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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暗塔系列之二:三张牌-第8章

小说: 黑暗塔系列之二:三张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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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妮准备着。

3

枪侠想起这人——也许是囚徒也许不是——觉得这家伙也许要比他在飞行车里见到的任何人更像古代艺术作品中的形象,大多数人看上去都太肥胖了,虽说一些人看上去还算健康,神态也坦然自在,但他们脸上的神采总像是被宠溺的孩子似的;而那些看上去挺好斗的人,最终还没等真的动手就会没完没了地哀嚎起来,你就算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都拽出来扔到他们鞋子上,这些家伙也不会显露愤恨或是激怒的表情,而只会是傻兮兮的一脸惊讶。

囚徒还算不错……但还不够好,完全不够。

那个军曹似的女人,她轧出什么苗头来了。我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但她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她明白他不同于其他那些人。

囚徒坐下。翻阅着一本封面破损的书,他想那是《玛格达所见》,虽说这位玛格达是何许人,以及她见到了些什么跟罗兰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枪侠不想看什么书,就算是那样稀奇古怪的故事也不想看,他想看的是那个穿制服的女人。这种冲动非常强烈。但他抑制着自己的这种冲动……最后,机会来了。

囚徒去某处转了转,服了药。不是枪侠想要的那种药,不是治疗枪侠病体的药,而是那种人们须用高价(因为法律作梗)才能买到的药。他要把这药给他的哥哥送去(奇*书*网。整*理*提*供),他的哥哥再把药转给一个名叫巴拉扎的人。巴拉扎出手卖给需要它的人——须验明货真价实,交易才算完成。为了完成这交易,囚徒还得以正确的方式去履行某种枪侠不明白的仪式化的规程(这世界怪就怪在必须完成许多奇奇怪怪的仪式),这就叫做“通关”。

但这个女人看破他了。

她不让他通过海关吗?罗兰觉得好像是这回事。然后呢?坐牢?如果囚徒被关进牢里,那枪侠就没法弄到药物来治疗他受感染而奄奄一息的躯体了。

他必须通过海关,罗兰想。他必须。而且他必须和他的哥哥一起去那个叫巴拉扎的人那儿。这不在计划之中,他哥哥不喜欢这样,但他必须如此行事。

一个跟药品打交道的人,可能对人也相当熟悉,也懂得如何治病。那样的人可能会明白什么人身上什么地方不对劲,然后……也许吧。

他必须通过海关,枪侠想。

这个决断如此嚣张而几乎未加思索,因为对他而言这事情跟自己息息相关,反倒不能掂量出事情的轻重了。这囚徒想以走私的手段把药品带出海关,但这是相当棘手的事儿,不消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有着某种有关如何对付此类可疑人物的训令。罗兰想起在自己的世界里,通过海关,就像跨过友邦的边界,只是一个简单的形式,只消表示对那个王国君主的效忠就行了——非常简单的一个手势——就可以通过了。

他可以把囚徒世界里的东西搬到他自己的世界里去,金枪鱼粕粕客已证明这样做是可行的。他要把那几袋药品像搬运粕粕客一样搬运过去。囚徒一定得通过海关。过后,枪侠再带着药品返回。

行吗?

噢,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来困扰他了,这会儿他看见他们下边有好大一片水……他们好像在越过一片像是大海一样的地方,此刻正朝海岸飞去。水面变得越来越近。空中飞车下来了。(埃蒂只是好奇地一瞥;而枪侠却像是孩子初次见到雪球似的眼里露出一阵狂喜。)他可以从这个世界把东西取走,这没问题。然而,是不是可以再拿回来呢?这一点他还不得而知。他得试着做做看。

