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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军统内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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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全部曝光,甚至加以打骂。有次中央训练团副教育长宋希濂,虽然全付戎装佩带
中将领章,和几个高级军官一道在那里拍照,也被他们制止,并因此发生争吵。
有的游人常被这些仆从指为汉奸,说是偷拍轰炸目标,除打骂之外,还要关押
起来。这个稽查哨是这些豪门的鹰犬,随意欺压人民群众,只要是孔家送去的人,
不管有没有不轨行为都不由分说收押起来。孔祥熙的第二个女儿有几次举行舞会招
待美军,正遇天旱,花溪水少,南温泉的一座小水力发电站所发电力不足,她便命
令将镇上所有商店住户用电的电路关闭,把全部电力引到她家中去。这些装电灯的
人家被迫停电,而山头上孔家却灯火辉煌。有人知道是孔家举行舞会,便背地里大
骂孔二小姐。有的被这些仆从们听到,便不由分说抓起送到稽查哨。那天我正在南
温泉休假,哨长张中恒来请示,说孔家送来几个人要他送重庆关起来,问我怎么办?
我想,连我们处长都得听孔家的话,我不能给处长添麻烦,便说当晚无车押送,稽
查哨又关不下,可不可以当场给他们处分一下以资警告,以免再乱说。张中恒去问
了孔祥熙的侍卫长,得到他的同意,由张每人打一顿手心开释。这些被打的人心中
虽然气愤,却知道这是从轻发落,因为送到城里就不知要受到什么处分了。
当时稽查处的特务们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但对豪门权贵却又得卑躬屈膝。
我亲眼见到陶一珊对孔令俊(即孔二小姐)的那一幕丑剧,至今未忘。有一天陶亲
自开车,于夜间带着我和几个稽查员去白市驿飞机场处理紧急案件。我们的车经山
洞附近时,对面开来一辆轿车不关车前大灯,一直向我们的车迎面直闯。陶一再用
开灯熄灯向其示意,对面的车也不理会。陶一惯横行霸道,开车一向不肯让人,遇
到这种情况,他自然不服气,也立刻把大灯开亮逼着过去。两车紧紧顶在一起之后,
陶立刻跳下车去想训对方一顿。我坐在车前看得很清楚,对方开车的是一个身着男
人服装、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听到说话才知道是个女人。她把头微微仰着,用一
种极傲慢的口气向着陶说:〃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敢这样,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小
小的少将!〃陶听了气得面红耳赤,正待发作,恰好重庆警察局长唐毅的车子也赶
来停在旁边,唐跳下车立刻恭恭敬敬地向她敬了一个军礼,并马上向陶介绍,〃这
是孔二小姐!〃她哼了一声便问唐:〃这家伙是什么人?〃经唐向她说明后,她竟
用命令一样的口吻向唐说:〃今天我还有事,来不及问他,明天你带他来见我!〃陶
回到车边,口中虽然硬了两句,经唐劝他快让路,他便和我换了个位置,要我开车。
他坐在我旁边,一路上一语不发。当时我们的确都不认识这个臭名远扬的人,因她
刚从香港到重庆不久。第二天,唐果然来邀陶一道去向她赔礼。事后虽然不少人骂
陶是〃软骨头〃,但他回来后却若无其事。
一九四一年秋间,敌机经常轰炸重庆,有一天天刚亮,我起了床,军统第二号
大头目郑介民冒雨来到稽查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给我,说:〃现在居然有人
写信去骂夫人(宋美龄)。夫人看了大发脾气,限你们三天破案,对写这信的人一
定要逮捕起来严办!〃我当然答应遵命办理。
郑介民走了以后,我立刻找人来研究。原来这是一封匿名信,大意说:他是一
个小商人,捐过几次航空救国捐,希望政府买飞机抵抗日本。听说买来的飞机破烂
不堪已不能用,钱都是主要负责人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进了腰包,以致弄得敌
机天天来没有法子抵抗。他经营多年的一家小商店也被炸光,儿女也被炸死,非常
痛恨,所以写这封信出出自己的怨气。
这封信不知怎么落到宋美龄手中,她竟下令把写信的人抓起来严办。我们仔细
研究以后,认为黄家垭口一家被炸的商店老板嫌疑很大,只是他家被炸后搬到什么
地方弄不清楚,经过半天的搜查,便抓到有关的四个人。以后经几次刑讯与查对笔
迹,完全证明是他们写的。他们写那信的原因很简单,确如信中所写,出于气愤。
三天期限未满,郑介民亲自跑来问了两次。他很高兴地把这一结果向宋美龄去
回复,宋指示一定要严办。卫戍总部军法处把其中一个写信的判了十五年徒刑,其
余三个也以同谋罪判了轻一点的刑。由于稽查处说明这是〃奉蒋夫人亲自交办〃的
案子,所以判得很快。结案以后,有天郑介民带我去见宋美龄,向她报告办理与判
处徒刑的经过。她听了很高兴,立刻拿出一对派克金笔给我,算是办理这案的赏赐。
四个人的徒刑,十多年的冤狱,换得一对水笔和几句奖励。这足以说明特务们是如
何忠心耿耿地为豪门充当鹰犬!
