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第6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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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股战力强悍，更重要的是后台颇为坚硬的可怕外援，也暂时不必考虑了——根本不用菲里再去想什么办法对付，他们就自己会走，因为这个岛国早已被彻底打烂，能破坏的都已经差不多破坏完了，实在没多少东西可供继续糟蹋……这世上的好运气，都是要以百倍衰运为代价才能换来的啊！
这样一来，菲里·泰勒少将和他的巨熊军团真正需要对抗的敌人，如今就只剩下了从东海道杀过来，由朝廷公卿主导的南路军而已——简单来说，这就是数量极为骇人的一帮乌合之众。
在这一条最重要的进军路线上，仁孝天皇安排了自己最亲信的宠臣藤原梅竹担当东海道总督，以及名义上的三军总帅。全军号称十万之众，实际估计也能凑到四万兵马——朝廷虽然没有直属军队，但是在眼下的京城四周，多的是在抢光了京畿周边市镇之后食髓知味，却依然心有不足，还想接着去东海道富庶之地大肆劫掠发财的各路“勤王义军”……
当然，这些家伙多半都是些山贼土匪之流，属于无组织无纪律装备奇差的那一类。虽然战斗力非常可疑，但毕竟有这么多的人数。而且根据历史上的经验，进军路上肯定还会有很多豪族带兵投效……再考虑到还有一个“赤报组”在关东替他们打前站，发动农民组织起义，因此等到这支讨伐军真正打进关东平原的时候，就算能滚雪球似地膨胀到十万人以上，也绝对不足为奇。
此外，朝廷方面就剩下京都附近的最后一支留守兵力了，由长洲藩的“首义功臣”，“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这位最新受封的京都守护兼检非违使阁下全权负责，号称是天皇陛下的御亲兵，因此战斗力和装备水平还算凑合。但问题是绯月宗一郎麾下总共也只有不过一千多人，还要分兵监视大阪城的旧幕府残党。所以在发动大举反攻杀进京畿之前，暂时还不必考虑这支队伍。
按照这样盘算，接下来的战略计划似乎就很明确了——在敌人杀到镰仓之前，集结尽可能多的军队主动出征，于野战中迎击朝廷的南路军，败则万事皆休，胜则瞬间翻盘……所谓的“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其实也意味着真正需要花力气去对付的敌人，总共就只有一路而已。
但问题是，菲里手中能够调用的参战兵力，实在太少了！
※※※
在刚刚抵达江户的时候，祥瑞号上一共塞着大约五千名士兵和两千名精灵女战俘，之后又招揽了一批本地的穷困浪人、保镖入伍，使得总兵力略微膨胀到了将近六千。
在之后的江户城大火和浮空城撞击横滨之灾当中，巨熊军团有一部分士兵参战，因此略有折损，但接下来又在甲斐招降了九百多名经验丰富的前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老兵，兵力不降反升，达到六千五百余人。再算上残余的一千五百名江户町城管队员，几百名泽娜公使临时征募的武装侨民，还有各家大商会的一些私人卫兵，总兵力合计约九千左右——而这就是当前己方在关东的全部军事力量！与眼下就坐拥着数万大军，而且还能不断自动增殖的京都朝廷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就是这些很可怜的单薄兵力，也不能全部拉出去打野战——菲里需要安排一部分人留守祥瑞号，协助奥沃这个巫妖轮机长展开抢修工作，三井龙姬也必须留下至少几百名城管队员镇守新都城镰仓，还要准备一支机动兵团留驻后方，防止周边诸多势力的窥视……因此，到了真正与朝廷南路军开战的时候，很可能会出现以一对十甚至以一对二十的悲催场面——哪怕对方都是些无组织无纪律装备粗劣的乌合之众，只要肯不顾死伤，仗着人多以力破巧，这一仗只怕也会有点悬。
