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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空荡荡的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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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喜不自胜。

斯成却又忽然说:“副总职位太低,我要直接做执行总。”

老爷子怒从心头起:“你在外面游湖浪荡这么多年,从未在基层锻炼过,董事会怎么会让你直接坐执总的办公室!”

斯太太着急起来:“老爷子,这些年为你辛苦打拼的是定文,你不看看这些年他为公司做过什么!”

老爷子喝斥地看了她一眼:“人说长子嫡孙继承祖业,你一个妇人吵什么!”

斯太太满腹委屈地收敛了声音。

斯成抬眸轻轻地望了一眼,似笑非笑。

法院在春节除夕放假之前,将在审的案件都结案了。

所以一月初审判结果出来,邱胜英败诉,证据不足,谋杀罪名不成立。

孟宏辉坚持要准备上诉。

斯成劝他放弃,改谈赔偿金额和善后事宜,说上诉此举耗时耗力耗财。

孟宏辉不同意。

斯成在他办公室里看判决书,嘴上一点情面都不留,门半开着,一层楼整个办公室听得清清楚楚:“照这情况下去,二审打了还不是一样输!人都没了要什么光明正义!我早跟你说了,跟对方谈判帮当事人拿高点赔偿金才是正事!你不看看你,你拿什么来匡扶正义!双亲年事已高,弟妹还要读书,你是一家人的依靠,还带了个娇生惯养的女朋友!你做事有没有为你身边的亲人考量过?”

孟宏辉拍着桌子大叫:“是,我是穷,我是社会底层,我是还没吃饱就想着要改造社会,但我没有办法看着一个跟我妹妹一样大的女孩子不明不白地惨死!我没有办法看着一个和我母亲一样命运坎坷的老邻居跪在我面前!我是没有你大少爷好命,含着金汤匙出生,未见人间疾苦就动辄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但我孟宏辉有我做事的良心和原则!”

斯成怒极,一把将手上的一沓案卷拍到了桌面上:“你从业十年了!还不明白点儿事理?你还真以为你是站在安锡山的耶稣,审判全人类的灵魂?我告诉你孟宏辉,你没那能耐!”

他一口气骂完,转头摔门而去。

我抬头,看到整个律所人人神色如常,喝咖啡的喝咖啡,看电脑的看电脑。

诸人头都没抬一下。

看来两个大老板激情对骂,在这里是一日演三场的通街寻常戏。

☆、第17章 十七

寒假我照例回乡下,陪妈妈和外公外婆。

外祖父母已经年近八旬,所幸身体还硬朗,妈妈大约是在乡下住习惯了,整个人平心气和的,脸色还比以前好了许多。

回到茶阳住,心里总是很平静。

过年我打电话给斯爽拜年。

顺带问起了孟宏辉的那个案子。

斯爽说话如同倒豆子似的麻利:“大哥跟我说过他不同意再上诉,但后来还是回去跟老孟开会了,现在政府机关都在公休,他们的事情进展如何,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老孟最近很忙,大哥也是。我一天到晚不见个人。”

我只好说:“那是他们公事,你就别担心了。”

斯爽天性开朗,也笑了:“小豫儿,好好过年,快点回来。对了。帮我问候阿姨和你外婆一家。”

寒假结束我返回城中开课。

斯定中也在家,春假期间他们要上课,他也没有回来,斯太太过年没见着儿子,分外想念,因此考试一结束就定了机票让他飞了回来。大概是隔了半年多不见,我们好像生分了一点,但也比之前好一点,至少都默契地不再提那件尴尬的事情,大家热热闹闹重新做起朋友来。

