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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游客(军旅)-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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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承聿说完,仰脖喝尽了杯里的啤酒,又把侯良宴的酒往杯里倒。侯良宴一把把酒瓶夺过来,让服务员再上了一打啤酒,说:“你这待会儿大鹏和健哥说我卖酒呢。这是怎么了啊?”

张大鹏是几个人里最小的,说起话来有些不知分寸,听见许承聿这么说,脑子里就想了些乱七八糟的,再联系上陆军军服的大檐帽,便问:“你的帽子,又大又绿?”

许承聿听了,眼睛一瞪,把手里的玻璃杯顿在桌上,骂道:“滚犊子。”

张大鹏被骂了,便也不再乱开玩笑,抄起筷子悻悻地吃了几口菜。

许承聿喝完三杯啤酒,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见过什么事儿都不肯跟自己家爷们儿说的媳妇吗?孩子没了,我媳妇自己去做的手术。从头到尾这事儿我压根一点儿不知道,要不是今天让我看见她藏衣柜里头的体检报告,指不定她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健听许承聿说了展颜自己去流掉了孩子,觉得这事儿十分惊奇,问:“你媳妇她为了什么啊?不是那些女人不是有了孩子就巴不得生下来,你媳妇这还真是……”

“这个不怪她。一开始她不知道怀了孩子,吃了退烧药,那孩子没法要……”许承聿本来平铺直叙地说着,忽然眉毛一拧,语气里也有了几分忿然,“可是她生病发烧这事儿,我也一点儿都不知道!”

侯良宴想了想,说:“保不齐你媳妇是觉得你在部队里那么忙,这些小事就不拿来让你闹心了。”

“流产算小事儿?”许承聿看着侯良宴,问。

侯良宴便被噎住,半天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劝。倒是张大鹏在对面吃了这么久的菜,脑子里又想了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说:“你媳妇心里真的有你一块儿地方么。你们俩结婚这事儿就有问题。说什么大学就在一块儿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上大学的时候处的那个妞儿叫汪雨佳不叫展颜。”

许承聿听见他这番话,苦笑了一下,说:“张大鹏,你丫说话不这么欠揍要死啊?”

不过说归说,许承聿还是不得不承认张大鹏他说得对。

那时候他用户口当筹码,把这段婚姻当成是交易。一开始展颜是坚决拒绝的,但后来她还是反悔答应下来。当初他决定找人结婚是被陆之敏逼急了,而展颜那边似乎也是出了什么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到现在他也不知道。

许承聿便真的以为展颜是为了户口而答应的,可是后来她又三番五次地说喜欢他,说自己不要户口,就连他偶尔提起办户口的事情,她都会生气。

许承聿承认自己当初找上展颜,是看中她似乎很好相处,不会像个小孩儿一样天天要人陪着哄着。他甚至想过结婚之后还是互不干涉、各过各的,他是他,她是她。

偏偏旅部那边要给他们多一些时间互相了解,这一了解下来,许承聿就没法再维持原来的意见跟她互不干涉了。他觉得他喜欢展颜,更何况展颜自己也说喜欢他,既然两情相悦,那为什么要各过各的?

但展颜的心思却又着实让许承聿有些摸不透,说喜欢他的是她,一旦相处起来态度不咸不淡的仍然是她。

这次展颜自行决定去做了流产,许承聿终于爆发了出来。其实他不是气她没留住孩子,只是气她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他——就算是独立,这也有些太过分了。

过分得让他不得不开始想这样的问题,展颜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他?

许承聿觉得心情一下掉到谷底,糟糕透了,便又开了啤酒,说:“还是别提这事情了,就当今晚我是单纯来跟你们喝酒的。”

许承聿出门之后,展颜自己在沙发上愣愣地坐了很久。

这之间展颜并没有如她预想那般号啕大哭一场,眼泪滴了几滴就没有继续往外涌。

展颜想她这次大概真的错得太离谱了。

不管是一路考学报志愿,还是终于毕业了要找工作,一切都没有人在旁边帮她参谋,自作主张成了习惯,真的就会忽略别人的意见,甚至漠视别人的感受。这样的人,许承聿大概会觉得她心肠太硬,太以自我为中心。

许承聿说得对,从小到大她一直都那么自以为是,因为没有人会让她去验证一下她以为的是不是就是对的。而且在这件事上,她又一次走了极端。就因为曾经听见许承聿说她不粘人,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去打扰他,以至于忘记了去进行一些正常的、基本的互动,让许承聿怀疑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可是她明明就那么在乎他。

狗窝里那只今晚闯了祸的狗已经忘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坦然地睡觉了。属于展颜跟许承聿的家里静悄悄的,于是她手腕上那块不静音的腕表时针跳动的声音就格外响亮。

嗒、嗒、嗒。

展颜无聊到了极致,竟然开始跟着这细微的声音数秒数。一直数到那数字没法以她那种缓慢的语速在一秒之内被说出来,许承聿还是没回来。

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展颜才恍然一惊,自己居然一夜没睡却也不觉得困倦。展颜见过无数次黎明时的天空,并且觉得那种渐变的天色很是漂亮,但今天再看见,竟觉得对这天色憎恶极了。

展颜从沙发里把蜷曲的双腿放出来,将将站起来,腿上那股过电似的感觉就传遍了全身,让她有些站不稳。她便又颓然地坐下,终于感到了一丝疲倦,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坐在那儿睡着了。

