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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苍冥之青渊-第38章

小说: 苍冥之青渊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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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的迷茫。之所以迷茫,是因为叶天然脑中有个虚无的声音告诉他,他现在所见的同刚才并非一个体系的东西。

“是什么破坏了三位一体的运行?”脑中再次滑过莫名的语言。

只是刹那,叶天然坠落在了一片青色的雾气里,竟然有万千条信息流向着毫无准备的叶天然脑中狂涌而入,意识中的时间迅速倒退。

黑暗!

血腥!

阴森的丛林!

火光与鲜血、罪恶!

高耸入云的山顶上刺眼的光!

时间照耀下的指向天空星辰的一座座方形尖塔!

惊涛骇浪般的情感信息中,叶天然的意识迅速模糊了……

*************************************

蔷薇,芦苇,夕阳,月色。

原本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却就是那样缥缈诡异地存在着的。

飞扬的芦苇絮中,有二人静对相视。黑衣,白衣。

冷寒衣不动。他不能动。

高手对战,生死寸与一线的道理谁都明白。

“天清一杀祭血灵”全力的攻势下,冷寒衣唯一能做的就是提起自己的全部修为对抗,将那漫天杀气逐层消纳化解。

然而不仅仅是杀气,那天地的一抹绝杀中竟然夹杂了难以分辨的怨、愁、悲、怒、嗔、喜、哀、乐,夹杂了大千世界万千生灵的心境,像一张红尘俗世的网,将冷寒衣包裹其中,将他心法的基石层层瓦解。

“他要废我功力!?”冷寒衣心里突地一惊,意识到了什么。

“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心法骤然一退,冷寒衣那从不肯对外人吐露一丝情感的眸内竟闪了一闪。似乎是眼神中的剑,却又似泪光,紧接着那眸内却又是一混,渐渐连瞳孔也不是十分分明了。

无!

冷寒衣一身黑袍在夜里已经是难以分辨,但此刻他在气息的感觉中却是完全失去的身影。是以人虽然在眼前,白衣男子却是觉不出他的存在。

“天清杀气”在冲撞中卷起漫天蔷薇花瓣,却失去了目标。那世间悲喜尽数落入一片空洞里。“无”将一切全部吞噬,那杀气便再伤冷寒衣不得。

月华下阴影流转,白衣人犹自立在芦苇尖端,却是轻轻一叹。四周的气息陡然一凝,杀气突然变化祥和大气,将战意顷刻泄尽,虚幻中生出大慈悲、大智慧来。连同着冷寒衣的身形也随之一凝,从虚像中生生被拉回现实。

如果说自己的心法的根本是个“无”字,眼前的白衣男子分明就是从无生有的克星,冷寒衣心中微黯:其实这样的结局,本就在预料中吧……天清幻心,终究不是他能对抗的。

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冷寒衣一眼。

该说的,白衣人早已经说尽了。尘世间本就有许多人力无法改变的事,人们往往称之为“天意”。然而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天意,与其说是苍天造化弄人,倒不如说是人本性里的一点追寻与向往。比如冷寒衣,也如他自己。

心念一动,白衣人突然有些迷惘。似乎他自己变成了一种不似自己的存在,而是作为旁观者看着连自己也在其中的这一幕。难道是“天清幻心”的反噬!?

朦胧的意识里,白衣的自己黯然一叹,眼中似乎有着疲惫之色。

却听冷寒衣缓缓开口道:“抱歉。”

白衣人怔了一下:“抱歉”是什么意思?何来的“歉”可以“抱”?

回答他的是一抹清亮的剑光,如同山涧九曲十八折的一弯溪水,缠绵在他的胸前,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而那温情也随即在白衣人胸口破开一道血痕!剑尖凝聚的一丝劲气腾地炸开,将他稍稍凝滞的气息再度压下!