所以，菲里必须抓紧时间扩充兵力，拉起一支至少上万规模的军队，才能有资本与敌人交锋。
幸运的是，虽然眼下的东军（代指尚未成立的镰仓朝廷方面）堪称是山穷水尽，但兵源倒是不必发愁。
——因为从内战爆发开始，就有大批耐色瑞尔帝国远东殖民当局的铁杆狗腿子带路党，即“秽多”、“非人”这两个阶层的贱民从西边源源不断地涌来，以躲避倒幕派武士的疯狂屠杀。
※※※
在开国之前的东瀛列岛，社会阶层极端地死板僵化，每一个人的身份地位都由世袭固定，轻易不能更改。在这一套严密的等级制度当中，除了“士、农、工、商”这四大阶层之外，更下面一级还有“秽多”和“非人”两个更加低贱的社会群体，一般也可以统称为贱民。
其中“秽多”就是污秽之人的意思，被规定世袭从事在这个国家很受鄙视的屠宰业和皮革业，以及掘墓人、清道夫等其它各类“贱业”。而另一种贱民“非人”，就更惨了，索性根本不被当成人来看待，基本无法从事什么正当工作，只能靠卖艺、乞讨勉强度日。
这些贱民一般永世不得改变身份，不但世世代代极端贫穷，而且还要在社会上蒙受种种歧视和迫害——他们被圈定居住于环境恶劣之地，在极端的穷困和歧视之中，异常痛苦地挣扎生存着。不得迁徙，也不准拥有地产。一方面要承担沉重的赋税徭役，另一方面却又基本不被当人看待，可以随便劫掠甚至杀戮——当武士们偶尔打造了一把新刀，想要衡量一下其锋利程度的时候，就会直接闯进贱民的居留地，随意斩杀几个贱民，权当是试刀……不是敲骨吸髓的压榨，就是惨绝人寰的屠杀，其待遇甚至还比不上奴隶！
这样一群具备强烈反社会情绪的底层受迫害者，原本就是埋藏在国家内部的一个巨大火药桶。与孤军深入异国，缺乏根基，唯恐打不开局面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当真是一拍即合——佩里提督挥师入侵该国没几年，就有成千上万的“秽多”和“非人”主动投靠过去，毅然从事了带路党和洋人狗腿子这一很有前途的行当，与胸中洋溢着大和魂的“爱国志士”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于这个世代凌辱、欺压和杀戮着自己族人的冷酷国度，那些“秽多”和“非人”的心目中一向都只有刻骨的恨，没有丝毫的爱。眼下既然出现了改变自己身份地位的机遇，背负一点卖国骂名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是给外国人冲锋陷阵做炮灰，也比给本国人当做猪狗一般欺凌虐杀要强啊！
而佩里提督为了镇压风起云涌的攘夷狂潮，也随即很慷慨地投桃报李，宣布凡是有壮丁加入自己的土著附庸部队，又或者曾经对远东舰队有过帮助的“秽多”、“非人”聚落，一律得到远东军的庇护，享受到治外法权的待遇，伤害这些人与伤害耐色瑞尔远东军同罪。到后来，甚至还给这些“秽多”、“非人”聚落散发了大量富余或淘汰的燧发枪、旧式火炮等制式装备下去，帮助他们抵御各地攘夷志士的报复……就此在东瀛岛国的社会内部深深地打下了一颗钉子，彻底分化了这个国家团结对外的局面。
于是，借助着外国占领军的火枪大炮与赫赫兵威，这帮“秽多”、“非人”在眨眼之间，就迅速从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低劣贱民，一举飞跃为横行霸道的特权阶级。武士们非但从此不能再随意拿贱民试刀问斩，反倒是有被对方推着大炮上门来寻仇的危险。而所有的贱民们也从此被牢牢地绑在了外国殖民者的战车上，成为最铁杆的带路党——他们的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眼下这种天翻地覆的改变，是怎样得来的。
等到幕府被大阪商团控制，并且开始大量招募“秽多”、“非人”组建城管队，竭力打压不服财阀统治的旧派武士之后，各地的“秽多”、“非人”更是越发地飞扬跋扈，竟然开始反过来欺压各地武士，抢夺他们的领地与产业，并且由此引发出一系列腥风血雨。
