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柏林-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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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了?”她看见了碧云微微凸出的小腹。
“五个月。”碧云望向身边女人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有些惊惧。
“别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女人压低了声音,“你结婚了?看不出,你显得很年轻。”
“我二十岁。”
“你是吉普赛人么?”
“不,我是中国人。”
“你的丈夫也是中国人,孩子的父亲。”
“不,他是……”碧云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这满屋子的犹太女人,她无法说出,孩子的父亲是帝国的军官,不,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军官,他是帝国的上将,这些集中营穷凶恶极的黑衣看守的司令官,“……其实我并没有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这几章要开始大虐了,帝国的定位就是虐文呢,大家多多留言支持我吧!
对于亲爱的们,没别的说的,仗义!
88第五幕—11死亡之域(二)
一辆军用卡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位黑衣的党卫军军官,尽管是从战场火线上紧急召回首都,他那件黑色的制服依旧是板挺,领带和褐色的衬衣。几场雨过去,道路泥泞。一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始终低垂着冰蓝色的眸子沉思。这次是直面元首的最高层秘密汇报,是越过党卫军海因里希总指挥的。一想到这些,他眼睛里就燃起一簇幽暗的火焰,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充分说明了最高元首在某些问题上并不信任总指挥,党卫军与国防军之间是如何掣肘与牵制,何时该展示忠诚,何时该背叛和出卖,他很清楚里面的玄机。由一个普通的预备士兵到今天的帝国上将,一路走来始终是如此,在这条由白骨铺砌的荣誉之路上,没有一个领袖和君主不是靠阴谋与算计起家的,人民是无知而愚昧的,他们总是被外表的光环所吸引,一位领袖能够保持并且拓展他的疆土,那些他之前所有的卑劣的手段就是无上荣光。
真理与正义向来不是他所信奉的神明,他的内心始终只为那一顶最高的皇冠而跃动。通往权利的道路并不平坦,他所向披靡,战胜了多少劲敌。像一只游荡于旷野的孤寂的狼,在最艰难危机的时刻要独自面对,即使在胜利的时候,亦没有同伴来分享喜悦。或许开始只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利,后来渐尝到了敌人鲜血的腥甜,尝到了权利带来的快意,可是得到的越多,他的内心就越空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这朵弱不禁风的小茉莉,时刻在摇曳着纯白色的善意,只有与她那双乌黑的眼眸沉沉对视的时候,才会勾起他那寥寥无几的温暖的记忆。
红色的绳结在他修长的指尖缠绕。她的话语彷佛在他耳边回荡着:
“阿普费鲍姆先生,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救了你,那当然叫做朋友了。”
“雅各布上尉,果真是个好人!”
“即便是父亲狠心抛弃了你,可夏洛蒂公主毕竟是你的亲生祖母。她临死之前,还是把皇室拥有的几座城堡都传给了你。”
一道道雨滴划过车窗,留下星星朵朵斑驳的印记。很快的,新的雨滴又再次降临,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这个世界本该如此么?温暖只能留给记忆。
这个女人叫妮莎,比她早2个月来到这个集中营里。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她们这些刚刚进来的女囚前一夜是没有晚饭的。而那些以往的囚犯们的所谓晚餐,也不过是一碗污浊的汤,在碗底捞到几块带着污泥的土豆皮就算是极其幸运的事了。
碧云从早晨到晚上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只能到厕所里的水龙管子上喝了一口凉水。可那爬满蛆虫的粪便池子,又让她吐了一次。当她回到“大房子”的时候,妮莎已经喝完了她的汤,她好心地留了一块带着的土豆皮给碧云。碧云望着那个乌黑的东西摇了摇头,妮莎把土豆块吞了下去,接下来,想说点什么来对抗饥饿。
“其实,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怀孕了,4个月……”
碧云向妮莎的腹部看去,她的小腹非常平坦,甚至可以说是干瘪的。或许是长期饥饿的缘故。
妮莎扯动嘴角苦笑了下,“那得多亏了葛林医生,她是个好人。明天说不定能见到她,她会偷偷地为我们做流产,我可以帮你引见。”
“什么?流产?!”碧云心里一惊,“为什么?”
