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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忽若镜(上)-第12章

小说: 忽若镜(上)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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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闵斯琳都是带着怒气寻访铜镜主人的下落。只是她很沮丧地发现到,打听消息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或许跟她的心情一直定不下来也有关系,都怪皇甫渊那个大混蛋!

好了,消消气,别再想那个混蛋,管他爱跟哪个女人搞风流,都不干她的事。

闵斯琳决定上茶馆喝茶解闷,一方面也是因为茶馆是最容易探得消息的地方,许多小道流言都是在这个地方兜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她要的线索。

汉朝的茶馆基本上跟明朝的没两样,只是茶品种类要更少,建筑摆设要再简陋些。至于人们爱在茶馆闲嗑牙的习惯,倒是从来没变过,明朝的人长舌,汉朝的人也不遑多让,一样谣言满天飞。

闵斯琳选了一张靠窗的矮榻坐下,点了一壶煎茶,增添花椒提味的煎茶,味道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也许和她习惯了明朝烘焙过的茶有关。

才不过来西汉几天,闵斯琳已经渐渐习惯西汉的生活,但偶尔还是会觉得痛苦,比如加了花椒的煎茶,怎么样都不能适应。

她一口一口地将煎茶屯进肚子里面,隔壁桌这时来了两位中年壮汉,也跟着点煎茶,还特别吩咐店家花椒要多放一点儿。

多放一些花椒,真恶心,她的干脆都给他们好了。

闵斯琳端起茶杯,准备将最后一口煎茶吞下肚,隔榻两个大男人这时却聊了开来。

“喂,你有没有听过那一家的丑事。”隔榻其中一个男人挤眉弄眼,另一个男人则是马上做出噤声的手势,要对方别乱说。

“嘘,这事可不能张扬,弄不好要掉头的。”话虽这么说,说话的男人也是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可见流言的魅力有多大。

“我知道。”起头的男人点头。“毕竟家丑不外扬,况且逼女再嫁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别说还弄出人命。”

“要我说,徐公也真够狠的,女婿才传出战死的消息,就马上要女儿改嫁,小俩口才新婚燕尔,女儿哪可能说改嫁就改嫁,难怪要以死明志。”

“可不是吗?”另一名男子点头。“唐将军到底是死是活,也没有人可以证实,只是因为听信了谣言,就认定他死了,未免太说不过去。”

“听说夫妻俩的感情相当好,虽然才刚新婚不到一个月,已经是如胶似漆。”

“没办法,谁要她是远近驰名的大美人,听说对方早在她许配给唐将军之前,就在打她的主意了。”

“有道是红颜多薄命,她也真命苦。”

“对方也是位高权重的士族,门户相当哪!”难怪徐公打歪主意。

“本想藉女儿获得高位,没料到女儿却自尽,徐公这回可真是栽了个大跟斗。”

“没错。”凡事岂能尽如人意。“偷鸡不着蚀把米,还惹了一身腥,况且听说她和唐将军的这门婚事,还是丞相作的媒,万一要是让丞相知道,徐公为了自身的仕途,把女儿逼死了,非处置徐公不可。”

“所以徐公才东遮西掩,不敢让这件丑事传出去,就怕丞相发怒啊!”

“说到底,就是自作自受。”

两个男人同时摇头。

闲话听到这里,闵斯琳已是万分同情两人对话中的女子。听起来她似乎是个忠贞烈女,为了保有对丈夫的爱和贞洁,宁可结束自己的性命,如此刚烈的性格,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受赞扬的。闵斯琳虽然不是很苟同女子的做法,但也不免佩服女子的忠贞,她真的好勇敢。

“这件事情本来是个秘密,不过听说最近有一男一女,上‘顺昌镜铺’打听‘那面镜子’,吓得庄老板赶紧关上店门。”不做生意了。

说话的男子不经意吐露的讯息,引起闵斯琳的注意。一男一女,打听消息?那不就是在说她和皇甫渊吗?得拉长耳朵,听个仔细才行。

闵斯琳于是更加专注于隔壁榻的对话,试着从里面探得更多消息。

“真的假的?”另一名男子惊讶地延续原先话题。“那面镜子不是早被徐公毁掉,怎么还会流落在市面上?”

“不知道。”吐露消息的男子摇头。“这事我也是听铸镜师傅说的,是件大秘密哪!”

“我记得那面镜子背后有两圈很特殊的铭文。”

有两圈铭文,这不正是在说她手上的镜子吗?这茶馆来对了。

闵斯琳兴奋到心都快跳出来,拉长耳朵继续听。

“没错,听说是徐公的千金为了表达对唐将军的思慕之情,特别请师傅刻上去的,结果镜子还没交到唐将军的手里,徐公的千金就——”唉!

“有道是形势比人强。”让人不禁感叹。“谁让她有一个贪婪的父亲呢?这一切都是命。”

两人讨论至此,已达忘我境界,若不是店小二把茶送到,两人可能会再继续讲下去。

闵斯琳虽然很想再打听,但对方已经改变话题,她也不好追问。她猜想这两个男人可能认识那名铸镜师傅,不然不会对她手中的镜子这么了解,但是他们既然已经提及了她和皇甫渊,若是贸然请教,一定会被怀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了。

因为生气,来茶馆喝茶解闷,没想到竟让她探测到有利的情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凡事见好就收。

能够打听到这些消息已经是天大的恩惠,闵斯琳用力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隔壁榻的两个男人甜甜一笑,随后开溜。

“你认识她吗?”

