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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念心动,一生绵延-第50章

小说: 一念心动,一生绵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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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我知道了。”

这样的回应显然并没有让秦眸满足,她死死盯着他,等他说出第二句话。

他的脸色不好看,近乎铁青,可到底,他没有说出第二个字。

“你打算怎么办?”她挑衅地追问。

沈钦隽只是站起来,拉开了门,雨声淅淅沥沥,“你走吧。”

她不死心地站在那里。

“我还会去查。”他站得笔直,半边阴影隐现,喜怒难辨,“如果是假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我拭目以待。”她轻轻一笑。

“可即便不是她,也不会是任何人。”他看着她的背影,最后淡淡地说。

秦眸惶然止步。

即便不是她,也不会是任何人……呵,任何人,甚至不愿再说一个单独的“你”。高跟鞋在湿滑的地上踉跄了一下,她很快稳住了,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竟说不出此刻究竟是痛快,还是痛苦。

当晚沈钦隽没有等白晞回来,去了办公室联系国外的期友,帮忙调回了当年苏向阳的实验数据,他说的是“越快越好”,于是得到的答夏是大约要等五六个小时。

他一个人在办公室,万簌俱静,也无心处理如山般堆积着的公务,只是反复地想,到底是不是真的。内心的天平其实已经倾问相信,因为信中内容所涉及的集团细节,无不和他所了解的吻合。他微微闭了闭眼,靠在座椅上,许是因为太疲倦,竟然睡了过去。

最后真的是被惊醒的,那个梦非常非常地热,热到四处都是暗红色的刚水,倾盆而下,底下的那两个人影顷刻间不见了,只剩下惨叫声……

他满头大汗,大口喘看气,良久,才想起这里是哪里,他又在干什么。

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提醒一闪一闪,他用很快速度点开,可是真正要下载文档的时候,却又犹豫了。他曾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敢面对的事,可现在,怔怔地看着文档,指尖就这么虚悬着。

背后的落地窗外有了第一丝光亮,昨晚的雨后,又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沈钦隽揉了揉眉心,终于还是点了下去。

要在那些报告中寻找到数据并不算困难,目光落在最后一行,报告人的名字签得异常清晰。沈钦隽又展开了秦眸留下的信件,忍住这片刻的晕眩,又核对了一遍。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只是想起从未见过的父母,还有,当苏向阳出现的时候,那个高大,又给了自己安全感的男人,瞬间与想象中父亲的形象重叠起来……他喜欢苏叔叔和苏阿姨,喜欢去他们家做客,爷爷不在的时候甚至睡在他们家,他们的小女儿虽然有点儿娇气,但也是可爱的……

从他有记忆开始,到苏叔叔苏阿姨车祸去世,那几年时间,他真正地将那家人当作了自己的亲人。现在,他知道了,他们对他那样好,对荣威这样鞠躬尽瘁,不过是因为……他害死了爸爸妈妈。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回事的话,这个命运,一定等同于荒谬。

他的父母死得这样惨,几乎尸骨无存,而他此生最在乎的那个人,却是白晞。

秘书轻轻敲了门后进来,唇角还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沈先生你昨晚没回去吗?”

办公室里有浓浓的烟味,她跟了沈钦隽这么久,从不知道他烟瘾这么大。蓦然看见抬起头的沈钦隽,眼睛充血,脸色难看得无以复加,她吓了一跳,“没事,没事吧?”

他没说话,显然也不想说话。

秘书识趣地带上门,但是离开前到底不得不说:“沈先生,您什么时候去联系苏妍小姐谈股份的事呢?”

他面无表情,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得连白己都吓了一跳,“我知道了。”

股份……呵,那些当初集团奖励给苏向阳的股份,难道不该全数要回来吗?

几乎是在瞬间,沈钦隽知道自己的思维频率已经转到了冷酷的商人一面,撇除私人情感,白晞的心思并不难猜,尽管知道高崎一直在和她接触,可是在股东大会上,她绝不可能背叛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信心令他怔忡了片刻,继而他冷静地站起来,走进休息室洗了脸,又换了衣服,按照秘书给出的行程,再正常不过地工作。

接下去的几天,他晚上都在办公室过夜。

在股东大会的前夜,沈钦隽接到了陌生电话。

那个女生的名字他听说过几次,是白晞的好朋友,也是个律师。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深夜来找自己,却还是吩咐保安带她上来。

小姑娘也有一股初生牛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将一沓文件放在他面前说:“股权转让的合同我做好了,沈总你签个字吧。”

他怔了怔。

“白晞是个傻丫头,你……你要对她好一点儿。”她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比了个数字,“高崎给她开了这个数的转让费,她还是要这么做。”

“你们一直在和他拖延时间吗?”他慢慢地说,“这几天。”

“是啊。”许琢把文件往他那里推了推,“喏,东西我送到了。白晞还我让转告你,如果你不想签,她还签了一份委托书给你,你可以替她行使决策权。”

她打了个哈欠,“我们都好几天没睡了,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啊。”

小姑娘一阵风似的走了,沈钦隽打开那沓叠文件,甲方那一栏上已经签好了名字,还摁下了手印,留下空白的乙方,等着自己签字。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他在转让书上签下了名字。

落笔的时候,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感动的,因为,这些本来就是他的。

后续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是,沈钦隽知道白已不会再去联系白晞。

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她谈一淡,可是见到了又要说什么呢?

