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草莽英雄 >

第58章

草莽英雄-第58章

小说: 草莽英雄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的!”罗龙文说:“中国人有句话:”化干戈为玉帛‘;倘非如此,像今天这样的欢乐,一个人一生中,一次也不会遇到。“

陈可是个秀才,肚子里颇有些墨水;日文的造诣亦很高,所以这段话翻译得很好。只看辛五郎全神贯注,不断重重点头的姿态,使人想到他已充分了解。

“中国确是泱泱大邦。‘化干戈为玉帛’的教训太好了。我愿以有生之年,奉行这句中国古训。”说罢,辛五郎从罗龙文开始,遍饮同席,是很兴奋也很诚恳的样子。

于是,罗龙文说了许多话,他说了解“应仁之乱”以前,足利幕府的腐化暴虐,为日本各地带来悲惨的灾祸,20年中,几次发生大饥馑。宽正元年的大饥馑,惨绝人寰,百姓只能吃草根树皮;而足利幕府中的显要,仍然穷奢极侈,连后花园天皇亦忍不住吟诗寄慨。

由陈可一段、一段翻译到这里,冈本插嘴问道:“罗君可记得那首诗?”

“是一首汉诗。”罗龙文讨副纸笔,将后花园天皇所作的一道七绝,写下来交与陈可。

于是陈可用音读的倭语,朗声念道:残民争采首阳薇,处处闭炉锁竹扉。

诗兴吟酸春二月,满城红彩为谁肥?

“这首诗是规劝足利幕府第八代将军义满的。然而亦仅止于规劝而已。”罗龙文又说:“‘应仁之乱’一起,群雄并立,各自争胜。有些诸侯穷兵黩武,扰及中国,伤了彼此的和气,是件很不幸的事。我想,唯有玉帛,可化干戈。这次和解以后,我一定请胡总督上奏朝廷,恢复‘勒合船’,互通有无,彼此得利,岂不皆大欢喜。”

等陈可将这番意思翻成倭语,只见辛五郎与冈本,激动不已。一再示意,愿长保友好。在座的人,自然亦感到安慰;唯一的例外是陈东,虽然随众举杯,亦有笑容,但眉宇间有着掩隐不住的忧虑不安。

“罗小华今天很出风头,着实露了一手。我真不懂,倭人的历史,他怎么会那么熟悉?什么‘后花园天皇’,前花园天皇的,真叫人闻所未闻!”

“我也听说了。”王翠翘笑道,“陈东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猜可以猜想得到。这一来,他想辛五郎帮他勾引新倭来捣乱,不就很难了?”

“是啊!不过实际上好处不在这上头;好的是陈可跟辛五郎商量什么,便很容易谈得拢。”

“谢天谢地!但愿早早成功。”王翠翘忽然问道:“你也会觉得很有趣吧?阿狗居然成亲了,而且娶了个倭女。”

“我不觉得有趣。”

“你不觉得?”王翠翘诧异地问:“为什么?”

“别人做新郎倌,又不是我做新郎倌。”

王翠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想做新郎倌容易,找个新娘子就行了。你的新娘子在哪里?”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你是说我?”王翠翘假作吃惊似地,“那倒真教我受宠若惊了!”

这也是不肯正面表示态度的一种态度。有好几次了,徐海曾经暗示,愿意娶她为结发夫妻;而王翠翘始终装作不解,使得徐海困惑万分,不知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今天因为阿狗的婚事而引起的感触,特别强烈,便下定决心,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翠翘,你不要装佯,痛痛快快说一句!喜欢我就嫁给我;不喜欢我,今天就分手,我马上搬到前面去住。”

“唷、唷!”王翠翘故意逗他,“发的什么牛脾气?”

“对了!我就是牛脾气;不发则已,一发就收不住。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惹我发牛脾气。”

“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不敢嫁你。”

“此话怎讲?”