我回去后才得知在春节期间老爷子身体出现问题,大约是喝酒多了点,有一些心脑血管疾,遵了医生的吩咐休息了一阵子。

公司的事大多交给了斯定文。

斯成嘴上要跟他置气,心底其实很关心他,一周回来大宅几次,基本看看老爷子就走。

老爷子在家休息时间多了,我偶尔下课回来,过去陪他下棋。

老爷子的书房古色古香,清一色老式中式家具,大师椅,鼎香炉。小方几上茶香袅袅,我们在书桌旁下棋,斯成就坐在窗边的锦塌上,百无聊赖地斟茶,一周没过去,老爷子那株钟爱的春剑川兰就被他泡死了。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无可奈何地又叫谷叔搬了一株新的进来。

斯成看似闲散,其实细看,脸色一直不太好。

我来了几次,其实看到他每次进来,都先在书房外先关了手机的网络系统。

大约是太忙,还要抽空回来大宅,只能趁着看老爷子这十多分钟的空隙,休息一会儿。

一日在书房里闲聊,斯成故意笑了笑:“银山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预备什么时候给我?”

老爷子一手执黑子,一边骂:“不成器的东西,哪有儿子伸手问老爹要东西!”

斯太太出来打圆场:“大少,你行行好,别气你爸爸了。”

斯成看了她一眼:“斯太太,您都说了老爷子偏心了,我可不能白白落了旁人口实,什么也捞不着。”

斯太太气结:“你!”

斯成放下茶杯,取过桌边的丝绸手帕擦干净了手,施施然出去了。

斯太太委屈地对着老爷子道:“你看看他!”

老爷子纵容地道:“你一做长辈的,别跟小辈计较!”

斯太太尖利的声音刺过耳膜:“你倒是看看你宝贝儿子,他有没有将我当长辈!”

我真想捂住耳朵。

斯成就是存心让斯太太不痛快。

这人真是幼稚。

晚上我回家时,经过斯成的院子。

他在里面出声喊我:“小豫儿。”

我探头望进去,原来他正坐在院子檐廊下的美人蕉树旁喝酒。

一人一桌正对着院子门前的小径,怪不得我一走过他就看到了。

我扶住院门:“怎么了?”

斯成说:“进来坐会儿。”

我走进去,他抬手熄了手上的烟。

廊前一张高脚圆桌,桌上有一个酒架,一个透明典雅的圆形玻璃缸里装满了碎冰,里边冰镇着两支酒。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斯成给我取了个杯子,从浮冰中取出一支酒。

我看了一眼,精致优雅的长长细细瓶身,瓶中酒液呈微微金黄的亮色。

斯成说:“这是朋友送的贵腐甜白酒,产地是匈牙利Tokaji,我不爱喝那么甜腻的酒,女孩子喝倒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我点点头。

斯成问:“你会不会觉得冷?”

我摇摇头:“还好。”

斯成说:“我喜欢冷一点的天气在这坐会儿,有时春天下雨,冻点没关系,人倒清醒。”

斯成又指挥着我回冰箱拿cheese,我们坐在花树下边喝酒边聊天。

我问他:“你真的想回去公司上班?”

斯成这次答得干脆:“从来不。”

“那你……”

“我就气气斯太太。”

我撇撇嘴,没有说话。

斯成瞧见了我的神情,动动嘴角:“喂。”

他神色疲倦,看来是不愿意跟我打嘴仗。

“那你以后什么打算?”

“等老孟的社会关系稳固,律所有长远发展,我不打算再留本埠。”

“那你呢,你去哪儿?”

“我偶尔回苏州,假期在澳洲。等你下次寒假,如果有空你可以和阿爽他们一起来,澳洲夏天气候很舒适,就是人烟稀少。”

我问:“你爸怎么办?”

斯成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地说:“小豫儿,长辈永远指望你成家立业兄友弟恭儿孙满堂。可现实哪有如此美满之事。”

斯成笑了一下,有点点苦涩:“周阆为对我失望得很,他原本指望我进高法司。”

我想起来孟宏辉的那件案子应该差不多要打二审了,问了问:“你们可有找出新的证据?”

斯成点点头:“折腾半个月,有一点,但庭审作用应该有限。”

我好奇:“怎么回事?”

