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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命的游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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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在用她特有的方式向祖父做最后的告别吧,母亲想。

下一个瞬间,只见她高高举起手里攥得紧紧的机器人,使出浑身力气,发狂般向祖父的面部砸下去。

起初,灵床前站立的人们都懵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

然而,她完全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一下,又一下,手里抡着机器人,疯狂地,竭尽全身力气朝那张亡者的老脸砸去,骨头被砸陷下去的声音咔嚓作响,那个破旧的、古老的机器人身上溅满了鲜血……终于,人们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冲上前,拽开了她。

现场的所有人,全都意会了那件往事的真相,明白了那个用于封口的机器人的来历,以及那个曾经给她带来一切屈辱,那卑鄙的、始终不敢露面的人到底是谁了。然而,为什么不是玩偶而是机器人呢?这已成了永久的谜。

机器人散了架,在某种意义上,作为曾经赋予的角色,它就此结束了使命。

但是,世间永远存在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人们看待死者的目光永远是仁慈的,带有温情的,而对待生者则是冰冷的,无情的。

人们很快便将一瞬间的震惊抛于脑后,并为那个曾经对尚且处于人生起点的孙女儿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老者,安静地掩上棺木的盖子(遗体面部做了最大的修复,而且据说,在葬礼仪式举行期间,棺木的盖子再也没有揭开过)。

然而,可怜的少女不仅从此后要面对漫长而惨痛的人生,更要承担起来自各方严厉的谴责目光——它们好像在说,是这个孩子对遗体大不敬,是这个孩子损坏了亲人的遗骸。母女俩被村里传统格局下的各类群体刻意躲避,终于,彻底被摒弃和疏离了。

这个世间,即使存在如此的不公,但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打上如此深的烙印?每想到这里,少女都备感心酸。不但如此,在今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这种苦痛也将无休止地,如鬼魅般抓住她,令她逃脱不得。这苦痛,从她还是一个幼小的孩子时起,便已饱尝得淋漓尽致。

机器人消失了。

好了,该轮到西班牙的苔藓登场了。

不,想起那一幕的情景,或许为时尚早。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跟随她青春年少时的足迹走上一遭。

总体来看,她度过了一个“平淡无实”的青春时代。或许用“平安无事”这个词来概括也还说得过去。和幼年时那场暴风雨相比,她的青春时代,算得上是一段悠然自得,风平浪静的时光。

但是,或许这只是一种聊以自愚的想法。眼睛不擦亮,当然注意不到更小的细节,而那里,却固执地存在着一些无法掩盖的伤疤。

对此,还需花些笔墨。

从人们落在她身上的眼光里,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这完全是一个随便的、轻浮的女孩儿。对这个女孩儿,慢待点无所谓,即使肆意地踩上几脚也算不得什么。人们对她持有的这种态度,她在内心深处是知晓的。又何止知晓,连她自己也对此毫不置疑。而这到底是因为她本性卑贱,抑或是由于年幼时悲惨的遭遇,至今无从考证。

但是不管怎么说,从表面上看,明显遭人疏远或受人怠慢的迹象并不存在。然而,在她周围却总有一种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不稳定笼罩着,且久久不散。那是怎样一种不悦的空气?是一种说不清的轻蔑,一种无法言明的纷扰,而且,所有人都能隐约感到,只是始终没有人真正表露出来。如果能直言道出,甚至引起一些明确的情感反应或摩擦也痛快;然而正是这种无言的不经意,注定了她身上,那种微妙的、令人压抑的不幸。

她的身边,总有男人不请自来。在她的周围飘动着一种“迷魂的暗香”,男人嗅到后,便觉得可以随随便便,不用介意。首先,这个女人无所谓,可以轻慢地对待,何况她原本就是那种可以随便躺下,寂寞的需要男人的女人。

的确,和男人交往时她一概来者不拒,她就是那种女人。

男人闻风而至,她来者不拒。双方你情我愿的结果是她的身边始终不缺男人。但是,她并未因此而感到满足。大概,女孩儿长成女人,需要面对的就是这种事!男人的形象在她心里被勾画成什么样子呢——令人扫兴,只是一些为所欲为,欲望无止的动物。而所有的成年女性,则必须无休止地忍受这种“礼遇”。

某种意义上讲,这的确是事实。既然她能如此轻易地接受这一切,其他人也无可厚非了。或许一直持续下去,日子也就这样下去了。

然而,这时,一个男人出现了。

男人,是她在附近餐馆里认识的。在一家食品工厂供职,从老顾客口里听到的有关他的评价,都是很好的,说他乐于助人,而且可以信赖。

如果将这个男人分门别类,那么把他归人第三种男人或许更恰当。他,对她抱有同情心,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寂寞,或者说,带着古道侠肠来到了她的身边。人世间,对他这类人赋予了一种称呼——善人。

作为善人的他,开始只和她保持联系。他是这样搭讪的: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不必客气。而且,他常常鼓励她参加地区的活动。

起初,她疑惑了。到此为止,她从来没有体会过所谓的被人尊敬,被人善待的感觉。即便看到对方那亲切的笑容,她内心里也会涌起某种困惑,或手足无措。此前,那些靠近她的第三种男人,开始都是以一种神圣的保护面孔出现在她面前,并亲切地围坐在她的身边。然而不过几天,便会被她内心潜在的特异质所触动,从此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待她再望去时,对方的眼光就化作带有轻蔑的暧昧了。结果,她只好重新起身,识相地走回世间人为她量身定制的位置上。