王翠翘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方始回答:“我说得很难听,不过是实话,自古以来,强盗受招安,做到大官的很多;窑姐儿做官太太,别人就会当笑话讲,害你不好做人。”

听得这话,徐海长长地透了口气,脸色立刻和缓了,“我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为难,所以始终不肯松一句口。原来如此!”他说,“我说个人,你倒想想,梁红玉!”

这位宋朝的巾帼英雄,举得很适当。梁红玉金山擂鼓,助夫大奇金兵,也正就像此刻她的助徐海共图平倭之功。王翠翘心动了。

“除非,”徐海又故意哭丧了脸,装得很委屈地说:“除非你看我不像韩世忠。”

“没有的话!”王翠翘不知不觉地中了苦肉计,“如果你不在乎,我答应你就是!”

徐海喜逐颜开,“多谢娘子!”他拢起袖子唱了个肥喏:“喏,喏,下官这厢有礼了。”

王翠翘背转脸去,“卟哧”一声笑了,“别张狂!”回转身来,她脸上已收敛了笑容,“我可跟你说实话,我并不想你做官。”

徐海愣了一下,“那么,”他迟疑地问:“你想我做什么?”

“只想你做个安分守己的良民百姓。”王翠翘说,“找个清清静静的地方,有口饭吃就可以了。”

“这是二三十年以后的打算。”徐海踌躇着说,“你知道,我是闲不住的。”

“不是要你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你也有许多有益处的事情好做。”

“你倒说说看!是那些?”

“譬如,你可以保卫地方。”王翠翘说,“我看,倭寇是不会死心的;像陈东那样的人,也是死不完的。眼前即或能平静下去,过些日子,故态复萌,彼此勾结着又来了。靠官兵是靠不住的,沿海上千里,哪里能够处处防得到?如果处处如此,人人出力,还怕什么倭寇海盗?”

徐海听得很仔细,但一时作不了决定,唯有暂且闪避不答,便开玩笑地答说:“看来你倒真像梁红玉!恐怕梁红玉还不及你,第一、你懂兵法;第二、——”他不说下去,只顽平地笑着。

“第二是什么?”

“第二么?”徐海在她颊上轻轻拧了一把,“照我看,梁红玉绝不如你漂亮!”

第十九章

第二天,徐海日高未起,睡梦中听得擂门如鼓,说是“公所”中派人来请,有紧急大事,亟待商量。

到了那里一看,叶麻、陈东、黄侃、王亚六都在,个个面色凝重,像有大祸临头似地。徐海很机警,立刻摆出惊惶的神态发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乱子?”

“你问他!”陈东指着一个小头目说。

徐海认得他是叶麻的部下,奉派侦察官军动态的一名谍探,只听他说:“官军开过来了!人数很不少,没有10000,也有8000,好像是开到乍浦到桐乡这条路上来布防。”

“有这样的事?”

“一点不假!”陈东接口,“官军包藏祸心,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对!”徐海点点头,“我们去问罗师爷。”

于是一起到了罗龙文那里,但见他短衣凉鞋,潇洒自如地下围棋。最令人不解的是,对弈的另一方是洪东冈,不知他又何以如此好整以暇。

“诸位的来意,我能够猜想得到。”罗龙文推枰而起,“等我换了衣服来跟各位细谈。”

“罗师爷!”叶麻一把拉住他说,“用不着讲啥礼貌规矩,请你说说看,官军怎么忽然包围过来!这样子,就要搞得翻脸了。”

“各位误会了!”罗龙文从容答道,“胡总督已经有信给我了,调动官军绝不是对各位有什么异图,完全是对倭人保持警戒,等他们一上了船,官军马上搬走。”

徐海听得这话,便帮腔地问道:“是不是不放心倭人?怕他们由这里到乍浦,半路上会出花样?”

