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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宫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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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奏,也因此,日子过得原本就充满忙碌的他更忙了。

由这段日子的观察下来,那嫣发现忙碌得像颗陀螺的卧桑,在太极宫内根本就没有半点隐私,根据东宫官叙,宫里需有太子六傅、三太三少、太子詹事、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左右卫、左右司御率府等,一些令她数也数不清的人等在这里看着他,他的生活,是一具她所看过最深沉最不见天日的牢笼,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得把一切暴露在他人的眼中,接受众人对他的监督和保护。

他身边的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着,即使再怎么与他亲近的人也是一样。不管卧桑上哪,离萧总是跟在他身边,用一双戒备的眼神盯着与他见面的人,而服侍他的司棋也跟离萧一个样,时时就看见他跟在卧桑的身边监视一举一动。

为什么,做人,要这么辛苦呢?

她和料俏一样,困在宫中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但她看卧桑,他似乎不以为苦,好性子又善体人意的他,总是一副视而不见、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早已习惯了,无论国务多繁忙、压力有多大、生活多么不自由,在他的脸上,从没见过丝丝的不满,即使料俏他们这样吵那样闹,他也不会有一句斥责。

也许,他的善体人意,是一种加深他负担的致命伤,而他又不会去抗拒,只能一味地承担下来。

“他从不休息的吗?”她淡淡地问向对卧桑了如指掌的司棋。

司棋顺着她眼瞳的方向看去,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将要成为天子的人,是没什么时间可休息的。”现在卧桑的忙碌程度还算好的了,一旦他登基后,他就更没有时间了。

“他要登基了?”当今皇上不是仍健在吗?

他讶异地扬高眉,“你不知道皇上打算在太子正月大婚后就退位?”会封卧桑为摄政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他往后的日子铺路,好让他能提早进入状况。

那嫣没有半分喜悦的心情,明明,他就近在咫尺,她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遥远,如天与地般的远不可触。到了他登基之日后,在他的身边,将会有更多的人围绕着,而她还能像这样与他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吗?

被人吵下御案的卧桑,紧皱着眉心走至他们面前,抬首看着殿门前那两个吵得没完没了的男女。

“他们两个都不累的吗?”真是够了,他大费周章的把料俏弄到这来,可不是叫离萧和她天天吵的。

司棋也显得很无力,“天晓得他们俩怎会那么不对盘……”料俏本来就有点娇有点蛮,而离萧则是责任感要命的重,一点也不能容许有人对卧桑不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不和吧。

“离萧。”卧桑终于决定自救一下他的双耳,和改变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我看料俏似乎是闷得慌,你何不带她出去外头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太极宫的环境?”

离萧用力哼口气,“我?”他为什么要陪着这个女人?

料俏比他更不满,“为什么是他带我去?”跟他去?他们俩吵架都来不及了,还熟悉个什么环境?

“难道你要殿下纡尊降贵的带你去?”离萧感觉熟悉的心火又飙上来了。

“怎么,不行吗?”料俏凶巴巴地以指尖戳向他的胸膛,“好歹我也是他的太子妃,叫他带我去有什么不对?”

离萧的指尖戮回她的额际上,“冲着你这副恶婆娘的德行就不行!”

“司棋。”不胜其扰的卧桑也翻起白眼了,只好扬手叫司棋去救救火,并把他们都赶到外头去吵。

司棋认分地拉着他们两个走向外边,“走吧,就由我带你们两个一块去行不行?”

“那我……”身为女官,有责任跟在料俏身旁的那嫣,也忙不迭地想转身向外走“你留下来陪我。”卧桑挪出一掌勾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内殿的书房里,“我渴了,沏碗茶给我好吗?”

心神瞬间紧绷起来的那嫣,在他拖拉的大掌下,没得选择地被他拉至里头,被迫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在他的身旁为他沏上一壶银毫,自始至终,她都低敛着眼眉,不愿与他的眼眸有任何交会的机会。

“你在防我?”他冷不防地问。

那嫣手中欲递给他的茶碗明显地抖了一下,茶水飞溅至桌面上,像是一小摊的青泪。

“有吗?”那嫣很快地镇定下来,伸手想拭去桌上的茶渍。

“入宫以来,你几乎正眼也不敢瞧我一眼,不然就是对我避避躲躲的,很少对我说上一两句话。”他一手轻按住她的柔荑,逼她抬首正视他,“我有这么可怕吗?”

在被他洞悉一切的双眼封锁下,她不禁想闪躲。

对于他,她很怕,她怕他那双对任何事都明如镜的眸子,他的心太细了,无论她在想些什么,即使表情、动作再细微,都逃不出他的眼,而且在他眼底的目光中,还有着虽然已含敛,但还是炯亮灼人的深意,不管她怎么猜,她就是不明白他为何老是用那种会令她忐忑的神情看她。

时时,她会在心底提醒着自己,她会进宫来,是为了那支簪子,是为了她情如姊妹的小表妹,并不是为了他这双将她绑得牢牢的眼眸,也不是为了他的温柔。既然这条路是她自己捡的,那么她就要走得正,不容许中途因为吸引而偏了她该有的方向,只是,她忘了在走上这条路之前得先思考一下,她得付出什么代价。

那时,她只是孤注一掷地豁出去,只是想成全自己心底的一个小小幻想罢了,但她却不知,那时草率的决定,让她的天地就此变了样,她虽是成全了姊妹间的情义,成全了自己幽幽盼惦着那名男子的遐思!