就说她的父亲害了自己的父母,而自己又害死了她的父母?

他强迫自己每天都规津地作息,尽力工作,晚上打球,十二点睡觉,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却总是睡不着。

窗外的月色这样好,他想,如果当年父母没有死,苏向阳现在还是荣威的竞争对手,她也会无忧无虑地长大。也许他们会在某些场合见到,因为彼此父毋的关系,还有些敌意,客套地应对,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样多好。

可偏偏不是这样的。

隔了两天,莫家明将他请去打高尔夫,又去喝茶,途中接了个电话说:“麦臻东要带个人过来。”

他几乎立刻猜出来麦臻东要带的是谁。

股东大会结束那天,麦臻东来公司接老爷子,见到沈钦隽随口问了句白晞的近况,他却只说:“我不清楚。”

麦臻东当即脸色一变,若不是因为有长辈在,几乎便要扬声质问他。

如今大局已定,白晞可有可无。想必这一次,麦臻东是带她来这里散心。

沈钦隽松了松衬衣领口,指尖握着那小小茶盏,站起来走到窗边,拨了个电话。

秦眸就在附近拍广告,妆容艳丽,随叫随到,真是良伴。

他带她进到单独的小间挑选珠宝,她抿着唇,目光从那些色泽微艳的饰品上掠过,“你送我吗?”

“就当是谢你,帮我看清了一个人。”他不动声色,心知她就在楼下,只觉得心跳又快又涩。

她面不改色地挑了两三样,似笑非笑,“我准备好了,你呢?”

她挽起他的手臂,一步步走得摇曳生姿。

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可是沈钦隽并没有听清,他只见到歪着头和麦臻东说笑的白晞,因为听到动静,转头看到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强迫自己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和莫家明的对话上,用了极大的自制力,终于流畅地说完了那几句道别的话。

一直到门口,他有些厌恶地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微微抬了抬下颌,“秦小姐,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了。”

她唇角始终噙着一丝含义莫名的笑,一言不发。

他掉头离开,脚步从容淡定,可是心里却知道,他退得狼狈。

因他真的是不知道,怎样一个人面对她。

那一天白晞开始给他打电话。彼时他也在回翡海的路上,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助理小心地看他一眼,很快挪移了目光。

他没办法像对待别人一样,把手机调成无声,可是一声声的又像是折磨,他终于还是将她的一切讯息拉入黑名单。

设置成功的那一刹那,心中明白,他亲手斩断了同她解释的机会。

后来白晞又给小谢打电话,小谢从后视镜中望着他,他轻轻摇了摇头。

“沈先生,你回哪里?”

小谢轻声问他。

后座那个年轻人一直看着窗外,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华山路。”

他还保存着家中的钥匙,在门口踌躇很久,已经是更深露重,绵球还是进去了。

白晞的鞋子放在门口,二楼却是黑漆漆的,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没有开灯,就凭着记忆,他轻轻地走到她卧室门口,靠在门边仔细听里边的动静,又轻轻推开一丝缝隙,借着这个晚上皎亮的月光,她安静地躺着,侧脸正面向自己,睡得安宁。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此刻再去靠近,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肢体的动作却是不受控制,轻轻走过去,俯身,轻柔地,去触碰她的脸颊,和……明显红肿的眼睛。

她不安地动了动,嘴里喃喃地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像孩子一样,睡梦中也会叹气。

指尖的触感这样温热,他贪婪地还想要再靠近,却又倏然惊醒。

沈钦隽,你只敢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这样面对她吗?

她终究会醒的,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到底还是狠狠心,悄悄地离开了。

助理走时把车留了下来,他坐在驾驶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去哪里。

回家吗?他的家就在这里,可他自己选择走了出来。

回公司? 可那幢大厦,冷冷清清的,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沈钦隽有些讽刺地勾起唇角,人人觉得他幸运,可只有他一人知道,命运待他,从来都不是那样轻松的。

不知不觉,竞然睡着了,醒的时候已经天亮,他看到白晞匆忙跑出来,在路口拦了辆车,下意识地跟了上去,有些意外地看到她在荣威大厦的楼下下车,进了家咖啡店。

原来是来找白己的。

她从来都是这样执拗且坦率。

他沉默着转了个弯,从后门将车子开入地下车库。这么早公司还没人,他在办公室冲了澡,换了身衣服,站在落地窗后,看了看楼下的街道。

现在才是上班的时候,她……大概还是傻傻地在等。

沈钦隽心浮气躁地转过身,原本打算让秘书送咖啡进来,转念一想,叫了司机下到地下车库。

“沈先生,去哪里?”

“绕一圈,把车子停在街角那里。”

司机显然觉得有些困惑,但是照做了。

他在推开车门下车之前,深呼吸了一口,迈步走进咖啡店。

如果没办法告诉她那么多,那么,至少要让她知道,他已经决心了断。

他一步步地走过去,嘴角的笑云淡风轻,可是内心那样胶着沉重:白晞,抱歉……原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懦弱得多。

在白晞离开翡海去斯威亚之前,他最后那次见她,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那时他赶到华山路的家中,她已经搬了东西离开,屋子里空荡荡的,再没有那几日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温暖。沈钦隽忽然看到了桌布上那摊惹眼的鲜红色。额角的神经跳动了一下,轰的一声,他只觉得自己要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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