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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千零一妙方-第7章

小说: 一千零一妙方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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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芝转过头来,发觉不远有一个小女孩正蹒跚朝她走来,她听到自己叫她:“踢踢,这边,这边。”

才一岁多两岁的孩子咕咕笑,张开胖胖双臂.扑到她怀中,隽芝爱怜地把脸直贴过去。

她看仔细了幼女的小面孔,她不是二姐的踢踢,这是谁?既陌生又无限亲热,隽芝无限诧异。

小孩指指灯塔,示意上去。

“哗,”隽芝笑着求饶:“几百级楼梯,我没有力气了。”心底却不舍得逆这小孩的意。

隽芝吻她一下,“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忽尔笑了,“囡囡,囡囡。”

隽芝大乐,“你的名字叫囡囡?”

小女孩点点头。

“好,我们爬上灯塔去。”她把孩子转背到背上,叫她揽紧脖子,隽芝心甘情愿地一步一步攀上灯塔的旋转梯。

走到一半,梦中角色忽然调转,隽芝发觉背着她走的是母亲大人。

她直叫起来,“妈妈,妈妈,停停停。”

母亲满额汗转过头来,脸容仍然无比娟秀,充满笑容,

隽芝直嚷:“让我下来,我自己走。”

母亲说:“快到了。”

  第4章

隽芝挣扎,一定要下来。

易沛充在这时推醒她:“隽芝,做梦了?”

隽芝睁开双目,“灯塔,灯塔。”

沛充笑,“明日找心理医生问一问,梦见灯塔代表什么。”

隽芝撑起来问:“什么时候?”

“晚饭时分。”

唉,餐餐吃得下才叫做难得呢。

隽芝掠掠头发,忽然说,“沛充,让我们结婚吧。”

沛充毫不动容:“婚姻并非用来填充失意。”

“我有什么失意,我事业如日中天,身体健康,青春少艾。”

“情绪不稳之际最好什么都不必谈。”

“一,二,三,错失了机会可别怪我。”

沛充拍拍她肩膀,“隽芝,我永远支持你。”

沛充的确是个益友,他才不会陪她疯,这人是好丈夫,绝对做得到一柱擎天,隽芝略觉安慰。

半夜,她问自己:谁家的孩子叫囡囡?

记忆中没有这个名字。

囡囡代表谁,代表什么.会不wωw奇書网会是大姐的未生儿?

第二天一早隽芝接到莫若茜的电话。

“先讲私事,隽芝你是否有相熟的装修师傅。”口气十万分火急。

隽芝睡眼惺忪,“这种时候,不宜动土动木吧。”

“唉,你有所不知,到今日我才发觉浴室洗脸盆的位置竟在肚脐之下,平日为它折腰还无所谓,如今腰身僵硬,每日洗脸,变成受罪,非换过一只不可,起码高及腰部才方便使用。”

“好好,我马上给你联络号码。”

“隽芝,孕妇真是被疏忽冷落歧视的少数民族。”

隽芝打个哈欠,“照统计,平均廿一个适龄妇女中,只有一位愿意怀孕生子,生意人多精灵,才不会大量设计商品投资在你们身上。”

“我去看过孕妇装,哗,丑不可言,式样怪得会叫,隽芝,你的老本行可是服装设计,拜托拜托,做几件像人穿的孕妇服给我,造福人群。”

隽芝心一动,真的,设计完之后拿到工厂托熟人缝好了,反正大姐也需要替换衣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她慷慨应允。

“隽芝,恩难见真情。”

“你这是大喜事,谁同你共患难。”

“隽芝,你不能想像人类科学之落后,”莫若茜随便举几个例:“妊娠期几十种毛病,都无法根治,病发原因不明,连呕吐都不能有一只好些的药水来预防,完全逐日靠肉身捱过,真正要命。”

隽芝不语。

“有些症候,光听名称就吓死你,像“子痫性毒血症”,看见字样就魂不附体。”

“老莫,你别看那些书好不好,正常的孕妇与胎儿多。”