白衣人“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气息立时失去控制,在他体内汹涌。他踉跄着退了两步,猛地向后摔去,撞入了芦苇与蔷薇的世界里,掀起大片喧哗纷乱的虫鸣,世界却反显得安静。

剑,在冷寒衣手中,一击之下,栗然归鞘。冷寒衣目光冷漠,转身行向芦苇边缘的树林。他的步伐在芦苇之上轻盈无声,却有着沉稳有力的感觉,只是听在白衣人耳中,似乎有着强压下的颤抖。

“我不想别人替我冒险,即使是你……”远远飘来淡淡的话语。

白衣人苦笑了一下,虽然意识有着脱离身体的异样,他仍清醒着。他了解冷寒衣,冷寒衣又何尝不了解他?不愿性命相搏,他是拦不下冷寒衣的。方才阻拦不成,他自己便起意抢上轩辕峰,将那儿三帮十八派的人除去再说,然而心念才动,已经被冷寒衣重伤。

这样的伤,三天内是好不了的。除非……

抬身间,冷寒衣已没入林间,消瘦的背影显得虚无缥缈。那名为“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心法定然是全力运息,方能生出这种天地皆无之感。冷寒衣前行不过数十丈,却似已经走过了大江南北、泱泱四季,让白衣人觉得连时空都萧索起来。

到底是在何时,他见过这一缕凄冷的背影呢?

梅林?是那片绝境的梅林吗?

三妹指间的弦,自己低吟的歌,四弟张扬的剑舞,以及……那梅树下萧瑟孤寂的背影?白衣人的神志再次恍惚起来:

江南雨,弄琴鸣。箫声引,帝京行。狂歌人,剑灿星。秋水去,泪凋零。

秋水去,泪凋零……

白衣人重新立在飘摇的芦苇上,遥望着一抹背影,眸中突地一惊、一亮,急促地叫了一声:“大哥!”

回音四起。冷寒衣的身形一实、一颤,像回应那目光、那呼唤似的,然而却没有回头。刹那间白衣人觉出他的心法提至巅峰,将那声熟悉的呼唤“闭”在了内心的“孤城”之外,而“城”内,俗世的喧哗纷扰与人间那些爱恨情愁也都随即泯灭无形。

冷寒衣足下猛点,身法骤然加快了数倍,已消失与林间浓重的夜雾里。

白衣人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他长吸了一口气,平息内息,空气中胶着的秋的那份寒意突地直透进肺里,连全身的为之一颤。

“我是谁?叶天然?”白衣人眼前一切的时间瞬间再次跃动起来……

第二章 遗失的记忆(二)

芹芹笑了笑,笑容在攀家大院金碧辉煌的窗边绽放,像融化在了乐师缥缈的箫声里,融化在了广厦千万的浮华中,却又仿佛脱出这喧嚣的俗世外,游戏于天地山川亘古不变的自然大气里。这一笑,倾尽了满庭宾客,甚至这琼楼玉宇。

“黄金白壁买歌笑”。千金一笑,她做了。

轸翼侯望着那难以言喻的美丽,却明白她并非是为了面前这灿烂的千两金铢而笑。她之所以笑,是因为她知道他,了解他,更明白这千金背后的含义。

然而一笑之后,芹芹却又摇了摇头。

轸翼侯心里跳了一下:她不愿意?为什么?七年前的千金一诺,并不是这样的儿戏啊!?

芹芹望着他,仿佛面前隔了一种无言无形的屏障,屏障后淡去了他,淡去了在场的豪门宾客们,甚至淡去了世界。她心中的一点念力却无中生有,生生把她拉回那七年前的诺言里:

“待我功成名就之时,定以千金聘礼回来迎你过门……”

“功成名就?”芹芹在心里幽幽一叹,他的那种功名终究是于自己无欲无求的修行相违的。“七年一诺”,“千金一诺”。殊不知那“功成名就”四字,也正是割断二人的绝情一刀呀!

宾客的喧闹起哄在两人的相对无言里渐渐平息下来,谁都发现气氛有些异样。而就在此时,乐师的箫声却是一静,再起时候,音律激变,竟生杀伐之音!