她刚要追问下去,女狱长那尖利的声音响起来。“安静!安静!安静!你们这些母猪!明天五点要起来干活儿!谁不想睡,就到门外站上一宿。”
囚房里安静了下来,连呻吟声和咳嗽声也渐渐停歇了。这个像厂房一样大的屋子里,到处弥漫着霉涩的腐烂的气味,这让她一个劲地恶心和反胃,碧云捂着嘴巴,勾起身子,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突然一声鞭响,一阵火辣辣地疼从手背上传来,这让碧云暂时忘记了恶心,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女狱长,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身材魁梧,体态彪悍,头发稀疏,前额凸起,眉毛似毛虫横列,眼睛似比目双排,鼻孔朝天,嘴如猩唇,她的肤色如漆,两颊和额头上布满了麻风病人一般的坑洼。碧云被这个凶神恶煞的女狱长吓了一跳,自从她来到德意志,还没有见过面目如此丑陋的女人。
“嗨,小姐!我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你觉得恶心么?这里不是福利院,你会很快适应的这味道的。”女狱长的鼻子耸动了下,面朝着下床,对着一个蜷缩着不动的老人踹了一脚,发出“咚咚”的声响,那声音不像是人体碰撞发出来的,而像是揣在一堆什么硬邦邦的的木头上,女囚那突出的骨头,似乎是弄痛了狱长的脚,她气急败坏地挥舞起手中的鞭子,对着那个女囚狠狠地打了数下,除了低沉的哀嚎,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渐渐女狱长也觉得没趣,骂骂咧咧到:“真他妈的恶心,你又在床上大便!你这懒猪,真该把你送进那个烟囱里去!臭虫、老鼠,下三滥的东西……”
碧云捂住被鞭笞鼓起了一道红印的手臂,眼角闪着泪花。妮莎把她的头颅按在了夹层的木板床上。
大房子里很快的寂静无声了,妮莎也背对着她似乎是睡着了。碧云翻了个身,丝毫没有睡意,空气中充满了腐臭的味道,她刚刚把胃吐空了,这阵子更加饥肠辘辘。她不由地想起她的专属营养师米兰夫人,那个女医生精通营养学与产妇护理。米兰夫人为她列出了长长的单子,每天几点该吃点什么,什么营养品能让孩子发育地更加聪明,每周来为她测量检查。因为每次把牛肉和奶酪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闻不得那股味道,会觉得恶心,所以府邸里面的厨师不再采购这两种材料,佣人们的食谱也随之改变了。她喜欢天津酒家的小包子,于是他的勤务员们便不辞劳苦,一天三次奔波在康德大街与府邸之间。她蜷缩起身子,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因为想到这些,肚子会更加饥饿。她目前能做的,只有尽快睡着,保存一点体力,应付明天。
“你,你,还有你……在墙边排成一队。”一大清早,女狱长拿着鞭子挨个走过木头架子,把女囚犯们从床上敲打了下来。
碧云也被指了出去,她很紧张。
“别害怕,这是个好差事。”妮莎在她耳边轻轻说。
她们几个被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地上堆着一筐筐发霉长芽的土豆,她们的任务是用地上的钝刀子去削土豆皮。在看守把她们带进去的一刻,这些女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直勾勾的盯向这些土豆。碧云明白了为什么妮莎说这是个好差事。或许可以趁看守不注意的时候,偷吃一点土豆皮,她心里这样想着。
碧云拿起地上的钝刀子,这把小刀的刀刃卷曲地不成样子,她试着削了一下,手里的土豆如同石头一样刚硬,里面是黑烂的泥,妮莎显得更加有经验,她已经偷偷地挑了一个没有发霉,芽也不算长的土豆,贴着地面轻轻滚到了碧云的面前。
几个女人面无表情地干着面前的活儿,但是大家都在等待着时机。终于,那个一直在房间门口踱步的男看守,似乎是跟什么人打着呼,离开地稍远了。像是被触动了开关一般,女人们立刻。
“你这个母猪猡在干什么?你在偷吃!”看守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他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一个女人因为动作慢而被抓住了,这个看守像是一只蹲踞在墙角后面的猫,不慌不忙的等待着这些老鼠就范。这个不幸的女人就是那只逃跑地最慢的老鼠。
守卫冲进了屋子里,揪着一个女人的领扣让她从地上站起来,她吓得面色苍白,颤颤发抖。他从她的口里把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的土豆皮扣了出来,似乎正思量着该怎么处置这个女人。突然间,他放松了手臂。朝着门口立正并行了一个举手礼。
“长官!”
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长制服,他身材高瘦,面颊瘦削,高挺的鼻梁让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冷峻,一双细长的眼睛,黑色的帽檐压住了他金色的头发。这个男人官衔不低,是一个党卫军的少校,骷髅师的!碧云张着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的领章和肩章,喃喃自语着,骷髅图案是熟悉的,她见过几次,这个军团隶属于他口里常常提起的迪特里希将军,还有那位阳光快乐的,大孩子一般的麦克斯威施尔中尉。
这位少校如同黑衣的死神,他迈着大步,走进房间里,那黑色制服带起一阵阴森的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
“他就是集中营的长官,绰号叫黑衣屠夫。”妮莎小声说了句,“快低头,别让他注意到你。”
碧云听了妮莎的劝告,几乎在那道凌厉的眼神扫过她的脸的同时,低下了头。
“发生了什么事?”少校开口,声音微微沙哑,并且有种金属的质感。
“报告长官,这个女人在干活的时候偷吃,请问该怎么处置?”守卫高声喊到。
站着的女人不停地发抖,脸色如土,沾着黑泥的嘴唇苍白,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甚至没有跪地求饶。
黑衣少校并没有看向她,面无表情地和中尉短暂对视了一眼。
中尉掏出腰间的枪,抬起胳膊,对准了女囚的太阳穴,这个距离根本不用瞄准,可他仍旧眯起左眼,让眼睛,枪口和近在咫尺的目标成了一线。
所有的女囚都深深地埋着头,彷佛是一只只把脑袋插进沙堆里的鸵鸟,惟独碧云抬着头,黑色眼睛惊恐地注视着这一幕。
黑衣少校那阴鹜的眼神再次扫过她的脸,略略停留了几秒钟,而后被“砰”地一声枪响吸引了他的目光,那红色的血花在他蓝色的瞳孔里绽放,几乎没有任何的颤动。
女囚应声倒下了。
两个穿着条纹囚服体态佝偻的男囚犯进来,把女人的尸体拖了出去,一片寂静,地上只留下一滩猩红的血迹。劳作的女人们,瞪着一双双眼睛,呆滞地望着那血。
“继续干活。”看守用手擦了擦自己的枪,扭头交代了一句,迈着大步子走出了房间,“砰”地一声踢上了门。
女人们都没有动静,像是一座座活的雕塑。
碧云低下头,伸手捡起一块肥厚的土豆皮,把它塞到嘴巴里。
“天啊,你疯了么?”妮莎小声惊叫着。
碧云眼睛里隐隐地含着热泪,她没有时间回答妮莎的话,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那些沾满了黑泥的土豆皮,因为她时时刻刻都能听到那个细小的声音在叫着,妈妈,我饿,肚子里的孩子像是个吸血鬼一样,随时随地地吸食着她的养分。没有人会怜悯她,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她明白自己想让孩子活下去,首先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