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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狼,放肆-第20章

小说: 小狼,放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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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琴感到自己一直都在清醒之中。但她不知道这样的“清醒”,最终是为抵达何处?

想起川端康成曾说过:他一生都在追求美,然而真正的美却总是无声地从身边滑走。

这就是她面对的选择。

一切美的事物在来临。

一切美的事物又在逝去。

她蓦然惊醒:她几乎将一切美好拒绝在自以为是的清醒中了。

——竟然会有如此的自省!

一股猛烈的思念,油然而生!

十九封未开启的信,整整齐齐地叠着。只要她一拉开抽屉,便能闻到来自远方的清爽的草原气息。在那样的气息中,她闻得到他的思念。

每一次,当她刚升起拆信的欲望时,总会及时地制止住自己。她相信很多事情,只要不去触碰它,它便是完整的。包括感情。

未经触碰的感情,纵然完整,可这样的“完整”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更何况,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完整的感情。

感情永远存在于不断的失去和拥有之间。

她明明可以拥有的,却因为害怕失去,而拒绝拥有。那样的心态,让她永远独立行走在感情边缘,这种状态其实就是加剧生命浪费的一种过程。

她抽出一封信,这是最后收到的一封,离这天已有两个月之隔。

面对这封信,她沉默许久。

终于拆开。

像开启一道激情之门。

纵然万劫不复,也心甘情愿。

期待是刺。永恒是毒。

原来,爱情是所有痛苦的源起。

你拒绝见我,也许是对的。

这次重返泸沽湖,我将剪开一切感*恋的牵罗,不再让“爱情”二字继续侵扰你的自由。

保重!

简单扼要,连落款也省了。她的心高高悬起,惊讶得瞪大眼睛,复又重头看了一遍。

她拒绝见他?

那么说,他曾回来过?!

可她却不知道!她从未拆过信。

她急切地拆阅上一封。

安琴:

我知道你不会回信。我把对你的思念如数交给这些信件来存放了。

以为自己会忘淡,以为那些疯狂的思念都能渐渐平息。但是,整整一年了,我的眼睛睁开闭上都是你。我再也不能找到一个和女孩正当恋爱的心境。

我知道,我病得不轻!我逃到这片草原上来,抱着最后一点理性做着种种挣扎,和种种抢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悲惨!可不管怎样努力,我依然医治不好自己。

我已打算放弃挣扎和抢救,我要回来见你。这次回来。我不会像上次那样鲁莽,我不愿再伤你。我会在家里等你三天。

疯想中的罗泽。

薄薄的纸页如烫了手一般,她握紧双拳,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和酸楚。

每一个字都是一份饱满的思念和爱。

她要这该死的“自由”何用?这份曾经以为有多么伟大的自由,其实只是一块虚无的瓦片。现在,它却只能让她独自一人咀嚼它的舌味和坚硬。

她不敢再继续拆信,她怕一下承受不了那么多思念的折磨和温情的训斥。

她在心里一直想要去紧紧抓住或放弃的情感,在此刻统统归零,只剩下心碎的混乱。

那两张铺开的信纸,此刻,恍若挽联,隔世的挽联!

章节29

29。无法抗拒情人袭来的爱

下午,有薄薄的阳光。

夹竹桃在风中嗦嗦响着,那声音单调而冷清。而那些粉白色的花朵,却相互簇拥,尽情展放,丰盛而浓烈。

但是有人曾告诉安琴,那种花只能远远地欣赏,不能凑近嗅它。因为,它有毒。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攀下一枝。那手心里的花朵,单纯热烈,一往情深,那不留余地的尽情绽放,多像诗人。

一年前的那晚,她就是穿过这排夹竹桃,*这幢豪华的别墅。她就在这幢别墅里和他“告别”。

他们的相爱,只不过是一场错过,或者是一个告别的过程。

一直在错过。

一直在告别。

她蹲在那冰冷的围墙外,嗅着那带毒的夹竹桃的花香,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思念。——那是怎样的一种思念啊……

嫣然突然而至,惊讶地看着她:“安琴!你怎会在这里?”

安琴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她并不看嫣然,自言自语地如梦呓一般:“他回来过,我竟然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下午坐飞机走了,我刚从机场回来。”

“你说什么?!”

“我说他刚飞走。他已将这幢别墅卖掉了,这次是回来办手续的。”

安琴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狠狠地朝嫣然瞥一眼。

她没命似地奔跑起来。

嫣然在身后喊:“你跑什么啊,飞机早起飞了!”

她还是停不下来,此刻的她需要这种剧烈的奔跑,她需要渲泄。

终于被一块石头绊倒,她跪倒在地上。

一架大型客机,正呼啸着穿过她头顶上的蓝天白云。

梅园里,嫣然已为安琴包扎好伤口。

“你早知道他这次要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安琴终于质问道。

“是他不让我告诉你。我答应过他。”

“你可真讲义气!”

“你不是一直不肯见他吗?”

安琴气得别过脸去,但她又忍不住问:“两个月前他回来,你也是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嫣然悄悄离开了梅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没有了嫣然的晚上,梅园更静了。

连日来,安琴满心满肺里都是碧蓝的草原,以及那一大片蓝色背景中的孤独的男人。

终于,她决定去草原上找回那个男人,找回那份爱。

此时,安琴已站在一片草原上。

风吹草低,五彩缤纷的小花便在草丛中摇曳生辉。几个帐篷,就在草原深处,此刻已展现在她眼前。那帐篷如梦幻中的小屋,在无边的绿色中屹立着。风吹不动它,在偶尔的几阵大风中,它只蠢蠢欲动地懒懒地打几道粗褶。

他就在这里。

一种无法遏制的激动油然而生。

对于她的突然而至,他会怎样呢?