“隽芝,我心理也越来越不正常:一日比一日觉得丈夫无用,他只会得在旁拿腔作势,增加压力。”

“嘘,稍安毋燥。”

“隽芝,你会觉得我可笑,千方百计,努力数战,才得偿所愿.此刻又诸多抱怨。”

隽芝答:“人之常情。”

“呵,谢谢你的婴儿礼品。”

“不客气,对,老莫,讲完私事,讲讲公事了吧。”

“公事?呵,对,公事,”平素英明神武的莫若茜竟本末倒置,“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一千零一虐儿妙方。”

隽芝听了自然欢喜。

“插图尤其精彩,隽芝,你若开画展,我一定支持你。”

隽芝答:“我从来对大事业都没有兴趣,专喜小眉小眼,引起些微共鸣,已经心满意足。”

谁知莫若茜也说:“恰与宇宙出版社宗旨相同。”

大家一起笑起来。

“请继续惠稿。”

“你打算做到几时?”

“假使体力真的吃不消,我也不打算强撑,本职将由区俪伶兼代,直至我复职为止。”

区俪伶真是厉害脚色。

“区小姐极识大体,你可以放心。”

“老莫,要是三五七个月之后,大家发觉没有你日子也一样过呢。”

好一个老莫,不慌不忙地答:“根本世上没有谁地球都在自转之余还绕着太阳公转嘛。”

隽芝笑了。

能有这样的胸襟真正不容易,大抵可以做一个称职的母亲,现代老妈体力虽然差些,但智慧与收入足可补偿其余不足之处。

“你们可以放心,区俪伶绝对不结婚,绝对不生子。”

隽芝从不羡慕任何人,每一种生活,都要付出代价。

“你呢,你倒底是哪一种女人?”莫若茜大表兴趣。

“老莫,自顾不瑕,别多管闲事。”

老莫呵呵呵笑,苦中作乐,大致上她是个愉快的孕妇,她的另一半想必给她很大的支持。

“对,”隽芝想起来,“你的未生儿叫什么?”

“不论男女,都叫健乐,小名弟弟,或是妹妹。”

呵,不是囡囡,隽芝怅然若失。

起床后,立刻去探访筱芝,与翠芝协助她搬进酒店式公寓。

筱芝并不吝啬,挑了个背山面海的中型单位,芳邻是位著名女星,和善地与她们招呼。

下午,往律师处签署文件。

那老祝准时前来赴约,翠芝与隽芝正眼都不看他,也无称呼,冰冷地在一旁侍侯姐姐,一切办妥之后,陪筱芝离去,也没留意老祝是得意洋洋,抑或脸有愧色。

三个男孩子已经不小,筱芝并不瞒他们,三兄弟很明白父母已经分手,母亲以后不再住家里。

应付着三个宝贝并非易事.隽芝不会替祝氏新欢乐观,她即使大获全胜,得偿所愿,亦满途荆棘。

男孩子倒底是男孩子,没有人哭泣。

老大把母亲约通讯地址与电话小心记录下来,看见阿姨伤感地坐在一角,面带前所未见凄惶之意,不禁上前劝慰:“不怕,我们永远爱妈妈。”

老二与老三也唯唯诺诺,附和:“我们爱妈妈。”

隽芝忍不住笑出来,“你们真的理解整件事?”

老大点头:“我们也爱爸爸,爸爸也爱我们,只是爸妈不再相爱。”

说得十分正确,表达能力也强烈清晰,隽芝领首。

“你们三个给我好好做人,不然我就上门来折磨你们。”

往日三兄弟会露出恐惧之色,但这次他们只是没精打采,“小阿姨,有空来看我们。”

“今年寒假去什么地方玩耍?”隽芝改变话题逗他们欢喜。

老大不答,忽然之间,过来拥抱阿姨。

他已有十二岁,一向把自己当大人,老气横秋,把弟弟呼来喝去,表示权威,此刻真情流露,可见还是受了刺激,心灵软弱了。

隽芝用力拍着他肩膀。

这个时候,不得不庆幸三个都是男孩,倒底刚强些,坚轫些,且粗枝大叶,毋须大人花太多唇舌来安抚他们,噫,重男轻女,不是没有理由的。

许同传宗接代,承继香灯一点关系也没有,男孩子的确比女孩容易带,隽芝蓦然想起她新作绘图中所幽默地为难的主角全是一个个小男孩,下意识隽芝不舍得罪注定会比较吃苦的女孩儿。