而这也很符合财阀们的心意——城管队的本职工作，就是专门镇压浪人和武士的暴乱，打压武士地位，削弱其传统权威，最终实现消除整个武士阶层的目标。为此，甚至还在暗中鼓励他们多下狠手，持续不断地严厉扫荡打击，以尽量消灭这些不事生产的“社会累赘”……
传统上的高贵阶层被踩进泥里，而自古以来的低贱之辈却一飞冲天……这自然让诸位自视甚高的武士们义愤填膺，始终都想把卖国求荣的贱民们清理掉，可偏偏总是打不过：首先自然是因为贱民们背后有洋人撑腰，还有被财阀操纵的官府也帮着他们欺压武士，其次则是体质问题——由于东瀛笃信佛教、忌讳杀生，甚至禁止食用大多数肉类，故而越是地位高贵之人，就越是营养不良、体质虚弱、寿命短暂。
过去还只有贵族公卿是如此做派，但随着国家太平日久，各地武士也纷纷废弛弓马、附庸风雅，向京都的公卿们学习各种礼仪，弄得体质越来越糟糕。而贱民们从事屠宰业，又生活穷苦，故而不顾禁令时常吃肉，营养条件反倒相对良好。就这样一代代遗传下来，普遍都较为高大健壮。过去只是苦于看不到出路，只能咬着牙忍受凌辱、压榨和杀戮，现在一下子鸡犬升天，就是武士们不来惹事，他们还想着报复呢——在石灰瓶、狼牙棒、霰弹枪和野战炮面前，什么剑道都是渣啊！
然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过去是武士以及整个社会对贱民百般凌辱压迫，迫使这些人生生世世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最后激起了反弹，把他们逼到了外国殖民者的一边。现在是翻了身的贱民们骑在武士头顶上作威作福，甚至肆意喊打喊杀……日积月累之下，也最终激起了可怕的反作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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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倒幕战争，名义上是仁孝天皇企图实现“王政复古、大政奉还”，“一切政权收归朝廷所有”。但实际上却是作为传统掌权者的武士阶层，在旧幕府已经无法指望的情况下，打着“拥护天皇”的旗号，对新兴财阀政权和外国殖民势力所发动的一次强势反弹（当然，只有自诩为“绝世圣君”的天皇陛下，是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的，还以为胜利之后就能大权独揽呢）。
因此，各地的“秽多”、“非人”等武装贱民们，在战争过程中始终配合着幕府一方奋勇平叛，竭力砍杀各路倒幕派武士。而等到京都事变成功，朝廷公开宣布倒幕之后，京畿地区的贱民们也自然倒了大霉——根据伟大的仁孝天皇陛下在宣布倒幕之后，由朝廷独立出台的第一条最新政策，凡是有着“秽多”、“非人”的贱民身份，或者与这些卖国贱民杂居的人，一律自动全家触犯死刑，应当尽快给予人道毁灭！
于是，各地的武士团体很快便积极响应朝廷圣旨的号召，以成千上万人的兵力规模，联合起来大军压境，对京都周边地区的“秽多”、“非人”聚落，进行了拉网式清剿。并且在此期间严格执行了相应的俘虏政策，基本上是每到一处贱民聚落，就杀一处、抢一处、烧一处，处处三光，上自八十老汉下至三岁小儿，一律不留半个活口，无数承上千年的古老村庄就此灰飞烟灭……从而诱发了大规模的难民潮。
眼下光是从近畿各地逃到关东的“秽多”、“非人”难民，就达到了上万人之多，其中青壮男丁至少能占一半——因为妇孺老人大多都死于危机四伏的逃难途中了——还有关东本地的“秽多”、“非人”聚落，也至少能凑出上万名青壮，用以抵御朝廷的讨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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