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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人生不只如初见-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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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偕简直无视众人抛过来的爱慕眼神,自顾自地从货架上一堆连若初都来不及看清是什么的东西,然后全数塞下购物车,不到几分钟,车里都快装不下了。

若初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地看着多得夸张的东西,翻了翻,全是一些平时可以放在冰箱用来烹饪的材料,满满的一篮子鸡蛋、一整箱牛奶,还有一些什么奶酪啊、纤维饼干啊、可以冷藏的肉类和蔬菜,一个大男人还走去挑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水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买回去记得统统给我吃光。”

若初顿时石化,那么多,她要撑到何年何月才能吃完……心里却是不经意间泛起了久违的窝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子偕走得离她越来越近,跟她一起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他身上的味道一如地清冽好闻。

真有一种错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们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小恋人,静静地推着购物车,各自选购需要的东西,不同的是,何子偕买的任何东西都是为她买的。

结账的时候,若初眯起眼睛,对着营业员笑了笑,“不需要胶袋了。”,说着便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掏出两个折叠成钱包状的环保袋,打开,从结算台的另一边把买到的东西一件一件放进去。

若初脸上露出明显的满足表情,全然不知身上被投来何子偕深沉的目光。

回到蓝小苧家楼下的时候,若初先下车,本想钻进后座去提那两袋满满的东西,怎么知道何子偕已经一声不吭地从车的另一边比她快地轻易拎起那两个有卡通图案的购物袋,一边往楼梯方向走一边背对着有些错愕的她淡淡地说:“今天中午顺便在你那里吃饭了。”

“什么?”,若初惊讶地叫了出声,然后又下意识地捂了捂嘴巴。

在何子偕身后跟着他上楼梯,若初的头垂得有些低,脑子乱哄哄的,她怯怯地问了句,“哥,你很有空吗?”

停了停,又继续走着,难得地揶揄轻笑,“你觉得以你的厨艺能做得出什么养胃的东西?”,天知道,他实际上忙得连睡上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

若初怔了一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红晕,支支吾吾,有些不满却否认不了,“我的厨艺真的有那么差吗……”。

“我对着你十几年,你认为我还不足够了解吗?”,何子偕霍地回头,眉宇与唇形都勾成迷人的弧度。

若初捏了捏衣角,看着差点失神。

这男人,真是平时清冷倨傲的,一笑却是倾人城那么严重。

小时候就发现自己对何子偕有那么花痴症状,但是长大后似乎很少见到何子偕笑了。

她很怀念这样温暖的何子偕,怀念那个把欠了全世界的疼爱都给予她的何子偕。

到了门外,何子偕拿出蓝小苧给的钥匙,貌似比若初还娴熟地打开了那扇显得有些陈旧的门,若初从他手上接过购物袋,有些紧张,“我先来放好吧。”

何子偕走到沙发前,用手摁了摁,确认沙发不会因为承载他的重量而翻倒,坐下,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蹲下在忙碌整理东西的若初。

若初双腿半跪在地毯上,把购物袋的东西重新地放在玻璃桌子上,又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掏出一本小笔记。

清秀小脸上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绯红,何子偕手指撑着额角,看着她拿起买来的东西地看了看商品上面的配料表以及在购物小票上认真地跟小本上平时记录下来的价格比对一下,价格高了些的就在对应的地方划个叉,低了些的就画上小勾。

若初一边认真地校对,一边喃喃着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这个牌子的牛奶性价比不太高,比平时喝的价格又贵了些,配料表上的营养成分却少了……还有,最近黄豆好像都涨价了不少呢……”。

“有必要省这些钱吗?”,何子偕清俊的眉宇不由地拧起,目光毫不斜视地看着正在忙碌的女人。

若初抬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英国的时候习惯了。”

“那你又怎么那么舍得花钱去买那么昂贵的礼裙。”,何子偕依然盯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表情的任何变化。

她知道他是指戴贝晨订婚时候自己穿的那条裙子,她抿了抿唇,低头继续收拾东西,“那是我平时有储蓄下来的。”

那一晚的礼裙的确花了她很大的一笔钱,但是当时的她对着卡里被刷掉的钱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只想,用最美的自己,跟最美的年华里遇到的他,好好地说声,再见。

又是戴贝晨,何子偕冷哼了一口气,头有些怄气地偏向一边。

两个人怪异地沉默着。

一往情深 奈何缘浅 回忆心跳

过了良久。

若初撑起身子,把分类好的东西用手端着,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家里又不是没钱,她怎么连那么鸡毛蒜皮的钱也要省……在英国这样子,回国之后也是这样子。

何子偕脸色明显不悦了,刚刚跟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刻薄,但怎么心疼,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英国的时候,何骋之和罗学雅每个月给她汇过去的钱,她都给全数退回玑。

她貌似不太喜欢给家里打电话,几乎每隔几个月才有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几分钟不到就挂了,而且每次拨打的从来就不是他的手机号码。

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望着从没亮过她号码的手机,他好几次都有把它摔烂的冲动。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她自己跑了出去打工啊。

在国外一个人打工,想必一定吃了很多苦,可是她就是一次也没有要过家里给她的汇的大笔伙食费。

那时候何子偕多想马上飞往英国,敲开她的脑袋壳,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知道了又能怎样,心疼了又能怎样,自己似乎从来就不被她需要。

回到家后,明明他可以载她回公司,她脸上也要露出那么为难的表情,明明跟家里说一声就可以拥有自己专属的车子,她却宁可跟别人挤公交上下班。

目光再次从思绪中移到她身上,她打开冰箱,往里面放好鸡蛋,牛奶也一瓶瓶整齐放好,何子偕呼吸一凝,气若幽兰,望着她的背影,缓缓出声,“在英国的那几年,过得好吗?”