稽查处一成立就以肃清重庆的汉奸作为幌子,每个处长上任也公开指明这是第
一任务。但几年间,不但没有逮捕过一个真正汉奸,而且暗中却在保护汉奸,甚至
由汉奸特务来当副处长和处长。陶一珊任处长时期的副处长,以后继陶而任处长的
廖公劭,以及廖任处长时保荐的主任秘书叶燕苏,都是有名的汉奸。廖公劭是汪精
卫政府政治保卫局华南局的局长,他的叔叔廖越万是汪伪政治保卫局杭州局嘉兴支
局局长,父亲廖家驹、弟弟廖公助,也都是在汪伪政府中做官,真是满门汉奸,却
得到戴笠的信任,要他来负责战时陪都的治安工作。最为一般人不理解的,是廖公
劭任处长时推荐任过汉奸县长的叶燕荪当主任秘书。当时戴笠对廖的信任,远远超
过了对陶,这就不能不使人感到异常奇怪了。
我任督察长时,廖刚到重庆,便接何龙庆任副处长。他经常陪着一些操江浙口
音的奇怪客人去见戴笠。最初陶一珊还疑心是在捣他的鬼,想抢处长当,以后廖当
了处长,我当副处长,他还是经常与一些鬼鬼祟祟的客人去见戴笠和毛人凤,这才
使我感到有点奇怪。以后我调进军统局当总务处长,有机会去招待这类怪客,才知
道他们原来是从南京上海等地来的,都是任援道、周佛海等大汉奸派遣的代表们。
这些不折不扣的汉奸能在稽查处长的陪伴下去见戴笠,那又有谁敢去动他们一下!
所以抗战几年,重庆军警林立,特务遍地,而从来没有破获过一个真正汉奸机关。
问题很清楚:不是重庆没有汉奸,而是汉奸来到重庆却是治安当局的贵宾,自
然没有人能去抓他,可是当时每天却也抓到一些所谓汉奸嫌疑者。说来真是可笑,
当敌机轰炸时,偶尔有人因为感到躲的地方不安全想换一个地方,便在寂静无人的
街道上匆匆跑过,如被军警或特务挡住了,身上搜出了被认为带嫌疑的东西,便难
免吃一顿官司,每每弄得有冤无处伸。据说用镜子利用阳光向上空照射,便可指示
敌机轰炸目标。根据这一条,如人证俱获,则有口难分;加上屈打成招,最后只能
军法从事。治安当局可借此向上级请奖,向老百姓表功,他们又杀了一个〃汉奸〃!