但是,这个男人的韧性真强。

他会定期向她打招呼,时常用温和的笑脸欢迎她。

这个男人和以前的那些家伙可不一样!她暗暗觉得。渐渐地,戒备地墙被拆除了,两人之间再没有了隔阂。这时,即便无意中她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也无损于她的坚定……

问题的核心在于:这个男人并非真正的善人。只不过他以为自己是善人罢了。

他和真正的善人相比,或许具有相似的成分,但实际上,却存在本质的不同。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这是因为,这个男人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善良才刻意向人们示好的。

对他来讲,这如同在做一场数字计算的游戏——有多少人曾经归服于他,有多少人将心中的烦恼拿来对他倾心相诉,又有多少人称赞他是一位具有高尚品德的人。这些都被他罗列成了数字,那些数字宛如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成功点缀在肩膀上的勋章。所有这些星星的作用都是用来证明他的善良。他陶醉在收集星星的过程中,一旦空闲下来,便没完没了地数着星星,一颗,两颗……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她,只是那些星星之中的一颗而已。而她的价值的特殊,就在于她是一颗罕见的,平常不易碰到的星星。既然收集星星是目的,这中间必然会存在一些困难。那么,他热情地,坚韧不舍地向她打招呼,对她微笑,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的关系扯近了。

她,开始一个劲儿地向这个男人诉说自己的身世,说为什么她总是遭人摒弃?为什么她从来不能受到来自他人的重视?原因,便是幼年时经历的不幸,那段记忆令她无时无刻不活在阴影中。

到此为止,她把心里隐藏的,从未对外人提起过的、加以省略(特别是与犯下罪恶的那个人的关系)的往事一桩一件地都抖了出来,统统交给了这个男人。对她来说,这是要多少勇气,多少犹豫,才敢吐露的心声啊!

但是,对男人来讲却并非如此。

啊,不错。

他的反应完全是冷漠的,他只停留在倾听的层面上,从不肯向前迈出一步。

这怎么能让人接受?于是,谜底揭开了。

因为这一瞬间,他的玻璃橱窗里,已多了一枚星星。

于是他伟岸的外表下隐藏的那个真正的形象,便在淡然的回应中被揭穿了。

唉,你这不过是儿时的一个经历,再也寻常不过了。

倘若他是真正的善人,此时一定会站出来,对她这历经了多少思想挣扎才吐露出的,倾诉衷肠的话做出积极的反应,其中重要性想必没人不懂。而她也一样,渴望对方会对她的话做出非常值得期待的反应。此刻,她正咽下唾沫,睁大双眼,急切地等待着。

但是,如前文所述,这个男人并非真正的善人,他的善人形象,不过是他自己的虚饰。至于对方说了些什么,那些话如朝日的晨露般,转瞬即逝了,而且不在他所需要的星星里。他已经获得了满足,而对她,兴趣已索然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明白还需要适时地回答一点点,于是,对一直等待着回答的她,这样答道,

“唉,那种事,你就权当被狗咬了,就行了。”

这是假善人原形毕露的套话,男人连想也没想,便顺嘴溜了出来,完全没有顾忌到对方的感情。这种糊弄人的,无论在哪儿都能听得到的套话对一直饰演善人角色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理喻。这种套话,明显没有走脑子。

她的反应怎样呢?她当然无法理解。不,她不能接受不能忍受这样的回答。

重新审视到此为止两人之间的关系,今后,本应出现某种新生的转机。“我听到的,应该是一种更具活力的,更能打动人心的回答,可是……”她想。

当回音返回她的心灵时,只是轻慢的一丁点儿声。

那种可以脱口而出的台词,她曾不止一次地听到过。那时,她就已经明白:这不过是用来应付她这种境遇可怜女人的台词罢了,她能掂量出其中的分量。可是,这个男人,她期望的男人仍把这种话照搬了过来。为什么?她无法理解。

“那种事,权当被狗咬了。”

这里所说的,“权当被狗咬了”,到底指的是什么?

一、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不就是一个突发事件嘛。

三、的确是一件让人特别顾忌、无法容忍、遭受了巨大苦痛的事儿。

她拆解着,脑海中浮现出以上三种解释。是这样吗?她在想。

她没有体会过被狗咬的感觉,但是,那种遭遇或许真的非常可怕。如果他——这个男人被狗咬过,他一定能体会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和恐惧。因此,“被咬”的含义,应该是第三种。

她的心里涌出一丝微弱的希望。

于是,她缓缓地问男人,

“你——被狗咬过吗?”

处在这种特殊时刻,男人还把握着一线生机。如果男人的回答是“有过”的话,那么,他和她,或许尚可继续维持此前辛辛苦苦构筑起来的信任。如果,男人的膝盖上恰巧留有一块旧时的伤疤,能够用来表明自己被狗咬过的经历,或许对她来说,说服力会更强,感人的效果也更佳。

然而,此时,男人几乎连想也没想,脱口便说了一句,“没有”。接着,顺带又补充一句,“那种让人不痛快的事儿,有谁还愿意会记在心里!”

一听到这句话,她彻头彻尾地灰了心。这个男人的回答,完全不是她所期待的第三种的含义。那么,除了第一,便是第二了,此外,再无其他解释。

她的心可怜地挣扎,再一次覆上了生命中那种尘封已久的绝望与颓丧。

这时的两人,躺在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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