斯成说:“由老胡出面花钱买通了人,把警方压下的证据翻了出来。”

我心底惊讶:“啊——”

斯成点点我的头:“你先好好读书,社会的黑白灰,等你出来做事再好好体会吧。”

我应了一声。

这时我听到隔壁我家的门前,斯定中在大声喊我名字。

斯成侧耳听了一会,笑了一下:“好了,小四儿来找你了。”

我迟疑了一下。

这时葭妍在屋里大声喊了一句:“她不在家,在你家!”

我只好还是站起来说:“那我回去了。”

斯成点点头。

我指了指散落四处的杯子和醒酒器。

斯成按了按眉心,又重新从烟盒中摸烟:“没事,佣人一会来收。”

我走下台阶,转出院子前的花径,迎面碰到了斯定中。

他诧异地问:“葭豫,你在大哥那里?”

斯定中大约是找我不见,从这里想要抄近路回家,不料看到我正从斯成的院子里走出来。

我点点头:“你找我有事?”

斯定中追着我问:“葭豫,最近你怎么和大哥走得这么近?”

我没有答话。

斯定中满腹的怀疑和不解,跟在我身后念念叨叨地说:“你怎么跟阿爽一样,这么沉迷跟大哥……”

我心底一跳,猛地驻足,转回头截住了他的话:“斯定中,你找我到底干嘛?”

斯定中回过神来:“明天,我们出去吃饭吧。”

我脑中在找理由。

斯定中大喊:“拜托,你都推辞了我八百遍了!”

我只得点点头:“好吧。”

斯定中露出笑容:“那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好好好——”我将他往大宅方向推:“你回去吧,太晚了。”

斯定中回去了。

我放慢了脚步,待他走远了,回头遥遥看了一眼,墙边的樱桃树下,那方的院落,与世隔绝般的孤静。

坐在游廊上的人,穿一袭浅蓝衬衣和宽松的灰色毛衣,摊直了长腿搁在一旁的椅子上,蔚然深秀一双眼,眉心微微皱着,眼底有灰扑扑的一段阴影。

我无法控制自己,总是会在心底细细细致致地、一次又一次地回味他的音容笑貌。

甜蜜之中荡漾着羞耻和罪恶感。

我知道我的心已经藏在了深渊的黑暗处,它在暗自品尝诱人的甜蜜,却不知哪一天饮下的就是——最香甜的毒液。

☆、第18章 十八

第二天下午我依言去找斯定中。

佣人说:“小少爷在老爷书房呢。”

我循路找过去。

远远看到斯定中从大宅一楼的书房走出来,失魂落魄的样儿,连我迎面走来,他都没有发现。

他走出屋檐,脚下是台阶,他没瞧见似的,一脚踩下去,脚下是空的,一头栽下去。

“喂!”我拉住他,差点被他带翻了下去。

“斯定中,你怎么了?”我看到他脸色不对。

斯定中瞧见是我,仿佛吓了一跳:“葭葭豫!”

他愣了半天,又仔细看我,好像看陌生人似的,好一会儿,他才说话,声音竟然发抖:“葭豫,是你?”

我心中大为惊奇:“你中邪了?发生了什么事?”

斯定中喃喃地道:“怎么是你?”

我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我踮脚往屋里看去:“你不是从你爸爸那里出来,我进去看看。”

我要往里边走。

斯定中忽然拉住我,手上力道完全不控制,我痛得叫了一声。

斯定中紧张地说:“别进去!”

我哎哎地叫:“我不进去没事,你倒是别掐我啊!”

他不好意思地放开我:“对不起——我我我,我是说——我爸爸跟大哥在里面说事情呢。”

我心中知道有鬼:“那有你什么事?怎么丢了魂似的,你爸说要把家产全部分给你大哥啊?”

斯定中坚定地摇摇头,痛痛快快地答:“谁在乎家产,来,我们出去喝酒跳舞。”

我赞许一笑:“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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