她长叹一声。

祝家三兄弟并不知道阿姨的思潮已经飞到与他们无关的境界去,只道她还为他们担忧。

老大讨好她说:“阿姨,我们可以把整套任天堂借给你。”

隽芝只是摇头。

她决定每天中午去陪大姐一个半个小时。

翠芝不那么方便,她上下班时间是死的,任大学安排,不得有异议,隽芝却是个自由工作者,至多辛苦些挑灯夜战,要走仍然走得开。

彼芝心情表面平和,有时还能讲俏皮话,像“以前早上三几只闹钟此起彼落,没有一觉好睡,现在可脱难了”。

当然语气是寂寥空洞的。

隽芝已经非常佩服地,第一,被芝一句多余话都没有,第二,她对那第三者一点兴趣也无,她完全明白毛病出在什么地方。

“第四名了,希望是男是女?”隽芝闪开问。

“暧,你怎么会猜到她的名字?”筱芝露出一丝笑。

隽芝更惊喜,“如果是女孩,叫她希望?”

“是呀。”

“端的是个好名字,三个哥哥想必喜欢。”

“是,他们已经很懂事。”

“如果是男孩子呢?”

“管它呢,”筱芝又笑,“龙、虎、豹,随便叫什么都行,你见过郁郁不乐的男人,你见过娶不到老婆的男人没有,越是蹩脚男人,越要瞧不起女性,越是落后的国家,女性越没有地位,已是不易的真理,男人容易做呀。”

这已是筱芝至大的牢骚。

隽芝能陪她的时间也并非充裕。

“别担心,怀孕我已是驾轻就熟。”

那天晚上易沛充接隽芝去兜风。

隽芝扣上安全带,以往看到自己细瘦的腰部,便庆幸自己无牵无挂,是个自由身,一套典雅锺爱的套装,可以穿上三五载,因为身段恒久不变,今日,感觉比较矛盾特殊异样。

在这样艰难时刻,筱芝仍有心情替婴儿命名希望,可见她不以为苦,隽芝没有付出,则毫无收获,母子亲情感受将会是一片空白。

“……才不肯结婚的吧。”

隽芝转过头来问沛充:“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沛充见她心事重重,便答:“没什么,听不见算了。”

隽芝还是猜到他问的是什么,“是,家中姐妹多,虽然环境小康,已算幸福,仍然深惑女子一生付出多,报酬少,所以感触良多。”

经济情形如果略差,更加不堪设想。

“我看了今期银河杂志上你的专栏。”

“你认为如何?”

“把婴儿形容成吸血鬼?”沛充轻微责备。

“我亲耳听见医生说胚胎似寄生虫,岂非更糟。”

“太过份了,你肯定会接到投诉。”

隽芝只是笑。

“整本杂志几乎都集中在有关婴儿题材上。”

因为热门。

廿年前人人谈的是同居是否可行,再早十年是妇女应否有个人事业,事到如今,忽然发现尚有生育能力,再迟就来不及了,今日,或永不,弃权者自误,于是急急寻求怀孕之道,挣扎了整整四分一世纪的女性又回老路上走。

不过有很大分别,这次,女性总算做丁自己的主人,每一步部有把握,完全知道在做些什么。

沛充与隽芝走进山顶咖啡店去。

还没有坐下,沛充便说:“隽芝,我们换个地方。”

隽芝在这种事上,感光较慢,脱口问:“为什么?”

眼光一溜,即时明白了,不远处坐着一桌兴高彩烈的男女,不知在庆祝什么事,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其中一名,正是隽芝的大姐夫老祝。

隽芝瞪了沛充一眼,恶向胆边生,“我避他?×××××,他为什么不避我?”

“隽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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