却将她鲜妍的青春押住在这深不见出处的宫阐里,而这道宫墙。是进得来出不去的,她得用一生来偿。

这赌注对她来说,押得太大、太重了,尤其在这场赌局里,还有个令她心弦波动难安的卧桑,令她更是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些后悔。

她悄悄地将手抽回来,“我只是一时不习惯宫中的生活而已。”

“真的?”他刻意问得很认真,还压低了脸庞靠近她的面前。

“嗯。”在他探索的目光下,她含混地别开眼。

“那么等我们相处久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像只惊弓之鸟的躲我了?”都把她带进宫里一阵子了,她可不能再继续躲他下去,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她怔伸了一会,“这……”

也不等她的回答,他两掌一拍,“不如这样吧,往后当司棋忙着,或是离萧又和料俏到别处去绊嘴了,你就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如此一来,多和我相处多了解我一点,这样我们很快就可以熟络,而你也就不会再躲我了。”

那嫣为难地轻蹙秀眉,该拒绝他吗?不,是该怎么拒绝他?他是这里的主人,又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她哪有拒绝的权利?

决定远远与她拉近关系的卧桑,趁她还在犹疑不定时,立刻把握时机乘胜追击。

“不出声我就当你是同意了。”他热情地将她拉至身畔,“来,我给你列个你得待在我身边的大略时间。”

“我……”还来不及反对的那嫣,想开口时她的声音却被他一大堆的话给淹没。

他半强迫半讨好地把话塞进她的耳里,“通常在我处理国务、练弈、煎茶养性或是闲暇时,司棋他们都不想陪着我,因为他们只会无聊得想打瞌睡,所以说,他们都是非常勉强地待我身边监视着我,为了不勉强他们,我相信你一定很乐意代替他们陪伴我是不是?”

“谁说我……”

卧桑一点也不留给她说话的时间,“我已经为你估算好了,往后你大约一日里将有半天都得待在我的身旁,因此我会亲自去向料俏借人并征得她的同意。”

“慢着……”他是想叫料俏卖了她吗?

“不能再慢了。”他笑眯眯地打断她的话。“我看干脆就从明日开始吧,往后你就别当料俏的女官,改当伺候我生活起居的女官,你说好不好?”

她仍试图想表达已见,“等一下,我……”

卧桑再笑意满面地堵上她的话,“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

“太子……”话都是他在说,她根本就什么都没回答呀。

“怎么还叫我太子?既然都是住在一块的自家人,那就别再那么生疏了。”卧桑又热情无比地执起她的柔荑,“为了尽快促进我们两人间的熟络感,首先,请叫我卧桑。”

叫他卧桑?还跟他是一家人?慢着,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嫣呆滞的眼眸停顿在他的笑脸上久久不动,尚不太能理解在他那一大串快速朝她堆过来的话里头,他到底是代她决定了什么,所以他的脸上才会出现这种满心欢喜的得意笑脸,还有,她是什么时候跟他成为一家人的?到底是他的脸皮太厚,还是她的脸皮太薄了?

她的视线缓缓从他灿烂无比的笑脸上往下挪移,低首望着他那双紧握着她不放的大掌,忽然发现,他的心思不只是细,只要他的肠子拐拐弯,她就不知不觉地被他给推进陷阱里去了。

她好像……太小看这个太子了。

第三章

“你到底是出去做了什么好事?”

料俏心虚地低垂螓首,“没有啊……”

那嫣两手插着纤腰,张大了一双杏眼瞪向眼前这个衣衫发髻凌乱,好像是才刚和别人大打出手十八回过,头上还沾了满头草屑的太子妃,不敢相信她只是与离萧出去外头走走,居然就走成了这样回来。

为了那个表面上似乎很好相处很温柔,私底下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的太子,她的心已经够不宁静了,他所为她带来的麻烦和疑惑,她都还没来得及摆平,这个跟离萧出去转了一天的料俏,顶着这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回来,连离萧的情况也跟她是半斤八两,料俏要是想毁掉她太子妃的形象没关系,但她也别顺道毁了离萧的啊。

“离萧没看着你吗?”她还以为有离萧那个最会为太子维护形象的牢头看着,料俏就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她讷讷地频转着十指,“有啊……”

那嫣又拉着她身上残破的衣裳问:“那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这副德行,太极宫上下的人全瞧见了,害得司棋又要去向那些人洗脑,并威胁那些人不许说出去。

“离萧弄的罗。”料俏只好供出他们做了什么事,“我们只是在草皮上练练拳脚而已嘛。”

“你又捅了什么楼子?”她又是做了什么事才让离萧大动肝火?

“我没捅楼子。”她飞快地摇着头,“我也不过是想去隔壁的宫殿参观一下,结果离萧说那是刺王铁勒的西内大明宫,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然后我们拉拉扯扯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打起来了。”

那嫣听了一手抚着香腮,不断回想这个如雷贯耳的大名。

“刺王铁勒……”那个号称北狄武王,统领十八万大军的二星子?

“都是离萧那个鲁男人……”犹不知那嫣已经变睑的料俏,还絮絮叨叨的在抱怨,“你看,他把我抓得青青紫紫,你都不关心我一下,就光会数落我。”

“料俏。”回过神来的那嫣直按着她的肩头叮咛,“拜托你就安安分分的待在太极宫里,能离大明宫多远就离多远,大明宫的主人不是你能惹的皇子,知道吗?”

她不解地皱着眉,“那个铁勒会吃人吗?”

“他不吃人,他会杀人。”这段在宫中的日子里,许许多多的宫闱秘辛她听了不少,也到其他八个皇子的为人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她不禁泛过一阵寒颤,“杀人?”

“不是所有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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