个比较聪明、理解力又比较强的人,但缺乏细致的行政才能。他对国外的事情和军事方面的事情都不大熟悉。他对欧洲知道得很少,而他所知道的又并不使他感兴趣。但他对英国的政党政治却有深刻的认识,在很大的程度上他反映着我们这个岛国民族的一些长处和许多短处。

  他以保守党领袖的身分参加过五次大选,三次获胜。他善于等待事态的发展,而且能够在不利的批评下保持冷静。他的特别巧妙之处就是使事态向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并且有当机立断之才。他似乎使我想起历史给我们留下来的关于罗伯特·沃波尔爵士那种印象,当然现在没有十八世纪的腐败情况;他们二人主宰英国政治的时间几乎都那么长。

  内维尔·张伯伦先生则是一个极其精明能干、固执而自信的人。他和鲍德温不同,他认为他对欧洲整个局势,甚至对整个世界都了如指掌。我们现在有的是在他所深信的政策的限度之内的精细而锋利的效率,而不是模糊的但又顽固的直觉。他不论任财政大臣还是任首相,都严格控制军事开支。

  在他的任期内,他是一切紧急措施的最有力的反对者。他对当代国内外所有的政界人物都有明确的判断,他认为他完全能够对付他们。他脑子里充满着这样的希望:他要作为一个伟大的和平缔造者而永垂史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准备不顾实际情况而继续奋斗到底,不惜使他和他的国家冒极大的危险。可惜他卷入了其力量绝非他所能估量的洪流中,遇到了他毫不退缩但又无法抗衡的旋风。在大战爆发前的几年中,我想,和鲍德温共事,就我对他的认识而论,恐怕比和张伯伦共事要顺利些;但是,除非到最后不得已的时候,他们都从来不愿意和我共事。

         ※        ※         ※

  在1937年的一天里,我和德国驻英大使里宾特洛甫有过一次会晤。当时我每隔两周发表一篇文章,在其中的一篇里,我曾提到他的有些演说被人误解。我当然在公共场合见过他。

  现在他问我愿否去看他,和他谈谈话。他在德国大使馆楼上的一个大房间里接待我。我们谈了两个多钟头。里宾特洛甫非常有礼貌地接待我。我们纵谈欧洲大局,包括军备和政策问题。他对我所说的话,主要是德国谋求英格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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