轸翼侯抬了下手,也正因为他这一抬手,两旁的随员与宾客护卫才没有贸然行事。

一顿之下,轸翼侯却长身而起,腰间心意合一的灿星剑无声出鞘,幻化成千万剑影,在厅内迅速蔓延开来,灿如星河。剑斩在虚空之处,却像与箫声相撞,发出锦缎撕裂般的声响。一时间满座皆惊,霎时鸦雀无声。

芹芹原本静若止水的心底却是被那箫声震出一阵无端的情绪,心念浮动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进而疯狂尖叫出声:“住手!住手啊!”

剑止,音绝。

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最为温柔恬静、名满帝都的她竟有如此失态的行为。

然而芹芹此时却是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失态,她就是抬头望去,望着高窗薄薄的窗纱后一抹虚无而缈远的身影。静静地,静静地,像山巅历尽千万年风霜地巨岩一样地安稳,却又偏偏若同月夜摇曳过斑斑月影地枝叶般灵逸。

灿星剑无声回鞘,轸翼侯嘴角轻轻牵扯,似乎是一个笑容,继而淡淡地道:“好久不见了,二哥。”

江南雨,弄琴鸣。箫声引,帝京行。狂歌人,剑灿星。秋水去,泪凋零……

弄箫之人却坐在东首高窗外地雕栏之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而他此时却只看着芹芹一人,像是未料到她也在此。向来洒脱自若的他竟有些惊慌失措似的,握着玉箫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又紧。

意识地跳跃自然而模糊,白衣人渐渐又有了旁观者的奇异感受,他内心不安的悸动却偏偏也是清晰而明确的。

十年了,他有些自嘲的笑,就离那些魂牵梦绕的日子也有七年了。那些年里,眼前的女子几乎主宰了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七年分别,本以为那年少的轻狂都随着时间渐渐淡了,然而见了面才知道却不是那回事。有些话,他自始至终没有说出的勇气,这样的相遇,又叫他如何去面对呢?

一别七年,芹芹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死结,他“天清幻心”中唯一的一处破绽了。这破绽消不去,藏不了,就写在他短暂失神的脸庞上。

这破绽自然没有逃过轸翼侯的眼睛,但是芹芹在他心中又何尝不是破绽?

白衣人脸上的神色却是渐渐定了下来,唇边溢出一丝莫名的微笑,悠然道:“好久不见了。为兄听闻四弟受封轸翼侯,今已功成名就,特来相贺……”

“二哥……”芹芹心中一堵。

“功成名就”!又是这一句“功成名就”!所谓的功名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引的向来淡薄名利的二哥如此,甚至好像胜过了原本的兄弟情谊?!

轸翼侯却是哈哈一笑,落身回座,伸手道:“有二哥相贺,兄弟今天越发高兴,快请入座吧。”

白衣人起身,飘落地面,却不前行,有些漠然地道:“除了祝贺,我找你还有他事,却想单独一叙。” 他还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他自身的伤唯有面前的轸翼侯才能暂压一时。

“现在?”轸翼侯望了望满座宾客,笑容很是张扬。

白衣人却再也不笑,只是简单地道:“现在。”

从他方才入院开始,自身所携的千里江山,三千世界的宁静便如一张网,罩住了军士的杀气,罩住了宾客的愤然,也罩住了这厅内浮起的焦灼气息,像千斤的重担,强行压制了席间的混乱。“九天箫吟幻剑心”中夹杂的诸多情感更将多半人引入了回忆的旋涡里,再也听不见他与轸翼侯的对话。

但白衣人自己清楚,他身上的伤不轻,此刻更是强提心法与轸翼侯的“天河霸气”相争,伤势只坏不好,渐渐地连他胸前白衣也仿佛渗出一缕血色来。

“林非鱼!”芹芹又是短促地叫了一声,却被白衣人眼神一压,一口气息险些提不上来。她心中又惊又急,更有难喻的伤:七年前那个寄情山水、自然天成的二哥哪里去了?!那天然世界的气息中,竟也夹杂了俗世纷争,再不是以前的恬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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