若初身形明显地僵了一下,微微垂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会又继续,她没有回头,只觉得有一股酸酸的,热热的暖流从心头涌上鼻尖。

回来那么久了,好像,他还是第一次问起她在英国的事。

若初笑了笑,却不知道这个笑容在某人耳里听起来是那么生硬牵强,磕得他的眉间都深深地皱了起来。

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背僵直得不敢轻易乱动,怕自己一动便会让那几年积累的酸楚暴露在他面前。

回忆的心跳,似乎成为了今晚的观众。

她的声音轻轻地,不缓不徐地说:“过得,挺好的。”,若初继续笑了笑,以为自己的口气变得轻松了点,“那时候啊,时间过得很充实呢,早上没课的时候,先到学校附近的花店帮忙卖花,那个老板娘也是中国人哦,对我很好呢,我勤快一点她就给我加工资了呢。”

顿了顿,继续把还没用到的干货放进冰箱,继续说,“下午一般都是满课的,不过那里的人真的有点奇怪,很多都不用睡午觉的,课程一点多就已经要开始了。我用了几乎一年才习惯了不用午睡就可以下午精神去上课,我还真是够迟钝的,嘿嘿。”

挠了挠后脑勺,若初笑得眯起了眼睛,眼底却有些潮湿,“晚上的课也是多得很呢,设计专业的学生晚上会用一整晚的时间去画图,我基础不够好,只能一点点摸索,用的时间也要比别人多,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没有热水了,虽然说爱丁堡能称得上是贵族学校,但是却是几乎每一样都要收费,我那时候打工的钱凑起来都几乎连热水卡的钱都交不起。”

“因为身子比较差,不能老是洗冷水,那我只好晚上多找一份工作,上完课都已经十一点了呢,所以出去工作也没几个小时,那时候还没什么技能啊,只好在附近的餐厅帮忙洗洗碗,收拾收拾,一个月也能多个一百英镑,嘿嘿,那时候多了一百英镑真是帮了我很多的了,交上了热水卡的钱,吃饭时候也能多叫上一个菜,只是回到宿舍已经差不多两点了,黑眼圈儿有点严重而已。”

若初拿着抹布擦了擦冰箱里面薄薄的一层灰尘,嘴角还挂着月牙般的弧度,“那里的人好像都不太喜欢跟我说话,有一次我刚打完饭啊,一个英国的高高的女生在我走过来的时候故意绊了我一下,摔得我膝盖黑了一块,饭也倒了一地,哥,你知不知道我躲起来好不争气地哭了一顿,那顿饭可是要我两英镑的呢……”,若初笑得更开,眼眸却垂下了。

好像说着说着,就没那么难过了。

“还有哦,我……”,若初想继续说,但是却忽然地腰间一紧,若初有些干涸的粉唇微微张了张,一袭久未触碰的温暖迫不及待地攒满全身,何子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大手从她背后,轻柔地收紧。

何子偕重重地呼出浊重的气息,他闭着眼睛,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如梦呓,“你这丫头……”。

何子偕把她一直僵在原地的身子扳过来,柔柔地拢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口上,抬起黑漆漆的眼眸,“都不知道,我会心疼的吗……”。

她以为,她能不哭的。

她只是一动不动,任何子偕抱着她,伏在他胸口,静静地淌着泪。

他不知道原来她在外面受的苦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得多,但是他又恼恨着她即使受了多少苦也不吭声,也不懂得要找他。

“若初,告诉我那几年,有想我吗?”,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总算问出了口。

带着秋天凉气的风从窗边吹了进来,吹过她的脸庞,吹进了她的心坎。

“怎么会不想呢。”,若初双眼泛起更模糊的白雾,“我多想打工累得要趴下的时候,还有哥在我身边陪着,我多想对着一堆功课不会的时候,哥还会在我左右认真地指导着,我多想我被欺负的时候,哥会像小时候一样保护我,我多想在异国能听一下你的声音。”

“但是我不能,哥,我不是不想打电话回家的……“,寂静的屋子里终于听到了若初断断续续的哽咽声音,她吸了吸鼻子,“只是我上课打工回来几乎已经没有时间,我一趴下床马上就睡着了……我还怕听到你们的声音就会哭着投向你的怀抱,就会放弃自己坚持的东西,就会连一个自立的何若初也做不好……”。

她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只是该坚强的时候,她还是知道要逼着自己坚强。爱丁堡里面虽然设计人才很多,但是纨绔子弟也是多得很,她是真心想来学到东西的,她知道她不能在异国里拿着爸妈捧到跟前的钱享受。

那四年,她只有唯一的一个朋友,到后来,发生一些误会,连唯一的朋友,也渐渐疏远了。

汹涌的思念,思念那个彻底退出她世界的戴贝晨,思念那个她无法再依赖的何子偕,思念那个在她生理期疼痛却再也喝不她亲手熬的姜汁红糖的何妈妈,思念那个总会为家里添加诙谐、眉飞色舞讲着笑话的何爸爸。

四年来的委屈终于摧枯拉朽般瓦解,若初的肩膀微微起伏着,头埋在何子偕胸前不停啜泣,放肆地流着泪。

何子偕连心尖也跟着一起发疼,他一只手揉着她的发,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再次吻上她的发顶,嗓音哑着,“丫头,对不起……”。

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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