但坐着睡觉毕竟不够舒适,没睡上多久,展颜便从梦里惊醒。抬手看了看时间,七点一刻。

家里仍然是除了她和腿腿一人一狗之外再没别的生命。不知道许承聿这一晚上冷静得如何,反正她觉得她是浪费了一个晚上。

展颜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洗漱了。打开冰箱看了看,又觉得情绪不好不想下厨房,就带着狗下楼去散步顺便吃早餐。

她才牵着狗出了电梯,前面的单元门就咔嗒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昨晚从羊蝎子火锅出来,侯良宴他们又叫了一帮人一块儿去了KTV。许承聿喝了不少酒,但意识还算清醒,这会儿步子也迈得很稳。

展颜看清楚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站在电梯门口愣得跟雕像一样。她手里牵着的狗却没有她那么多顾虑,往前扯着脖子,冲着许承聿就叫了两声。

许承聿也看见了她,连门也没关便走过来,先看了看脚边的狗,然后将目光向上抬了看着展颜,问:“遛狗去?”

展颜不敢直视他逼视她的目光,胡乱点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

许承聿却忽然笑了,说:“看来你心情不错。遛完狗回来,我们谈谈。”

说完他便伸手摁了电梯,再不管展颜的反应,径自上了楼。

许承聿的笑容让展颜心里彻底慌了,她似乎对他冷静的结果已经猜到了几分。

展颜突然一下就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被人抽空了,牵着狗链的手也一下松了。待她回过神来,准备直接回去跟许承聿好好谈谈,才终于发觉手里已经空了,而她养了三年多的那条傻狗早已经跑了出去。

展颜追出去,在小区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腿腿的影子。问了几个大门的保卫,也都说没有注意到有狗跑出去。

展颜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让许承聿对她那么失望,保不齐他们的结局就是他对她这个骗户口的硬心肠女人感到绝望,要跟她分开。而在这个当口上,她养了三年多的狗也不要她了,撇下她就自己跑了。

她果真是自作自受。

展颜从物业值班室一路走回家里,越想越难过,最后终于蹲在电梯里哭了出来。

☆、53五十二、

这个时间;邻居们都已经准备去上班或是出门锻炼;展颜蹲在电梯里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

不过一旦哭起来,就算是电梯开始上下,失重超重的感觉展颜也都察觉不到了。于是她便蹲在电梯里,扯着嗓子哭了个天昏地暗。

“哎哟!这是谁家姑娘啊,吓我一跳。”过了好一会儿,电梯升到三十层,电梯门打开;门外一个中年女人被靠着轿厢墙壁蹲着的展颜吓了一跳。

展颜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电梯里,赶紧收住哭声站起来;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克服了那种头晕目眩的缺氧反应;伸手去按了自家楼层的按钮;才吸了吸鼻子站好,无比尴尬地仰头看着电梯监控。

知道身后那位太太正在打量自己,电梯一停下,门才刚刚开了条缝,展颜便侧了身子逃命似的挤了出去。

一出电梯,展颜就看见家门打开,许承聿正扶着门框低头换鞋子。她忙问:“你要出去?”

“准备去找你。”许承聿听见她的声音,头也不抬一下,只是又把穿鞋的动作变成了脱鞋。

“我又不会携款逃跑。”展颜嘟哝着,又吸了一下鼻子。

许承聿这才抬头看她,见她一脸泪痕,不由就皱了眉,说:“哭什么?”

说完,他感觉到展颜身边氛围不大对,探出脖子去看了看,发现她带出去的狗没跟着一块儿回来,便又问:“狗呢?”

他一问狗,展颜的眼泪就一涌而出,抽抽嗒嗒说:“丢了……”

于是许承聿心情就更郁闷了。他一夜没回来,展颜没有任何表示,大早上的还有心情带着狗出去遛弯儿,但是遛弯儿把狗丢了,她居然就哭得这么伤心伤肺的。

这时对面许嘉柔家里传出来说话的声音,估计是他们两口子也要去上班了。许承聿想展颜流产的事情最好还是别让家里其他人知道,他们俩闹别扭的事情也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了就好,就伸手一把把展颜拉进来关上门。

“狗丢了你就难过成这样?”许承聿抬手想把顺着展颜脸颊滚下来的泪珠拭掉,指尖刚刚触到她的皮肤,却被展颜一下别过头给躲开了。

许承聿讪讪地收回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你还闹起脾气了?”

“我没有。”展颜自己抬手揩掉脸上的泪,说。她不知道许承聿今天早上这番姿态究竟要传达出几个意思,所以她现在也不敢再那么坦然地接受他的亲昵。

许承聿看着她躲开了自己的手,又那么狠狠地用手背擦脸,弄得脸上红红的一片,心里突然就又有一股无名火冒起来,也就不打算再跟她纠缠于这个问题,迈开长腿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展颜换下出门的拖鞋,到卫生间去洗了脸,出来走到客厅里,却选了许承聿斜对面的那张沙发坐。然后她说:“你要跟我谈什么?”

“你现在这是……”许承聿见她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一直对他*理不理,陡然一下就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是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便克制住内心那股发货的冲动,生生咽下嘴里没说完的半句句话,问:“展颜,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展颜本来以为许承聿这回是要跟她摊牌的,这样的一问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回答,甚至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问点什么。

即使觉得一个男人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矫情,许承聿这回也不得不拉下脸来问了:“你心里,到底把我这个人放在什么位置?”

展颜就觉得心间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果然不相信她*他。

可是这个问题又要她怎么回答他?既然他都不相信她了,还问她做什么?

展颜沉默了很久,直到许承聿都已经到了沉不住气的边缘,差一点就要跳起来收拾了东西回F市时,她才松开了一直紧紧抿着的嘴唇,说:“我从一开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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