这确实是个很奇特的地方,四周阒无声息,恍若*了午睡时间——人、动物、以及所有的生灵统统酣然大睡。

在一个帐篷前,安琴停下来,她看到正中的一块木牌上,竖写着一行飘逸脱俗的大字:“隐士人俱乐部”。

隐士人俱乐部?——她的心中充满疑惑。

站在门前,好久,她竟没有伸出手去敲门。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份静寂犹如一个无形的容器,任何一种声音都有可能成为一件利器将其击碎。

“你好。”

她吃了一惊,四顾寻找那声音的出处。

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从侧边的帐篷里走出来。他看着安琴的眼神,有一份出奇的随意和无动于衷,俨然是一个饱经沧桑以后看破红尘的人,但也有一种热情。

当二人的目光接上时,他又平静而不乏热情地重复道:

“你好——”

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安琴走在他身边,竟然无法辨别出他的大概年龄。他的身材有些瘦削,走路时的姿势充满活力。一张乍看之下年轻的脸,却容纳着老人一般丰富的经历。尤其那过于平静的声音,显然给人一种已苍老的感觉。仔细看,他的脸上已有许多细小的皱纹,这样的皱纹,一般上了三十岁的人都会有,但他的皱纹里有岁月剥蚀的痕迹,让人感觉他至少已在五十岁以上。

帐篷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看起来也很明亮。她坐在桌子的侧边,而他就正对着桌子而坐。

“你是来找人的吧?”他问。

“是,我找罗泽。”她回答。

他稍一停顿,说:“罗泽已快两个月没回这里来了。”

“他去哪了?”她急切地问。

而他却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不知道。”

“……”安琴欲言又止,一股空落和茫然的感觉让她显得不知所措。终于下定决心千里迢迢赶来见他,他却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她竟然会面对这样的一种状况!

“看来,你很想见他?”男人面无表情,但却能察言观色。他不等安琴回答,又道:“想见他,只有在这里等。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这两天就会回来。他的帐篷还在这里,里面的东西都原封不动,他不可能不回来。”

“他会去哪儿呢?”她又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但总要回来的。我先带你去罗泽帐篷,晚饭时间我来叫你。”

还没等安琴道谢,那个男人站起身来,靠近她弯下腰去。对这突然的举动,安琴吃了一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已拎起她身边的箱子走在前面,对她刚才的表情变化视若无睹。安琴忽地为自己内心里的龌龊想法感到脸红。

她轻声道了谢,为了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对他心存提防,她加紧了步伐,跟上他,两个人由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而行。

“我叫樊广,他们都叫我阿广。”直至现在他才突然开口介绍自己。

“那我也叫你阿广吧?”安琴尽力想让他们之间的氛围自然活跃一些。而对于她献殷勤般的套近乎,他却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笑一下。

“我叫安琴。”

“知道。早在一年前就知道了。”

“你知道?”

“是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琴异常惊讶地,复又追问。

但阿广只是咧嘴一笑,并不作答。

在罗泽帐篷前,阿广开了门,将钥匙和包一起放在桌上。说:“你先休息一会,有事叫我。”

安琴应了一声,看着阿广走出门外。这个奇怪的男人,他究竟知道她多少?难道罗泽将他们的故事全告诉了他?否则他又怎会知道她的名字?

她突然很想叫他留下来,留下来陪她聊聊罗泽。可她只是目送他走远。

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已两个月未住人了,到处都是纸屑和空酒瓶。

她环顾四周,一桌一椅,一张席梦思垫子铺在地上,几个箱子叠在一个角落里,一些书本零乱地散落着。一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原本可以住在那套奢华的别墅里,过一种人人羡慕的富足的生活,而他却宁愿逃到这里,过一种最简单的生活。一年多,他竟在这个帐篷里住了一年多!

她木然地站着,好一会,才开始动手收拾。她将酒瓶一个个地扔进纸箱里,酒瓶之间撞击出一种破碎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将昨日的伤痛感受复又唤醒,推至她眼前。那伤痛仿佛是有形的,它就在这屋里四处弥漫,升腾。她不仅能感受得到,而且能清晰地看见它。

风从门外灌进来,碎纸屑狂乱飞舞,纷纷扬扬的遍地都是。一种找不到出口的伤和痛。

那些飞舞的纸屑,她怎么也扫不出去。她只能关上门,将风挡在门外。碎纸屑才无着无落地缓缓静止下来,颓然地平躺于地上,桌上,床上。

那白白的纸片,如一屋无处寄身的亡魂。

终于清理完毕。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那破旧的木椅,“叽叽嘎嘎”地叫起来。她复又起身,陡然地,眼里噙满泪水——

“你这是干嘛呢?”她看着椅子问道。可椅子不会回答。它只安安静静地敞着怀,永远处于等待中。

没过多久,阿广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捧着纸盒进来。纸盒里有袋装咖啡和茶叶,还有一些干果。

他说:“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就将就一些吧。食堂和浴室在隔壁帐篷里,晚饭时间,我会来叫你。顺便带你去看一下浴室。这里的浴室是公用的,没有浴缸,只能淋浴。浴室虽然有门,但却没有锁,因为这里都是男人,大家平时都无所顾忌。你去洗浴时,告诉我一声,我会让他们避开这段时间。”

还没等安琴道谢,他又退出门外,走了。

好半天时间里,安琴一动不动地斜躺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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