枪侠钻进囚徒的口袋,然后瞄上了他指尖上捏着的硬币。

罗兰穿过门回来了。

4

他坐下时鸟儿飞走了。这时候它们不敢过来。他浑身疼痛,极度虚弱,还在发烧……好在能让人打起精神来的是他毕竟还有点儿营养物,可助他恢复一下体力。

他打量着这回随他一起过来的这枚硬币。看上去像是银铸的,但边沿上露出的一圈赭红色泽显示此物由某种成色较差的金属制成。硬币一面是侧面人像,那人的面容显得高贵、勇敢、坚定。他的头发贴着头皮,两边都是鬈曲的,一直挂到脖子上,看上去有点自大。再把硬币翻个面一看,他大吃一惊,竟用粗嘎的嗓门叫出声来。

背面是一只鹰,是曾经装饰过他自己的旗帜的鹰,在那些幽暗的岁月里,鹰是王国和战旗的象征。

时间很紧了,该回去了,赶快回去。

然而,他又停留了片刻,还得想一想。只是现在这副脑瓜用来思考已显得愈加困难了——囚徒的脑子可比他的清楚,现在这工夫,至少是现在,一只碗还比他的脑袋更清晰一些。

摆弄硬币的把戏只不过把实验进行了一半,不是吗?

他从弹囊里取出一个弹壳,把硬币塞进弹壳握在手心里。

罗兰又从那扇门里穿了过去。

5

囚徒的硬币还在,攥在握紧的手心里。他并不是一定要检验一下弹壳能否通过这道门,他料知弹壳不可能通过。

他还是想检视一下,因为这件事他必须弄清楚,必须看见。

于是他转过身,好像要调整一下身后座位上的小纸片一样的东西(看在上帝分上,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纸),透过门他看见自己的躯体,颓败如前,脸颊上还添了新伤,血从伤口淌出来——肯定是刚才穿过门时被石头划的。

那个和硬币在一起的弹壳就落在那门的旁边,在沙滩上。

还是那句话,囚徒必须通过海关。守在那儿的警卫也许会把他从头到脚搜个遍,从屁眼摸到肚子,再从肚子摸到屁眼。

当然,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枪侠满意地折返,只是还不知道时间是否来得及,这是他还不能掌控的问题。

6

波音727降落了,平滑地飞越长岛的盐沼地,拖出一道燃料耗尽的尾痕。在引擎轰鸣声中飞机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7

3A,那个眼睛有两种颜色的人挺身站了起来,简妮看见——真的是看见了——他手里拿的是带有狮鼻纹饰的纸片,她这才看清那是他的通关申报单,还有一个带拉链的小包,那是人们用来装护照的。

飞机滑行得像丝一样顺畅。

她从虚惊中回过神来,旋紧了红色的保温瓶盖子。

“我是个蠢货,”她低声对苏茜说,现在要系紧安全带也太晚了。她把刚才的怀疑告诉过苏茜了,这样苏茜也好有个准备。“你说得没错。”

“不,”苏茜说。“你刚才做得很对。”

“我太过敏了。今晚吃饭我请客。”

“事情还没完呢。别看他,看着我,微笑,简妮。”

简妮微笑着,点着头,心想,上帝啊,这又发生什么事啦?

“你刚才盯着他的手,”苏茜说着,笑了起来。简妮也一起笑了。“当他弯腰去拿包时,我注意着他的衬衫。那里面够藏下伍尔沃思①『注:伍尔沃思,美国零售业大公司,在北美和欧洲许多城市设有百货商场。』一柜台的东西。不过我可不觉得他藏的是你也能买到的伍尔沃思的货色。”

简妮脑袋朝后一甩,又笑了起来,感到自己像个木偶。“我们怎么办?”苏茜比她早入行五年,简妮一分钟之前还紧张得要命,现在有苏茜在身旁感到安心多了。

“我们不必动手。飞机进港时告诉机长。让机长通知海关。你的朋友会和其他人一样走过那条线的,只是他得在别人陪同下通过,然后走进一个小房间。我想,那小房间只不过是开了个头,后面还有一长串事情等着他呢。”

“上帝啊。”简妮微笑着,却不禁打了个寒噤。脸上的表情亦喜亦忧。

飞机反向助推器开始慢慢停止时,她啪地甩开安全带,把保温瓶递给苏茜,然后起身去敲驾驶舱的门。

原来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只是个毒品走私犯,感谢上帝小小的照应,不过她还是感到有点别扭,本来还觉得他挺可爱的呢。

不算挺可爱,只是有那么一点儿。

8

他还没看见,枪侠愤怒地想,开始感到绝望了。上帝啊!