隔榻的男人一头雾水,不晓得闵斯琳何以冲着他们笑。

“不认识。”要是认识就好了。“不过,她长得真漂亮。”

“这倒是。”

美女无论到了哪一个朝代还是美女,但闵斯琳的外型似乎更对汉朝人的胃口。

懒得理会身后吱喳的讨论声,闵斯琳向来认为男人一开始碎嘴,比女人还糟糕,讲都讲不完。

感谢那两个碎嘴的男人,这下子,她可以好好消遣皇甫渊了。

带着无与伦比的好心情返回旅舍,闵斯琳高兴到几乎要吹口哨,要不是过路行人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早双手插腰,仰天大笑了。

当她回到旅舍打开房门,看见皇甫渊坐在榻上,一脸烦闷地盯着窗外,心情就更好了,这个光会说大话的色鬼,一定什么也没探听到。

“咳咳。”她故意轻咳了两声,大摇大摆地晃进房内,关上门。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甚爽快地问了声:“干嘛?”看得出心情很恶劣,乐坏了闵斯琳。

“你今儿个一整天都没出去啊?”她嘴角带着笑意,一路晃到矮榻的另一边,用力坐下。

“你明知故问。”他比她早出门,她自己都瞧见了,还问?

“火气真大。”他的反应让闵斯琳很满意,她就喜欢看他跳脚。“那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什么线索也没找到,你满意了吧?”皇甫渊咬牙切齿地回道,恨透了她得意洋洋的嘴脸。

“那真是遗憾。”闵斯琳斜睨他。“我倒是找到了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她这句话让皇甫渊当场坐正,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你找到线索了?”怎么可能?他在外奔波了一整天,一丝消息也没探到,她这么快就有着落。

“嗯。”闵斯琳点点头,不置可否。

“你骗人的吧?”皇甫渊怀疑她根本是在说大话,线索哪有这么好找。

“是真的。”闵斯琳眨眨眼,有点同情他,他的运气真背。

皇甫渊还是怀疑。

“我在茶馆探听到的。”见他不信,她干脆把稍早在茶馆听见的对话,鉅细靡遗地说给他听,皇甫渊听完傻眼,这样也行?

“你是说,咱们手上这面铜镜,是一名士族千金所有?”连上茶馆都能遇见详知内情的人,难怪他屡战屡败,她的运气简直好得没有话说。

“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是这个样子。”闵斯琳蹙眉。“而且这名士族似乎很不好惹,那两个男人还提到,万一走漏风声,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他们不是提了对方叫徐公?”怎么会没提。

“傻瓜。”闵斯琳真想扳开他的头,问他什么时候开窍。“你知道整座长安城有多少个徐公,咱们要从何找起?”秦汉时期,举凡尊称地位高的男人皆称“公”,徐公、李公、朱公,要什么公都有,想万中选一,得要有技巧才行。

“那怎么办?”经她这么一说,每一条路都被堵死,他们还玩什么玩?

“不怕,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多亏她机灵,不然可惨了。

“什么对策?”莫非她还会变戏法不成。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三天前去过的镜铺?”

皇甫渊点头。

“那店家有个儿子,你也注意到了吧?”

他当然注意到了,那男人看起来就像个笨蛋,双眼又色迷迷,一副永远不知长进的蠢样,令人很难忘哪!

“那又怎么样?”不懂。

“我看他对我很有意思,也许可以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镜铺的店家一定知道铜镜的秘密,说不定他那个笨儿子也知道,问出线索的机会很大。

“你会不会把自己想得太美了?”皇甫渊难以置信地望着闵斯琳。“依我看,他也不过是多瞧了你几眼,你就自以为他喜欢上你了?”未免太会幻想。

“自以为喜欢上我——不跟你说了。”闵斯琳撇撇嘴,不想同他计较。“反正我打听过了,镜铺的店家每天一到未时都会出去,让他儿子独自一个人看店,咱们就趁那个时候套消息,你觉得怎么样?”不错吧!

“你只花一个下午,就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又是巧遇知道内幕的客人,又是摸清镜铺店家外出的时间,他忙了一整天,却一事无成。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别。”她嘿嘿嘿地笑,皇甫渊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比他更有本事,至少就目前为止是这样。

“决定了!”闵斯琳站起身转了一圈,把手摊开。“就用我的美色,引诱店家的儿子,对方一定会投降。”然后乖乖把那位“徐公”的身分说出来。

闻言,皇甫渊不改怀疑的态度,上上下下地打量闵斯琳。

靠她的美色套消息?

完了,他们没指望了,一辈子都得留在西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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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太阳正烈。

“顺昌镜铺”的店主,果然在瞄过了日影之后,便提了一包东西出门,留下他的傻儿子独自看店。

闵斯琳和皇甫渊在店外埋伏了一阵子,确定店主已经离开镜铺以后,闵斯琳接着上阵。

“喂,别搞砸啊!”皇甫渊在闵斯琳要从墙角冲出去之际,拉住她的手臂千交代万交代,就怕这唯一的线索给断了。

“放心,我不会搞砸的。”她可比他机灵多了。

“有事情叫我。”皇甫渊就是不放心,在她第二度往前冲的时候,又把她拉回来,再一次叮咛。

“我知道,我会打暗号。”她一边注意镜铺老板儿子的动静,一边点头。“到时候你可别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出来支援哦!”她才不需要他交代,落跑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人教,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万一他要是——算了。”皇甫渊松开闵斯琳的手臂,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只是一直碎嘴。

“我进去喽!”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好奇怪,打从她说要用美色引诱镜铺店主儿子就坐立不安,她又不会搞砸。

其实皇甫渊一点儿都不怕她搞砸,他只是一想到她要去引诱镜铺店主儿子就觉得烦,至于为了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

闵斯琳可顾不得他矛盾的心态,她光想着怎么从镜铺儿子的嘴里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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