“是的。怕他们趁机流窜,潜入内地。”

“不会的!”徐海立刻拍着胸说:“我担保,绝不会。”

“老弟台!”罗龙文慢吞吞地说,“满饭好吃,满话难说。须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不防。”

于是特选两匹好马,由原来送信的官差,陪着小尤直奔嘉兴。桐乡到嘉兴60里路,预计30个时辰,便可往返。罗龙文约大家在黄昏再聚,坐等回信。

日落时分,诸酋应约陆续而至。到齐不久,小尤满头大汗地赶到,手中高举一个尺把长的大信封,入厅递到罗龙文手中。

“辛苦、辛苦!”罗龙文欠身接了信,先问一句:“可曾见着胡总督?”

“报信的时候没有见到。”小尤答说,“在辕门等到下午,中军官派人领我到西花厅,胡总督当面把复信交给我的。”

“可有什么话交代?”

“胡总督只说,还要等罗师爷的复言。”

“喔!”罗龙文立即拆信。内中只有两张八行笺,写着核桃大的字。看完将信随手交给了陈东。

叶麻最心急,大声说道:“老陈,念出来听听!”

陈东依言照念,胡宗宪的复信是:小华弟台专鉴:示悉。彼方既有异议,吾弟且与商定接替办法,并言诚实可信;愚兄自然照来示办理。所虑者,乌合之众,自身约束且不严,焉能部勒他人?望弟再思,若以为可以无虞,兄照办可也。伫盼复示。即颂

近祯汝贞顿首“汝珍是谁?”叶麻问说。

“胡总督的别号。”

“他说什么?”叶麻又问,“好像骂我们是乌合之众?”

“这也不能说是骂,”罗龙文赶紧解释,“胡总督的话说得太直了一点;不过也是爱人以德之意,请各位不要误会。”

“不是误会。”陈东接口,是一面答复罗龙文,一面为叶麻讲解信的意思,“胡总督说,我们的队伍,自身纪律就不好,只怕没有办法管束倭人。这话,未免太小看人了。”

“各位,各位!”罗龙文似乎有些着急了,“胡总督已经接受各位的要求,犯不着为一两句话的意气之争,误了大事。”

“这话不错。”洪东冈帮罗龙文调停,“大家谈正经事吧!”

“好!谈正事。”叶麻听劝,但仍有些悻悻然的神色。

“罗师爷,”陈东问道,“你说胡总督已经接受我们的要求了,这话是怎么说?”

“信里不写明了,他只等我一句话就照办。我仍旧维持原议。”罗龙文答说,“现在责任都在我身上,我一定对得起各位。将来就算出了什么小小的乱子,我也认了。”

“这话就不对了!罗师爷好像也不大相信我们,能够约束倭人。”

“话不是这么说!”罗龙文使劲摇着头,“我相信各位与不相信各位的部下,是两回事。”

“怎么叫两回事?”

“是啊!”叶麻也说,“不相信我们的部下,就是不相信我们,那是一回事。”

“两回事!”罗龙文的声音很坚决,也很从容,“一个人的相信别人,靠自己的见闻。我跟各位相处了这些日子,知道各位都是血性汉子,说一句,算一句。可是各位的部下,我没有见过,纪律如何,不得而知。说句实话,各位的部下,以利相结,到底不是操练过的官军,知道什么叫纪律?若各位在那里约束,当然可以放心;倘或各位不在那里,各位的部下,是不是能够约束自身,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有应变的能力,那就很难说了。”

这番解释很婉转,但也很透彻。叶麻哑口无言,因为自己想一想,对部下确是没有把握。其他的人,亦有类似的想法,唯独陈东是例外。

“我的部下,罗师爷,你尽可以相信。我叫吴四带领;他带跟我亲自带是一样的。”陈东答说:“吴四去监工,今天气满,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那好!”罗龙文问坐在陈东旁边的洪东冈:“老洪,你怎么样?”

“我的人不行!一定要我自己看着,不然就会不安分,出花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