埃蒂弯腰拿起自己那些须在海关出示的纸片和证件,这时他抬头看见了那个军人似的娘们正凝视着他,那双眼睛有点鼓凸,脸色白得像座椅背后的纸片。那个头上带红帽的银色圆筒,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水壶呢,其实是一件武器。她现在正举在胸前。罗兰觉得她或许会把那玩意儿投掷过来,要不就旋开红色顶端朝他射击。

但她又松弛下来,系上了安全带,尽管飞机重重的落地声使枪侠和囚徒都明白这架空中飞车已经着陆了。她转向刚才站在身边的那个军人似的女人说着什么。另一个女人笑着点点头,但看上去不像是真实的笑,枪侠想,他可是老甲鱼了。

枪侠想知道暂时成为了他灵魂的寄居之所的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迟钝。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放入体内的那些东西……这世界的一种鬼草。但这只是部分原因,不是全部。他既不像有些人一样软弱、也不像另一些人一样不管不顾,但到时候他没准也会那样。

他们就是他们,就因为他们生活在光亮中,枪侠突然这样想。这种文明之光是你曾被告知应该顶礼膜拜的。他们生活在这个没有转换的世界里。

如果这就是人们生活的现实世界,罗兰就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一定更喜欢黑暗了。“那是世界转换之前的事儿,”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人们会这样说,听上去那语气通常并无感伤和悲哀……当然,也许是压根儿没想过什么叫悲哀,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还以为我/他——弯腰找纸片卡片时是要掏出什么武器来。她看见那些纸片卡片后才松了一口气,就跟其他同伴一样,去做空中飞车落地前要做的事了。现在她和她的朋友在说笑着,可是她们脸上——特别是她那张脸,那个身上带着金属圆筒的女人——那面容不大对头。她们在聊天,没错,但她们只是假装在笑……显然,她们谈论的是我/他。

空中飞车此刻像是沿着一条长长的水泥道向前滑行。他一直盯着那两个女人,但枪侠眼里的余光也瞥见另外一些空中飞车从别的道上朝这边过来。有的在笨拙地蠕动,有的则速度惊人——不像是车子,倒像是出膛的子弹或是炮弹,嗖地射向天空。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所处的状态如此糟糕, 他内心准有一半念头得让自己转过头去观赏那些车子飞向天空的情形。这些全是人造之物,但其中每个小部件都像大费什莱克斯故事里所讲述的那般神奇,大费什莱克斯据说生活在遥远的(可能是想像中的)伽兰王国——甚至可能更神奇,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人制造出来的。

那个起先给他送来金枪鱼粕粕客的女人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她系上安全带还不到一分钟)走到一扇小门那儿去了。那儿是驾车人的座舱,枪侠想,她打开门走进去时,他清楚地看见里面有三个驾车人在摆弄着车子。只是一瞥之间,那里无数的按钮、操纵杆和林林总总的指示灯就让他晕了。

囚徒面对眼前的一切,却什么也没看见——柯特肯定会先嘲笑他一通,然后逼着他穿过最近的一堵墙。这会儿囚徒脑子里想的只是从座位底下拉出旅行袋,从头顶行李箱里取出外套……然后面对令人头痛心烦的通关手续。

囚徒什么也没看见,而枪侠看见了一切。

这女人以为他是小偷或者是疯子。他——也许是我,是的,肯定是这么回事——不知道做了什么招致了她这种念头。后来她又不这样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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