还有些人在夜间躲警报,时间久了,敌机又没有来,便偷偷地抽一口香烟,这也会
被诬作汉奸指示目标的铁证。总之,一些不留心的行动和语言,以及无意中带了点
犯忌讳的东西,都随时随地有被指为汉奸的危险。否则在战时的陪都,那么多的军
警特务,不抓到几个〃汉奸〃,那又怎能交代!所以一些糊里糊涂的替死鬼,一直
到临刑都在大叫冤枉,而那些真正汉奸,却正在权贵的朱门中酒酣耳热,举杯痛饮。
我在处理这类案件时,也曾去找一些空军朋友们问过。他们认为白天举烟,夜
间点火,的确可以指示轰炸目标;但一面刮脸用的小镜子的反光,或一支香烟的火
光,在高空的轰炸机上的确很不容易看清楚。但是部下辛辛苦苦抓来的〃汉奸〃,
上级天天要找的替死鬼,明知是冤枉,也只好动刑逼供,谁也不敢冒着自己的前途
来讲一句公道话。
记得有一次一对从江南逃到重庆的年轻夫妇带着一个小孩在南岸铜元局兵工厂
附近乱坟堆里躲警报,因随身带的一个热水瓶不慎打破,小孩拿着打破的水瓶胆在
玩,阳光照在破水瓶胆上,发出了一道道白光。恰巧这次敌机在这个兵工厂附近投
了几颗炸弹,南岸稽查所的特务也躲在附近。他们到处搜寻,发现这对夫妇身边有
这些发光物,便不由分说断定他们在给敌机指示目标。特别是当他们进行搜查时,
又发现小孩颈上有一根红头绳穿着三个铜钱挂在胸间,这一下他们认为是人证俱获。
当所长曹万道把这三人解送到稽查处时,这个女的再三解释小孩身上带铜钱完全是
家乡一种迷信,而热水瓶打破的确是无心,也没有料到敌机会到那里轰炸。但是南
岸所的特务硬说亲见他们在敌机飞临上空时才把水瓶打破,以水瓶胆当镜子指示敌
机炸兵工厂,而且已承认了这一事实(其实是屈打成招)。不久,卫戍总部打电话
来查询,因为这一类案件军统局不要,我只好根据南岸所的报告将这三个人解到总
司令部去。不到十天,这对夫妇就被加以汉奸罪名而枪决了。在那几年里,不知多
少人被糊里糊涂的枪毙掉。
可是又有另一种情况。特务们在三斗坪前线发现一个可疑的人,由湖北方面一
直跟踪到重庆,这人名叫江XX,是汉口一家很大南货点心店江裕霞的少老板,他受
日本人派遣到重庆活动。但他一到重庆,马上去见军统电讯处处长魏大铭。稽查处
的特务看到这一情况,立刻解除了对他的监视,而让他自由自在地在重庆活动,再
也没有人敢去碰他一下。
由于在反共方面表现不力,戴笠经常要找稽查处的人去训斥一顿。当时最主要
的一个问题,是无法制止《新华日报》在重庆发行。蒋介石对这张报纸恨之入骨,
一直希望通过用特务手段来限制这张报在群众中发生力量。戴笠每次找我们去谈这
个问题时,我们几个人总是面面相觑,无词以对。他便骂我们是饭桶,不尽心尽力
去完成〃领袖〃交给的任务。
其实,稽查处从稽查员到处长,莫不把这张报看成〃大仇〃。每次我们指使一
些稽查员运用他们的助手们,对报童殴打一次之后,总以为第二天会看不到再有报
送来,可是第二天一走进办公室首先就看到它。因为它发行比别的报纸都早,又是
单独有专人送,稽查处看别的报几乎都是送阅不用花钱,只有这份报是花钱订的,
科长以上都有一份。有一次,陶一珊在戴笠面前夸口,说已经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不使它再在重庆市露面。原来,他是叫稽查员分别在各要道路口带着一群流氓打手
除照常殴打报童外,还把报童手上的报纸全部抢走。可是,当他正在打电话向戴笠
报告时,而传达兵却把报拿了进来。他气得对这个传达兵连打带踢地赶了出去。电
话刚搁下,戴笠的电话马上来了,陶一珊的脸色立刻变成惨白。我正在他旁边,他
便轻声叫我去接,说他刚出去。我接了戴的电话,果然是在他那里也发生同样情况,
仍旧收到了当天的那份报纸,不过比平日迟了一些。戴笠在电话中的责骂声很大,
陶坐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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